第十八章 故人归来
“铃儿——！”
我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四周是耀眼到几乎无法直视的白。我迷惘了半天，才发现自己之前都是在做梦，原来我是躺在医院的病房里。对了，我喝下了洛铃的那杯有毒的红茶，然后在回家的路上晕了过去。
“呼……”
我不由得松了一口气，还以为突然就永远失去了自己原来一直真正爱着的人呢！果然那都只是梦，我爱的【唯一】其实是洛铃什么的……这也未免太惊悚了一点！在梦里的时候，居然没有感到一丁点儿违和感，洛阿姨的这药威力也未免太大了点，还真是用心险恶啊！
而且不光是在精神上如此，看样子生理上的损伤也弄得我直接住院了，一杯红茶的量就这么大威力吗？定下神来，身体一点也不痛，只是脑袋还有点儿发胀，胸口有点儿闷。我解开病号服的扣子，把手伸进衣服里抚摸着自己梦中被子弹打中的部位，没有伤口，连疤痕也不存在。果然，是梦，全都是梦，但愿再也不会做的噩梦！我又是长出了一口气。
“唔嗯，人优……”
这时候，一个熟悉的少女的呢喃声让我回过神来。原来是莉，只见她趴在我的床边，显然已经睡着了，还在梦中念叨着我的名字。她守候了我多久呢？我感动地用手轻轻抚摸着她翠绿色的头发，忍不住也想把她唤醒：“莉？莉！”
“唔，人优？”
莉醒了过来，眼睛已经完全变成红色。但是，我并没有害怕的感觉，而是十二万分的心疼。
“人优？太好了！你终于醒了！”
莉回过神来之后大喊一声，也激动万分地张开双臂，试图拥抱我。但是，过低的剩余电量使得她的身体还没有碰到我，就已经僵在原地不能动了。很快，她红色的眼睛也闪烁起来，嘴里似乎还想念叨什么，却发不出声。我急忙跳下床来，想扶她去充电，可是却找不到病房里哪有给她这种机器人专用的充电线，不由得心急如焚，连忙呼喊求助：
“来人啊！医生、护士小姐！请快来人啊！”
“人优/儿子！”
这时正好爸妈推开病房的门走了进来，看见我醒了，他们也欣喜万分，便把手中提着的水果篮子和其他零食先放到一边，又把莉安置在椅子上，打开她脖子上那个绿色橡胶环一样的隐藏电源盖，将包里带来的专用充电线像吊针一样插入后颈处的接口。很快，莉的眼睛变成了稳定的橙色，但要等到她意识完全恢复，恐怕至少还需要再充几分钟时间。
“爸、妈！我昏迷多久了？医生说我怎么样？”
看到莉没事以后，我悬着的心放了下来，又赶紧想弄清楚现在的状况。
“这……”
他们二老面面相觑，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最后，父亲说道：“孩子，你的身体倒是没什么大碍，估计很快就可以出院。不过你已经昏过去整整五天了！今天是星期三，现在是晚上。”
我大吃一惊。
“有那么久吗？！”
“是的，不信你可以看看终端日历。”
老爸说着把他那台被摔碎玻璃外壳的终端递过来，打开了日历和时钟给我看，没错，是星期三的晚上21点10分。我又扭过头去看了看被窗帘紧紧遮挡着的病房窗户，似乎也没有一点儿光透出，环境十分静谧的感觉。这里，应该是在天海第一医院的某个角落里吧。
可是，除了我之外，病房里的其他病床都空荡荡的，也不见洛铃的踪迹。我想起梦里她对我的告别，忙问道：
“对了！洛铃呢？她不是也喝了红茶吗？没有晕倒被送到医院里来吗？”
这时爸妈不知为何又支支吾吾犯难了。最后，老妈叹息道：
“洛铃她……已经走了啊！”
“走了？是什么意思？她来看望过我吗？”
“没有，她觉得是自己和她母亲害了你，所以没脸来见你。”
“而且他们家由于生意不顺，资不抵债……”老爸又补充道，“已经连夜把房子卖掉，搬离平安市了！”
“什么？！”我简直如同遭到五雷轰顶。
真的、真的走了？就像她之前说的那样，连普通朋友也不再做，就这样永远离开我了吗？为什么要这么绝情？！
那，我在梦里对她那样海誓山盟、生死与共一般的感情，又究竟是不是真的呢……
“人优！”
这时候，莉突然叫了我的名字，并对我笑了，把我吓了一跳。
“莉，你已经醒啦？”
“对，看到人优你没事真是太好了！”我的爱人揉了揉眼睛，尽管脸上的泪痕已经干了。
“你现在是处于【活泼模式】吗？”
“哎？应该是吧……但是看到人优你这个样子，我也开心不起来……”
“莉，你睡会儿吧！”这时母亲说道，“别忘了你是仿生型的机器人，就算电力供应充足，一直不休息的话身体也会受不了的。人优你饿不饿？医生说你即便醒了，也需要立刻补充一些营养，毕竟之前你都是通过输液的方式来吃饭。你看，这都是这几天你们班同学来看望你时送的水果。”她扭头指着床头柜上摆着的一堆篮子，上面贴着的纸片还写着“柳九”、“庸仇”、“乔双”等熟悉的名字，甚至连姬叶的名字也在上面。
没想到大家这么热情啊。
“怎么样？想吃吗？想吃妈妈给你洗一个大的！”
“哦……不用了，饿倒是不饿，但是，还是有点儿困……”
突然，一阵眩晕袭来，在爱人和亲人的惊呼声中，我眼前的世界又变成了一片黑暗。
X X X
好热，全身就好像要烧起来了一样……
头顶、胸口、四肢、没有一处不在燃烧，嘴里也渴得要命。
没想到洛铃母亲那一杯红茶，竟然让我的身体这么痛苦……
不是说功能是让人想起最美好、最刻骨铭心的事情吗！
现在的我，真的感觉就像变成了煤，在火炉中燃烧一样。
啊，真是一点都不浪漫的场景，但是又无可奈何。
像雪一般消融，曾经留在大地上的壮观景象最终也荡然无存。
岛国人把“向死而生”的武士道看作信仰，追求“物哀”之美，也许就是这样一种感受吧？
可是，我总觉得不对，不能白白去死，也不能为了所谓知遇之恩的主君去死，人固有一死，就算无法避免，也一定要死得有价值才行。死是人所共有的，只有献身的对象可以看出人们在精神上本质的差异。而且，不只死的方式可以区分一个人，活的方式也一样。生活在这个世上，便不应该白白浪费青春和生命，嫩芽应该在充分地接受了太阳、土壤和雨露的滋润之后，茁壮成长，直到自己真的能拿起什么，放下什么，然后再去考虑生与死的问题，这样或许比较妥当。
毕竟，这世上自古以来就有百世流芳的人，也有遗臭万年的人，如果不能成为前者，有许多人就会去追求成为后者，好歹可以在史书上留下名字，显得他并不只是一只无关轻重的蚂蚁。无论是好是坏，只有在拥有了足够的分量和实力之后，一举一动才能显得振聋发聩。哪怕是最卑微的、轻生的举动，一个默默无闻、学业失败的初中生从十八层楼跳下，和一个举世闻名、事业成功的大人物跳下来，不论死不死，带给世人的震撼都绝不可同日而语。这个世界就是这样残酷，就是这样势利，生有价值，死也有价值。
“匹夫之怒，以头抢地耳。天子之怒，伏尸百万，流血千里。”一直都是这样。
所以，应该去学习，应该去努力，应该去追求成为大人物，无论心中追求的是什么，不出名就无法让别人见证你的执着，认同你所追求的事物的分量。并非仅仅是人因事业而伟大，事业也因人而伟大，这是只怀有势利之心的人们常常忽视的。他们把事业当成是时髦，当成是炫耀，当成是区分出人高低贵贱的工具，事业也就因此被他们弄得真的变了质，造成了越来越多本来无关之人的偏见。
……唉！虽然是这样，如果可以的话，我最爱的还是平和！（neta《贞观之治》主题曲《理想国》歌词）
写完这久违的日记，我把电子笔记本合上放到一边，忍不住又拿起病房床头柜上放着的矿泉水瓶喝了一口，感觉好多了。
虽然日记作业并不是现在学校的强制要求，但动笔记录可以帮人更快地理清思绪。尽管还是有些问题没有想明白——
【血玫瑰】的事情？难道真有其事吗？我曾经加入过一个武装反抗机器人的地下组织？但机器人现在还没有统治人类啊。而且那个组织的成员里，为什么会有好几个我在生活当中认识的人？他们也真的参与其中了吗？
至于洛铃，又是不是我真正的初恋？我真的曾经把她当作同生共死的唯一爱人吗？
还有，为什么最后未来侠出现时会说“孩子们应该得到一点教训”、“要消除他们的记忆”之类听起来像反派的话？难道说我们被怪盗S打倒的时候他就已经在一边看着？他真的背叛正义了吗？（neta《假面骑士剑》中橘前辈的梗）
我忽然希望这些答案都是否定的，也就是布尔值为“0”。毕竟，这些东西可真的是太刺激了，又太荒唐可笑了。它们最好都只是22世纪的梦幻，而不是21世纪的现实。对我来说，现在这个生活就是最好的：有莉，有爸妈，有平安二中的老师和同学们，有明年即将到来的中考。我忽然很感激中考和高考的存在——它们好歹赐予了我在这个现实社会中的一个平凡而又具有潜能的身份，使我们这种乳臭未干的小孩子也能够拥有属于自己的风光时刻，而不是背着枪去跟大人们抢食物。在这个科技无比发达的时代，知识才是力量，光靠一腔鲁莽的勇气，迟早会被魔法一般强大的新式技术碾压的。
……但是知识的获取还真是昂贵啊，即便是我这种不得不住院的病人，也不允许使用VR教育装置同步上课，只能乖乖地等出院后把落下的课程慢慢补上，一想到这一点就头疼。难道说，这种昂贵也是对我们这种平凡家庭的一种保护措施吗？不让那些乡下的同龄人们跟我们构成直接等效的竞争，但这种做法也未免太残酷了一点。
“啊……”头忽然又有点晕了，我忍不住躺下，把眼睛重新闭上。虽然很晕，但是并没有发烧，也不想睡觉。这种感觉，就好像当年把洛铃从冰湖里救出来的时候一样……
唉！怎么又想到她了？我扭过头去看着旁边的病床，那个双马尾的小精灵并没有在那里，也不知道她现在在哪里，或许也因为那杯茶而躺在另外一家医院的床上，同样在想着我的情况。希望她能早日忘记我，重新找到一个更合适的男性朋友，然后和他成为爱人，平安地过完余生的日子。也许，我们以后还会在类似同学会的场合再次见面吧？其实也并没有那么绝望……
“人优，人优，唔嗯嗯。”
这时已经在椅子上充了一夜电的莉还趴在床头柜上说梦话，梦里还念叨着我的名字。我不禁再次感到无比的幸福，把眼中除了她之外的事物全都排除，再次体验着抚摸她青丝的快感。为什么还不醒呢，莉？应该已经超过6个小时充满了吧？
我小心翼翼地把莉紧闭着的眼皮翻开一点，已经是黑色的瞳孔了，但是人却没有醒，估计离充满还差一点。看来，是电池寿命有所下降了，需要多充一会儿。真是的，天使未来不也是有名的大公司吗，怎么产品质量这么不耐用。不知道换新电池需要多少钱……
“人优，嘿嘿嘿！我的人优，嘿嘿嘿！”
喂喂莉！像你这样温柔又优雅的美少女不要做这种令人害怕的发痴春梦啊！形象都崩了好不好！难道说，这是因为你重新启动后已经自动调到【活泼模式】的缘故吗？如果这才是你最真实的一面的话……
那我倒也不是不能接受，毕竟你是我的爱人嘛。
眼见莉迟迟不醒，我终于失去了耐心。这个屋子里除了我们两人之外什么也没有，连电视也没得看，未免太过无聊了一些，不如出去转转，之前医生也说多运动有助于我的恢复。这样想着，我走到窗户前把帘子拉开，耀眼的阳光立刻照了进来，外面一片鸟语花香的景象，偶尔还有病人在院子里走动，看来这里就是地上一层。此时不出，更待何时？为了不打扰莉休息，我把帘子又拉上，然后轻手轻脚地走出了病房。
和熟悉的印象中一样，病房外是长长的医院走廊，除了卫生间、电梯间和楼梯间以外，就是一个个贴着各自门牌的病房与诊室，显示这里果然是天海第一医院，而且就是我以前常来的精神科区域。空气中一股刺鼻的消毒水的味道，偶尔能看到床头柜那么高的扫地机器人背着消毒水罐子在墙角里检查着，有时还有专门清理蜘蛛网和飞虫的机器壁虎从我头顶上爬过。这些机器人从外观看起来工艺也十分精良，是现代高科技的产品，但当我试图向它们打招呼时，它们却爱理不理的。也对，清洁工要什么高智力啊，岂不是能源和材料上的浪费？
从安全门出来，阳光直射在我身上，空气也瞬间唤醒了我的大脑，好像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眼前繁花似锦、人来人往的景象，再次让我确信和感激自己依旧活在人间。太好了，这世界没有被机器人统治，而我也不必去跟它们以及它们控制的人类为敌，并白白丢掉小命了。虽然做不成英雄，可是难道还有比这更好的生活吗？这时，正好有一名病人从我眼前路过，热情澎湃的我急忙向他打了个招呼表示友好：
“你好！早上好！人类！”
“嗯？”
那人转过身来，一开始是眯着眼看我，然后忽然把眼睛瞪得大大的，递出右手嚷道：
“拿来！”
“什么？”
我一时没明白他的意思。
“我的签到表！”
“我没拿你什么签到表！”
“那不对！没拿你跟我打招呼干什么，想让我上班迟到啊！”
他这样胡言乱语地抱怨完，突然又转过身去，做出准备跑步的姿势，嘴里喊着：“这次肯定不会迟到，1、2、3，跑！”随即便一溜烟跑得没了踪影，整个人跟疯魔了似的。
“也对啊……这里是精神科附近，有货真价实的精神病在这里也不奇怪。”
我刚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从不远处又走来一个人。此人左手里一个远古时代的算盘，右手一个最新式的全息键盘计算器，脸上还贴满了写着数字、符号和公式的纸条。我还没问他，便听到他口中念念有词，什么“1+1=42”（neta《银河系漫游指南》）、“以太和光是同一种物质”、“机器人和人类的灵魂共用一个天堂“（neta《星之梦》）之类乱七八糟的话。我向他寒暄，他也不回头，只丢下一句“等我发明永动机拿了国际大奖再请你吃饭”这样的胡话，依旧一边计算一边向前走去。
我不禁感到汗毛倒竖，毛骨悚然：这里不会真的就是一堆精神病聚集的地方吧！要是这样，我还是赶紧回到自己的病房里算了，免得碰到什么更加可怕的牛鬼蛇神，或者是被其他病人的家属也给当成精神病，坏我一世名节！
打定主意，我转身就跑回头路，几乎是闭着眼冲进了安全门和走廊。但是，当我想找到自己的房间时，却发现自己出来时忘了记房间号，我迷路了！
不妙，这还真是最不妙的情况。虽然我很想大声呼喊求救，但在这种地方喊的越大声，似乎越可能显得自己脑袋有问题。所以，我只能静悄悄地从每个房间前路过，不时偷偷往里面探头察看，希望尽快找到自己那个有莉在的屋子。可是，无论哪一个房间，里面的风景都是千篇一律的——要么有人，要么没人，就是没有莉。
怎么会这样呢？按理说我根本没走多远的距离，怎么会到现在还找不到莉呢？难道莉已经充好了电醒来，也在外面到处找我吗？可是，也根本没听见她喊我的名字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头又有点儿晕了……
突然，在走廊尽头的房间里，我扭头一看，发现莉正坐在床上，不由得惊喜地扑进去，叫道：“莉，你醒啦！”
……但是莉并没有回答我，她只是扭过头来，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看着我，脸上则是惊讶的表情。
不，不对，她不是莉。莉是短发，而她的长发都垂到了腰部。而且，莉又没有生病，怎么会坐在病榻上呢？我揉了揉眼睛，发现眼前的少女确实和莉很像，但明显更年长一些，五官也更接近三次元的女性。她身上也没有用来标识自己为机器人的铭牌，就像莉的那条夜光腰带一样，这是违背【机器人第四法则】的。所以，她是一个人类，而不是莉。
“你是……杞人优公子？！”
当少女开口的时候，我更加吃惊，她的声音也如此熟悉，虽然不是莉，却极为相似。而且，她对我这特殊的称呼也似曾相识，好像在梦中，庸容就这么称呼过我。
“请问你是……”
“我是莉莉啊！”
听到“莉莉”这两个字，我恍然大悟——她不就是我噩梦中【血玫瑰】的领导者小姐吗？！她在这里？她没有死在那场我们与怪盗S的对决当中？
“你都想起来了吗？”
我闭上眼睛，重新回忆起梦中的一切细节：不错，莉莉是领导者，我和洛铃是年轻的骨干成员，我们都参与了那场陷阱般的决斗，然后被秋风扫落叶一样地轻松解决掉。庸容没有参加，他和其他人留守在基地。所以，他后来才逃走了？才会在再次见到我的时候，询问我是否还记得他？这个梦！简直越来越真实了……
不不不，它不能够是真的，如果它是真的，岂不就意味着，我是在逃的武装组织人员吗？这可不行！
正当我毛骨悚然，感到天旋地转之际，少女却说出了让我始料未及的话。
“很抱歉啊，看来我调的咖啡还是不够好，居然让你一点儿印象都没留下！”
“咖啡？！”
我抬起头来，只见少女一脸歉意的笑容。为什么她要说咖啡？这和咖啡有什么关系？她为什么要对我内疚呢？
“提示你一下哦，就是平安市中心的那家【云雨咖啡厅】，我是那里的店主莉莉，你以前有一次离家出走，跑到过我那里喝咖啡！”
“哦……”
她这么我一说，我全都想起来了：是的，云雨咖啡厅！我的确曾经去过那里，那时候我因为父母对我的成绩要求太严格，和他们发生了矛盾，就一个人离家出走，往市中心跑，想要从市中心最高的楼上跳下来寻短见。结果后来我怂了，又渴又累，就抱着试试看的心态进了大楼附近那家咖啡厅买饮料。本来我身上的钱根本就连最便宜的果汁也买不起，但店主是一位美丽温柔的大姐姐，问清楚我的情况后就免费给我调了一杯热腾腾的卡布奇诺，还和我谈了好长时间的心，安慰、教育我要好好学习，提高思想觉悟，长大后报效父母和社会。谈到最后，我听得入迷，咖啡都放凉了，但还是很好喝，让我印象深刻……
对呀！就是她！后来我心情不好的时候，还去找过她好几次。包括从订婚宴上逃离那次，我本来也想去市中心找她，但是后面的人追得太紧，我就只好先上了化工厂大楼……后来我被救回来，心里还一直想着她，把她作为我梦中轮回女神的形象，后来甚至直接让她加入了我梦中对自由之网的战斗，成为虚构组织【血玫瑰】的领导者！
原来如此！真相居然会是这样！我就说嘛，莉莉姐这样羸弱的女子怎么可能成为地下武装组织的领导者！
“莉莉姐！”我激动万分地说道，“果然，血玫瑰什么的都是假的吧！我和洛铃的爱情也是不存在的吧！”
“哎？”
翠绿长卷发的少女愣了片刻，然后微笑着点点头：
“血玫瑰是什么……我不知道，但是那位洛铃小姐不也是你的亲密朋友吗？”
“嗯嗯！朋友是朋友，不过属于恋人未满的状态啦！而且，也不会再满了，因为我现在有了新的爱人，就是莉！她跟你长得很像，我回来向你介绍一下她！”
“是吗……”莉莉姐笑起来果然还是像过去那样好看，总能让人心中感到平静和温暖。可惜，我已经拥有唯一的莉了，不然我可能真的会对她心动。不知道莉莉姐自己有男朋友了呢？
嗯？等等，为什么莉莉姐她会在天海一中的精神科这里住院？她之前明明一直心理状态都很好的，还开导我，不像是应该出现在这里的样子。难道说，她也食物中毒了吗？
“不过人优啊，你为什么会在这里住院呢？身体有什么地方不舒服吗？”没想到这时候莉莉姐先一步这样问我道。
“哦，我不小心吃错了东西，食物中毒，好像是损害到神经了，也不是什么大事……”因为不好意思说出洛铃家的事情，我赶紧编了个谎蒙混着，顺便反问道，“莉姐姐又是为什么在这里呢？”
“哦，我是回家的时候不小心在楼梯上摔了一脚，虽然没有外伤，但是有时候会出现幻觉，就好像去世的母亲又回到我面前了一样，哈哈……”
“原来是这样啊！”
我恍然大悟。的确，莉莉姐提到过她母亲早逝的事情，那时我也在咖啡厅的墙上看到过一张照片——那是一位美丽的梳着白色短发的阿姨，容貌和莉莉姐几乎一模一样，甚至还更加……
咦？也许那个样子的话，好像就更加接近莉了耶，除了头发颜色之外就完全相同了。
为什么会有这么一连串的巧合呢？难道真是命运使然？
“对了人优，如果你没事的话，就请先回去休息吧！”
正当我觉得耐人寻味的时候，莉莉姐忽然一脸紧张地说道，“马上医生和护士就要回来察看我的情况了，他们之前就说我不能受到打扰，否则会影响康复。如果什么时候我出院了，你可以再去咖啡厅找我，到时候咱们可以尽情叙旧！”
“哎？那好吧！莉莉姐祝你早日康复……”
我还没说完，就听到外面走廊上果然传来了脚步声和谈话的声音，就赶紧向故人挥手告别，转身溜出了病房，只听到莉莉姐最后轻声说了“同祝”两个字。
“咦，这门怎么开着？”
我刚离开没几步，医生和护士对话的声音便在身后响起来。
“啊，抱歉！我刚才出去上了个卫生间，然后就直接去找您了，所以忘记锁了……”
“这不胡闹吗！万一让外人看见她……哎，那边有个小孩儿，该不会他已经——”
我听到疑似医生的男人提到我，不由得浑身激灵了一下，
“啊，您看他身上也穿着咱们这个科的特殊病号服呢，而且还是小孩子，应该不会泄露什么的！”
“估计也是，行，进去吧，以后记住离开的时候一定要把门锁好，就是没人进来，万一她自己跑出去怎么办！”
“您放心啦，没有出院证明，这里的病人都出不了大门的……”
“砰”的一声，莉莉姐病房的门关上了，我却又吓得一哆嗦，心想这精神科真不是人待的地方，病人压根毫无人权可言，连随意进出都不被允许。真是的，你们这群庸医，不会就是想延长住院时间来骗钱吧？莉莉姐她明明脑子清醒的很呢，至于这样对待她吗……
糟糕！我突然想到了危险的事情，不由得浑身都紧张起来：该不会其实我也没有随意从自己病房离开的权利吧？万一我的主治大夫回来了，却不见人影，会不会像疯人院电影里演的那样组织一大群精壮猛男来捉我吧？这下可不妙，我得赶紧回去！
……可是，找了半天，也还是找不到我自己的病房，无论哪个房间里都没有莉，我越发害怕起来，就好像以前离家出走的时候，因为又累又饿而后悔莫及，却找不到回家的路时一样战栗着。怎么办，难道再转回莉莉姐的房间吗？且不说门已经关上了，恐怕现在回去也一样是迷路。怎么办，到底怎么办呢？！
正当我不知所措之际，四周的房间忽然都消失了，天花板和地面也连成一片。我揉揉眼睛，却发现自己已经身处在一片白地之中，整座医院乃至于附近的街道和建筑物都不见了！大地上只剩下一片干干净净的白，我就处在这片白色原野的中心，无论往哪个方向走似乎都无法回到熟悉的地方，回不到那个有莉的房间。我心中涌起无限的恐惧，不由得大叫一声：
“啊——！”
瞬间，天崩地裂，一切都如光滑的镜面般破碎。我试图对这个世界呐喊，但世界的回应却是远远比我更加沉重和可怕的吼声，震碎了我的五感和神经，紧接着一切都重新坠入我心中那恐惧和绝望结成的无穷黑暗。
“人优！人优！”
直到莉和父母的声音重新把我唤回病房中的现实为止。
我睁开眼，爱人和亲人都在我的身边，这么说我刚才依旧是在做梦?从我把日记本放下为止？
“呼！你终于醒了，以后不要擅自跑出去，免得又晕倒在走廊上！”
哦，原来不完全是梦，而是梦游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