樱的魔术回路暴走了,在夜半时分——潼恩刚准备回屋的时候,听见她房间的异常响动,就进去看她了——她也不是没考虑过那种事情,但动静实在是太奇怪了。进去就看见魔术漩涡,就像海胆一样冒刺儿。她耳边没有耳坠,所以这个魔术回路为什么会暴走?rider也不在,潼恩有点不知所措,大电影里她是自己把自己差点搞死才收场,那现在——是不是也可以把她打晕?!

“lancer!”潼恩喊枪兵的名字,蓝色枪兵出现在她身边,“要我把她解决了吗?”

“把她打晕就行——你自己要小心,不要受伤。”潼恩说,“我去喊我哥他们!”

“小事一桩。”

潼恩匆匆忙忙的脚步声叫醒了远坂凛,她听了情况以后立刻去看樱了,所以当潼恩和士郎过来的时候,就看见樱躺在床上,一边的lancer坐在地上,流了好多血。

似乎是察觉到潼恩的目光,他笑了笑,“这小事有点棘手。”但最后还是完成了,潼恩一言不发的过去为他治疗,樱的魔术回路有很强的排异特性,任何接近她的人都可能会受伤,是不可控性。

今天晚上注定是个不眠之夜,红色弓兵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恩奇都也不知道去哪里了,目前只有枪兵在这里,随叫随到。凛去休息了——虽然可能睡不着,士郎则留在樱的房间照顾她。

潼恩又坐在走廊里了,她靠着走廊的门,坐在回廊下,受了伤、正在恢复的枪兵和她坐在一起。

“我可以抱抱你吗?”潼恩问。看枪兵有些意外的样子,有些懊悔自己为什么这样问。

“唔——当然。”然而他双手张开,表示欢迎。潼恩坐过去,慢慢地抱住他,头放在他的胸膛上,感觉枪兵也环住了自己,突然就好像一切都放空了,又好像找到了依靠。

她静静地感受着从者的心跳,努力让自己的呼吸平静。他的呼吸,他的心跳,他的温度,好像能让人卸下防备——这就是库丘林的魅力,他恰到好处的跳脱、不会逾越的关心陪伴,可靠又洒脱。就像是每年相约六月的滂沱大雨,在预料之中突如其来势不可挡,走的时候也是大张旗鼓毫不留情。

拥抱很久很久,久到神经紧绷的潼恩放松下来,在他怀里睡去。

枪兵试图叫醒她,但少女只是应了一声,并没有醒过来,只是抱着他继续睡。枪兵按了按额头,轻手轻脚的把她抱起来送回了房间。

第二天一大早,潼恩是被尖叫吓醒的,她没来得及考虑什么情况——大脑甚至都没清醒,身体就已抢先一步跌跌撞撞的跑了出去,中途还差点腿一软摔倒在地上。等她跑到现场,就看到樱瘫坐在血泊里,面前躺着卫宫士郎。魔术回路再次暴走,而卫宫士郎挣扎着起来,抱住她,“没事的樱,你可以的。”

还好没什么事,她只是刺穿了卫宫士郎的手臂,血虽然流了很多看起来很恐怖,但毕竟没有伤到更重要的脏器,只需要用魔术治疗就好。

间桐樱慢慢地平静下来,并且再次昏睡了过去。潼恩松了一口气,坐在了地上。凛专注的照顾他们,潼恩看着慌乱的几个人,觉得有些心累。

“哟小姑娘,”枪兵出现,“怎么了这又是?”

“没事。”潼恩慢慢爬起来,准备回去再睡个回笼觉,但等躺床上,就又开始睡不着了,逐渐苏醒的神经帮她回味了今天早上发生的事情。

先且不说自己怎么回来睡的,就这个魔术回路暴走事情,为什么还会出现?

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最后她还是起床了,顶着乱糟糟的头发去洗漱,然后在刷牙的时候听到了一个墙根。

“你现在还在坚持一直以来的信念吗?”

“什么意思?”

“如果你面前有两条船,左边的船有150人,右边的船只有20人,以及你,卫宫士郎。现在两艘船的船底都破了巨大的漏洞,而只有你才能修复,你要怎么办?”

“我会让右边船上的20人登上有150人的船只,然后修复人多的船只。”

“然而150人的船只只能容纳170人,多余出来的人——在你修复完船只后,大家把你遗留在那艘破船上。再后来,又遇到了风暴,船体再次出现漏洞,已经无法修复,而只有你在的船依旧完好无损,但是,你所在的船只,也只能容纳170人,你会怎么选。”

“……我会让他们来到我的船上。”

“哪怕他们因此而抛弃你?”

“哪怕他们因此而抛弃我。”

“真是天真啊,卫宫士郎,那么……抱着你的理想,溺死吧!”

听到这句话,潼恩牙也不刷了,跑出来就看到红茶对卫宫士郎使用了正义的背刺。潼恩真没想到,还在家里红茶就干这回事儿。不过想想也是,既然凛已经在这场圣杯战争里取得了绝对的胜利,那么目前剩下的目的只有一个——杀死从前的自己。

看着眼前嘴巴边还有泡沫的女孩子,一脸震惊的看着自己,红茶竟然有那么一瞬间的慌张,他并没有显露出来,表面上还是一如既往的冷酷。

“哥你在干嘛啊?”她问的不是卫宫士郎,就是卫宫,英灵卫宫。

“?”被正义背刺的卫宫士郎趴在地上艰难的抬起头看向潼恩,却发现她似乎问的并不是自己。少女似乎是抱怨一样看着那个红衣男人,然后把牙刷塞到嘴里跑过来拦在卫宫士郎面前,“哥哥,现在的你只是不知道樱的情况而已——如果,如果——”她含混不清的说着,然后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总之,你不能这样。”说着就准备去把卫宫士郎扶起来,红色弓兵却并不准备就此停手,趁着少女背过身去的时候,准备开始补刀,却被突然出现的蓝色枪兵拦住。

“哟,你这是准备干什么呀?”他看似调笑一般的说。

“显而易见。”弓兵并不准备多解释什么,继续进攻。潼恩明显没有想到弓兵会想要连自己一起打,当然她依然对他这个行为表示怀疑——说不定只是佯装攻击呢?那样卫宫士郎就会出来挡刀吧,这样就能名正言顺的把自己——把当初那个天真的自己杀死。

“哥哥,你听说过时间悖论吗?”她扶着卫宫士郎头也不回的问,“一个人不可能回到过去杀死自己,因为他首先要活下来,才能有后来的回到过去杀死自己。”

弓兵似乎怔住一瞬,然而就这一瞬,枪兵的红色长枪就已经停在了眼前。只是稳稳地停驻,仿佛是为了炫技。

“已经发生的事情不可能得到改变,你能来到这里——不会是因为圣杯,圣杯早在十年前就已经被破坏了,现在留在人世的,只有人类的恶而已。”

今天的大家就算没有出门也是一身疲惫,虽然知道卫宫士郎的身体里有阿瓦隆剑鞘,但它并没有立即生效。在背刺卫宫士郎以后,红茶不知所踪,凛和潼恩告别,说要回家去看看他是不是在家。于是潼恩只是一个人在家里,用力的清洗着地面的血迹——一直清洗到入夜,就也出门了——她把枪兵留在家里,叫上恩奇都一起去找吉尔伽美什。

不想坐以待毙,想告诉他,这个圣杯只是人类恶的集合,他如果要收集这个兵器,那就必须要成为噬罪者,吞噬人类全部的恶,就像卫宫切嗣一样,就像英灵卫宫一样。

在夜晚的路灯下,吉尔伽美什红色的眼睛就好像伺机而动的毒蛇,紧紧地盯着站在天之锁前面的少女。潼恩和以前很不一样了,这后续的剧情变化走向,完全出乎她的意料,她显得很无助,却又不得不去做一些改变——出于她的私心,出于她不可告人的私心。她谁也不想舍弃,也不想让未来变得难过。

“哼,来找本王有什么事?”古老的英雄王大发慈悲的发问。

“关于圣杯。”潼恩说,“圣杯有两个,你应该知道的。其中一个已经被你杀死,而另一个还在行动,我想毁掉圣杯,至少——至少结束。”

“噢?”

“十年前,切嗣爸爸让saber毁掉圣杯,是因为他那时候就知道圣杯中盛满了世间的恶,如果使用就会让其中的恶流淌而出,虽然但是,恶还是让冬木市遭受了一场灾难。”

“正因如此,本王才感兴趣啊。”

“你想要成为噬罪者?还是加害者?”潼恩觉得和他对话,应该需要用哲学思维,“噬罪者,是和切嗣爸爸一样,背负人世间所有的罪恶。加害者,就和提亚马特一样——诚然,你是王,认为这一切都应该由你决定。”

“尖牙利齿。”英雄王看起来非常不高兴,他认为潼恩冒犯到他了,“为什么我要背负所有罪恶。”

“既然你也不想背负,那就来毁掉圣杯吧。”潼恩说。

“制造出圣杯,然后毁掉吗?”吉尔伽美什冷笑,“你还真是残忍呢,卫宫潼恩。”

“我们需要你的乖离剑。”潼恩说,“可能你会觉得有被冒犯到,但如果连我们也对它毫不在意,那可能我们真就只能永别了。”她可不觉得自己会去英灵座。

“如果连本王的挚友都无法帮你阻止它——”这是王第一次说话被打断。

“不,不是不能阻止。”潼恩在思考该怎么解释,“比如,你无法用绳子擦干净水,而如果用烈火去对抗,那就很正确了。”

“你说天之锁是绳子?”王错了重点。

“这只是类比。”潼恩强调。

“你知不知道你刚才的话有多么狂妄!——敢打断本王说话也就算了,居然敢说天之锁是绳子?说一句对症下药很难吗!”

“恩奇都救救我!!!!”

“吉尔,体谅一下她吧,毕竟读书少了。”

潼恩:???

凛在家里很轻易的就找到了坐在沙发上的弓兵,不知道是故意在这里等还是根本就无处可去。她有些生气,也有些无语,她觉得这个从者有点像吃醋的小朋友,生气了就做坏事,然后跑回家。

“Archer,现在我们有必要讨论一下,你为什么要袭击卫宫同学?”凛坐到他旁边,双手撑在沙发上看着他。

“没什么,看不惯罢了。”坐在沙发上的男人撇过脸不看他,还摊了摊手。

“哪里让你看不惯呢?”凛歪头,眼睛依旧一眨不眨的看着他。

“天真的让人想要发笑。”男人依旧不看她,“如果我的御主不是你,他不可能活到现在。”

“我倒觉得他的天真很可爱哦。”凛笑,眼睛亮亮的,“就像我觉得你生前所做的——你做的一切,就算是去为了别人而战斗,为了那些战争而做的善后都是对的一样。”

“哼。”男人并没有看她,似乎是为了回应而这样笑了一声。

“你的过去——我都看到了。”凛的语气依旧是那么上扬,“Archer,卫宫同学是不会背叛我的,对吧。”明知故问,就好像在问他他是不会背叛自己的吧一样。

“就算如此,他现在也已经无法再参与圣杯战争了。”男人终于肯看她一眼了,“还没发现吗,凛。现在圣杯战争里,只剩下你和卫宫潼恩了。”

“然后呢?”

“她无意参与这次战争,属于自动认输,那我来到这里的目的也就达成了一半了。”

“你的目的?是什么?”

“帮助你取得最终的胜利和,杀死卫宫士郎。”

“为什么要否定自己?”结合之前潼恩和她说过的事情,她现在基本已经能确认,她的从者就是卫宫士郎。凛不理解他这种自杀行为到底是为了什么,是为了否定自己做的那么多,都是错误的吗?

“因为被背叛过,所以对人类失望了吗?”凛皱起好看的眉头,上挑的眼睛看起来有些凌厉,“可是就因为被背叛了,所以才说这种理想主义是错误的吗?你的人生价值,是需要被人肯定才会满足的吗?那么卫宫,英灵卫宫,我肯定你的价值。不论是你生前,还是成为英灵之后,你所做的一切都是正确的,都有巨大的价值——你不需要否定自己,就算你背负着此身剑骨的诅咒,你所做的一切,也都值得。”

弓兵有些惊讶,接着是释怀一般的笑着摇了摇头。果然啊,有了凛,他就不会变成这样。有了凛,就算他变成守护者,成为清道夫,成为英灵卫宫,也是可以被救赎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