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查的雪后森林就像冰冷的墓穴,他们在这里潜伏。艾芙拉趴在雪里很快就被冻僵——她是个很怕冷的人,经常捂不热手。
在康诺特大军自以为潜伏进玛查时候,赤枝骑士团的勇士们怒吼着冲向了他们,库丘林绕到康诺特大军的后方,一人可抵千军万马。艾芙拉双手冻僵,于是她就呆在原地只用魔术辅助战局,赤枝骑士团很快就占了上风。
今天带领康诺特奇袭的人是弗格斯,他在后方和库丘林缠斗,魔剑发出的威力撼动天地。雪越下越大,金色的剑光和红色的魔枪交错,成为茫茫天地间唯一的颜色。
RaddesSchicksalsinGottesHand,RaddesSchicksalsbleibnichtstehn。
她默念咒文,向无尽的风雪中伸出手。大地震动,黑红色的光芒破开云层,巨大的车轮浮现,然后砸落在战场上,不等被吹起的风雪落定,就开始缓缓转动,带着毁灭一切的气势碾了过来!
车轮即命运,这是必死的魔术。命运是不会回头和弯折的存在,没有人能够影响。她能够使用这个,完全是因为——她没有命运,是路上的特异点。
车轮挟带暴风雪碾过平原,等库丘林和弗格斯恢复视觉时,只看到茫茫雪原上,横七竖八的躺着康诺特士兵的身体,也不知道是死是活。一只黑色的乌鸦怪叫着飞过,弗格斯收起了自己的剑。
“今天能和你一战真是非常快乐!”他大笑着说,“但是我得回去了。”
“好!”库丘林也笑了起来,“期待以后和你在战场上相遇——不过真是不幸呢,不能和你并肩作战什么的。”
“那又有什么关系!”弗格斯拍他的肩膀,“这次就当平局,之后咱们就轮流获胜吧,这样也公平。”
“没问题!”
于是他们各自离开,在茫茫风雪中走向了两边。
由于发动宝具的艾芙拉和战场脱节太远,所以当库丘林找到她的时候她已经冻僵了,蜷缩在雪里瑟瑟发抖。于是他一言不发的用自己的斗篷裹住她,然后把她抱在怀里。布伦特倒是没有任何感觉,他就像万能胶,哪里需要去哪里。
被冻得几乎昏迷的艾芙拉在库丘林的怀里,感觉到了热源就紧紧的贴了过去。冰凉的手指蜷缩在他胸前,少女被冻得面色苍白,嘴唇发青。
赤枝骑士团的人集合过来,他们久违的轻松获胜,大家虽然知道库丘林回来了,但在战场上看到他还是非常高兴的,于是他们决定暂时在玛查的城市里驻扎,然后再根据康诺特动态决定下一个地点。
他们看着库丘林抱着被斗篷包裹着艾芙拉,都习惯性的打趣,而布伦特则是奇怪的看着,然后说艾芙拉还是不要上战场了,总是这样拖后腿给人添麻烦。库丘林看了他一眼,为自己之前竟然吃他的醋而觉得自己是个傻逼。
“嗨呀她这不也没要你多注意吗没事的啦。”萨盖笑嘻嘻的打圆场,三人的马慢悠悠的走在后面,骑士团的其他人早就骑着马快乐的冲到前面去了。
“……要你管。”艾芙拉就算冷的发抖也不忘回怼布伦特,“建议你撒尿照照自己的样子。”
“……!”布伦特被她的发言震惊到不知道说什么,半晌,“你怎么能说出这种话?!”
“哈哈哈哈哈哈!”库丘林笑出了声,“学得不错阿芙!”
“你怎么可以教她这个?!”布伦特骨子里还是有大男子主义的人,而且究极双标,他就可以小时候把艾芙拉当恶龙打,而艾芙拉不能学普通人说脏话,其实这有什么不同呢?
“怎么了?”库丘林脸色一下冷下来,他又想起艾芙拉说醉话的时候说自己打不过布伦特的事情了。
看着男人锐利的眼神,布伦特觉得这氛围有点不太对哈,但直男如他还是说出来了,“她是个贵族,不可以说这种粗俗的话。”
“贵族怎么了?”库丘林反问,萨盖凑在布伦特耳边说,“康奇厄伯王是他母亲的兄长。”布伦特震惊,原来库丘林也是贵族吗?而且还是皇亲国戚,这这,为什么完全看不出来?在他看来库丘林粗野的就像个野蛮人。
“我觉得贵族就要有贵族的样子。”布伦特诚实的说。
“哈!是吗。”库丘林笑了一声,“我觉得她这样就很好。”他没有把自己当过贵族,他从出生就是一名战士。他不了解贵族的生活是什么样,毕竟在十二岁的时候就把阿尔斯特最凶猛的猎犬绞死,从没有感受过被捧在手心的生活,他从小就在挣扎存活,自由又奔放,就像野兽一般单纯。
“……”布伦特不知道该说什么,在影之国的时候他们被两两分成一组自由学习,他们日常就是一起出去打打猎,逛逛街,或者一起玩一些阿尔斯特的游戏。佛罗伦萨并没有什么他们能参与进来的游戏,因此一般也都是库丘林和弗迪亚带气氛。艾芙拉不会拒绝库丘林的要求,而布伦特又是个憨直的人——其实布伦特也搞不明白,为什么这个艾芙拉之前在佛罗伦萨总是想着阴招儿坑他,却偏偏不会坑库丘林?
“赛马吗?”萨盖问,库丘林低头看了一眼怀里的艾芙拉笑起来,“走!”说着一挥长鞭,率先跑了出去。
“哇你这也太作弊了!”说着也一拍马冲了出去,布伦特于是也把奇怪的感觉甩到脑后,跟了上去。
赤枝骑士团驻扎在一个酒馆的旁边。旅人趁着风雪来,喝下一杯烧热的黑啤酒,很快的就会暖起来。艾芙拉屈服了,她坐在库丘林的旁边小口小口的抿着热酒,身体马上就暖和起来的同时,也很快的就开始晕晕乎乎的了。
虽然说酒精是很好的暖身选择,但毕竟这是在爱尔兰,这是一片野性的大地,艾芙拉虽然来了快一年,在一些习惯上还是没有办法接受。比如她到底还是……酒量不行。
在这里聚集的骑士们很快的就陷入了各自的娱乐,和陪酒的姑娘们寻欢作乐。他们一起唱着歌:“Enlamarhayunatorre;Enlatorreunaventana;Enlaventanahayunahija;Quealosmarinerosama;Lasestrellasdelcielounayunasehacendos;Dametumanopalomaparasubiratunido;Maldichaqueduermessola;Vengoadormircontigo……”
库丘林跟着他们一起唱歌、喝酒,人群里的他笑容明亮,艾芙拉趴在桌子上,视线迷蒙的看着他,然后迷迷糊糊的就要睡着了。等库丘林热闹了一圈回来之后,就看到她趴在桌子上睡着了。虽然说她确实没有他们这么强势,但她很多时候乖巧的让人没办法不喜欢。
自从库丘林从影之国带着艾芙拉回来之后,他就很少跟着他们彻夜狂欢了,战士们虽然觉得遗憾,但同时也莫名的有些羡慕——当然了是羡慕艾芙拉,而不是库丘林。
能被他们阿尔斯特最强的勇士这么关爱,这是他们这些人做梦都想的好事,也不是没有人和萨盖说过,毕竟他们都是非常直率的人。萨盖在知道了他们的想法之后,有一说一,差点没笑死过去,然后转头阴阳怪气的嘲讽库丘林,然后差点被他抓住打死,不过这种话说完闹完就忘了。
今天的库丘林依旧在晚宴上早退了,艾芙拉蜷缩在他怀里,红色的发丝有些凌乱的在脸颊边黏着,呼吸浅浅,是毫无防备的样子。所以最后他也只是抱着她,然后亲吻她的头发。他的玫瑰一样的少女,总是这样惹人怜爱。
他们得到的关于康诺特的情报,都是来自于萨盖的谍报网,最新传过来的消息是,女王梅芙在知道库丘林回来之后,她准备亲自带领军队来攻打玛查。说起来这个女人,萨盖是有点恐惧她的,因为她自从夺牛战争后,对库丘林和赤枝骑士团就有着狂热的执着,以至于每次上战场和她面对面之后,萨盖都会持续一个多月对女人提不起兴趣。
“哈?”库丘林在听了萨盖一边抱怨一边讲了情报之后表示非常奇怪,“这个女人怎么回事?”
“还不是因为你太招摇了!”萨盖怒吼。
“我有做错什么吗?”库丘林认真思索,觉得自己也没有干什么啊?
“……”萨盖沉默,确实库丘林没错,如果硬要说的话,大概就是他太耀眼了,但这又有什么错!难道要怪自己的出生吗!所以应该都怪梅芙!
“没——”
“嗯,有一种错误叫做怀璧其罪,”布伦特在一边老神在在的说,“这个词来自于东方的一个古国,大概的意思是说身藏璧玉,因此获罪。所以你有才能而遭受嫉妒和迫害,这也是一种罪。”
“啊啊,是嫉妒啊。”他点了点头,“这确实是很少见的情绪呢。”
“话说艾芙拉呢?”目前骑士团只有他们三个来开作战会议,这让萨盖非常的不习惯。
“还在休息。”库丘林一边看着地图一边说,萨盖按着额头,苦恼的摇了摇头,“你也不要太过分啊,她再怎么说也只是个人类啊。”
“有什么问题吗?”库丘林头也不抬。
“我的意思是你不要太过啊,昨天才下战场你都不让她好好休息。”萨盖摊手。
“你想什么啊?老子是那种人吗?”库丘林终于反应过来他这个人在说什么了,一掌按在桌子上发出“哐”的一声,萨盖和布伦特都被吓了一跳,前者一脸无辜,后者一脸茫然,他不懂这些凯尔特人的颜色玩笑。
“那那那怎么会还在休息啊?”萨盖梗着脖子理直气壮。
“……当然是生病了啊。”库丘林无语,萨盖扶额,布伦特游离在他们的聊天内容之外,并不能理解他们在聊什么。
“目前还不清楚梅芙会不会把弗迪亚和弗格斯都戴上,但以防万一,到时候我先上,你们两个在后面照顾其他人,防止他们后续偷袭。”库丘林看着地图,给他们指了路线,“到时候你们只需要负责好清楚杂鱼就行,梅芙就交给我。”
“艾芙拉呢?”布伦特没忘记这个战斗力。
“当然是跟我一起啊。”库丘林用看傻逼的眼神看着他。
“为什么啊?”布伦特不理解,“艾芙拉跟着别人一起在后方比较安全吧?”
“哈?老子的女人还需要你们保护吗?”他无法理解这个人的思想。
“不不不,是我们需要她的保护。”萨盖立刻假笑。
“想什么呢?她保护我一个人就可以了。你们自己想办法。”库丘林不爽,这个萨盖总喜欢当搅屎棍,就算他试图当老好人,这件事情也不是什么改变的——如果他们两到现在还对清理杂鱼的工作有问题,那他们大概率的就可以从赤枝骑士团退役了。
“哈哈哈,这是开玩笑啦开玩笑。”萨盖打哈哈,库丘林点了点头,“我会从明天开始,跟阿芙一起去找康诺特的军队玩,你们就负责在后方防守。”
“没问题。”萨盖点了点头,库丘林的作战风格和他完全不同,但他这样的安排在萨盖看来也完全没有错。
自从库丘林回来后,斯卡哈就再也没有出现过了。今天的玛查没有下雪,淡蓝的天空中有金色的阳光洒落,布伦特坐在自己帐篷前晒太阳,他这个习惯好像是在影之国养成的。佛罗伦萨和阿尔斯特的气候完全不一样,其实他也是比较怀念温暖的,所以总是会在影之国有太阳的时候躺在草地上偷懒。
“布伦特。”艾芙拉裹着厚厚的斗篷走过来,阳光下她的红发被照的好像一团火,“师父现在在哪里。”她对于科恩的下落还是有一点在意。
“不清楚,她把我带到阿尔斯特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布伦特看了一眼她,苍白的脸上带着不正常的红晕,“你怎么样,库丘林说你生病了。”
“嗯,”艾芙拉在他旁边坐下,冬日稀薄的阳光似乎并不能带来温暖,她的手藏在斗篷里,“太冷了。”她无意识撇了撇嘴,“这是我见过的最冷的冬天。”她在这时候才看起来有一些少女的样子。
“你为什么不回佛罗伦萨。”布伦特还是没有忘记这个,在回去之后有故土和知名度的加成,她就不会被人遗忘。
“如果他想去,那我会回去。”她转过头看他,长睫毛的倒影落在清澈透亮的绿眼睛里,“我需要和他在一起。”
“……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他不能理解这种感情,艾芙拉挑了挑眉,“不可以有吗?”
“我只是无法理解。”
“你可以理解为,这是我的geis。”艾芙拉思考了半天,觉得自己也没有办法解释这个,她只是个守护阿尔斯特光之子的“道具”罢了。布伦特皱眉,“你对他许下了geis吗?”斯卡哈好像提到过geis,这是必须遵循的承诺,不然就会失去守护的力量。
“切磋吗?”布伦特突然想起他和艾芙拉好像很久都没有切磋过了,也不知道她的水平怎么样了,总而言之就是老朋友见面,先用刀剑打招呼。
“可以啊。”她正好也闲着没事干,“老规矩,不开宝具。”
“没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