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女神走了以后,艾芙拉再度闭上了眼睛——怎么可能会不担心?但此时他们两人,都已经身陷囹圄,无法行动。
“哈!你果然在这里。”弗格斯来了这里,同时把所有的守卫都赶走了,只有他自己,艾芙拉很好奇他怎么会来这里,他们两人说到底也只是见过几面的关系,那他来到这里是为什么呢?
“弗格斯。”她点了点头,表示问好。弗格斯哈哈哈的笑起来,然后给她打开了门,同时在感慨,“在我离开阿尔斯特后,他取得的那些功勋来看,你果然是好女人啊,”他拉开了门,“走吧,你回去吧。他应该死在战场上,而不是这样愚蠢的把戏下。”
“感谢。”艾芙拉没有动作,“希望您能帮我一个简单的忙。”
无尽的荒野,无尽的敌人。清晨到黄昏,月升到月落,他一直在战斗。痛觉已经无法感受,只有体力和魔力在不断的流失。
他该怎么办?
他守护的阿尔斯特已经毁灭了,他要怎么办?
他的敌人是康诺特,他的姑娘也死在了康诺特,现在已经没有人能来帮他了,他要怎么办?
他只能不断地战斗,不断地战斗,一直到他死亡的那一刻。就算只有他一人,他也要带着荣耀在战场死去,带着荣耀在死亡国度与他的姑娘重逢。
“瑟坦!”在第三天晨曦升起时他听见有人这样喊他,在迎面而来的千军万马中。视线已经被汗水和血水模糊了,她好像来了。
是幻觉吗?这熟悉的怀抱,是幻觉吗?
库丘林在边境和自己的幻觉战斗了两天两夜,在黎明升起时,倒在了艾芙拉的怀里。他的蓝发已经沾满了血液,他的面容蒙上了血污,他的眼睛不再明亮。艾芙拉的手颤抖着抚上他的脸颊,低头亲吻他的额头。
“瑟坦,我回来了。”她说。
萨盖没有想到的是,库丘林和艾芙拉居然受挫而归,然而这次战争不亏的是,梅芙不再信任弗格斯,让他从战场上下去了。弗格斯不再是康诺特的阵前指挥——他私自放走了阿尔斯特的俘虏艾芙拉,还给她解开了魔术禁制。
似乎也因为这次双方并没有各自讨到什么好处,康诺特和阿尔斯特再次进入了和平的黄金时期。隐居的康诺尔为了支持萨盖,把自己的儿子弗尔拜德送了过来,于是萨盖一有空就教他弓箭,很快他的弓术就和这位阿尔斯特王的水平一样。
埃里克趁着这个时候和伦斯特交好了,然后将商业重心转移到了阿尔斯特和伦斯特的边境小城卡灵福德。让艾琳的商业中心东移,刻意的孤立康诺特,这也是他的长期计划之一。
于是贝尔法斯特的主要商业走向就是向苏格兰出货进货,黑池主要通往英格兰的霍利黑德,卡灵福德主要接收外来商船,因为这里的关税最便宜——是的,埃里克黑心到掌控各个主要港口,并实施了不同的政策。
阿尔斯特在这一年里,经济水平甩了其他四个国家一条街,也因此让其他国家的人不敢再轻举妄动。毕竟这埃里克竟然是如此的强——经济的繁荣往往意味着一个国家的强弱,就算阿尔斯特再怎么没有战士,但有一个库丘林和艾芙拉,再加上一个神秘的剑客布伦特,就已经守护阿尔斯特这么多年,现在他们经济在和康诺特常年战争的情况下,还能成为艾琳最富有的国家,实在是让其他国家畏惧。
伦斯特作为阿尔斯特的邻国,对阿尔斯特的崛起过程最为了解;国土面积最小的米斯一向是不会与其他国家为敌的;芒斯特作为隐藏精灵国度的地方,就算再怎么不在意商业发展,但居民的生活是必须要保证的,埃里克带起来的不仅是经济,还有文化发展,当物质得到保障,大家就会开始追求精神的享受,也因此就算芒斯特和阿尔斯特有杀国王的仇,也不得不向它们低头。
这样看来,阿尔斯特正规意义上的敌人就只有康诺特了,那被女神和奥楚眷顾国度。
在这一年的休养时间里,他们回了一趟影之国,斯卡哈问他们有啥事,库丘林和艾芙拉说只是回来看看,因为结婚时候找不到师父。斯卡哈沉默了一下,拿出两把枪对库丘林说,“来让我看看你的枪法怎么样了。”
然后把库丘林狠狠地打了一顿,艾芙拉在一边鼓掌,“师父打的好。”为什么这样说呢,因为这样说斯卡哈就会觉得:嗯,刚刚是不是下手太重了。但如果主动求饶,她只会觉得:可能还是不太够,再狠点。
“可恶!师父怎么好像更恐怖了啊!”库丘林被挑飞之后落在地上说,“怎么回事啊这女人!哪里来的双枪流!”有些意外的狼狈。
“师父,”艾芙拉说,“你为什么会收我当徒弟。”她在这几年里,学会了怎样处理自己的情绪,也学会了察言观色,她很聪明,也很用心。
斯卡哈收起了枪,回头看她,“为什么这样问?”
“你知道我的身份,所以就算我没有任何天赋,也依旧选择教导,是为什么?”
“理由不重要。”枪在她手中消失,“如果你一定要问,那可以把现在的情况当做我想要的理由吧。”她暗红色的眼睛看着艾芙拉,挑眉,“还有什么事情吗艾芙拉?”
“没有了。”其实她只是想阻止打斗而已,随口就问出了这样的问题,然而这样的问题是一直存在于她的潜意识的。
“见也见过了,你们该走了。”斯卡哈毫不留情的下逐客令,库丘林愣住,“师父,你这也太无情了吧?”
“怎么,你还有事吗?”斯卡哈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干什么,你还想在我面前秀你拱了别人家的白菜吗?库丘林get不到这个,他觉得:师父你看你两个最优秀的徒弟在一起这不应该是喜上加喜的事情吗你为什么要凶我啊?
“希望你能给我们祝福。”库丘林把盖伯尔加收起来,摊手,“康奇厄伯死了,目前我们能找到的长辈只有你了。”斯卡哈似乎有些无语的叹气,然后转过来看着他站在艾芙拉身边,神色是一如既往的冷淡,却显得格外慎重。
“Mådinvävblisegochstark,Tyhårdatiderstundar。”她对库丘林说,然后看着艾芙拉说,“你知道我要祝你什么。”
“Toshineuponyouandbegraciousandbegraciousuntoyou。”艾芙拉说。她当然知道自己需要的祝福是什么,她的命运在自己手里,没有谁的诅咒或者是命运纺线能影响到她——却依旧希望神能善待她。
“还需要什么吗?”斯卡哈问。
“没有了。”
“嗯。”这样应了一句的斯卡哈离开了,看着消失在林间的斯卡哈,库丘林摊了摊手,“师父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冷淡呢。”他不对斯卡哈的祝福说什么。
「生命之线交错缠绕,愿你的生命线坚壮顽强」这是这位师父给自己徒弟最好的祝福,同时她祝福外邦人,她的上帝赐福她、保佑她,并照亮她,并仁慈对她——哪怕她是个被神遗忘的人。
库丘林不相信命运,但这不妨碍他收下师父的祝福。至于艾芙拉的祝福,他——阿尔斯特最强的战士——太阳神格鲁的儿子库丘林,会永远的铭记,并且深爱她、尊重她艾芙拉·美第奇。
斯卡哈对于库丘林的所作所为,虽然觉得有些一言难尽,但这也不失为一种办法,就目前而言她已经看不到他的命运走向了,这是一件好事。奥伊芙知道库丘林来了,因此站在大山阴影里,和斯卡哈一起看着她的两个徒弟离开。
从影之国回到阿尔斯特的时候,布伦特也从埃里克的船队上回来了,他们成功的拥有了这片海域,并且成为了苏格兰、英格兰的所有重要港口的重要通商对象。
因此再之后的事情就是埃里克一个人的了,做生意这些只有他擅长,萨盖只擅长管理和排兵布阵,怎样让人们对他产生信任;怎样让社会迅速发展;怎样让人们服从管理,这是他最喜欢干的事情。
因此在这一年里库丘林和艾芙拉在艾琳游历,并且再去了一趟艾尔夫海姆。
他们去哪里没有定数,完全就是随心所欲,因此他们的脚步遍布艾琳,最终在第二年春天时候回到了阿尔斯特。
不论是女神还是女王,他们在这一年里都在养精蓄锐,虽然他们的目标相同并且是对手,但此时他们是联盟。
这是他们来到阿尔斯特、在一起的第六年,认识的第七年,战争再度降临。
赤枝骑士团守王城,他和艾芙拉、布伦特继续奔走前线,于是弗迪亚和他们对上了。布伦特让库丘林和艾芙拉继续进行他们的计划,弗迪亚就由他处理。
他们在小溪边决战。
“你为什么会选择梅芙?”布伦特依旧很惋惜,他希望弗迪亚能和自己并肩作战,他们虽然之前在战场上遇见了很多次,但从未如此严肃的面对面对战过。
这是你死我活的决斗。
“那是我的国家,我如同库丘林,有必须守护的地方。”弗迪亚不想战斗,不想和布伦特、库丘林为敌。
“但是你在为梅芙女王的一己私欲,成为了牺牲品。”布伦特说。
“这不是我能决定的。”他握紧了剑,“拔剑吧洛林!这是我们的宿命,如果此时在我面前的是库丘林,我也会说一样的话!”他们在影之国时候是很好的朋友,他们一同拜在斯卡哈门下,一起学习互相切磋,是绝对不想互相为敌的,但——命运如此。
“只要梅芙死了,战争就能结束。”布伦特不想拔剑。
“这不是你和我能决定的!布伦特!”弗迪亚眼眶发红,“这就是命运!这是命运!”
“我,不相信命运啊!”布伦特拔出了迪尔达兰,“弗迪亚!但如果你这样想,我就只能与你战斗了。”他看着自己的挚友,回想起曾经和他在影之国的时光,绝望的闭上了眼睛。
“我会全力以赴!”最后布伦特看着他说,弗迪亚笑了起来,“我也一样!”
这场决斗持续了四天,最终这对曾经的好兄弟相拥着送走了对方。他们的剑互相刺穿了对方的心脏,鲜血染红了这条小溪。
第五天黎明时分,斯卡哈出现在这里,她自己两名得意弟子的武器回收,然后离开。
说起来这或许很残忍,但库丘林真的值得这么多人为了改变他的命运而死去?如果他的命运最终还和寓言中的一样呢?
所有人的努力、所有人的牺牲,最终都成为库丘林命中注定悲剧的一抹悲惨底色,到那时候,她的所作所为会让她死去吗?如果这就是命运,让无数人的牺牲成就一位英雄的一生,或者说改变他的一生,那这样的行为是对的还是错的?
斯卡哈不知道,也不需要知道。
他的命运已经改变了。剩下的,就都交给他们自己去发展了。斯卡哈已经干涉的太多,现在她需要做的就是继续呆在影之国。
阿尔斯特与康诺特的战况愈发焦灼,在布伦特死了以后,康诺尔也回到了战场,但远远不够。梅芙女王和深海巨人族的巫师卡拉丁达成协议,因此康诺特又有了28位统帅,虽然不断的在战场上像葫芦娃救爷爷一样,一个一个的送死。
终于在折损了五个人之后,他们决定一起上。
这场战争旷日持久,剩下的22个巨人在冰雪覆盖的战场上向阿尔斯特进攻。战局焦灼,库丘林暂落下风。艾芙拉的宝具并不能连用,命运之轮是对人类特攻,魔法灯对他们也没有太大作用。库丘林与她配合,也只能一次解决五位巨人。
正当战局紧张时,一道巨大的剑风轰来,面貌丑陋焦黑的男人手持螺旋剑加入战局。
“弗格斯!”库丘林喊。
“哈哈!别分心库丘林!来看看谁的人头多!”男人大喊着,却在解决完最后一个巨人之前就不见了。
周围的人在一个接一个的离开,十年不到的时间里,他们就已经送走了四个人,本来艾芙拉也是要被带走的吧是吧?但是她留了下来,不仅是她想留下来。
“如果我当初阻止他,他会不会现在还在和我并肩作战?”他收起枪,从雪地里跋涉过来,身上还带着伤口和血迹。他不知道弗格斯经历了什么,但从他的变化和行为来看,如果不是知道库丘林要涉险,他是绝对不会出现的。
“不会。”艾芙拉说,“他不会听你的留下来的。”她看着库丘林皱起眉,好像能感受他的痛苦和悲伤。
“这是他自己选择的道路,瑟坦,”她抱住这位年轻的战士,她也很难过,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许英雄的道路注定孤独。
这个冬天寂静无声,连诗歌的声音都被埋葬。康诺尔的儿子弗尔拜德和艾芙拉一起,在一个下着大雪的冬夜失踪,半个月后,康诺特传来女王死去的讯息。
那一天没有下雪,日光明亮,连冰雪也消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