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有位天使,在他舍弃神明赠予的眼睛之前,他都相信着“命运会给出最好的答案”,毫不迟疑的相信着这场充满“希望”的美好故事的进行;

直至他将神明赠予的眼睛舍弃,用自己的目光去寻找真正的自己时,他却开始产生质疑。

那日星坠之夜,当路西菲尔离神而去时,他便开始了动摇,因为“希望”蒙骗了自己,毫无疑问,晨星是牵动一切的转折点,只是,原因与结果都与“希望”所呈现的有所不同。

“希望”说:路西菲尔憎恨自己的神。

“希望”说:原人有两个,一男一女。

“希望”说:猫的后代死绝了。

“希望”说:蛇是直立行走的。

“希望”说:主也有“渴求”的私欲,甚至用大洪水冲洗人间,灭绝所有生命。

……

错了……一切都错了,“希望”欺骗了所有人,它在胡言。

……

又一个七日循环结束了,可当第一日要如约而至时,司掌“希望”的原始七天灵之一的乌利尔却显得有些不对劲,在众多天使的眼中,他仿佛陷入了一种极度悲伤的迷茫与愁肠中,就像本应拥有一切却失去了所有的生命一样,坐在远天的一角,黎明映照着他的身影,羽翼依然扬起,只是不见昔日的高傲,他时而落泪、时而欣喜,真叫人捉摸不透,他开口自言自语。

“我……早已无法见到任何事物了,希望啊……盲信你或许是个错误的选择,这就是所谓自傲的代价吗?不……或许这就是命运,但……一切到来并且一一灵验了,我也被牵扯其中,正如此刻,只怪……醒悟的太晚……”

他叹息一声,满怀着某种奇妙情感的目光注视向远方,那是中央的圣殿,由主所建,最初是给予所有天使的安心处,不过后来,天使们多建了一个王座,并将圣殿让给主。

他并非对希望的欺骗感到怨恨,也并非对自己的命运感到悲伤,更不是对四周宣泄的无明怒火,而是对自己的主竟要参演这场注定悲剧的故事感到悲伤与不甘,他也知道,主也一定见到了这样的故事,可主依然无能为力的让这一切上演。

“真是狼狈……我并非对这场故事有何不满,只是……我无法容忍这场故事的结局,我不会观望着他上演,因为我并不想让主经历这一切悲伤,爱着万物的他理应被爱所待,所以,我希望我所见到的并非结局,而是又一次命运的转折点。”

乌利尔怀着最后的几分期待,眉目平静,眼角带着几丝微不足道的泪痕,风带走了泪水,将思考的目光掷向了远方的尽头,看着行着各自事务的诸多天使们,他中止了所有纷乱的情绪,用一双平凡的双目注视着一切,过了不久,远方逐渐走来一个身影。

……

那是加百列,在乌利尔平凡无奇的眼中,他是个美丽而忠诚的天使,但路西菲尔或许会更显高贵一些,而米迦勒却显聪慧,天使们都各有不同,但无法质疑的是,星星都爱着自己的神明,包括自己。

圣殿内的主敏锐的察觉到了乌利尔涌动的情感,祂将思念的目光投去,那坐远天一角的忧愁之灵,但忆起往昔,祂失去了神明特有的淡然,转而多了些许深思与担忧,因为不懂情感,便以:“去看看乌利尔吧,他好像不太好。”为由唤来加百列。

而加百列遵命前去,在不远处时,他也见到了乌利尔,确实如主所说一般,与往日相比,有了很多不同。乌利尔也同样将目光投去,加百列飞至身侧,与他一同坐着。

“你怎么……”乌利尔刚想询问,而对方却同样开口了。

“乌利尔,你怎么了?主让我前来询问你的状况,祂担忧你。呵……以前,祂可不会像如今这般会照顾人,祂仁慈到不明白悲欢忧怒,不过,这也是祂作为神明独特的一面吧。”

他并不打算隐瞒任何东西,只是淡然的将一切诉出:“虽说我没有事,但你也不会轻易相信,嗯……故且是有点心事……如你所见,如今的我,已经舍弃了那双眼睛了,也终于,见云不是水、见山不是泥。”

“这……又是为什么呢?”

偶尔低下头,又偶尔抬起,他眨眨眼,不知是喜是悲,只道:“依靠这双眼睛,我可以见到所谓的将来,但眼睛总是善于欺骗自己,嗯……为了改变一个不正确且悲伤的故事,往往需要做出很多事情,“飞鸟”必须飞翔才能触碰天空,“原人”必须离开伊甸才能开拓末来……而我,又能做什么呢?你知道除信仰以外的事情吗?”

加百列沉默了,他笑着,轻轻摇了摇头,开口道:“……不,我不知道,我只会信仰,我只能信仰,成为天空中永不坠落的星星,这便是我一生的意义,也是只有永恒才能做到的事情。”

“信念即你,希望乃我。知道吗?我们的故事是悲剧的。但……幸运的是,在我离开之后,它就出现了转机。”

加百列明白了,他只说:“这样啊……你也要离开。看来,祂又要少一颗星星了。”

“嗯……因为我是希望啊。和主说,我离开了,但我仍会牵挂这里。”

“你不亲自和祂告别吗?”

“加重思念。”

就这样,司掌“希望”的乌利尔离开了这里,为了改变这场故事。加百列静静的望着,又一颗星星从天空落下,许久许久,直至风中再也传不回他的询息。加百列回去,将询息传达给了主,对此,祂只说。

“我仍牵挂每一颗星星,但我不能阻止星星离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