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有位天使,只有仁慈也只懂仁慈,其它天使们常说:他与神明最为相似。故而,那位天使觉得自己或许冒犯了神明,但后来,他又发现了不同之处。
与神的不同之处在于,他懂得厌恶与讥讽,乃至与之相同的恶意,但这一切本应对他人的情感(恶意)会转而成为对自己的情感(恶意)。
对某物的不善最终都会化为对自己的不善,换而言之,他最会理解他人的情感,因为他懂得厌恶与讥讽、与一切恶意所带来的不堪与痛苦。
故而懂得自己那异于神明的情感。
“如果说……对万物同等的宽容便是神的仁慈;那么……对万物不同的宽容便是我的仁慈,仁慈注定是少数人的幸福。”
但他的不同,也并非随心的不同。
仁慈是视情况而定的一种东西,我对善者宽容,对恶者讥讽,但何又为善?何又为恶?
那位天使的仁慈注定是自私的,因他无法站在任何一面去思考任何问题的对与错、善与恶。
怎能让飞鸟体会游鱼在水中的畅快呢,它们是天空的勇者。
但偶有时候,他却又高于神明。
……
当乌利尔离去之后,七日循环的第一日也随之消失了,因为没有天使可以守护“希望”的第一日,如今,世上只余残缺的六日,而第二日也随即而来,所幸,黎明如约而至,但因为维持秩序的那位天使离去了,所以它偶尔与黑夜搞混时间。
主与往常的状态有所不同,不……我们从未知道过主的状态,但今日有所不同,天使们都可以感觉到主在仰头望着天空,表现出了生命特有的忧愁与思念,虽不知这是幸事还是坏事,但有所改变总是好事。
天使们都在行着各自的事情,属于第二日的守护天使拉斐尔却坐在圣殿前的某个云朵上,风也一同坐在身旁,他看着,数了数天上的星星,与最初相比,少了很多,他淡然的说。
“我知道,仁慈是一个具有两面性的事物,也正如这世间所有的情感与行为都有两幅模样一般,不能说谁错,也不能说谁就一定是对的……因为,它就在那里。”
“偶尔,在黎明或者黑夜的时候,我会想啊……为什么偏偏是我成为了“仁慈”,我究竟有什么地方让主为之注目呢?在我降生之时,神明也没有如其他天使那般给予我责任与使命,所以,我也只能站在一旁发表一下与神明不同的想法。”
其实,他并不知晓神明为何没有给予自己责任与使命,那自身所存在的意义又是为了什么呢?他眉目低垂,带着几分困惑与忧愁,瞳中一片苍白,云海倒映其中,他对风说。但一切言语都传入神明的耳中,其实,祂一直都在听着,听着每一颗星星的忧愁与不解。
“风,谁又知晓你存在的意义呢?你是席卷一切的狂风,还是拂过一切的微风呢?时而残酷,却又时而温柔,如此反复无常,为的又是什么。嗯……还是说,是“仁慈”成为了我呢。”
拉斐尔陷入了长久的沉默,自路西菲尔离开后,他便开始了更多的思考,诸如情感与行为之类的事情。直至,一道声音被风托着从身后传来,那是主的声音。
“拉斐尔,如果你有困惑,那就进来寻我吧,我会为你解答的,我一直都在这。”
他顿了顿,思索片刻,还是起身走了进去,黎明的光芒从各处照了进来,让本就明亮的圣殿显得更加明亮,他走着,终于再一次见到了自己的神明,在那座上,那团光芒始终没有改变,不知,祂又作何神情呢?
行至座前,他正想行礼,但,却被阻止了,祂问:“何必行礼,星星与神明本就没有高低。”
他便回答:“您以前从未这样问过……嗯,因为星星都爱着您,出于这份仁慈以外的情感,他们可以为你行这世上的一切礼仪……您总是高于我们的,所以这并无不妥,收下吧。”
言尽,他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低首闭目,高贵的轻轻羽翼垂落,无意拔动身下的几缕云烟,如同他的心也在坠落,甘愿为自己敬爱的神明而失了自己的高贵。
“有何问题……尽管开口吧。”祂看着,说。
他起身,目光望去,疑惑的问:“……为何,您不像给予其他天使一般给予我责任与使命呢?还是说,我让您心生不满了呢?”
“我有我的仁慈,你有你的仁慈,这便注定了我无法给予基于我的仁慈而来的责任与使命,我无法懂得你的仁慈,但你却理解我的仁慈,最终,将得到了高于我的答案……知道吗?当我以自己的仁慈而创造这一切之前,我也不拥有责任与使命,但最终,我还是寻到了,所以,我拥有了许多的星星。”
“……我明白了,那么,践行我自己的仁慈便是我的责任与使命……”拉斐尔说着,目光望向了物质界的生命们,主的仁慈还未能触及到那些事物,以往,会做这件事是路西菲尔,他喜爱物质界的事物。可我……
拉斐尔正抬眼看去,祂便开口了:“如果你找到了,那就去吧,这没什么错的……何况,我也为自己的不负责而遗憾,但我知道,我的仁慈并不适用于一切生命。”
“感谢您,坠下的星星会回到天空的。”拉斐尔言尽,离开了这里,又一颗星星离开了这片天空,而祂呆望着,应允了一切,对曾拥有过的每一颗星星,只做怀念。祂后来知道,路西菲尔的离开,是因为自己有所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