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诺罗……师父……”明单跪在拜诺罗的身前，嘴里略显歉意的呢喃道，遍体鳞伤、疲惫不堪，她已用尽了余力，拜诺罗停下身来看向了远处的城头，依稀可见的光景中，第四根蜡烛正在逐渐燃起。

他盯着明看了许久，微微皱着眉头，像是自责、又像是思考什么一般沉默了许久，随后才说：“好了，训练到此为止……去休息吧，你做的足够好了。”同时，伸手在半空画出一个闪烁的符文，为明施了一个治愈的诅咒。看了几眼就转身离开了。

刺骨的寒风依然在天地间呼啸而过，无情的冰雪猛烈的拍打着那幼小的身子，冷的发疼，明站在漫天的风雪中呆愣了许久，像在望着什么，又像在思考什么，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随后，她又好像为自己想明白了什么，一如既往的笑着就往菲尔米诺的城堡跑去，路上，她见到了各自忙碌的恶魔们，同时也见到了他们眼中令人发寒的某种期待，即使世界一片昏暗，她也能见到那眼底转瞬即逝的荧光。

……

那是一座巨大而古旧的灰黑色的城堡，代表周边几片地区、族群的领主的力量象征，领主便居住其中。

明站在城堡的大门前，正准备推门进去的那一刻，大门却突然向内打开了，抬眼看去，眼前是菲尔米诺高大的身躯，不知是等待已久了，还是巧合，而明便缓缓说：“菲尔米诺……大人……”

“晚上好，明。”菲尔米诺一边说着，一边走到一旁，自觉给明让出了一条路来。

“晚上好，菲尔米诺大人，您还没休息吗？”一边说着，一边走了进去，随后抬头看向了菲尔米诺，稚嫩的脸庞上多了几分不解的疑惑，显的多了几分孩童的可爱。

“我不需要休息，倒是你，今天晚上也不休息吗？”菲尔米诺问道。

“嗯……”她想了想，点头应道。

“你的东西都放到了大厅的桌上，另外，食物也准备好了，如果你需要……”

“谢谢，菲尔米诺大人。”

两个恶魔一边说着，一边走到了昏暗的大厅中，没有一丝光亮，而在大厅的中央却诡异的摆放着一些与城堡整体风格截然不同的家具，在巨大的城堡中，这些整齐摆放的家具就像是盒子里的玩具一样，它们都是菲尔米诺从污秽之地特意为明捡回来的东西。

木桌的上方整齐摆放着许许多多的书籍，像一个小山堆，像一堆洋溢着幸福的珍宝，同时四周也摆放着许多的食物和整个城堡唯一的一颗蜡烛，是菲尔米诺给明准备的，因为太暗了。

明坐在木桌前的椅子上，明明饿着肚子，却没有选择先吃东西，反倒伸手从书堆里拿了一本喜欢的书籍下来津津有味的翻阅，仿佛，书中的故事才是自己生命的全部。

蜡烛没有点燃，但菲尔米诺却也窥见了从那闪亮的明眸中一闪而过的幸福与欢喜，即使只是一瞬间，却也比此刻的忧愁好上千百倍。

菲尔米诺的心里不自在的盯着明，随手便施了一个诅咒将蜡烛点燃，蜡烛火红的光芒落到了她的脸上，明抬头看向菲尔米诺眨了眨眼，然后又傻傻的朝他笑了起来，菲尔米诺被这招打的措手不及，他伸手摆弄了一下自己的脸，露出了僵硬的微笑。

时间一点一滴的流去，但无边的天空依然是暗红、凛冽的寒风仍在大地咆哮，只有燃烧光芒的蜡烛短了生命的半截，献给了正在故事中寻找幸福与自由的恶魔。

“嗯……”书籍翻向最后一页，她突然低下头来，一边思考、兴许是在望着，一边小心翼翼的合上了书籍，就像是亲手埋葬掉自己刚刚寻得的幸福与自在，她望向了站在不远一动不动不知是否睡着的菲尔米诺，像在询问所有人一样嘀咕道：“为什么，偏偏我是救世主？而不是……别的谁呢……”可又不想被任何人听见。

“这……”菲尔米诺转头看向她，他听见了，那具如野兽般狰狞的脸上露出自责却又难言的神情，或许有救世主、或许没有救世主，但总要有一个救世主，他想了想，说：“因为你是故事的英雄，是命中注定的救世主，你是要拯救世界的恶魔，大家都相信你、信任你，就像故事里的人们相信着英雄一样，你……是英雄。”他如此诓骗道，因为他并没有信心证明，但他只需要让这位救世主相信自己是救世主。

明低头，看不清神情，菲尔米诺接着说：“你想问……为什么是自己，对吧？世界一片昏暗，天空没有阳光，大地风雪漫天，因为火光熄灭了……而你，是唯一能点燃它的人，因为你是火光星点的化身。”虽然没办法，但这便是必然的宿命。

她听着，似乎在哭着，没人知道，将怀中的书籍抱紧了几分，就像是在拥抱着无法得到的幸福与美好，明紧紧的握紧了拳头，转头一如既往的笑着，用平淡冷静的语气说：“嗯，菲尔米诺大人……我会做好，会当好一个救世主的。”

“呃……我累了，我想休息了。”随后，她爬在木桌上沉沉的睡了，进了美好的梦中，被书中的幸福和自由环绕。菲尔米诺自责的看着她，一夜无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