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菲尔米诺再次回过神来的那一刻，昏暗的大殿中仅剩自己一人，本应安睡在木桌上的她也已不知了去处。

书堆依然如昨日那般整齐的摆放着，蜡烛燃烧过后，留下了冰冷的余烬，证明自己曾来过，他走到了木桌边，上面留着一张小小的纸条，伸出巨大的手轻轻捧到手心中。

鲜红的字迹上写着：我醒来时，发现您可能已经睡着了，所以为了不打扰到您，我便独自去同师父训练了，无需担心，领主的工作一定比救世主辛苦吧？请多多休息。

——致尊敬的菲尔米诺大人。

菲尔米诺看向了大门处，本该紧闭的大门打开了一条小小的缝隙，外面依然是漫天风雪，依然昏暗一片。

城堡的石块缝隙中似乎结上了一层薄薄的霜，村子的城头又有了四根新的蜡烛，那在寒风中燃烧而起的第一根蜡烛像一朵摇曳的火花，像不屈的希望。

随后，他心生感叹。

……

明一边走在村子的路上，一边回头望着远处的天空，等待着再次落下某些东西，心里头深爱的东西，她走着，村子里的恶魔们就逐渐投来蕴含某种不明意味不明的目光。

像是一种期待，也像是一种寄予，在自己的身上似乎承载了某些东西，从自己第一次睁眼的那一刻，恶魔们的这种目光就从未变过，她清楚的知道、也清白，因为自己是“救世主”。

恶魔们越是看着，明的步伐便愈发急促、内心也却是焦躁，她急匆匆的走着，不知觉中紧紧的握着拳头，就像要跑起来一样，试图避开那种猛兽似的目光，希望躲在世界上无人的一角，推辞掉所有使命与责任，与轻松自在做伴。

慢慢的，她走到了村子的中央，步伐也逐渐慢了下来，因为拜诺罗正站在前方，站在村子的雕像的一旁，两人面面相觑，而明一如既往的笑着说。

“早上好，拜诺罗师父。”

“嗯……”拜诺罗看着她，挑了挑眉，随后又转头看向别处，斜着眼睛窥视着，少有的说：“昨晚有好好休息吗？你又在看那些东西了，对吧？”粗犷的语气尽量温柔。

“嗯……”明略显自责的点了点头，像一个犯错的孩子，因为这一向都是不被恶魔们允许的事情，他们希望救世主是一个乖乖听话的好孩子，而不是一个个性鲜明的生命。可，自己又是为谁而活呢？她曾这样想。

“嘛～虽然他们希望……包括我也希望你像我们所期待的那样去做，但你终究是自由的意志，可我是自私的，我希望你成为救世主。”

拜诺罗紧接着说，风雪拍打在他凶悍的脸上、浑黑的毛发上、没有变化的眼睛里：“故事当然可以看，但也要好好睡觉，这样的精神是无支持每天的训练的。”

“嗯。”她点了点头，像个听话的孩子，但不能答应的唯有故事这点。

拜诺罗看看她沉默了一会，随后才说：“来训练吧！”

……

村子中央空旷的地面上迅速来回着两道一大一小的身影，攻势时而强悍、时而迅猛，在两个恶魔你来我往的攻防下，四周洁白的冰雪都横飞到了一旁，若是走到一旁，恐怕还能听见两人的交谈。

拜诺罗一边紧盯着明，一边变换着动作，同时一边问道：“听领主大人说，你很喜欢来自人间的故事？”

明惊讶道，就像被揭开了秘密的孩子，既害怕又羞涩，同时迅速后退了一步，勉强射开了对方的攻击：“师父都知道？那……不会……”

“啊不，其他的恶魔们并不知道，你也知道他们都不会允许的，当然，我也不允许。”拜诺罗一边说着，一边加快了攻势：“领主大人只告诉了我，我也不理解他为什么允许你。但……我想问，你喜欢故事的那一点。”

“那一点？”伸手护住了头部。

“肯定会有的吧？那种东西。”

她想着，翻开了自己的心，自己沉默许久的内心，一直害怕着，回答道：“自由……是自由、还有幸福，我翻阅着故事中的生命们的一生时，一直希望着拾起那些被丟弃的所谓“丑陋”的事物，希望着得到。”

恍然间，她被拜诺罗的拳头击飞，难堪的倒在地上，沉默了许久，连悲伤都不敢，拜诺罗看着她，却也只会说：“站起来，继续训练吧。”

“那只要完成救世主应尽的责任，自由就属于你了。”看着站起来的明，他这么说。可救世主还会活着吗？

“嗯。”明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继续进行着训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