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近清晨时分，有如往常一样，她依然一夜未眠，她觉得，训练已经占据了自己很多时间，所以只能牺牲别的东西，而这被牺牲的就是自己的睡眠。

除了时常陪在身边的菲尔米诺以外，没几个恶魔知道她需要休息，万众期待的恶魔们认为着，她理所当然是一个不需休息、尽忠尽责、甘愿奉献的救世主，那怕他们之中的最聪明者，也无法说出真正的她的万分之一来。

当然，这样去做也时常让她自己心绪不宁、胡思乱想。

她一成不变的坐在木桌前，，依依不舍的正捧着一本厚重的书，就像是拥有某种神奇的魔力般吸引着自己的身心，从每一个文字中，她都触碰到了那与之不同的甜意，实在是令人魂牵梦绕。

因为她早已在书中的虚妄里试想过与如今有所不同的千百次生命。

菲尔米诺看着她，也陪着她，城堡一片黑暗，他是那广大的黑暗之中少有明白她的存在，木桌上亮着唯一的烛火，她也是那即使是在理解过后也依然保持这残忍的存在。

光芒从少女的面容错落到了书中的文字上，一点莹光在少女的眼中闪烁，像书中描述的落日、也像晨曦，如果说她的命运是单方向的水流，那她此刻已经明白了诗人囗中的不同，她何其羡慕。

明痴痴的读着，微微张着嘴，囗水就要流了出来，菲尔米诺思考着，随后开口，将少女从自己的世界中拉出：“明，你的囗水要滴下来了……是最近太累了吗？”菲尔米诺这么关心道，心中猜测也许有这层原因。

像是只被吓到的小奶猫一样，她回过神来，先是苦恼的皱了眉头，随后又看向了一旁的菲尔米诺，他的两双眼神像在质问什么一样炯炯有神，一时之间也让明心生几分莫名的愧疚，只听她迟顿的回答了：“——呃！菲尔米诺大人！我，不……其实没有什么……”又像个犯错的孩子一样低下头去，紧紧扯着、抓着手中的书。

菲尔米诺似乎看出了什么，同样愧疚着说：“这样吗……我向你道歉，原谅我这么做。”

她又抬起头看着他，那在这深夜唯一陪同自己的存在、那令自己苦恼的存在，她一如既往的说：“真的没什么。”但这一如既往的话语，何尝又不是什么也没说。

菲尔米诺全都知道，却依然理解了她对自己的冷漠与不信任。

“你最近有在看什么吗？是新的书吧？”他看着她捧在手心视若珍宝的书。

她笑了笑，深情的目光拂过每一本书，她十分乐意的回答道：“嗯……是介绍来自人间的一种叫做“食物”的东西，书上说，生命们都会饥饿，饿了就会吃东西，可是……恶魔们似乎不存在这种需要。”同时，也表达了一直以来的疑惑。

而菲尔米诺则是缓缓讲出了缘由：“是的，恶魔是不需要吃东西的，因为我们是由不同的欲望构成的生命，除非得不到欲望，恶魔们才会选择吃些别的东西。”

“可，有什么是可以吃的吗？”明向他问，似乎很好奇。

“嗯……这也算是地狱之中一个有趣且存在的故事吧。”

菲尔米诺的眼神中也不禁多了几分感叹，十分恭敬的开口了，轻轻讲诉着一个人尽皆知的故事，连同长夜的吐息也夹杂了几分古老蕴意：“很久以前，这个世界什么也没有，直到有一天，一颗晨星突然从天上落下，祂伤痕累累，四泄而出的鲜血创造了天与地，弥漫天地的欲望给予了生命以知性与形体，晨星便成了生命的父母亲，祂亲切的唤我们为：恶魔。另一层含义是：欲望的爱子。”

他接着说，讲诉星星的伟绩，毫不吝啬这赞美：“我们的星星又是何其善良且仁慈。祂见世界一片昏暗，便将光辉送上天穹，以照亮我们；祂见恶魔受饥，便取血液撒满大地，世上就有了枯枝干草、红花干果、走兽昆虫；祂见恶魔死后灵魂却无处可去，便用双手挖出通向冥府的冥河。”

明发自内心的感叹一句：“祂真善良。”没人听见。到底是出于什么感想呢？或许是对那颗星星的宽容、善良、仁慈与大度吧，因为这本是本与星星无关的一切，因为祂本可以不管不顾，不论善恶……亦或好坏……。

“不过现在，一切又回到了曾经。”菲尔米诺的言语带上了些许悲伤。

“星星就没有讨厌的事情吗？”明如此去问，去试图发现星星的卑劣不堪，因为只有这样去贬低他人，才可以让不同的自己多一份从容与安心。

星星总是闪亮而炽热的，也许那个星星正扮演着这样的角色，结果令明失望，也令她惊讶。只听菲尔米诺又说：“当然有，谁都有……星星讨厌见到我们相互争斗、讨厌太吵闹的地方、讨厌每一个生命的离去。”

“什么嘛……”明低下头嘀咕一声，没让任何人听见。

菲尔米诺听见了，他看着明陷入沉默，随后，他问了一句奇怪的话，就像这𣎴是确定的事情：“你今天要训练吗？”就像不知道是自己安排的训练一样。

“也许吧……”明的心情有些低沉。

随后，菲尔米诺说出了一句惊人的话：“我给你做些吃的，要吗？”尽管语气冷漠，但他依然让明感到出乎意料的、不同的温柔。

只见明点了点头，朝菲尔米诺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