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为他们有什么要求吗？”
『你想这样？』
“……我不知道。”
『遴选已经结束了，如果找不到能支撑自己活下去的东西，还是很痛苦的。』
“那南吕先生为了什么才走到现在的？”
『维系一些东西？如果你爷爷、太爷爷把翎夫人的家族打下来，那会带来严重的后果。』
还以为是为了很重要的人，他想想确实，神更应该以天下为己任，而不是为了某一个人。
“南吕先生以前抱过别的孩子吗？”
『……不记得了。』
南吕拉住他的手示意他跳到河里。
“老师说我爸爸第一次抱我的时候就是差点把我弄骨折了。”
『晟以前还会抱你？』
长着一副看着就不好惹的脸，不是不喜欢小孩儿，估计就是直接的讨厌，不然慕峰夫妻俩那么多孩子，早就带过来和这个王子交朋友了，已经可以脑补出来晟是怎么板着脸养一个小婴儿了（不，实际上就是当成玩具，这个爹玩的还挺开心）。
“南吕先生第一次抱我的时候，我感觉你应该是有经验的。”
『管那么多做什么。』
确实，自己在问什么无关紧要的话题，他摇摇头。
“抱歉……”
没什么吧，南吕只是希望他不要因为自己的事情苦恼。
上一个牵着自己走的是寒烟，这次是南吕。
神领着一个孩子慢慢走向死亡，越接近，那种灵魂剥离肉体的痛就越清楚，尤其是在肉体的神经系统完整的时候，他一步步的疼痛加剧。
他以为南吕是想让他知道死亡多痛苦才带自己来这里的，但是自己真的一秒也待不下去。
疼的站不稳要跪到河里。
『快了，再坚持坚持。』
“要做什么……”
『找到有琴愿的记忆碎片，找到你诞生和努力的意义。』
“妈妈啊，那我会加油的！”
他努力站起来，两只手抓住南吕的衣服，咬着牙。
『只有神和已死之人才能来这里。』
“啊？那我……”
『顾字华保护好你的肉体，我能把你送回去。』
“谢谢南吕先生！”
『嗯，去找你母亲的记忆吧，只有你认得。』
南吕放手，他走了一步就趴到了河里，但还是要竭力的站起来。
那种全身疼痛不能忍受但是又晕不过去的感觉，全身的骨头都要碎了一样，他大声喘着气，不知不觉自己已经疼哭了，但是还是不能喊出声，自己已经长大了，万一见到妈妈自己可不能这个样子。
再次摔倒的时候，一抬头发现自己躺在医院，痛感还在，喘不上气，好像被掐住了脖子。
好难受，好难受……
桑榆被凯羽滨问责了，桑榆以为没有那么严重，就过来看看，敲敲门发现门没关，顾字华不在，自己就先进来了。
这个孩子睡的跟死了一样，桑榆刚准备拿起来床边的单子看看情况，没想到就看到这个孩子突然动起来。
“你……”
桑榆连忙走到他面前，这个面色苍白的小孩都睁不开眼了，但还在挣扎。
身体本能的对疼痛做出来的反应，还有求生欲。
太痛，他咬着牙，乱挥着双手抓住了桑榆的胳膊。
这都要翻白眼口吐白沫了？桑榆开始慌了，咋回事啊？
他对于呼吸和生存的渴望达到了极致，拽着桑榆的胳膊坐了起来，面色痛苦，连叫都叫不出声，桑榆看他要挺不过来，连忙大喊。
突然他手一松，倒在病床上不动了。
桑榆都要吓的哭了，活了几十年了，头一回见小孩死自己面前啊！自己真的什么都没有做，刚刚他抓自己胳膊用的力气真的大，甩都甩不开！
摸摸心跳、脉搏，连呼吸都没有了，只剩下是机器刺耳的声音和自己的心跳，咋办？给晟说你儿子猝死挂了和自己没关心他会信吗？
“副会长，您在此做什么？”
顾字华领着一堆医生过来，看着桑榆在这都不知道该摆什么表情了。
“我……”
怪不得自己喊了几声都没有人过来！原来你踏马把医生都叫走了！这孩子现在没了你也要付一半责任！桑榆内心骂人，一边还是给医生让空间。
现在还是不要管桑榆了，顾字华叹口气。
医生们把这个孩子直接带走。
“不是，顾字华，人已经没——”
“不要伤着他身体了！做好保暖！”
嘶，完全没把自己放眼里呀，桑榆突然不慌了，哈哈哈，看来这个崽子挂了没自己的锅了。
顾字华应该没有牛掰到用那种起死回生的魔法吧，桑榆不知道自己该开香槟，还是先回去简单表达一下悲伤了，留给顾字华这家伙一个人难过得了。
『谢啦~』
南吕的声音，这个孩子睁开眼，刚刚自己貌似被疼醒了，然后很难受很难受，怎么那么快就被拉回来了？
他站起来，看看身后的南吕，结果发现河岸还站着一位神，它打着一盏灯笼，身上发出深蓝色的幽光，看着是一个很沉稳的神。
神一共就三个，那这个家伙是来帮自己的？
『相如赋已经把你的灵魂完全转移过来了，放心往前走吧。』
咦，这样一说确实没有那么疼了，他感觉自己的身体轻盈舒服，甚至可以蹦跳起来。
南吕慢慢飘到河岸。
『你帮我曙天会知道的，它该半夜跑到你梦里烦你了。』
『我不帮你它也知道。』
相如赋长长的头发像瀑布一样垂到地上，只不过全身都是发光的，所以怎样看都是散发着独有的别致之美。
『我以为你不会干涉曙天的事。』
『巧了，我也以为你不会干涉这个崽子的事。』
没想到啊，南吕也感觉奇妙，几千年，曙天做什么自己从来不管，它以为相如赋怎么样都是会和曙天站一队的，结果今天弃暗投明了？
『对人类孩子的感情使都你变成这样了。』
相如赋遥望着不远处的孩子，像在捉鱼一样，弯腰摸索，而面前的南吕，丧失了大部分魔法，终究那个时候连记忆都需要曙天帮忙消除。
现在，什么都没了，还是要对人类孩子产生感情。
『做人挺好的，况且也没人规定没有魔法就不算神了吧？』
那确实。
『等曙天拿回来魔法了，你能恢复原状的。』
『不让它拿，它早该死翘翘啦。』
『……』
『倒是你，还把曙天当成你的小娇妻？曙天现在想做男人呢。』
『……』
『生气了？不要压抑自己的情绪呗。』
『你不怕那孩子回不来？』
『选爹还是选娘的问题我管不着。』
不远处寂静的河水里，这个孩子跪坐，无数逝去的灵魂从他周围飘走，他捧起来河底的透明的类似于水的东西——沉淀下来的记忆。
人只能看到已经见过的人的灵魂，别的都是萤火，人只能打捞到与自己相关的记忆，别的都是指缝细沙。
“唔，妈妈？”
他尝试性的喊了喊，妈妈啊妈妈，老师总说自己很像她，所以自己留着长发，至于妈妈长什么样子，还是很期待。
可是曙天说，自己就是妈妈用来给它当工具的。
妈妈爱自己的话，自己就不会诞生了，爸爸似乎也说妈妈没有他那么爱自己。
……
“陛下，顾会长来求见。”
“放他进来呗，总不能说我吃他的醋，然后小艾就把九国最高掌权人脑袋搬家、大卸八块、不留全尸吧。”
这个说话有些娃娃音的女皇，穿着公主裙，不到一米三的身高，微蓬蓬的及腰卷发，精致的娃娃脸像圣诞节橱窗里最可爱的洋娃娃，缀着苏格兰风格蝴蝶结发卡的钻石小皇冠，看索艾有些逃避，边捏着自己略微有些拖地的公主裙，轻咬着嘴唇白了一眼来客。
她那双大大的红色玛瑙眼睛闪耀着坚毅的星辰一般，圆圆的小脸蛋，软到想捏的小鼻子……
“参见陛下。”
不到二十岁的顾字华向有琴愿行着礼。
“小顾——有没有礼物？！”
“在下为陛下备了些珍宝。”
她从王位上跑下来，围着顾字华转了两圈，然后跳到顾字华身上，顾字华把她背起来。
“陛下，大殿上这样有失大雅。”
“我是女王大人，小顾不听我的小心我磨刀霍霍向会长哦~”
“不敢不敢。”
会长摇头笑笑，这位国王倒也放纵久了，当着众多大臣的面就这样放肆，不顾颜面，不把最高掌权人放在眼里，甚至敢揪顾字华的耳朵。
这个孩子以灵魂状态在旁边看着，原来自己的母亲和顾字华关系那么好吗？那爸爸在哪里？
“小艾是我的，我们经常在一块脱光睡觉觉，小顾你啊，占不到便宜了~”
索艾作为有琴愿的护卫长，倒是面无表情，站在一边盯着他们二人的目光并不友善，比起来这个未婚夫，她更害怕国王受伤。
“等小顾挂掉了，我把小顾的骨灰做成钻石，镶嵌在我的王冠上好不好？就当孝敬岳母啦。”
呃，这倒让这位会长后脊发凉。
“那在下谢过陛下的抬爱了。”
“小顾啊小顾……”
有琴愿从他身上下去，然后扑到了索艾怀里。
“陛下请讲。”
“等以后你和小艾生一个小王子，我生个小公举，我们亲上加亲如何？”
两边的大臣都不敢抬头了，本来顾会长就是为了公事，女皇在这边把他这般玩弄就算了，连这种话都说的出来，只希望顾会长不要放在心上了。
顾字华也是眼中写满了忧愁，他不是忧愁有琴愿说的联姻，他忧愁的是有琴愿的身子，根本不可能生孩子，而且有琴愿是真的愿意听他的话，两人都是有着很好的政治抱负，万一有琴家族掌权人易主，自己也会很难过。
“小顾你不愿意吗？”
她又跑到顾字华面前，用一双单纯的眼睛看着他，他立马不好意思的挠挠头，用那种温柔的笑和口吻回应这个少女。
“荣幸之至啊，陛下。”
妈妈想要自己是女生吗？想想如果顾字华有了孩子，然后是女孩，和那个男生娃娃亲，画面好奇怪，顾字华当父亲？然后自己嫁到他们家？？？太奇怪了。
……
眼前的一幕又变了。
“小陌~”
“陛下……”
“不要再给我吃奇奇怪怪的药了啊，我这样多可爱。”
“……那在下恭祝陛下十七岁……生日快乐。”
带着一点哭腔，郁岚陌给她行礼，为了不让她看到自己眼中的泪光。
身后的声音逐渐清晰，一位位使臣们献礼，从他旁边走过，这个孩子知道这是母亲的寿宴，但是完全没有想到这个时候她已经十七岁了，明明外表没有一点变化，看着也就十一岁的样子。
宴会要结束了，有琴愿也累的打哈欠，给这个那个打招呼，看表演，各种各样皇家都仪式累的要当场睡着。
不过郁岚陌还没有要走的意思，他跟着自己国家的使臣走，但还是频频回头，哪怕索艾已经帮她盖好毛毯了，她揉着惺忪的双眼，抱着抱枕，侧躺在王座上。
在郁岚陌的身影要消失的那一瞬间她摆摆手，郁岚陌立马就冲过来了，索艾把他拦住。
“没事的，小艾，我让他过来的。”
“是，陛下。”
“陛下，在下能帮到您什么吗？”
郁岚陌单膝跪在她的面前，她躺在王座上满是倦意的笑笑，然后把手搭在郁岚陌的脸上。
“小陌——真可爱。”
“？陛下身体不适吗？”
“不是，不要动哦~”
“嗯。”
她眯着眼笑，然后把搭在他脸上的手慢慢滑到他脖子上，又慢慢滑到他衣领里，开始摸来摸去。
“陛、陛下……痒。”
郁岚陌一边脸红一边社死，身后自己家族的使臣看着呢！！！
“唔——小陌没有腹肌诶。”
“在下从医，如若陛下需要，在下可以练的！”
所以不要研究怎么脱我上衣了！我虽然是一个大老爷们，但是我很封建很要面子谢谢。
“哦……退下吧。”
说着说着睡着了，郁岚陌站起身，给她又行了个礼，然后边走边整理自己的衣服和仪容，整个就是生无可恋的表情。
所以，爸爸呢？这个孩子看了所有的宾客，都没有能找到父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