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的土豆炒肉。”服务员面带微笑端来餐点。擦净餐桌，收拾残羹剩饭后，又一头扎进后厨。
洗完剩下几个盘子，男生擦擦手，掀开书，在闲出的一个餐桌上津津有味的看起。
椅子还没捂热，又有客人光顾，服务员再次迎上去，于客人和后厨间不停奔波，直到半夜时分，最后一位客人离开，服务员伸伸腰，长舒口气。
“累吗？”面相和蔼的中年男人问道。
“累啊，胳膊有点酸。”服务员回道。
“你这孩子，净说大实话。”中年男人笑道。
“干活哪能不累啊，不过这种程度完全没问题，店长，我可以在这儿干吗？”
中年男人沉思后，说：“你这孩子，现在正是读书的年级，不读书来我这干活，我想你肯定有自己的原因，我就不多问了。不过你现在还未成年，我不能长期雇佣你，如果你愿意，每天18点到午夜，六个小时，那个时候店里一般都比较忙，我按一个小时20块钱给你，你愿意干吗？”
“愿意，愿意。”男生毫不犹豫的答应了。
“不过可以每天结一次工资吗？”
“当然可以，你本来就是小时工，来，我现在就转给你。”店长掏出手机，走过来。
男生摆摆手，“那个，能付现金吗，我没有手机。”
店长一愣，现在的年轻人没有手机也是件稀罕事，“行，你等一下。”
不一会，店长把钱塞到男生手里，一张一百和一张二十都是崭新的，“谢谢店长。”
男生把一百塞进兜里，手里捏着二十，“老板，我现在还能买个烧饼吗？”
“你现在还没有吃饭吗？”店长问。
“吃了，不过没吃饱，想在您这儿再买点。”
店长拿出两个饼，但并没有收钱，“林海，你今天第一天来，就当是我请你的，快点回家吧，晚上一个人也不安全。”
“好的，谢谢店长。”看着林海走远，店长也回到店里。
长椅上，林海狼吞虎咽吃着烧饼和刚才买的烧烤，一天没有吃饭了，靠两个烧饼完全填不饱，晚上饭店都关门了，只能买点烧烤。店长感觉像个老好人，告诉他今天没吃饭，他大概率会请顿饭，但以后还要在他那儿干活，占他太多便宜不好。
往嘴里灌了半瓶水，长舒一口气，四肢的无力感渐渐消失，身体算是缓过来了，刚才那会儿饿得实在没力气，摇摇晃晃的，还好没有出岔子。
躺在长椅上，撕开湿巾，将一片敷在眼眶上，隐隐的感到疼痛。
120一天，一个月3600，以后租房子的话，租个便宜一点的，500到1000，一个月吃饭也肯定花不了1000，节俭点过，生计完全不成问题。虽然现在什么都没有，但是只要迈出第一步，其他的都不成问题。
话是这么说，不过今晚该怎么过呢。
六月晚上，一旦刮起风，还是有点冷的，而且林海上身只有一件短袖，需要一件外套保暖，至少保证不能感冒。没有住处，现在感冒绝对是雪上加霜。心里想着，林海坐起来。
额头撞到一人脸上，那人捂着鼻子蹲在地上，看穿着和如瀑的长发，是个女生，“你没事吧？”
女生站起身，白皙的皮肤，精致的五官，柳眉杏眼，是个颇为清秀的人儿，只不过鼻子红红的。她遮着鼻子，说，“没事，没事。”
你这样说‘没事’，谁信啊？虽然鼻子有点红，但没出血，大概就是疼一下，没有大碍。不过这女孩干嘛呐，大晚上的不睡觉，凑到我跟前。
劫财吗？女生穿一双帆布鞋，披着白色素朴的外套，蓝色的牛仔裤显得双腿纤细而修长。看年纪应该和自己相仿，而且整体穿着干净整洁，肯定不是。再看自己，就一条裤子和短袖，还都有点脏。
劫色更不可能，我还没睡着呐，别做梦，别做梦。这样好看的女生，排队追也轮不到自己。
“你有啥事吗?”林海问。
“现在这么晚了，你不回家吗？”
“这也是我想问的，你们女孩子这个时间不应该在家睡觉吗？”
“我最近失眠睡不着，所以晚上都会出来散散心。”女生说话的声音很轻，而且眼睛一直看向别处，好像很怕生，不敢和林海对视。
现在女生心这么大嘛，睡不着就在外面晃悠，“虽然现在治安好，但你不怕吗？万一出点事，你可没人喊。”
“有的，你往那边看。”顺着女生手指的方向，林海瞧见一双锐利的眼睛。
“那个人是我小区的保安，我和他很熟，这个点都是他值班。”女生说着，向远处的那人挥挥手，那人还以亲切的目光，但看向林海时再次变得锐利。林海决定无视他，我还没做什么呐。
“那你呐，怎么不回家？”女生问。
林海眼神游离，思索着，“我没有家。”
女生有点惊讶，“你是孤儿吗?”
“对，自从我父亲去世，我就没有家。”
女生面露同情，“你一直在流浪吗？”
“不，今天早上才开始。”
“啊？”女生一愣，不过男生的衣服虽然有点脏，但并不破旧。
“你父亲今天去世了？”女生又问。
“不是，我父亲几年前去世的。并不是今天。”
“啊？”女生满头问号。
“前后说辞对不上啊？”
“对的上，我父亲几年前就去世了，今天我正式开始流浪。”林海说着，把刚才吃饭制造的垃圾丢进长椅远处的垃圾桶。
“你要走了吗？”
“对。”
女生欲言又止，她想说些什么，但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再见。”林海的身影没入城市高楼的阴影中。
飘来的云彩遮住月亮，老旧的路灯散发微弱的光，女生低着头，于长椅上久坐。
在商业街走了一圈，服装店都关门了，想来也是，谁会在半夜逛街买衣服。
祸不单行，黑压压的云彩于空中汇聚，冷不伶仃下起雨来。
林海赶紧跑到商业街走廊，虽然身上并没有被雨水打湿，但弥漫的湿气让他不禁打起寒颤。
林海估摸着，差不多半夜两三点了，他现在很冷，很困，而且还不能睡，现在睡着，十有八九会感冒。
考虑后，林海决定在商业街里再逛一会。让身体动起来，一直坐着只会越来越冷。
一路走来，每家店都关着门，偌大的地方空荡荡的，寂静且冷清。说不出来的氛围刺激着林海的神经，林海放轻脚步，提防着周围。
昏暗的走廊，一个光源突然亮起，明亮的白炽光照亮四周，光源旁好像还有个人坐着。
什么东西？抱着疑惑，林海蹑手蹑脚走过去。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小哥，要来一签嘛？”
莫名其妙的言语更让林海不解，走近了，只见一人坐着小板凳，他身前单放一个签筒。
“抽一签吗？”说话那人和林海年纪相仿，他把签筒往前推。
“你这是，抽签？”林海问。
“对，两元一次。”
“还要收钱？”
“当然，不然我做什么生意？”
“靠这个做生意，能赚钱吗？”
“只要你愿意抽不就赚钱了吗，怎么样，要试试吗？”
“这都能抽到什么？”
“这可就多了，上天入地，你能想到的——不一定有，你想不到的，可能会有。”
“你在逗我吗？”林海很无语。
“当然不是，我这可是诚心做买卖。”
见林海还在犹豫，那人又说：“这样吧，今天是我第一次做生意，你又是我第一个客户，我免费让你抽一次，就当是图个吉利，讨个彩头。”
试试吧，反正又没有损失。林海随手抽出一只签，签尾写着几字—免费住宿30天。
“还有这种奖励？”林海把签拿给那人看。
“哇，小哥好手气，一上来就抽到了豪华版礼物，你决定几号入住啊？”
这事有蹊跷吧，绝对有蹊跷吧。
“住的地方在哪儿啊？”
“在我家，不远，一会就到了，要去看看吗？”
“不了，我不要奖品，拜拜。”这人绝对有问题，快溜。
见林海要走，那人赶紧起身，“唉，小哥别走啊，做生意就要讲究诚信，你都抽到了，不要我的奖品，这不是败我的名声，砸我的招牌吗？你先去看看吧，看看怎么样再说？”
“我怕你坑我，还是算了。你家里要是有几个大汉候着，我不完了。”
“怎么会呢，绝对不会。”那人一脸无辜。
林海冷静想了想，“也是，如果要坑我，肯定在这儿就埋伏我了。”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那人好似醍醐灌顶。
两人面面相觑。
“放开我，我就知道有诈。”林海极力抽出胳膊。
“只是开玩笑，别激动啊。”那人锁住林海的胳膊。
僵持良久，林海胳膊失去知觉，“行了行了，先放开我好吗？我胳膊都麻了。”
“好，”他倒是很干脆松手了。
“你到底要干嘛？”
“做生意啊，刚才真的只是开玩笑，活跃一下气氛嘛。”
“咱们现在去看房吗？”
“不去，打死都不去。”林海决绝道。
那人想了想，“那这样吧，既然你不要这个奖励，就再抽一次，如果抽到更好的，还是这个奖励，抽到差的，你可以在两者之间选择一个。”
见林海没有回应，那人又说，“没有听懂吗？假设你手里这个是紫色罕贵度，如果抽到金色，只能留紫色，如果抽到紫色及以下，则可以在两者之间选择。”
要是不抽，他还会缠着我吧，顺着他的心意快点弄完溜了。林海又随手抽了一签，签尾写着—一件外套，这个奖励林海很意外。
“你的签筒这么容易中奖吗？”
“只是你手气好而已。”不但这么说，他还乐呵呵的，什么情况，我中奖不就是他亏损吗？还笑嘻嘻，难道这也有诈？但是一件外套能有什么诈？
“我要一件外套，可以兑奖吗？”
“当然可以，但如你所见，我并没有把奖品带在身上，你陪我去拿奖品吧。”
“奖品不会在你家吧？”
“你好聪明啊，猜——错了，不是，并不在我家，但是离这儿也不远，一会儿就到，去吗？”
这也太可疑了，活脱脱人贩子把戏，但他只是和自己年纪相仿的男生，而且穿的很干练，干净，也不至于做人贩子，如果真的是，更不会和自己废话这么多。
“话说着前头，我现在孑然一身，一无所有，你绑了我也拿不到钱。”
反正现在孤家寡人一个，就去看看他要搞什么名堂，而且这还有监控。
“安啦，我知道，绑架当然找俊男靓女啦，往这走。”那人拿起板凳走在前面。
这话听了，林海不高兴了，跟在他身后说，“你的意思是我很丑吗？”
“不是，是说你不帅。”那人毫不在意说着。
“那就是丑咯。”
“帅是a，丑是c，你就是b+。”
“这还差不多。”
“小哥，怎么称呼你？”
“我叫林海，你呐？”
“柏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