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天玄黄,飞云无言。
碧落之下,满目疮痍的大地上寸草不生,开裂的巨大地缝犹如毒蛇的巨口,能将一切雨水榨干,倘若真能恰逢甘霖的话。
漆黑的烟霭将青色的城墙熏成淡黄的油烟色,血肉之躯的油脂混杂着火星味的狼烟,为整个世界献上死亡的颜色,即便是在战火寥寥的北方城墙,这种状况也没有改善太多。
无数细小的黑点伫立在城墙之上,硕大的城门闭合不语。城门沉默了,它再也没有开口过,自从庇斯佛被帝国围困,二百多天来,它未曾有过,哪怕一次发出震天的隆隆声,向外界敞开深邃的胸怀。
直到今日。
士兵们手持步枪,成排成列地驻守在高墙之上,大抵有一二百人,上了刺刀的钢枪在晨阳的辉映下杀出夺目的寒光,明晃晃的仿佛要亮瞎那些懦弱匹夫的眼珠。
高墙之下则更胜一筹,一筹莫展不是他们的性格,数以百计的士兵四处奔波,或排成一列地方四周,或高居楼阁向外窥探;官员们怀着紧张的心情呼喊着,指挥着,带着金戒指的手指绊住另一只手指,以待重要之人的降临。
来了。
在众人的衬托下,在排排士兵的眼眸里,在古老城市的默然凝视下,面对着肃静无言的高大城门,一辆朴素无华的马车带领着两队荷枪实弹的卫兵徐徐到来。
隆隆作响的炮声犹如天外之音,自遥远的西方阵阵传来,轰鸣的回音在碧空下反复回荡,仿佛认真负责的打更人,时刻提醒着愚钝的人们末日已然来到,大难即将临头!
马车的步伐戛然而止,清脆的铜铃声自车内传来,众人顿时屏息凝神,那是车主人即将下车的预告。
一袭标志笔挺的军装映入在众人的眼帘,十颗金黄的五角星有序排列在军人的双肩,凶神恶煞的白狮在帆布制作的船帽上咆哮如雷,金色纹路一般系在肩侧的绶带虎虎生威,雪白的手套和黝黑的皮靴自不必说,可见他对这场惊天计划的重视。
“少帅!”
远远的,一个细小的圆点状逐渐逼近,便渐渐显现了人形,原来是克罗米洛斯的近卫官德克里特·马瑟夫中校。
“哟,德里斯。还好么?”
“准备就绪,”德克里特压了压被迎风刮高的帽檐,“大帅呢?”
“他马上就到,总督府里还要处理一些事情。”
“是么……”德克里特浅笑道,“您可耍什么花招,上阶在此恭候多时了,您可不能辜负众望啊。”
“这是自然。藤堂何在?我要见她。”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德克里特暧昧而含糊地笑着。
少帅有意向周围看过去,忽然,在千人一面的士兵当中,他寻觅到了一个熟悉的面孔,还有那明显与旁人不同的独特身姿。
“你……”
“啊呀,被发现了……”
那名“士兵”无可奈何地摘下钢盔,金黄的发髻和碧绿的眸子依旧如此瞩目,令人心旷神怡。这套“丘莱利亚解放阵线”军装,她似乎一直就拥有,只是最近不见她拿出来穿戴过。
“正所谓‘藏木于林’么,好手段,”希尔克里斯走近藤堂九渊干笑着,“这样,就没人能暗杀你了,除了我。”
“令尊能放下身段单刀赴会,本家也不得不将生死置之度外,现在,正是最关键的时刻。”
她上前一步,迎面直视着希尔克里斯的眼眸,随后,她缓缓扫视四周,数以百计的军士和事先准备就绪的军官,以及潜伏于告他、阁楼和城墙上的士兵。是的,万事俱备,只欠大帅。
“二位接着聊,我去看看麦连特准备的如何了。”
德克里特识相地向二位鞠躬,旋即奔回来处。
望着索洛尔远去的背影,她的视线并不止步于此,而是更加的高远,高远,一直逼视到城墙楼顶。
“大多都是加布尔中校的兵,”她并不看他,只是淡然地眺望着目所能及的远方,和诸位军官站成一列的那高大军官的背影,“不过,埃米尔似乎并不喜欢您的部下。”
“此话怎讲?”
“加布尔·塔洛尔中校,似乎办过不少肮脏的屠杀勾当吧,”她款款低沉着脑袋,余光瞟向身后的少帅,“我从埃米尔那里听说了,五年前,就是您的这位得力干将把他的祖父杀死,父亲掠走的。”
“真讽刺啊,命运总是那么戏剧,”希尔克里斯背起双手,沿着藤堂九渊的视线望向那高大的城墙,“偏偏是冤家,却不得已相互勾搭,为了共同的目标放下身段,真有趣啊。”
“令尊还要多久能到?”
“说这些干什么,在办正事之前,就没有什么想说的么?”
“想说的?”藤堂九渊依旧凝望着城墙,不为所动。
微风拂面,不留一丝暖意,仿佛暴风雨前的平静,如此安宁。
城墙上——
在高耸入云的城楼上俯瞰无数圆点般的人头和临时哨所,即便是在庇斯佛混迹多年的埃米尔也未有机会见到如此丰满的图画。
他似乎看入了迷,登高望远,魔一样的魅力吸引了十五岁的少年。
“很有兴致嘛,埃米尔先生……”
他陡然蜷起拳头,在耳边回响的嗓音令他作呕,他却不得不强撑着笑颜去应对可恶的人渣。
“啊,那是自然……我还没在那么高的地方往地下看过。”
他思忖着话语,回应着伫立在身旁的高大军官的戏言。
埃米尔似乎不想回应他,他淡泊一笑,双手撑在护栏上,同埃米尔一般的,鸟瞰着城墙之下的人与物,兵与官,阁楼与营房。
“虽然每天都在看着这样的图景,却总也看不腻啊,”加布尔侃侃而谈,嗓音中不带一丝颜色,“埃米尔先生,你知道为什么,总有人喜欢登高望远么?”
“映入眼帘的图画,大概别有一番风趣吧。”
毫无情感的回答,钢铁一般声音的吐词,在少年的唇间悄悄流淌。
“那也是原因之一,不过啊……”
“不过?”
“最重要的理由,大概是登上高处,就会觉得自己仿佛很伟大,刻在眼睛里的,不论是平民也好,军人也罢,无论是奴隶、乞丐还是达官贵族,都是一样的渺小,不堪入目。”
“那也只是某些人的想法,”埃米尔感受着杀亲仇敌的气息,冷言冷语道,“如果是漂亮的山水,美不胜收才是最真实的想法吧。”
“真实而质朴的言论,埃米尔先生。”
“切……”
“但是,毫无感情的山水,真的会关心我们怎么看待它么……”名为加布尔·塔洛尔的恶魔微眯起喋血的双眸,吐露的话语仿佛平添了几成个人的色泽,“就像这底下的人和物,也不会关心,我们是怎么样看待他们的吧。站在高处的人是有发言权的,他可以肆意评价下面的风景,风景却毫不领会。因此,谈头论足就成了一纸空谈。”
“你到底想表达什么?”
“埃米尔先生,杀人者和被杀者,哪一个是站在高处的呢?哪一位是占领了上风口的呢?”
埃米尔·古罗斯彻不语,只是默然地松了松双拳,似乎想让过分紧张的身心稍稍松懈,但是耳朵却在仔细谛听魔鬼的教唆。
“答案不言而喻。面对尸体以及即将成为尸体的事物,杀人者根本无需考虑它的报复,因为话语权都被掌握在胜利者手中,所谓正义必将战胜邪恶也是这么一回事,因为胜利者一定会自称正义。即便是一纸空谈,毫无价值的彪炳史册,也能在百年之后被愚蠢的后辈们信以为真,哪怕是肮脏至极的大屠杀,或许也能够被书写成可歌可泣的史诗,而后代的学生们还会富有感情地朗读那些沾满血滴的诗篇。”
“但是杀人是不对的,动物也明白自相残杀的坏处,”埃米尔敌视的目光一闪而过,唇齿轻动,“那些下达杀人口令的人才是真正的罪犯,他们的丑陋决定让更多的人替自己犯罪,在审判之时却龟缩一旁,露出从未沾染过血迹的干净双手诉说无辜。”
“所以啊,杀人者不需要感到自责,也不需要为此付出代价,他们只是被时代裹挟着,做出了自己应该做的选择罢了,有罪的不应是个人,个人的犯罪也是建立在集体的犯罪之下的,要承担骂名的是整个堕落的时代,而不是性格肮脏低劣的个人。”
“你想说,自己无罪么……”
“有罪还是无罪呢?不同的人心中标准不同,难以判断呵。”
嗤哈……埃米尔冷淡的眼眸里浮现轻蔑的波光,情不自禁发出不常听见的嗤笑。果然啊,变态就是变态,杀人魔骨子里都是杀人魔,不把杀人的劣根性铲除掉,总有一日那些蛰伏起来的杀人基因依然会悄然作祟,痛痛快快地茹毛饮血!
“所以,”杀人魔鬼缓缓收回双手,依然伫立在埃米尔的身侧,“既然我也是被时代裹挟着的,评头论足的资格也在我这里而不在你那里。那么,杀了你的祖父,也不算罪过吧,是这样么?”
啪!宽厚的僵冷的铁血的恐怖的手掌生生按在少年的右肩上,散发着诡异的可怕的阴森的寒冷的气场。
啊……他直愣愣地凝望着楼下的,圆点般渺小,不堪入目的人影和玩具一样的楼阁、营房。
大脑,被意识抽干,已经,干涸。他,该想些什么,不知道……
不知道,不知道,不知道,不知道,不知道……
碧绿的眼睛,发紫的嘴唇,奇特的卷发,一同迸发致命的毒液般的质问和低鸣——
是这样么,埃米尔·古罗斯彻!?
城墙下——
“想说的,比如,关于城墙的故事。”
“城墙么,命运的故事似乎更吸引人一些。”
“啊,确实如此,毕竟命运和城墙是转不开的。”
“哦?”藤堂九渊终于扭过脑袋,犀利的余光泛着点点星辉,“阁下,有何高见啊?”
“就拿这庇斯佛来说吧,墙里面的人想要出去,墙外面的人又想要进来,刚出去的人发现外面没有活路又想回来,进去的人发现自己与环境格格不入又想要出来。但是归根结底,都逃不了一个死字。”
“但是,您和令尊的出城,却可以带来生的希望。”
“生么,未必吧,”希尔克里斯呆望着高耸入云的城墙,“沃罕和丘莱的战争并未结束,我们能做的,其实只是延长人们的生命,而生命最终还是要毁于战火之手的。”
“哪怕延迟一天,就可以让很多留有遗憾的人去实现自己的人生憾事,”藤堂九渊轻声反驳道,语气柔和而坚毅,“生的希望是要有的,总比毫无希望要强,我们人类就是这样的生物。除非彻底陷入绝望,否则,总是能探出一条活路来;即便没有活路,也要把它劈出来,踩着血染的荆棘和名为希望的花朵。”
“你比我要乐观得多,藤堂。但是,一旦绕进了‘城墙’内外,人的命运其实就被‘墙’给束缚住了。你的决定,你的命运,并不是由你的性子来的,而是‘墙里墙外’的许多事情逼迫你去这样抉择的,逼迫你去过这样的生活。”
“难道你不是活在‘墙’里面吗,希尔克里斯少帅?”藤堂忽然发问,她紧扣住自己的十指,少帅奇怪的问话已令她有所警觉,“没有无形的,有形的,在心里的,不在心里的那些‘城墙’,我们变不成今天这副模样,正是所有的‘墙’造就了命运,而命运由我们来掌控,我们却只能在‘墙’的限制下去掌控命运。时至今日,您还在为自己的‘墙内墙外’而发愁么。”
“啊,是啊,确实如此。藤堂九渊,我们本就生活在不同的‘墙’里面,但是骄傲自大的你却妄想把我们拉到同一座‘墙’里头,在这座‘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别的人都在‘城墙’外面,只有我们两人乐此不疲。但是啊,男女过家家的‘城墙游戏’,总有结束的一天,当我们不再需要彼此去舔舐伤口,当我们的利益被外面的‘墙’斩断之时,这座虚伪的‘城墙’就没有了存在的必要。”
“你想要的,改悔么……”
“不,我只是突然想起了一直以来的,理所当然的生活处境,以及自己的本来面貌,”希尔克里斯卑劣地笑着,“我要回到自己的‘城墙’里面了,藤堂九渊,我们不是同一个民族,我们的家族彼此对立。我们终究是两路人,不可能相互理解,恕我不能饶恕你!”
城墙上——
“怎么,可能啊……”
“没有什么,不可能的。”
加布尔·塔洛尔,这个疯狂的恶魔,活生生的古罗希尔什,将那丑恶的嘴脸靠近少年的脸颊,恶臭的气息扑面而来——
“昨天中午,藤堂上阶怎么称呼你的?埃米尔·古罗斯彻,没错吧,哈哈哈哈,我还在纳闷呢,为什么会和那位大人的姓名如此相似,而且你的长相和他年轻时的面容确实有几分神似。于是,我秘密调查了宗卷,发现了不可思议的缘分。”
“呵,呵呵呵……”埃米尔痴痴地傻笑着,他始终俯瞰着楼下的人和物,双目空洞无神,已然丧失希望。
“告诉你吧,其实少帅早已安排好了这场演出。”
城墙下——
“哟,你们……”
德克里特中校满目春光的笑容顿时僵硬如冰,在他的眼前,原本站做一列的军官们七零八落,有的则被五花大绑!
数十名手持枪械的士兵将那些军官团团包围,绝大部分都是来自沃罕尼亚的军官,还有少数始终忠心哈布斯特大帅的官员!
在横七竖八的俘虏当中,他寻觅到一个熟悉的面孔——
“麦……连特……”
麦连特被三位凶狠地“解放阵线”军士死死摁住,更有甚者将抹布塞进他的口中防止其大声呼救。
“所有的军官,所有真心支持这场由上阶组织的兵变的,军官,都被你们……抓起来了吗……”索洛尔瞠目结舌,浑身打着寒战。
“不,您说错了……”
忽然,数道霹雳般急速的身影将他压制在地,几名士兵趁其不备,抽出麻绳捆绑住桥舌不下的近卫官。
“这不是藤堂家的兵变,而是希尔克里斯少帅的兵变!”
城墙上——
“你……”埃米尔怔忪地凝望着丧心病狂的军官,“你竟敢……”
“是啊,别无他路。就在我们说话的这个空当,刺客就已经把沃罕尼亚的军人们悉数抓捕,有些反抗强烈的,就当场抹杀。唉,不愧是希尔克里斯少帅,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确实很像他。”
“可恶……”埃米尔胆战心惊的眺望远方,可惜,他找不到安德莉雅的位置,“安德莉雅,你……”
“所以啊!”那双粗糙的,污秽的恶魔手掌,静悄悄地爬上了他的双肩,致死的冷凝的吐息就潜藏在少年的脖颈侧畔,如毒蛇吐信,猛鸩聒叫。
“打一开始,杀人者就掌控了被杀者的命运。当然了,现在杀人者再次沦为被杀者,也不是奇怪的事情。”
“再次?”
城墙下——
“咔!”
昔日的“盟友”掏出手枪,漆黑的枪眼对准昨日的“朋友”,毫不留情,也丝毫不客气,用枪支弹药抵住藤堂九渊的脑门!
“希尔克里斯,给我个理由。”
藤堂九渊直勾勾地瞪着临阵倒戈的希尔克里斯。事已至此,她仍然不想放弃最后的希冀。
事实上,她的大脑已然一片空白,若非有昨日埃米尔的那番鼓励和打劲,此时的她恐怕业已身心崩溃,手脚瘫软了。
“父帅让出了统治权,”希尔克里斯面目狰狞,满眼都是狂妄的笑,“我利用职权秘密将发动屠杀的时间提前,一旦展开屠杀,加威特会发送信号弹,可是他没有,可见已经被你的部下暗杀了吧!既然如此,我就没有顾虑了。”
“差点忘了,你是‘解放阵线’的‘太子’,伪造父亲的手令,还是可以做到的,”藤堂九渊弯了下嘴唇,“是我大意了,原以为你我是一路人,会为了平民拿自己去冒险,其实并不是。希尔克里斯是一个会为了多数平民而拿少数平民冒险的伪君子,看来本家失算了。”
“现在,只等父帅驾临,我会把你们一并抓捕,”希尔克里斯踌躇满志,“首先迫使父帅交出权力,然后要求你和我们签订条约。有您这样高贵的人质在手,一来‘解放阵线’可以分得更多红利,二来可以避免在撤离过程中遭遇顽固派的阻挠和毁约。沃罕尼亚的出尔反尔我是见惯了的,你们自以为是化内之人,歧视别的民族,认为丘莱利亚人是野蛮杂碎,文明人同野兽讲究公平正义不是一件很可笑的事情吗?我可不认为你们沃罕人会乖乖按照条约去办。”
“即便如此,你抓捕了藤堂家的人,不害怕报复么,还是说,那天夜里你对我说的话,其实都是权宜之计,并非真心实意?”
“藤堂,你很聪明,我的话是真是伪你一听就明白。显然,那确实是真心想法,也的确踌躇了一阵,”希尔克里斯苦笑道,“但是啊,想法和现实可不是一回事,理想主义小姐。我们,还是要活在‘城墙’里面的,别无选择。”
“是么,那就没办法了,”藤堂九渊耸耸肩,她瞥了一眼周围的军士,满眼都是加布尔的手下,“但是,你不要忘了,城楼上还有我的狙击手,你也在射程范围之内。”
“那种事情,我早就考虑到了。”
“什么……”
“我有调防的办法,自然也有防备调防的方式,”希尔克里斯懒懒耸着肩调笑一声,“自然,考虑周到的一方总会笑到最后,不会有比这更公平的生意了。”
“希尔克里斯……”藤堂九渊阖上双眸,拧起眉毛咬紧牙关,“你就这样不信任我们么,哪怕我跟你坦白了这么多……”
“卫兵!”希尔克里斯并不顾及对方,而是侧过脑袋高吼道,“抓住她送进地窖,待会再来拷问她!”
令人诧异的情形出现了,没有一个人,哪怕是晃动下身子,回应来自“丘莱利亚解放阵线”少帅的命令。
“怎么了,哑巴了吗!我让你们抓住……”
“抓住谁啊?呵呵……”
雄浑有力,老骥伏枥。霎时间,黄豆粒大的汗滴自后背的汗腺汩汩流淌,润湿了少帅的脊背,即便是额头,也是霎然间冰冷僵硬。
目瞪口呆的男人,以及失望透顶的女人,一同看见了真正的始作俑者,这场闹剧的真正赢家。
“哈布斯特·维希……”
“父,父帅……”
“哟,我的宝贝儿子,还有藤堂家的长女。虽说来日方长,可是老朽也不愿这么早就引咎辞职啊!姑且,让我再快乐一阵吧……”
挤出重重叠叠的士兵,颧骨高昂且精神焕发的老人慢悠悠地,背起年迈的双手,腰肢笔直地迈着志在必得的步伐,向叛逆者透过白狮般凶猛的目光和雪山般冷傲的笑颜。
哈布斯特·维希,“丘莱利亚解放阵线”的唯一元首,正式登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