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们,我想事实已经很清楚了,我们现在根本没必为还没发生的事担忧。虽然龙国的反腐行动的确会造成一段时间的经济下滑,这点连龙国政府都没否认。但他们要实现经济软着陆就必然会制造新的经济增长点,这一点杰森已从他的龙国朋友那得到了证实。所以我希望在座的诸位注意到一个事实,就是一个十多亿人的经济体不会轻易垮掉,而我们要付出的代价仅仅只是再多等一年。”

新约克城大财团的会议室内,艾里克森用罕见的强硬态度阐述了自己的观点。王震从龙国带来的情报虽然不能令所有人满意,但就如王震谋划的那样,至少眼下他能确定已经有近一半的合伙人站到了自己一边,他们同意继续观望龙国市场,如果父亲能在赵杨的影响下关键时刻倒向自己,撤资的意见在会议上将被再次被搁置起来。

“但你必须清楚,多等一年的代价也意味着我们可能会损失数十亿旧货币。”

面对合伙人的质疑,艾里克森沉着的解释着。早在会议前,他和王震就可能会出现这种场面已和王震路演了很多次。

“是的,也许短期内我们会有些损失,但投资生意都是有风险的。我希望你们注意到一个事实就是我们对龙国的互联网产业投资已经为我们和龙国创造了每年数十亿旧货币规模的流水,如果这时撤出也许我们可以套现几十亿旧货币,但龙国政府会很快填补这个资金空洞。我们在龙国经营多年的信息化金融体系将成为我们送给龙国政府的圣诞大礼包,你们应该都记得量子基金在香港遭遇滑铁卢的往事,那时的龙国政府的经济资源远不如当下却吞下了量子基金留下的金融空洞。如果你们想重演这一幕,我不介意你们马上撤出,我想龙国的政府或企业会很乐意填补你们留下的空缺,而我也很乐意和他们谈谈新的合作意向,反正他们现在已经在全球其他地方这样做了。”

会议桌上的合伙人们相互交头接耳讨论着,虽然合伙人之间对于是否撤资套现仍有分歧,但艾里克森已经感觉到在大势上,自己已稳操胜券了。此时,艾里克森的父亲的发言终结了一切讨论。

“先生们,我想我们都应该清楚建立一套体系远比投资一桩生意更复杂,我们用十几年时间成就了在龙国的互联网金融服务架构,如果就这样撤出的确非常可惜。我认在龙国的新领导团队出台新的经济政策前,我们不易马上做出决定。而龙国代理人那边,高达九成仍看好龙国未来的经济发展趋势,现在撤出对内对外都不是一件明智之举,所以……”

老艾里克森一边说着,一边颤颤巍巍的举起了手。

“……这次我支持我儿子。”

艾里克森的表态很快起到了作用,此前一直不敢表态的合伙人们纷纷举手支持了老艾里克森。结果正如王震预测的一样,七成的合伙人选择了继续观望,而老艾里克森的表态将在投票阶段起到关键作用。

“今天就到这,我有点累了,走吧医生。”

在老艾里克森的要求下,医生和护理推着轮椅带老艾里克森提前离开了会议室,会议也就此宣告结束。在合伙人纷纷离开会议室后,艾里克森终于松了口气,在办公椅上瘫软的坐了下去。虽然眼下的压力暂时小了一些,但这并不意味着艾里克森可以放松自己时刻紧绷的神经。父亲的身体已一日不如一日,连出席会议都得在护理和医生的帮助下才能勉强出席,死神的镰刀似乎正在一点点架到父亲的脖子上,只待上帝或撒旦一声令下,父亲便会随时离开自己去往他死后该去的地方。但自己却远远未能达到父亲现有的影响力,今天的投票若不是父亲在关键时刻的一票,对自己是否能说服所有合伙人,艾里克森的心里也是没底的。毕竟自己还太年轻,如果父亲突然离开这个世界,作为他的继承人,他真的有能力驾驭好这个家族在白鹰国的百年基业吗?每当他走到办公室的落地窗前,六年前同样拥有百年历史的雷曼兄弟破产的一幕便总是出现在他的眼前。贪婪摧毁了雷曼兄弟,但金融街的玩家和庄家那个又不贪婪呢? 自己对于龙国市场的期待,又何尝不是贪婪?

想到这里,艾里克森又想起了自己的父亲,作为传统白鹰国精英家族的成员,艾里克森自幼每周都会陪父母去教堂祷告。在他的印象中,父亲每次陪母亲做祷告时都非常虔诚,但他并不认为自己或父亲这种人死后能有资格进入天堂。身处金融街这个圈子,傲慢与贪婪就像一对孪生兄弟注定要伴随他们一生,而这也是他们这个圈子所有人与生俱来的特征。无论是自己还是父亲都干了太多与圣经相违背的行为,但他却并不惧怕坠入地狱,因为在那里已经有不少他和父亲的熟人在历次金融危机后向撒旦报到了。也许他们生来就注定是撒旦的伙伴,毕竟在这个世界已经有很多人为他们而死,他们赚每一张钞票,每一笔交易数据都是这个世界无辜者的血汗铸就的。但人迟早都会死的,如果他们的血能为白鹰国甚至世界创造更大的价值,那么在他们碌碌无为且毫无希望的一生中,这可能是他们留给这个世界最大的闪光点。而自己和父亲正是将他们人生价值在这里完成升华的那些人,但如果没有他们制造地狱,又有谁会相信上帝和他的天堂呢?或许换个角度看,如果这个世界真有上帝和他的天堂,他们也许才是上帝最忠诚的仆人,也是他最虔诚的信徒。

正在艾里克森陷入沉思时,一通电话将他拉回了现实,来电话的是他多年的挚友弗兰克·布莱恩。

“好久不见,弗兰克。”

“嗨,艾瑞克,你今天有空吗?我的基金会有个酒会希望你能来一下。”

艾里克森看了下手表,他知道弗兰克说的基金会,它们通常都用于白鹰国对第三国进行民主输出。虽然在他们的运作下,颜色革命至今仍没有一个成功案例,但这并不妨碍他们利用这些名目为自己谋取竞选资金。作为政客弗兰克也不能免俗的进入了这个圈子,而艾里克森的关系为他在这个圈子谋得了不少资源,虽然艾里克森为此消耗了不少钱,但只要弗兰克能顺利进军国会眼下的这些消耗还是值得的。

“我晚上还有个视频会议,所以我只有三小时。”

“足够了,我们一会儿见。”

艾里克森挂断电话,简单收拾下便匆匆赶往了弗兰克的酒会。酒店外,弗兰克热情的迎接了艾里克森,在弗兰克身后,一个熟悉的身影的女人也随弗兰克一起在酒店外等待着他的到来。

“好久不见,朋友”

弗兰克与艾里克森热情拥抱,二人寒暄时,艾里克森注意到了尾随弗兰克一起迎接他的女人。

“不介绍下吗?弗兰克。”

“喔,当然。兰娜·卢比奥,我的未婚妻。”

“很高兴认识你,女士。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的父亲应该是盖茨·卢比奥先生?”

“是的,我也常听弗兰克和家父提起你,艾里克森先生。”

“叫我艾瑞克就好。”

“我想我们应该进去喝点香槟,再来点CUB龙虾,站在这里只会便宜那些记者。”

弗兰克边说边招呼艾里克森和安娜步入会场。

“嘿,弗兰克,这些可是禁运物资。”

艾里克森与弗兰克开着玩笑,弗兰克耸耸肩似乎并不在意这些,反向艾里克森开着玩笑。

“喔噢,不用担心,艾瑞了。兰娜的父亲有些特殊渠道,另外我们为你准备了些上好的CUB雪茄,纯手工制,据说是在处女的大腿上卷出来的。”

“那我一定要多拿点弗兰克,不是每个人都有渠道能品尝独裁者的异国风情。”

三人笑着步入会场,和所有的募捐酒会一样,这里活跃着来自白鹰国两党的主流政治精英,当然也少不了金融街和财团精英们的参与。发生在Middle East和西边的每一次颜色革命都与这三者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虽然他们也曾试图在龙国和巨熊联盟制造类似的革命,但这个圈子里所有人都清楚,在龙国和巨熊联盟的民主颠覆活动只是政客募集竞选资金的幌子,没有人会真想在这两个国家掀起什么政治波澜,毕竟他们有太多的生意仍需要这两个国家来维持。所以往往在这种酒会上,政客们与财团之间形成了一种潜规则,即当募捐对象涉及到龙熊之外的第三国时,通常这些募款的大部分将被投入到真正的颜色革命中。而如果募捐对象是针对龙熊境内的民主颠覆运动,那么这些募款的九成几乎都会流入政客的私囊。毕竟对于大部分白鹰国中产阶级而言,还有什么会比将自由,民主,人权散播到全世界更伟大呢?虽然这些人对政治的了解仅存在于那些空洞的,且充满了理想主义色彩的口号上,但这些却正是精英们最想要的结果,没有什么比借自由之名让自己捞的盆满钵满更好的选择了。如果有,那一定是解放全人类,遗憾的是这些已经被巨熊联盟人和龙国人用过了。

“介绍下,艾瑞克,这是我们这次的资助对象阿文达女士。”

“你好,先生。感谢你能参加这个酒会,请允许我代表我国人民对你促进我国人权事业的慷慨表示感谢……”

阿文达主动伸手与艾里克森握手,艾里克森礼貌性的与之握手后,在阿文达一番感谢他为自己祖国人权事业做出贡献的客套话后,艾里克森明白了弗兰克今天叫他过来的原因。就他对弗兰克的了解,他很清楚弗兰克是个实用主义者,实用到有些时候甚至令他都觉得过于冷酷,所以弗兰克根本不可能关注什么人权事业。他办这个酒会的唯一原因只可能是选举募资,但那个叫阿文达的女人出现后,艾里克森突然明白了弗兰克的心思。在了解了弗兰克的意思后,艾里克森很知趣的签下一张支票,虽然他并不看好这个满嘴理想主义的女人,但支票却是能快速摆脱了这个女人的最佳方式。阿文达在拿到支票后心满意足的离开了,艾里克森向弗兰克使了个眼色,二人来到了宴会厅的一个偏僻角落。

“弗兰克,我不想对你的私生活指手画脚,但我要确定一件事,你跟那个女人是怎么回事?”

弗兰克并没对艾里克森单刀直入的提问有所反应,政坛生涯已经让他练就了父亲的一身本领。虽然艾里克森的单刀直入令他感到小小的意外,但他的态度依旧淡定如常。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艾瑞克,不过我还没有昏头。也许你不相信,但阿文达的确是个有魅力的女人。但我更清楚我想要的是什么,只是我仍想尽我所能去帮帮她。”

艾里克森无奈的点点头,他知道在这个圈子里,婚姻决定着每个人的前途,他们大多为了延续家族的政治生命而选择和不爱的人在一起维持一段彼此相互忍耐的婚姻,这种家庭在白鹰国总统府和国会山有很多,在新约克城大财团也属普遍现象。所以通常夫妻双方在感情需求上都能做到相互理解,丈夫与妻子对于第三者的态度也比较包容,毕竟他们真正需要的是那段可以把两个家族亲密结合的婚姻,至于夫妻感情虽不能说可有可无但却远远超出了一般人的理解能力。就像现在艾里克森能感受到弗兰克与阿文达彼此倾慕对方,但他也知道阿文达和弗兰克是一种人,虽然她有点理想主义,但她很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因此她和弗兰克各自的政治追求令他们永远都不能在一起,而弗兰克能向她表达爱意的唯一方式,就是帮助她实现她的政治理想,虽然这种理想往往引发的都是悲剧。

“希望兰娜也能像你这么想。”

“你多虑了,艾瑞克,兰娜和盖茨知道我和阿文达的关系,不过这并不妨碍我们两个家族彼此成为盟友。而且我爱兰娜,就像鲨鱼嗜血一样。我有预感,这个女人会让我们布莱恩家族的事业达到巅峰,你和她们家族有生意往来应该比我更清楚这点。”

听到弗兰克这番回答后,艾里克森悬着的心终于踏实下来。他知道对每个有志入驻国会的议员来说,性丑闻和种族歧视一样会断绝他们为之努力多年的政治前途。选民就是这么感情用事,候选人的执政能力无论多么出色,一旦和出轨沾边他们会毫不留情的否决你的一切,但两性吸引却又是人性中客观存在的一部分,它的产生条件用任何理性逻辑都无法规避。所以如果上帝让女人征服男人是他为这个世界留下的定式,那么一个知道自己真正想要什么,并能理性驾驭自己两性关系的候选人就必然是每个资助者都梦寐以求的理想人选。虽然他们无法打败上帝,但也没有那个资助者需要他们去打败上帝,只要他们仍能控制自己的行为,资助者的投资就仍是值得的。而弗兰克就是这种人,更可喜的是他的未婚妻兰娜和岳父盖茨也是这种人,这样的政治模范家庭在白鹰国总统府和国会山已经相当罕见。放下心的艾里克森,随即转移了这个话题。

“当然,盖茨是个有智慧的人,这次股东会的投票如果没有他从中斡旋仅凭我和杰森会很难办。”

“你们已经敲定了对龙策略?”

“算是吧,我们决定先观望,等待明年龙国政府的新经济战略出台。”

“这风险可有点大,艾瑞克。我父亲在国会的朋友说龙国新一届领导团队搞得动静可有点大,他们好像有意要改变游戏规则。”

“生意和政治都是有风险的,关键在于值不值得冒险,我们在龙国的生意已经非常成熟,无论撤出还是跟进都存在风险,与其如此不如稍微停一停等待时机。就像老国务卿说的围棋游戏一样,弈者包围,停下来看看对手怎么走下一步也未尝不是一种更好选择。而且除了上帝制定的规则外,只要是有人的地方规则永远都在变。”

“呵呵,你不该和杰森走得太近,你现在越来越像龙国人了。”

“像一点也没什么不好,如果白鹰国总统府和国会山像一点的话就能省去很多头疼的问题,至少你们不用去安抚票仓了。”

弗兰克会心的笑了笑。

“嗯哼,唯独这点我很羡慕你和龙国人,你的公司不可能让保洁员去给董事会投票,因为那不是一个保洁员该介入的事。但偌大的国家却要所有人来选一个总统,虽然我们有党内选举和选举人团来牵制多数人,但你不觉得这种多此一举很可笑吗?”

艾里克森无奈的耸耸肩。

“时代总是在向前发展,建国先贤们制定这个制度时世界还是蒸汽机的世界,但现在的世界已经是计算机的世界了。一个自蒸汽机时代运行两百多年的制度也该暴露它的缺陷了,但它受益的人实在太多了,而且别忘了你我也是这个制度的受益者,所以在它崩溃前没人会去尝试改变它。”

弗兰克晃着酒杯,短暂的沉默后问道。

“这也是杰森教你的?你现在越来越像个信仰者了,艾瑞克。”

艾里克森忍不住笑出了声,弗兰克也被自己的言语感染,跟着一起笑了出来。

“我该感谢我没出生在恐怖时代,否则我会被你害死的弗兰克。”

“不会的艾瑞克,我想我们可能会成为嬉皮士或巨熊联盟间谍。”

笑声过后,艾里克森收了收情绪向弗兰克解释起来。

“虽然那些禁书是杰森带给我的,不过这并不是杰森的功劳。抛去政治正确,仅把它当社会学看,那个黑贝帝国少数族裔和托克维尔的观念并无太大区别。工业化和商品经济造就了高卢和凯尔特的革命,白鹰国也是受此影响因此才独立的。如果资本主义和现行制度是源于科技与生产力进步的结果,那么计算机,互联网和信息化也许会诞生新制度也并没什么难理解的,也许龙国人正是看透了这点才选择了他们的现行制度。”

弗兰克听着艾里克森的阐述,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他顿了顿整理了下思路。

“你是想说,我们之前与龙国制造的游戏规则会被彻底打破吗?”

“我现在不好下这个判断,弗兰克。但我个人倾向认为这种可能性是存在的,我们以前一直在引导龙国政商界的上层精英向我们的价值观靠拢,但现在新的领导团队明显要恢复他们建国时的初衷。在他们启动反腐程序打破了过往的政治潜规则——现任不追究前任原则的那一刻,这种可能性正变得越来越大。所以我必须提醒你弗兰克,未来的龙国与白鹰国关系将不再是主导者与配合者的关系,双塔大楼袭击事件给他们造就的十年缓冲已经令他们变得足够强大。就像他们自己说的那样,海洋足够大,可以容纳我们两个大国。他们对于规则的认同将取决于他们是否可以参与制定规则,而不是再是白鹰国规则的配合者。”

艾里克森看了下手表,没等弗兰克答话便向弗兰克告别。

“时间差不多,我还有个会,回见弗兰克。”

听完了艾里克森的阐述后弗兰克彻底陷入沉默,就连艾里克森向他道别都没注意到。他静静的思索着即将迎来巨变的龙国与白鹰国关系。对于白鹰国的政治精英而言,这种关系的变化是无法忍受的,身处局中的他非常明白这一点。但现实正如艾里克森强调的那样,龙国正在利用信息化技术带来的产业革命,促使其在平稳中完成经济转型。而白鹰国就像一个衰老的巨人,工业化和早期资本主义时代的先发优势令他虽然维持着庞大的体格,却已显露出旧时代留下的老态龙钟。他深知在这个科技高速发展的新时代冲击下,龙国与白鹰国都面对着体制改革的难题。艾里克森家族对龙国互联网产业的投资原本寄望于能利用这种新科技带来的优势将龙国高层的价值观与白鹰国对接,却没想到龙国的政治精英在这一过程中用借力打力的方式将这种新科技带来的社会冲击转移到了对自己有利的一面。加之各种民主基金在龙国和其他国家并不成功的表演,龙国的上层精英非但没能与白鹰国价值观对接,连龙国的社会基层对白鹰国价值观的反感也在逐年加深,而那些失败的颜色革命更是加重了这种反感,但这种反作用力也恰恰是通过艾里克森家族投资的互联网产业所展现的。

互联网的发展不但未能完成他们的期望,反而加大了龙国作为后发国家容易转型的优势,这一结果却是他们所有人都始料未及的,但更严重的是互联网带来的反作用已经开始发作于白鹰国本土。三年前忍无可忍的白鹰国中产阶级发动的占领金融街运动已经让这种威胁初见端倪,信息化带来的透明度让以前仅存在于上流社会的肮脏交易开始在大众自媒体面前变得无处藏匿。白鹰国大众开始意识到自己似乎也是被民主,人权和自由之名剥削的那个群体,虽然这场运动仅仅维持了两个月便在新约克城警方的棍棒下宣告结束,但他所迸发的苗头却让包括弗兰克和艾里克森在内的少数白鹰国精英产生了警惕。那个曾经令他们父辈寝食难安的红色幽灵——信仰似乎将再次凤凰涅槃,浴火重生。但可悲的是自从他和艾里克森阅读了王震带来的那些禁书后,他们已经无法说服自己能再次战胜这个红色幽灵。抛开自己所处阶级的身份认同,站在纯粹的中立角度他们无法否认那个德国犹太人的理论,科技与生产力的发展必将推动社会体制的变革,这一点在白鹰国和西边的资本主义发展过程中已得到证实,区别只在于平稳过渡还是暴力革命。至于巨熊联盟解体在已知的解密档案中则纯属意外事件,它完全得益于巨熊联盟的上层精英对信仰的集体丧失,如果他们能坚守信仰到这个信息化时代,东西边冷战的格局也许会是另一种局面。

然而龙国的精英阶层却没有像巨熊联盟一样因短暂的差距而选择抛弃信仰走回老路,虽然历史革命造成的社会实验重创了整个龙国社会,但龙国的政治精英却认为一切弯路和落后都只是暂时的,只要及时修正错误道路,随着时间的推移和科技的发展,历史会证明他们的建国初衷是对的。也是在这种坚持下,他们选择逐渐开放市场与世界接轨,利用自身庞大的市场基数将西边的科技,经济管理观念引入龙国并加以改良,寄望于在工业化转型信息化的历史瞬间实现弯道超车。虽然这一切还没发生,但趋势已经存在。反恐战争的十年间,白鹰国将大量的金钱投入到战争之中,转息间回望龙国时却发现他们已经成为了一个朝气蓬勃的庞然大物,而西边却像一个垂垂老矣的老头,对这个年轻力壮的新生代愈加不满却无法阻挡他正一天天成长变强的现实。而面对这种现实弗兰克和艾里克森经常钦佩于龙国政治精英的魄力,毕竟一种全新的社会制度创新不是任何国家都敢于尝试的,这通常需要巨大的勇气和敢于面对残酷现实的理智。那怕面对自身曾经在尝试中走过弯路,甚至西边剧变,联盟国家的全面倒戈的现实,他们也不曾改变自己的信仰,而互联网带来的信息化革命则正在回报他们对信仰的坚持。

相反如果白鹰国不做出改变,那么世界终有一天都将属于龙国的那抹红色,但白鹰国对于红色幽灵的常年抹黑却导致白鹰国失去了推动这种改变的可能性,任何人只要敢于尝试对现有体制做出那怕一点点变动,都将被扣上政治正确的帽子。所有人都在装睡,似乎只要媒体继续抹黑那个东方古国是一个蔑视人权,没有自由的独裁国家就能将眼下的一切腐朽继续维持下去,但科技发展却正在一点点击碎他们的美梦。待梦醒之时,迎接他们的将是比高卢大革命更加暴烈的暴民革命,白鹰国必须在他的民众觉醒或演变成暴民革命前有所行动。就像托克维尔所说的那样,改革开始之时就是在与革命赛跑,一旦改革输给革命,留给统治者和暴民的将是一片破败的地狱,到那时白鹰国所取得的一切成就都将化作乌有。每想到此弗兰克总认为自己应该在这一切发生前做点什么,虽然他刚步入国会,但一个改变白鹰国的想法已经在他的心中开始悄然开始形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