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1:30 A.M.
满月如镜,不知不觉拉近了与建筑间的距离,它依偎在云层之中,格外显眼的北斗七星守候在一旁。
在初战前的最后一刻,魔术师们为遥远彼方的异乡之人开启了降临的通道。
动物们被室内的强光所惊醒,纷纷跑来附近观察着,然而强光过后一切又重归平静,好像什么事也没发生过。
夜色降下帷幕,还剩下几处商业中心亮着灯光,这里正处于一天之中最安静的时段,就算是动物,也会有休息的那一刻。
冬木市——如今的「维特霍滋」城。
这座令人熟悉的、掩埋着前人的遗憾并书写了圣杯战争历史的城市。
位于极东日本,在二十多年前还是个海滨小城,现在却是能够支撑起整个日本旅游业的国际都市。
在科学纪元的光鲜改造下,人们早已不记得这里曾经有遍地焦土,更不用说那黑泥所带来的灾厄了。
可是——为什么会不记得呢?
明明还留有印象,到了嘴边却想不起来。
折鹤不经意地环视四周,从高处跳了下去——
只是,现在顾不了那么多了。
如延时摄影般的绿色光影一闪而过,折鹤紧紧跟随其后,狂奔在城市的缝隙之间。
此刻的世界就应该是如此平静——并非时间的缘故,而是因为他现在只听得到远坂泉微弱的呼吸声与脉搏。
远坂家宅邸与神理之卵呈对角线,泉的宝石魔术正在规划出最短行进路线。
他在途中接连感知到了异常,未远川的湍流之中携带着大量魔力,已是不稳定的状态。
以及,南部的公园——也散发着可疑的魔素。折鹤已将这些地点的大致方位记下。
不过——他们为什么没有加以阻碍呢?
在这个时间,两名候选者大摇大摆地出现在城市各处,身边甚至没有从者跟随。
折鹤看了看泉的右手。
不管怎么说,他松了口气。
——就快到了!
长时间的强化身体伴随着些许副作用,昏胀的头痛感有些难以招架,在按下门铃后,他抱着远坂泉瘫坐在了地上。
毕竟是魔术师的宅邸,草率地闯进去可能会被结界困住——至少,要在意识清醒的情况下把她交过去。
没过多久,一个穿着睡袍的女人走了出来,她站在铁门的内侧与折鹤相视,那双青黛色的瞳孔变得稍显吃惊。
眼前的这张面孔,令他隐约忆起了父亲留下的照片。
是那位故人吧——远坂家主。
“啊啦,看来发生了很严重的事情呢——”
远坂凛从折鹤手中接过泉,面对重伤的女儿,她似乎还很镇定。
“喂,你!赶快进来——等休息过后,还请你做下简要说明!”
“唔、唔嗯——”
折鹤仰头望去——这栋咖啡色的洋馆还真是气派啊,一家人住在这种大宅子未免有些奢侈。
走上石梯便到了玄关,门口正站着另一位女士。
“这是——怎么了?”
她焦急地跑过来帮忙。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泉受了贯穿伤——得抓紧时间治疗了。”
“这位是——?”
她看着门外满身血迹的男人问道。
“哦,你自己说吧,我先进去准备!”
“你好——”
“你好——请问?”
“噢!我是她的朋友,两仪折鹤——请多指教。”
折鹤点头示意。
“你好,我叫远坂樱,是泉的姨母,”
她笑了笑,将醒目的紫发挽在耳后。
“既然是朋友,那快进来吧!请随便坐坐,我去给你泡壶热茶。”
一进玄关,左侧便是接待室,整体来讲像是德式的木造住宅,折鹤又观察了一下头顶的吊灯以及四周的窗户,看起来是后期增添了些日式的风格,几乎在所有的装饰上都下了不少心思。
折鹤找了个沙发坐下,一架看起来就很昂贵的钢琴安静地放在墙边。
他有些坐立不安,这里得一切有些优雅过头了,令他不得不拘束起来。
“茶泡好了——!”
远坂樱将泡好的红茶端来,立刻就能闻到茶叶的香气。
“话说,之前没听泉提起过你呢——”
远坂樱为他斟茶。
“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呃,这就有些说来话长了——”
“樱——!快来帮忙!”
“姐姐在叫我了,抱歉,先失陪了!”
她频频地点头以表歉意,迈着碎步离开了。
远坂凛将泉放在客厅的软椅上,她已经失血过多,内脏已经受到了无法逆转的创伤。
“看来,只能用它了——”
凛从脖子上摘下吊坠,那是远坂家代代相传的项链,蕴含着历代远坂家魔术师魔力的最高级宝石——
“姐姐,用它的话,恐怕——”
“没时间了!就算是宝石项链也只能拖延几个小时而已,到最后我们还得——”
凛的瞳孔放大,她似乎看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不会吧——!是、是令咒!?”
樱也惊讶得失语了。
“看来——是命中注定了。”
“也是——呢。”
“来吧樱,上次已经消耗了储存的大半魔力,我们来一起重新注入。”
樱紧紧地握住了凛的手,而凛用另一只手将红石攥紧,贴在泉的腹部上。
凛和樱都非常的清楚,如果再次使用宝石项链来治愈这种程度的伤,恐怕会在某一阶段突然破碎掉。
——这样的话,唯一能作为回忆的物件就彻底不存在了。
“没办法呢,樱——就让士郎再尽一份做父亲的责任吧。”
整个客厅都被宝石的光芒所映红,凛低声吟诵着咒语,承载无数回忆的魔力被一同注入宝石,被封刻在内的治愈术式成功发动,引发了泉体内的魔力共鸣——
“您,您回来了——”
相介有些没反应过来,他看着折鹤身上的血迹,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嗯——家主在么?”
“家主一直在后院等您呢。”
“好。”
两仪未那坐在后庭院的长椅上,她注视着今晚的圆月,已不知等了多久。
在长椅前的空地上,是绘制好的魔术阵,以简单的生物之血为材料。
身后的隔扇被缓缓拉开——
“让您久等了。”
“在预期之内吧——情况怎么样?”
“特兰贝里奥和他的从者太过棘手,我先行撤退了——不过,已经不必再纠结此人了。”
折鹤走了过去。
“这样啊——如此便可以继续进行下去了,算得上意外之喜呢。”
“只是,这样简单的仪式也无所谓么?”
在折鹤看来,这个魔术阵的材料有些太朴素了,令他疑惑不已。
“也许让你失望了,不过从者的召唤本来就用不着那么大张旗鼓的降灵仪式——因为实际上施行召唤的不是魔术师,而是圣杯。你身为御主不过是作为联系英灵和这边世界的纽带,只需提供给他们在这个世界进行实体化以及其他必须情况的魔力就够了。”
“原来如此——”
“那么,触媒是?”
“——”
“——嗯?”
“你看那魔术阵的西南角——”
折鹤站在阵前俯身仔细观察,他这才发现,魔术阵上附加了「八门」的定位。
位于西南角的「死门」正摆放着一瓶东西。
“那是一颗古老的魔眼——一直存放在福尔马林里。”
“魔眼——?”
“是的,”
两仪未那端坐着,略有思绪地答道。
“一颗无法用现代魔术手段进行鉴别的魔眼,想必能召唤出强大的拥有异能的从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