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安息吧可怜的格罗弗 R.I.P. Poor Grrover א

“今天是奥利薇3年春23日，以下为今日安排：

第一条，来自征途队队长励的通知，阿利夫队队员请立即前往训练场集合；

再重复一遍，请阿利夫队队员立即前往训练场集合；

第二条，来自马修斯教士的通知，请各位空闲的住民早上十点到圣堂参加格罗弗的葬礼；

再重复一遍，请各位空闲的住民早上十点到圣堂参加格罗弗的葬礼；

第三条…… ……”

今天的我也在广播声中睁开发涩的眼睛，感到一阵头晕，不禁皱紧眉头。心里一万个不想出门。

没有躺多久，父亲就敲门走了进来：

“赫里斯，醒醒。”父亲也露出疲倦的疲惫的神情，毕竟是昨晚刚通过宵处理格罗弗的遗体与遗物的人。

“父亲早安。”我坐起身，向他打了招呼。

“格罗弗的葬礼你记得去，就当是为了我吧。”父亲叮嘱道。

“我知道了。”

“葬礼以后还要去学所吗？”

“是的，父亲。刚刚有通知。”我从床上起来，开始穿衣服。

“噢，明白了、精神完全无法集中，该死……我真的需要好好睡一下了。”他有些烦躁地长叹了一口气，随后便走到另一边自己的床铺上去了。

我走到正屋，试图找到点吃的时候，身后另一扇门“砰”地突然一下被推开，发出很大的撞击声，把还在瞌睡的我吓了一跳。

“呀吼！赫里斯你起来啦！”，“赫里斯我们去圣堂吧！”

是我那吵闹的双胞胎表兄表姐，泽维尔（Xavier）和泽尼娅（Xenia）。

虽然很不想承认，与我不一样，泽维尔和泽尼娅在学所里相当受欢迎，他们继承了鲁比（Ruby）姑妈的红色眼瞳与卡朋特（Carpenter）家族引以为傲的浅色金发，而泽尼娅更是受尽了恩宠，不仅拥有红宝石一样的左眼，右眼则是与萨法尔（Sapphire）叔叔一样的宝蓝色眼睛。

泽尼娅性格热情友善，可以说是除了奥利薇（Oliver）阿姨以外，在这格林希尔区（Green Hill）里她是最受欢迎的存在。

跟在双胞胎表亲的身后，需要走过相当一段石子路才能从我们居住的木工场走到位于格林希尔中心市集所，圣堂正在市集所的北边。

我一边走一边抓着白面包啃了起来，今天也是鲁比姑妈负责的早餐。

按理说，我应该为此感激才对。

然而我有很多事情我却怎样都无法接受——

比如说，我没有母亲，也没有亲生的兄弟姐妹。

形影单只的孩子在格林希尔是被人排斥的存在。

即使年纪相差不到一岁，卡朋特表兄姐都比我高了快一个头。

明明每天我们都从一个住所里出发去学所，泽维尔和泽尼娅不在的时候，费舍尔（Fisher）兄弟一定会找准时机欺负我，他们会嘲笑我说：“嘿，黑毛，还没找到该去哪里的牛圈睡觉吗？”，“格林希尔怎么会有两个黑毛呢。”

从记事起，我和父亲便因为一头的黑发而承受了不少指指点点。我有时候会想，我并不属于格林希尔，因此追问过父亲，我们究竟从何而来、是哪里人、也曾经问过他母亲为什么自我五岁那年的雪夜里离开了就再也没有回来过。

父亲给我的答案从来都是：“我们生在这里，便是这里的人。”“你的母亲在做一件很伟大的事情。”

即使是我，也随着成长慢慢意识到很多事情。

母亲大抵是不会回来了。

其他没有兄弟姐妹的孩子与我一样，家里总会少一个大人，甚至双亲都不在了，这也是我们会被欺负的原因吧。

再后来，一名看起来沧桑又疯癫还散发着酸臭味的老妇人被征途队带了回来，村里的几个大人将她安置在北边的小树林里，叫她格罗弗（Grrover），轮流照顾，父亲去的次数格外地多，有时候甚至晚上也会在那里留宿。我也因此被学所里的孩子指指点点，大意是说我的父亲与格罗弗有着不凡的关系。

我曾经与父亲表达过不满，让他好歹也照顾一下我的感受。然而换来的却是响亮的耳光与骂声。那一年，我十二岁。

那是我第一次知道看起来吊儿郎当的父亲原来可以发那么大的脾气。之后他只是瘫坐在桌子旁，将胳膊肘撑在桌上，不停地用粗糙的手指摩擦着额头。

鲁比姑妈见状，眼睛里噙泪水，要我不要再向父亲追究此事，让我把她当成亲生母亲。她将我拥入怀中的那一刻，我感到自己成为了一个人偶。我不能问很多事情，大人们也不会告诉我真正的答案。

而昨天晚上，格罗弗去世了。

说实话，我松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