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看到真相,马场这天晚上强撑着没有睡着,等到凌晨时分,渡边果然从床上爬了起来。他连衣服也没有换,径直朝门口走去,动作僵直木讷,如同行尸走肉一般。
渡边濑泽这家伙,怎么看起来这么奇怪?
看着渡边的动作,马场感觉到全身莫名地发毛——自己身边交情最好的兄弟,现在却做出了这么古怪的举动,对比之下出现的怪异感所产生的恐惧是难以言喻的。
马场稍微等了一小会儿,接着披上衣服,也起身走出了屋子。
从公寓的楼梯走下来后,马场发现自己来到了一个奇怪的地方。这里和平时的街道有些相似,但街道周围像是弥漫着浓浓的黑雾,只能依稀看到路旁的树木,其余的地方都是一片漆黑,向前也只能看到两三米的距离。没走出几步,身后的公寓也隐没在黑暗当中了。
“那么,这些东西就拜托你们了。”
正在马场有些不知所措的时候,前方突然传来了有谁说话的声音,同时还伴随着一道光。那道光在街道远处闪烁着,马场便迈步向那里走了过去。
随着马场的接近,光线变得越来越强,逐渐代替的周围的黑暗。就在他即将走入那道光的时候,突然又有一个声音响起:
“成交!”
马场疑惑地向面前耀眼的光伸出手,在它的后面摸到了一扇门,将其推开后,一间装饰奢华的大厅陷入他的眼帘。大厅当中有两个人,从其中一个的服饰能看出他是泛真理教内的人员,另一个西装革履的人则把一件形状怪异的“艺术品”交到了他的手里。
这是……洗钱吧。
马场反应过来。
那件“艺术品”看起来就知道没什么价值,拍卖这种毫无意义的东西正是洗钱的手段之一。而泛真理教用这种帮助洗钱的方式和政府人员搭上关系的事,马场之前就有所听闻,泛真理教的发展和这些家伙绝对脱不了干系。
“还好寺门幕尼死了,不然还挺难办的。”
这时,背后又突然有人声响起。马场转过身,刚刚走进来时的门已经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两个坐在红木茶几旁的真皮沙发上的两个中年男人。
“嗯,多亏了那些戴面具的家伙,寺门要是被抓了,我们
也会很难办啊,现在他死了,也就没什么可担心的了。”
说完,两个人都露出一脸庆幸的笑容。
“咔嚓!”
紧接着,完全超乎马场意料的事发生了——一双肥手突然从真皮沙发后面伸出,瞬间扭断了一个中年男人的脖子。渡边濑泽的头也跟着伸了出来,一口咬在了被扭断的脖子上,鲜红的血液“噗”地涌了出来。马场被吓得当场愣住,另一个男人也瘫在了沙发上,渡边紧接着就又扑到了他的身上,用同样的方法咬破了他的喉咙。
“这些家伙就是泛真理教的根!只要他们还在,就会有下一个泛真理教出现!杀了他们!我们必须杀了他们!”
咬死了两个人后,渡边满嘴鲜血地跑了过来,双手抓着马场的肩膀叫道。
“但是……但是,我一个人怎么……怎么做到……”
渡边濑泽到底是死了还是活着,这里、现实里、梦里,三个地方给马场的感受都无比真实,此时他的大脑已经一片混乱,难以辨别眼前的一切,只能顺着渡边说的去想。
“一个人也能做到,必须能做到……你还记得么?我已经……”
渡边颤抖着,似乎是在恐惧着什么,而马场的脑海中,渡边惨死的场景也突然浮现。
“什么!?怎么回事!?那些不都是梦嘛!?”
马场有些急了,也抓住渡边的肩膀大声问道。
“现在我必须……必须要这些人的命!献祭掉他们的命,我就能活过来了!”
渡边突然松开双手,一边大声喊叫着一边跑向了远处。
“杀掉那些人……对,但是该怎么办,Owl现在已经没法行动了,我自己该怎么……”
马场开始有些神经质地自言自语起来,太多的冲击让他几乎失去了全部理智。他捂着头向后退了两步,后背却突然贴到了什么东西,马场一惊,跳着转过身,发现身后是一张桌子,上面正摆着一座熟悉的雕像。
相川形容它是令人难以想象的、窒息的、作呕的,而渡边却说这就只是个肉坨子……这是在一个名叫羽生原二郎的人家里的地下室中,他们曾经看到过的东西。
之前马场觉得这东西就是个危险的可怕物体,但是现在,他的脑子里已经充斥着要让渡边活过来的想法。要想实现,就要去“献祭”掉那些隐藏在泛真理教背后的家伙,那些害死渡边一家的更深层的幕后黑手,而要做到这点,自己就需要力量。
不管什么力量都行,就眼前的这个也行!
不管什么力量都行,就眼前的这个也行!
不管什么力量都行,就眼前的这个也行!
马场已经无法再摆脱这种想法,那座古怪的雕像上开始散发出一种怪异的光芒,似乎是在昭示着自己确实拥有着奇异的力量。
于是,马场把手伸了过去……
……
“这样下去根本没有任何意义!我们没有改变任何事,就像一株生命力极强的植物,我们在做的就是不停地割断它长出地面的茎,却完全不去考虑地下的根!”
迷迷糊糊地再次睁开眼睛,相川鸣也发现自己正坐在一间会议室里。这里是他还在美国时,沃森教授和Owl的成员们开会的地方。
而在长桌的左侧,一个棕色头发的男人正站着,激烈地发表着自己的观点。
“我说过很多次,这种想法最终只会有一个结果,那就是走上恐怖分子的道路,和我们最初的理想渐行渐远。为了制止犯罪而去试图直接改变现有体制,靠自己的思想执政,我认为这不是你们有可能做得到,或者做得好的事情。”
沃森教授摇了摇头,他那一头蓬乱的灰白色头发也跟着来回摆动。
“最初我们是抱着和Owl有相同追求的想法而来的,但是现在看来,我们最初就是站在两条路上的!”男人拍了一下桌子,“既然如此,也到了该分道扬镳的时候了!”
这句话似乎是早就商量好的号令,会议室里立刻又有几个人站了起来。
“你们应该知道这样做的后果,我觉得大可不必如此。”
沃森教授低着头,抬起眼看了看他们。
如果这一部分人分裂出去,他们会做的事势必会暴露很多和Owl有关的信息。如果是这样,Owl也不能对此坐视不管了,两派必然会有一场惨烈的斗争。
“知道又怎么样?这是谈判,沃森教授,我希望你能考虑一下我们的想法。Owl要做的到底是根除滥用权力和财富的罪恶,还是只玩一些不痛不痒的帮人复仇的游戏?”
“我们有自己的方法。”
“自己的方法就是去用那台都不清楚会不会有用的机器?恕我直言,沃森教授,你把我们所有人的期望都押在这种东西上,简直就是愚蠢!”
“你们更应该思考一下是不是你们愚蠢!只会直来直去地想问题,用最蠢的办法去把自己的脑袋撞烂就是你们想要的?靠你们和政府对抗,简直就是笑话!为了能有这份力量,你们会做什么?和非政府的武装分子合作?到时候你们就和恐怖分子没有区别!”
会议室里一个没有站起来的人忍不住大声说道。
“那么也就没什么可谈的了,”反对沃森教授的男人愤怒地说,“我们从今天起脱离Owl,自行行动!”
“很抱歉,为了Owl能够继续运转,我不能就这么放任你们离开!”
沃森教授也跟着站了起来,对着这些想要独立的人怒目而视。
“我们可没那么容易被拦住!”
那些人突然将手伸向桌下,一个个拿出了手枪,会议前一定会有检查,这些人或许是提前藏好了枪。不论他们具体是怎么做到的,接下来的事恐怕都无法避免了,相川急忙起身扑倒了沃森教授,帮他躲开了一颗子弹。
“嘭嘭嘭嘭!!!”
会议室里瞬间子弹横飞,相川和沃森教授躲在了会议桌下,沃森教授把手放在了桌下的挡板上,一个暗格被他推开:
“这些家伙,必须要阻止他们,阿德里斯,快按下这个!”
暗格里是一个大按钮,如同电影中的核弹发射器的按钮一样,相川立刻伸出了手,但却在按下之前迟疑着收了回来:
“这是什么东西?”
“能阻止他们的东西。”
“为什么教授你不自己去按呢?”
沃森教授皱起眉头,疑惑地看了看他:
“都这种时候,你在说什么?”
相川却不紧不慢地深吸了一口气,用力地眨了眨眼,像是想看清什么东西一样,接着又摇了摇头:
“不,我不会去按不清楚是什么的东西,我们会因为分裂而毁灭,确实有这个可能,但是你编的这个故事也太烂了,按钮出现的也太突兀了。我已经识破你了,Abthutho……对吧?”
相川说着,不屑地笑了起来。
沃森教授和松本一样露出了被拆穿后不甘心的表情,接着,相川便感觉脑壳一紧,面前的场景开始扭曲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