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兄,近来可好?”酒楼内,一位穿着朴素的青年站起身,对匆匆到来的好友做了个请的手势。
“昨日刚陪着少镖头跑完镖回来。”说完王姓汉子瞥了眼四周,低声叫苦道:“哎,若非我们少镖头贪玩游乐浪费不少时日,五日前我便已回来了。”
“回来便好。这不,今日我做东,好好犒劳犒劳王兄!”
“多谢林老弟。今天我可得多喝几杯!也好消解这一路疲乏。”
“快请快请!小二,上好酒——”
王镖师两杯水酒下肚,拾起筷子问:”林兄弟,近日可有什么趣闻?我来酒楼的路上,可是听了不少风言风语呢。”
“恰如王兄所料,昨日城中王员外家……被人盯上喽!”
王镖师贼嘻嘻地笑道:“莫不是有采花贼盯上了王员外的女儿?这王家小姐可是城里出了名的美人,还弹得一手好琴……”
“不不不,王兄你只说对了一半。”林姓男子连连摆手打断,“若是别人尚有可能……千面子都的大名你可曾听说过?”
“吓……竟是这人?前年在碧眼金刀殷老英雄家中,盗走了他独女贴身翡翠短刀的千面子都?”
“正是!还有扬州知府小妾的琉璃镜!”
“嗐,要是他的话,那必定打的不是王小姐的主意哩……那王员外家究竟丢了何物?”
“如此说来,这千面子都一心求财,不贪女色?”
打断两人说话的,正是在柜台算账的酒店店主余掌柜。他听二位熟客聊起的这桩趣事入了神,按在算盘上的手也不由停下,一时没心思再拨弄。
王镖师转头朝余掌柜一笑,晓得此人专爱打听江湖上的奇人异事,便开口解释:“余掌柜有所不知——江湖人皆传,此人虽行蟊贼之举,每回却只拿自己相中的物什。若是入不了眼,纵使万两金山、珠玉在侧也分毫不取……更是从未听说他对妙龄女子下手,着实怪异。”
“倒是有趣。不对女子下手,莫非这人也是个女子不成?”掌柜说完,只见那两人干笑着不答。
“莫不是余某说错话了?”
王和林二人哈哈大笑了起来,“哈哈哈!不止掌柜,怕是天底下被他光顾过的都想知道。”
余掌柜愕然,“这……”
王镖师解释道:“这千面子都的绰号,都是拜江湖豪杰所赐。如今只晓得此人姓魏,轻功了得,连他是男是女、长甚模样还一概不知哩!”
“一概不知?那江湖人怎会赠号子都?”
“正是无人知晓真容,才盛赞其易容术变幻莫测、防不胜防啊。不过掌柜你仔细想想,是一乡下丑汉扮成俊俏书生容易呢?还是俊俏书生假扮丑汉方便?”
余掌柜不假思索道:“那自然是后者。”
王镖师一拍桌子,“那就对咯!正因此人多次易容成窈窕佳人或俊秀公子,所以道上猜测此人必是相貌甚佳。”
“而且!这千面子都每回行窃后皆会留下信物,但每次顶着的容貌都大相径庭,光怎么画通缉像这一条,就足够官府头疼了。”
听到此处余掌柜也情不自禁笑出声来,“哈哈哈哈,如此说来倒并无不妥,想必这千面子都多半是一名俊秀男子。更何况纵横江湖数年从未失手过,着实厉害得紧。”
“说起来,现在时日尚短,官府也未贴出通告……不知王员外家昨晚丢了什么?”
这回换余掌柜捻须得意道:“这我倒是略知一二。听说上个月,城西吴员外去王员外府上提亲,带了不少聘礼,其中最难得的要属那鹅蛋大的北海珍珠!”
“那必是这个了!千面子都最喜华贵稀有之物!”
“可我听闻王员外府上新聘了一位姓双的护院教头?似是猎户出身,得名师指点,还在边塞从过军,号称百步之内箭无虚发!”
“哈哈哈!”只见林姓青年听完了余掌柜的话便拍着桌子笑了起来。
“客官?莫不是余某又说错话了?”他这一笑,连同坐在一旁的王镖师也愣住了,不由朝他望去,心下大为不解。
“不,您有所不知。听闻双教头昨夜巡视之时,发现有人影从小姐闺房窗口处一纵而出,他当即攀上房檐,俯身挽弓射向那人!”
“既是从王小姐闺房出来的,必是千面子都!然后呢?这一箭射出结果如何?”
林姓男子故意缓声道:“你猜怎么着?自然是没中啦!”
“没中没中呗,有什么好卖关子的!”胃口刚被吊起来,却被唬了一通,王镖师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后,埋汰了一声。
“看来这双教头也有失手之时。”
“也不怪他,着实是千面子都手段高明!”
“怪了,为何不说是其轻功了得?”王镖师一听之下发觉他话间别有深意。
“正是千面子都手段高超!你们可能想到,双教头从箭囊里抽出箭矢时,根根箭头皆不翼而飞!拿这无头箭,饶是飞将军再世也难得中。”
“这飞贼入府无人觉察,自己箭囊被人动了手脚焉能半点不知?”余掌柜摇头叹了一声。
“然也。两厢比较下,双教头和千面子都差得可不是一星半点。这双教头也是直肠子,此番受辱,他将王员外所给的聘金全数奉还,连夜收拾行囊回家了。”
“换我我也待不下去。不过还是数这千面子都手段非常,如何能对双教头的随身箭囊动手脚?奇哉怪也。”
“嗐王兄,咱若有搞清千面子都手段的功力,早就扬名江湖了。”
“哈哈……嗯?”王镖师笑了两声反应过来,指着同座人笑骂道:“好呀,林兄弟!你这是在笑话我功夫平平不是?”
“哈哈哈,喝酒喝酒。我们这等末流角色怎敢和江湖上赫赫有名的人物相提并论?”林姓汉子笑着端起酒杯,赔个不是。
“嗯……也是,我这等三脚猫功夫自然算不得什么。不过这事就这么了了?”
“那自然不是。听说千面子都刚离了王员外府,便有另一道黑影自街巷闪出,撵在千面子都身后!两个身影一前一后,往城西的方向去了。”
“这千面子都作案数起,虽说银钱损失不大,羞辱意味更多些,但官府必定派了高手缉拿。这追他的人,不是六扇门的高手,便是与其结怨的仇家!”王镖师点点头,边信誓旦旦地推测着,边拿着酒壶将一旁林兄的杯子续满,催他继续说下去。余掌柜也吩咐店小二送了两碟下酒菜,好让他俩多说些。
“接下来的事,我便不知了。虽然这事闹得沸沸扬扬,但毕竟才刚过半日。这千面子都下场如何、追去的人影又是谁,我如何得知?”
“二位爷,可曾听过‘乌金燕’的大名?”一道尖细的声音兀自插了进来。
只见一个衣衫破烂的乞丐正拄着拐,杵在店门口。言闭笑着朝余掌柜拱了拱手,却没迈进店门槛。
“阿杰你今日倒是来早了些,照旧。”余掌柜对身边吩咐了一声,让店里伙计从后厨取些残羹剩饭来。
“难不成你有消息?”王镖师用颇为期待的眼神打量着门口的乞丐。
这乞丐名唤阿杰,也算是店里的“老熟客”了。余掌柜素来好打听江湖趣事,而丐帮帮众遍布各地,若不论实力,只按人头算,天下各派数丐帮弟子最多,消息自然也最为灵通。所以每次阿杰来店里头说道点江湖上的要闻趣事,掌柜便会赏他些吃喝果腹——要是听到特有意思的,还能舀几角酒供他解解馋。
阿杰手中端着个破碗闲着也是闲着,这头王镖师话音刚落,便见阿杰乐呵呵地看向他道:“岂能不知?前些日子我奉长老之命外出,昨夜回城路上恰好撞见了,就在城西郊外的树林里!”
“哦?”王和林两人双双放下手中杯箸,余掌柜闻言彻底无心算账,干脆把算盘推到了一旁。
“我可不会吹牛,今天一问才知道原来昨天我在西城树林里撞见的正是千面子都和乌金燕!”
“这乌金燕,据说是名年轻女子,但鲜有事迹流传。阿杰,江湖上数你们丐帮消息最灵,快说快说。”王镖师登时被他勾起了兴致,连连催促。
“好。几位爷可听过如今江湖上流传的‘六扇六俊’?他们皆是六扇门年轻一代中的佼佼者。而这乌金燕身便居六俊之内,排行第三,姓谢名宜行。”阿杰不紧不慢地介绍了起来。
“谢宜行?乍一听怎得跟男子似的?”余掌柜在一旁轻声嘀咕。
“她竟能排第三……?我怎么记得江湖人人称颂、号称枪挑三山的铁金嵩,也只排行第五呢?”王镖师忍不住打断,“那铁捕头,一身横练的硬功,可是曾匹马单枪直闯黄岩岗,连杀一十八名山贼……连横霸黔北的寇氏三兄弟都毙命当场。”
“竟如此了得?那想必谢捕头虽为女儿身,身手定是有过人之处。不然怎么能压铁金嵩一头呢?”余掌柜不由赞叹。
阿杰轻声道:“嘿,我瞧也不见得……”
纵使丐帮弟子阿杰蹲在门口,声音又轻,但依旧传进不少人耳朵里——这不,忽听“喀、”的一声,聊天的众人循声望去,但见角落处有位客人手中的茶碗重重地落在桌上。响动过后,那年轻人继续低头用饭,其余人便不再投去目光,只当他一时失手。
“快些说下去!”王镖师甚是心急,忙倒了一碗茶递给阿杰,倒是把店小二的活计给抢了。
“这位爷莫急,我还能跑了不成?刚说到哪了……?哦,昨夜我紧赶慢赶,不想还是错过了关城门的时辰,于是就近在城外找了处破庙歇脚。半夜忽然听见几声异响,出去一看,只见破庙外有两个黑影先后闪过,腾挪飞转,那轻功造诣我自是拍马也追不上……要我说,就算帮中长老来了怕也是要自愧不如!”
江湖人皆知,丐帮不以轻功见长。可阿杰为夸那二人把自家长老都捎上了,其钦佩可见一斑。
“当时我听见,后面的人越追越近,口中大喊:‘小贼,今日遇上我乌金燕,还不速速束手就擒?省得待会多吃苦头!’”
阿杰干了口茶,拿袖子随意揩了揩下巴继续道:“那前面的人,夺路狂奔,并不搭茬。只见那乌金燕纵身奋力一跃,身位登时高过前者数丈,紧接着她双腕一抖,数枚乌金镖化作寒光凛凛的金线朝那人钉去。得亏昨晚是个大晴天,我借着月光,勉强看清那一串飞镖将千面子都的去路都给封住,逼他只得往另一边的树干上踏去。那乌金燕甩出飞镖后,立马将腰间佩剑抽出,竟是将随身的乌金长剑也当作暗器掷出!飞剑后发先至,削断了千面子都预备落脚的树干,动作干脆飒爽、一气呵成!”
“厉害!”、“确实厉害!”、“果真是英雄出少年啊!”
瞧这阿杰连说带比划,经由他口娓娓而来,昨夜的场面立马有声有色了不少,惹得在座众人连声拍手叫好。
“那一招使得确实漂亮,千面子都当场脚底一空身子不住下坠。那乌金燕已然欺身靠近,指间夹着飞镖,攒出一拳抡了过去!只见那千面子都在半空极力扭身闪躲,险险避开却还是被划破了衣裳。”
“然后呢?大盗千面子都被捉住了吗?”王镖师忍不住插嘴问道。
“这位爷别急,这不马上就讲到了——我也是头回见高手过招,那叫一个惊心动魄!”阿杰又干了半碗茶,“不过眨眼间,那千面子都竟反手一镖打向了乌金燕!”听他讲到关键处,听众越聚越多。不多时,大半个酒楼的人都慢慢凑到门口附近。
“欸?不对不对,阿杰,你看仔细了吗?那千面子都此前未曾有暗器伤人的传闻啊!”有人发出质疑。
“我自是没看错。”乞儿阿杰拍着胸脯担保,“那乌金燕虽先声夺人削断了千面子都落足的树干,但子都更是眼疾手快,闪避之际,居然将先前打在树干上的乌金镖抓了一枚去。”
“这须臾之间,竟能觅得转机,属实了不起!”纵然乌金燕是官,千面子都是贼,平头老百姓没有明着为贼叫好的理,但听到高手过招的精妙之处,众人还是不由为其本领所折服。
“那谢捕头本以为能轻松擒获此贼,不成想武器脱手后,又迎头突来一镖,打得她只得连连避让,被迫撤出数步之远。而后谢捕头似是被刚才的情形吓住了,蹲到地上低着头半天没起身……那千面子都倒也有趣,竟然胆大妄为到将谢捕头的宝剑拾走!旋即,一个转身没入西面的林子深处再寻不见了。”
“贼没捉到,自己的兵器还被夺走,要传出去可真是奇耻大辱了!谢捕头想必是追上去了吧?后续如何?”众人催促阿杰继续。
却见阿杰摇了摇头无奈摆手道:“我哪跟得上他们的轻功,能瞧见这一幕已然撞了大运咯。”
“唉!”众人显然听得意犹未尽,但亦无可奈何,只得各回各桌继续回味了。
余掌柜见状,拱手说了一声:“各位爷,也不用多想,若是谢捕头将千面子都捉拿归案,不消多时,定是传得满城皆知!”
“掌柜的聪明。依我看,那谢捕头本事定不及千面子都。这都晌午时分了,若是人赃并获,官府早该有动静了才是!”
“对啊,谢捕头定是跟丢了!”众人一听也跟着起哄。
“大家可莫要小看了谢捕头,人家亲爹可是关中大侠的谢沧澜!”
众人听阿杰这么一岔,俱是咋舌。
“我道是谁,原来是谢大侠的女儿!”
坐在门口附近的王镖师忽然嗤笑了一声,阴阴地来了句:“技不如人让千面子都逃了,这点能耐,也难怪只能‘屈居’第三喽。”
言下之意,这谢宜行原就本领不济,全仗其父的威名才挤进了六俊名捕的行列。
“啪”的一声,只见先前坐在角落里的年轻食客将手中一双木筷被折成了两截,随后断茬被他用力拍在桌面上,动静不小,引得酒店里众人注目。
“技不如人?倒是你们这拨闲汉有手有脚,却只会牙花子一搓飞短流长,当真坏了本姑娘一天的心情!”这人身着男子衣装,两道凝墨的剑眉之下,是面靥春李,唇含桃花,乍一瞧还以为是谁家俊俏少年郎!若非其此刻眉头深拧、怒容盛面,一股生人勿近的架势,而是勾唇一笑,随意去街上抛几段秋波,定少不得撩去几家小娘子的心魂。可甫一开口,其声却似银铃坠地,登时便暴露了女儿身份。一旦知晓了这点,再观她一双星眸含愠瞪视众人,反倒显现出一番别样的娇怜。
那女子干脆起身,毫不客气地冲先前讨论得热火朝天的众人高声道:“那铁金嵩有勇无谋,剿灭寇氏三匪的一战只顾与人争勇斗狠,连累被绑的村民孩童命丧贼手!那笑面诸葛整日工于心计,自称算无遗策、足智多谋,却只晓得巴结权贵,排在第四也不算冤枉他。倒是那林家二公子,人家排行第六却心甘情愿……可无论轻功、暗器、刀法如何,这些加一块都比不上他那副侠义心肠!”
此话一出,众人自是明白她身份了。
于是余掌柜重新打起算盘,翻账本去了。王林二人赶紧低头细品桌上酒菜,其余好事者也纷纷散开,不敢多发一言。
女子面带愠色地走到柜前,摆了几钱银子结账。余掌柜神情慌张地接过,连抬头看一眼都不敢。
她继续不依不饶道:“他取了我的宝剑不假,我从他怀中夺回了王员外家丢失的珍珠。至多算是个平手!怎能说我输了?”
然后众人见这谢宜行掌中端出一枚鹅蛋大小的珍珠,在柜前展示了一通就重新收回腰间。继而她又愤愤道:“千面子都他一路不停只顾逃窜,不敢和我正面拼斗定是自知不是我的对手,唯有轻功与我不相上下,这点倒是令我佩服。不过,这珍珠却也被他失手弄掉,让我捡了回来。”
说罢,谢宜行拎着行李正欲拂袖离去,却见丐帮弟子阿杰在一旁不住地向她拱手。
“谢捕头,小人罪该万死,您大人有大量……”
“哼!”谢宜行瞪了他一眼,没再多言,显然是不愿和他计较。可她正想抬脚走人,那阿杰却还赖在她身旁不动,惹得她眉头一皱。
“谢小姐,赏两个子儿让小人好买个馒头呗?”
“欸欸欸,阿杰,你可别不识抬举。这位客官出手阔绰还有不少结余……喏,这两个铜板给你。”余掌柜吓得赶忙走出柜台,把阿杰拉到一边递了两个铜板给他。
谢宜行叹了口气,实在懒得与他一般见识,那反倒显得自坠身份气量狭小。于是她头也不回地走了。
“阿杰,你今日是怎么了?存心找谢捕头晦气不成?要不是我动作快,你说不定已被她当场收拾咯!”
阿杰则笑着摇了摇头道:“我是嫌她学艺不精还如此傲气凌人!”
“哦?人家堂堂名捕六俊之一,你哪来的能耐还嫌她武艺不精?”王镖师瞪直了眼,寻思眼前这乞丐莫不是吃错药了。
“昨夜她撕破千面子都衣衫将珍珠取走不假,但她没料到还有颗珍珠一并从千面子都的袖间滑出!”众人只见阿杰变戏法似的,从怀中又掏出一枚大珍珠,竟与刚才谢捕头的那枚别无二致。
“吓!原来有两枚大珍珠?”酒店内众人不由得惊叹出声。
阿杰面露得意,“是了,昨夜这枚珍珠被我捡走,一会儿我物归原主,找王员外讨赏去。”
余掌柜挥手叮嘱道:“你可别赶到谢捕头之前去啊……不然损了她颜面,吃不了兜着走。”
阿杰眼珠子提溜一转,“嘿嘿,余掌柜您倒是个忠厚好人啊。多谢您关照!”
余掌柜只是微微一笑不再做声。一旁地伙计指着阿杰说:“你们丐帮弟子来讨饭吃,掌柜的哪次没许过?你这话也忒不知好歹了。”
丐帮弟子阿杰又赶忙道了声谢,随后一摇一摆地离开了酒楼。
王镖师忿而讥笑道:“小人得志,趁乱捡到宝而已,又不是你胜了乌金燕!”
“管他作甚?我们继续喝酒。”林姓汉子已然再次举杯。
“就是,喝酒喝酒。”
又过了半个时辰,酒店内客人来来往往换了一茬,余掌柜面前的账本也算完了。正当他拿起碗润了口嗓子,欲歇息一阵时,忽听见——
“掌柜的,生意兴隆,财源广进,可怜小的口饭吃。”
乃是一名衣着破烂的丐帮弟子娴熟地站在店门口作揖讨食。
店里的伙计瞅着门边的乞儿玩笑道:“哟,阿杰你刚刚不是来过么?怎的又饿了?最近胃口见涨啊!”
“嗯?伙计你认错人了吧。刚才有位公子哥托我跑腿,我这才刚忙完回来。”
“啊?阿杰你没去王员外家?”余掌柜听完吃了一惊。
阿杰则一脸茫然,“王员外?我去他家作甚?”
“这……”余掌柜与伙计相顾愕然,尔后忽地一拍手醒悟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