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使者此时应该已经抵达多拉格尼亚,相信明日就会带着好消息凯旋而归。”
他单膝跪地,向着位于上方王座上的王者汇报。只是每当王者想说些什么来表达激动心情时,就会咳嗽,且咳嗽不止。
“愿您早日康复,陛下。”
弗丁乌尼完成汇报工作,离开了维德弗里尔八世的宫殿。
弗丁乌尼,年仅十六岁,却已经成为了仅次于大祭司拉塔托斯克与大贤者普罗米修斯的,最为维德弗里尔八世所信任的臣子。他是如此的年轻,俊俏,但这些优点在他的才能面前都将相形失色。不仅如此,他亦充满神圣色彩。拉动了已有数十年未曾承认使用者的神弓。因此,在这三大巨头中,他才是那最为被无数人所看好的,致力于成为擎天之柱的男人。
“今天还是一样的雄姿英发啊,弗丁乌尼老弟。”
大贤者普罗米修斯,现正担任年幼的皇太子洛克托维的导师。正如先前所提,他们三人并列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权力顶峰。不过,大祭司无心管理朝政,只要天龙族的君王不会过于刚愎自用,那么他还是更倾向于把自己深锁在那与城堡无异的大教堂内。这样一来,大权便由弗丁乌尼与普罗米修斯平分——一方掌管天龙族事务,一方掌管萨诺岛上的人类事务。弗丁乌尼自命不凡,哪怕是天龙族内也自认为高人一等,更别说是与他最为不屑的人类交流了。相反,普罗米修斯是少数为他所欣赏的能人,却对于处理人类事务表现出了格外的热情。普罗米修斯总是在高效完成工作后,就去到人类群聚区的街头去散步,玩乐,深得人心。
“你又是刚从人类那边回来吗?身上满是那股惹人嫌的气味。”
“哦哦,真不愧是你,观察力真是敏锐。不过气味什么的我可不接受哦,那是你太神经质了。他们可都是好心肠呢,每次在我喝得一塌糊涂之后,还会偷偷帮我洗好衣服帮我整理好呢。什么时候也和我去一趟?”
“免了。我事务繁忙,没那个闲心去散步,还是去满是人类的地方。”
“事务再忙也忙不过我吧?给你一个忠告,弗丁乌尼老弟,不要表现得过于傲慢了。我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也还只能靠贵族们的施舍赚零花钱,但我照样能在三十岁之前坐上现在这个位置。千万不要走到刚愎自用的那一步,到那时候,对你这种站在权力顶峰的人而言,就没有回头路可走了。”
“您的忠告我记住了。对了,顺带和您一提,这几天最好联系一下大祭司,让他为陛下祈祷一番。”
“陛下的病情还是不见好转吗?”
“依我的观察…”
“或许是该给王子殿下做点心理准备了。”
斯莱普尼斯,天龙族的军队总教头,正厉声呵斥着一边大喘气一边拼命继续长跑的预备兵们。
“再跑快点!狗崽子们!没要求你们的作战水平,可别到时候逃命都不会逃!”
他本来都喜欢以诙谐幽默的语气去和学生们愉快相处,但是今天不行。哪怕坐在那里的是年仅五岁的王子洛克托维,学生与教官都不敢有丝毫的懈怠。尤其是在得知了维德弗里尔现在糟糕的身体状况后,他们必须要随时讨好这位某一日就要盛大登基的幼儿。正因如此,每当他们看到洛克托维板着个脸时,就不由得更加紧张。
洛克托维的死板表情倒该说是被培养出来的。
每个七天组成的循环之中,有两天要在大教堂里跟随大祭司向先祖们送上各式各样的祈福,有三天要在维德弗里尔的注视之下接受普罗米修斯枯燥的教学,有一天要与维德弗里尔一同听弗丁乌尼作总结的报告。唯有最后剩下的一天,可以从普罗米修斯那里听点笑话,或是找皇宫之中的同龄人一同玩耍,但却要在太阳下山之前就被护卫带走,被要求趁早休息以准备新的一轮循环。
“带我去少年预备兵那里。”充满稚气的声音说道。
“但是,殿下,那里的年轻人还没资格自称为是您的士兵。”
“带我去。”稚气,但是是命令。
还好对护卫下指令不需要什么理由,他们也不可能去打小报告。两边相比,必然还是成年士兵的活动更具观感,但他就是要前来,践行他与友人之间的承诺。
场地上是也已经开始练习长跑的七岁左右的孩童们。而领先于人群,一马当先的正是洛克托维所关注的目标。
“卡尔洛斯他又要是第一了吗?”他朝着及时赶到身旁的教官问道。
“殿下,卡尔洛斯已经跑完了全程。现在他身后的,都已经被他甩开至少两圈之多了。”
“那为什么他不停下呢?”
“他说他还没有受到命令。”
教官对于速度没有过于严格的要求,并且喜欢看到整齐的队列,所以绝大部分人都会保持着教官所可以接受的底线速度跑着。唯有卡尔洛斯,他总是尝试着去融入群体,却总是会在无意之中领先队伍一大截。甚至在其他人都在结束后气喘吁吁地休息时,他还会大步流星地跑去教官面前,突然为自己的独行行为而道歉。
卡尔洛斯,七岁,在出生之时便被大祭司预言将成为洛克托维最好的护卫的存在。并为此受到了专门的特训。他是出身不详的天龙族,与人类同伍结伴,而被别人问起他的身份时,他会不假思索地回答:
“我为忠犬。”
第二日,清晨。
弗丁乌尼静坐于自己那最靠近王座的位置上,他的对面,同样级别的位置则坐着普罗米修斯。
“您无须像我一样严格要求自己。”
“不要自作多情,我只是稍微证明一下自己也还是个年轻人而已。”
王座上,并无身影。
“陛下他看来在睡懒觉呢。可惜了啊,弗丁乌尼老弟,陛下要错过你这精神最佳的时候了。”
“无妨。相信不久后使者就要归来,届时我等可以带着好消息前去探望陛下。”
“好啊,希望是大丰收的消息。”
使者缓缓走进,到二人之前,向二人示意之后,行礼,跪拜空无一人的王座。
“礼毕可以汇报结果了。”
使者并未起身。
普罗米修斯脸色苍白,先行站起身来。
使者抬起头,难以止住泪水,高声泣诉道:
“陛下驾崩了。”
第三日,正午。
在大祭司的吟词声中,弗丁乌尼的挽手相扶下,普罗米修斯的注视下,天龙族贵族们的齐声起誓声中。
洛克托维之名遭到舍弃,从此,孩童名为维德弗里尔九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