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往北大陆首都的航班上，纪之问从面前的课本中收起，伸出手按了按自己的脖子，又左右摇了摇头。向右看去，飞机的舷窗外是无边的云海在星辰中起伏，高空中的星星似乎要比在地面上看多很多，也要更亮。当然，纪之问心以为可能也是他平日里从未注意过夜空的原因。

向左转头，王二双手抱肩，仰面坐着，依旧一副气鼓鼓的样子。

此时飞机起飞已有十分钟了。在登机前的一段时间，机场里发生了一件逆事，虽说与纪之问一行人无关，但还是很令王二膈应。

那时他们已经下了客车，在机场候机处等的时候，王二正闲来无事看着纪之问的课本，突然旁边不远处一声大喊，又夹杂各种各样的谩骂，直接使得那里成了台风眼。待纪之问和王二抬起头来，那里已经围满了人，甚至已经有几个警察已经到了，正在尝试往圈里挤。看热闹的人自觉地成了一个圈，让这场闹剧的焦点可以在里面尽情的缠斗。纪之问初步了解了情况后，轻蔑地眯起了眼：他没想到竟然可以在去往北大陆的途中看到古北大陆的文化遗产——斗兽场。

而王二，说好听他是有主人公意识，说难听点他是爱凑热闹，把书往纪之问怀里一扔，腾地就跳起来准备往人群里挤，完全不顾身后的老师的劝阻。

看到老师在自己跃跃欲试地要拽王二回来又碍于他家里有关系不敢管的着急样子，纪之问扭头看了看墙上的表确定还有时间，并向老师打了个招呼，之后便站了起来，慢悠悠地向那斗兽场走去。

甚至不用挤进去，纪之问只是站在斗兽场围墙外两三步的范围内，就从挤出来的人的交谈中粗略得知了发生的事。

好像是一个中年妇女的儿子摸了两个小姑娘，而小姑娘要求他道歉，可那妇女非但不道歉，还阴阳怪气她们。于是场面恶化，两伙人打了起来。最离谱的是，在小姑娘报警，警察来了之后，那中年妇女依旧不依不挠，要伸手去抓那两个人。

常人听到这儿大抵都会生气的，特别是纪之问站在三层的人墙外两三步，却还能听到持续的像猪叫的中年妇女的叫骂，他甚至感到大脑里传来一阵又一阵的肮脏的语言，他的一个人格在叫嚣着要把里面的人做掉，又听到驽马在极力制止他的声音，所以他只能克制住自己，让自己待在原地，盼望王二凑完热闹出来。

随后他听到了中年妇女和王二的对骂。

他终究还是不太了解王二。这个少年平时看起来吊儿郎当的，但一到这种不公的事情时，他大概会是第一个冲上去的人。

思绪回到现在，最后一幕是警察拍着王二的背把他送到随行的老师面前，当时他的表情与此时他的表情一模一样，甚至让纪之问怀疑从上飞机起他是不是一直保持着这个表情。

“还在生气？”纪之问合上书本问道。

“啊，”王二保持着头倚到头枕上的姿势，只是向纪之问的方向偏了偏，看着纪之问，“你知道吗，警察来的时候，那个没教养的小屁孩甚至还在笑！怎么搞的啊，这么没教养。”

王二的声音越来越大，明显火气还没出去，纪之问怕他会吵到其他人，忙对他比了“嘘”，然后又轻轻起身向后座看了看。后面的老师睡得很死，倒是没被吵醒，可再后面却有皱着眉头看这边的。纪之问回身，又对王二比了个“嘘”。

“她不是被警察要求道歉了吗？好像还要带回警察局？”

“哪有？”王二直接便否认道，“那姑娘还要赶飞机，就道了个歉就把这事算了结了。”

“哦，那是挺离谱的。”纪之问也轻轻把脑袋靠在靠背上，叹了口气。

“唉～～”王二也重重地叹了口气，重到纪之问甚至能听出他的不甘，“怎么没有她该有的惩罚呢？”

“唉～”又是一声重叹。

至此，二人又保持了很久的沉默，王二没有睡，只是静静地看着窗外；纪之问依旧在背书，可心里却在想别的事。

墓园里的老人和研究所都不具有完全的可信度，纪之问还是孤立无援的状态。叶芦汀被驽马认定为不安好心的人，目前可以套出来话的只有大部分时间都吊儿郎当的王二。

可王二现在偏偏又不吊儿郎当了。

纪之问原本就打算着在飞机上好好套一套他的话的，可现在的氛围可让他不好开口了。但事情又赶到这儿了，纪之问猜测只要将王二的注意力转移应该就可以使他脱离这个状态。

“喂，”纪之问再次合上书，将身子侧向王二，“韦恩博士给我的手环好像坏了。”

手环确实坏了，虽然它现在依旧闪着绿灯，不过在纪之问天赋暴走时它却闪了几下就不响了。

“嗯？”王二把身子从靠背上拉起来，拿住纪之问的手腕左看看，右看看，最后放下了他的手，“看着没事啊，你是怎么知道它坏了的？”

“哦，我来的时候发生了一次短暂的天赋暴走。不过没造成什么破坏，被我用意识压下去了。”纪之问很自然的说了谎，他此时还不想让研究所的人知道林相如的存在，毕竟他还是对自己有些帮助的。

“哦，”王二点了点头，再一次询问了是否造成了破坏，得到了肯定的答复后轻轻皱了皱眉，“按道理来说，韦恩博士的东西没这么容易坏啊？他用天赋造东西可是有一手。”

这是个好机会，纪之问心里暗喜。

“天赋？他的天赋是造东西？”

“不是，”王二一挑眉，“当然不是！”

纪之问都准备直接在大脑里和听着的驽马击一个掌了。凭他对王二的了解，一挑眉，说明他要准备装逼了。

“他的天赋，我记得是叫‘人类简史’，是对记忆力的极度强化。用天赋造东西指的是将天赋子用某种方式与机械结合，是效果提升。”

“哦，听起来挺厉害。不过，你们的天赋，都有名称？”纪之问乘胜追击。

“嗯。”王二就像在回答一个类似于“吃了吗？”的问题一样云淡风轻，“我的叫作‘异禀’。小叶，她的天赋名很奇怪，叫‘她还爱他’。这东西都是要登在数据库里的。”

“异禀？还真像是这家伙会起的。”驽马在心中冷冷地吐槽道。当然，他和纪之问都知道，这个话题刚刚好。

“数据库？”纪之问微微笑了一下，皱着眉头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