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的钟声再次敲响,意味着依旧醒着的人已经被昨天抛弃,黑夜强迫着他们迈进了之后的一天,而那些酣睡的人们,今天在等着他们醒来。
对教堂后院里的人来说,他们是后者;而对圣坛前站着的几个人来说,他们是被抛弃的人。
“要么是他们的打斗其实并没有多大声音,或是后面的人睡得太死;”王二猜测着,接着又环顾了教堂一周,“要么就是后面的人有问题。”
“也有可能是后面的人中了那个黑斗篷的天赋?”木兰花再次撩开忏悔室的帘子,探头进去不知道在做些什么。
“可能性不大。”王二几乎是在问题出口的片刻否定了它,“首先,对方应该只有两个人,一个天赋和凝血有关,”他掂量了一下手里的长枪,“另一个如果天赋是让人睡眠或失去意识,而且能在这么远的情况下,那他根本没必要在教堂里面追那两个男孩,也不会把教堂弄这么乱。
“同理,如果那个小孩的天赋是这个的话,也不会造成这种状况。”
“有道理。”木兰花从忏悔室里伸出头来,手里面多了一个盛满红色液体的小瓶子,“那就是教堂里有他们的同伙喽?”
“并不能排除这种情况。不过这教堂变成了这样,不管怎么说也得让神父出来和你们沟通沟通。到时候顺便让他报一报教堂人员中的天赋情况。”
“嗯。”女人应了一声,走到纪之问右侧的另一个条长椅前停下,长椅上放着一个很大的包。
事实上,从纪之问醒来后就发现了这个东西,说是包,其实也不准确,因为它的材质并不像是布或是什么纤维,而且大得离谱,通体呈圆柱形,竖起来肯定要比纪之问要高,让纪之问想起了以前在某部电影里看到的未来人的冷冻仓。
女人弯下腰去,如变魔术般的将那个小瓶子塞进了圆包里,又似乎察觉到了似的,猛然抬头看向一直瞥向这边的纪之问,然后直起腰来,朝着他笑了一笑。
纪之问有些尴尬,毕竟偷看别人正在做的事总归来说还是有点不礼貌,但女人好像并不在意:“这是我的武器,配合天赋使用的。”
武器?这么大?纪之问想到面前这个笑得很好看的女人刚才没用武器就把阳犬一下击倒,又看看这圆柱,总觉得有点可怕。
“行,那我们等会就去后面联系一下神父,你们可以先回去了。”木兰花伸手招呼了一下在旁边玩手机的安德烈,之后向着后院走去。
“那走吧,十二点后宿舍关门,咱可能还得翻回去。”王二在身后推了一把纪之问,然后又开始发牢骚:“你说你啊,大晚上的出来干什么,摊上这么大的一件事。”
“不是,这里死了人啊,我们就这样回去?你们有点轻描淡写了吧。”纪之问对这些所谓治理天赋混乱的处理人感到惊讶。
可还未等王二回答,面前却窜出来刚才那个芭比般的男孩:“哥,交换下line呗。”
“啊?”纪之问扭头看看身后的王二,又回过头来看着面前的男孩。
“OK,OK。”王二又推了一把面前的纪之问,然后朝着男孩伸出手机:“安安,我有他的line,我推给你。”
刚才差点将一个成年男性的头盖骨按爆的男孩,此时茫然地看着面前的两个人。刚才木兰花他们扔出来的光球现在依旧以微弱的光在亮着,圣坛洁净异常,教徒们坐的座位横七竖八的躺在教堂的各个角落,只有纪之问身后和放武器的那个还站着,地上的血迹已经干涸,血迹的主人被取走了一管血,还在忏悔室里躺着,女人已经去了后院要和神父询问事宜,面前的一大一小两个男孩就在这样一间教堂的正中间交换着联系方式。
糟透了。
纪之问开始后悔起自己为什么要在教堂门口与那两个孩子交谈,进而后悔起自己为什么要晚上出来而不是继续写作业,归根究底,他开始后悔那个夕阳下,他为什么要躲进那条过道,如果他没有这样的话,也就不会遇见叶芦汀,不会有这么多事。
当然,在很多很多年以后,纪之问鼓起勇气真正重拾这段回忆之前,他将会不断地,不断地,不断地后悔遇到叶芦汀。
但明显,现在并不是很多年以后。
“安啦。”在回去的路上,王二搂着纪之问的肩膀,向他解释刚才他不理解的,“my bro,这确实对我们来说不算小事,但现在不一样了,八词来了,天启也来了,这件事会比你所想象的更加严重。但——这也意味着从现在开始这件事由他们接管。而他们是专业的。”
“可是......”纪之问想要开口。
“我知道,”王二拍了拍他的肩膀,“有人死在了我们面前,你的某个人格所关爱的孩子也失踪了,但研究所已经准备要调查了。人不是我们杀的,研究所会将这件事作出个好结果;孩子嘛,研究所也很关心,找到了给你的那个人格一个答复。”
月亮此时正在云层里穿梭着,艰难地想要把它的光芒洒在地球上,月光闯过层层阻碍,最终落下来的几缕也在钟楼的亮光下隐没了。
纪之问开始翻越宿舍外的围墙。动作太慢了,也太笨拙了,让王二怀疑刚才差点把人家头盖骨捏碎的人与眼前的是两个。
“喂,给你说个好玩的。”王二仰头望着准备下来的纪之问,“那些高阶处理人和B部的人的世界和我们有天差地别。我以前听说过高级的天赋混乱,简直就是小型的战争,死人什么的对他们来说很常见。所以他们才会这么无所谓。所以我常想,就做个低阶的处理人就好了,大部分的事件稍微使使劲就能解决。如果上去的话,太累了,太痛苦了。这样退居二线多好,这就是我的老二哲......”
“咚!”纪之问一个没扶稳,从墙上摔了下来。
“不是,我这正想抒抒情呢!你这,唉!”王二来到纪之问面前,弯下腰伸出了手。
这里距钟楼要远一些,光线也暗淡了。月光穿越云层,剩下了一缕照在了王二的背上。
光把他的身后照的发白,光把他的脸深深的埋进阴影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