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时候穿着病号服也难睡着,昨天也不例外

早上起来的时候也毫无例外的被套进麻袋抓走了

我打从一开始就吐槽过这种请客方式,但事实是死人就是死人

连身上的衣服也不帮忙换一换,也不想想我要得感冒死了,哪有人供他们使唤?

下楼,上车,最后来到外邦人一打眼也能看见的地标性建筑『巢』

死人起这种鬼名字,合理

我打从早上七点被套进麻袋开始,直到十点钟进入到厚十厘米高八米的铜门内,这已经可以称得上是酷刑了

说是『巢』,外表来看,他依旧是毫无新意的摩天楼样式。实际上作为新潮教会科研部的窝点,它的主体在地下埋着。整个建筑结构就如同迷宫——准确的来说应该是『蚁穴』。一个洞里面有一个部门,每一个部门除了维持整个科研部的运转以外,还会有自己的科研方向。上面的水泥盒中装着的是『项圈』——或者是妻子或者是父母一类,一个家庭吃两三份公家粮,让工蚁明白自己的身份,再给一份打消反抗精神的保障

科研部的核心,也就是『蚁后』。拥有主教的身份,与福利部的五人一起维持着国家机器

恶心

我现在所处的地方就是核心部,五个死人住的富丽堂皇的骨灰盒

按从某些角度看,这里或许真有些教堂的感觉——在地下200米撑起了高15米长宽25米的房间。内部装潢风格十分接近新潮旧历中天主教堂的礼拜堂。整个大厅四周以纯白色的装饰为框,裱挂着不规则的大块碎彩玻璃。天花板做成了拱形,同样使用了整块碎彩玻璃作为材料。大厅中间孤零零的摆放着一张无靠背的红色塑料凳。房间内部的照明依靠人造光源,光线透过玻璃再用整块白色大理石支撑的地板上铺满五颜六色的光斑,令人感到奇妙的眩晕与恶心

房间的承重完全依赖着墙壁。这帮人摒弃了在玻璃上做艺术的传统,转而在砖石上做雕刻。上面的花纹看起来像是壁画叙事,但我知道他们没有任何意义——这些砖石唯一的奇点就是他们全部是由骨灰制成的

谁知道这些玩意儿怎么这么多骨灰。别人长两排牙,他们长八排牙?

恶心死了

「张科长」

不见其人先闻其声。娇到好像能出水的声音,任谁一听都知道,这人绝对不可能是女人

这个世道上哪还有娇的女子?

「不要用这么恶心的声音喊我,娘炮」

「多少是我带过的孩子们?走了几年就开始嫌恶长辈了?」

四面八方回荡着令人反胃的声音,连带着我脸上的色块也跟着颤动起来

「你要不进入正题我就走了」

「哈哈哈。如果你能走的话,绝对不会在这跟我废话的」

从笑声就能听出来,这人挺恶心

「赶紧的,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如果我说要把你留在这里跟我们做伴呢?」

「也烧成百八十分垒在这里遗臭万年?」

强烈的晃动,不知道的人估计以为地震了。这些骨灰恶心是恶心了点,不过那要能以『生物』的身份长久的留在世界上,这点代价还是值得的——对于他们来说。

「震什么震!老东西死了还不安生,再震全给你们炸咯!」

戛然而止

我当然也知道唬住他们的方式

而我知道的又远不止这些

真够恶心的

「我们需要你去十三城解决风暴眼珊瑚鱼群新潮」

「编号1027在哪?」

项圈绝不能给它们

「为了她的安全……」

「我要见她」

毫不意外的,他沉默着

「你们的军队还没有能执行这种尖兵任务的人,我是唯一人选」

毫不意外,它们沉默着

「我要见她,这是前提」

光线突然消失

鼻子突然捕捉到稀薄的福尔马林味道

老套路

他们沟通了我脸上的色斑,将我能感受到的包括在他们的视野范围内

大脑将接受的驳杂信息分化,解构。最终凝合出模糊的类复眼式图像。一帧又一帧高速闪动的定格画面反映出来奇妙的生理不适,而在意识彻底过载之前,我见到了她——浸泡在培养基中的全身被羽鸦人,头部甚至出现了轻度的鸟类转化

「一个两个的疯子!哪个大脑发育没生殖器完全的东西用了全觉方案?!」

结果到最后还是没有绷住

「如果出了DNA崩坏,我就让整个人类跟着陪葬」

泥人尚有三分火气

「是吗?真可爱呀」

人妖的嘲讽在大厅中回响,一遍又一遍的冲进耳朵

「去(您的母亲)的,我还能再为你当狗?要么我把他带走,要么我就把你们带走!」

从凳子上起身的时候,眼前的铜门变换成了一眼望不尽的红色

「你同命运做的一切斗争都是你的命运」

「你同生命做的一切承诺都是你的生命」

「你拼命的挣扎着上浮」

「最后仍就摆脱不了脚上缠绕的一根海草」

老套路

它们沟通了我脸上的色斑,将它们意识中的一切投影进我的脑海

「你将与我们一同……」

「传销话说给我停,我再说一遍,带走他或者带走你们!」

我当然知道与它们谈判的方式

而我知道的又远不止这些

「这玩意我觉着恶心,你们觉得更恶心!」

右手握拳用力的击打着右眼球位置的斑块

不让我换衣服,我也有东西治你们

「哎……」

「我还是希望你能加入我们」

背后传来厚重的行动

「可惜」

这群狗!

「可惜」

我明明记得特意保证了站起来的时候,门还是在我身前的……

「可惜」

啊……

我重蹈覆辙了

i……

「可惜」

这段记忆终止在悄无声息入侵后脑的剧痛,以及某个一瞬的亡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