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雨,光秃秃的街头酒馆,一只孤零零的手伸过木头围栏,在这微风细雨中傻傻的呆着,看上去有些可怜,然后它被一名路人从尸体堆里拉了出来。

朴实可爱的容颜,干净的围裙,她是酒馆里的看板娘,那位雅兴正盛的贵人将抓着的手上扬提起,让其站立,调整着姿势,挽着她的纤细有力的腰身,然后摇晃着,在这深夜的街头一同起舞。

真不愧是勤劳的姑娘,足够结实,坚韧,不像其他货色,一扯就碎。

但还是要好好的,轻柔的对待啊,能与她共舞,不敢说三生有幸,也能说死在当下也无不可,这意外的令人窒息的女人啊。

倒映街头的水面被四只脚踏破,橱窗的玻璃映照着一对优美相称的舞者。

男方主导,身着红色的华服,女方被引导,摆弄着,在男人的手里像一只提线人偶般做着各种让人绝叹的动作,那古老的韵味,好像贯彻了数千年历史,带着无数精华在此绽放。

“您是如此美丽啊。”

他说道。

“愿意做吾的妻子吗。”

“吾名红伯爵。”

长着羊角的恶魔主教说道,但那污秽的赞词并不能为其他人所知,只有她能听懂,而那忧愁的美丽面容扭曲了起来,恐惧之色污染着她的身体,让她疯狂的挣扎着,这一瞬间,她的身躯撕裂,然后变成了上下都是一块烂肉的尸体。

主教低下头,俊雅的面容变得沮丧起来。

“就算死了也要逃走,这就是你的想法吗,真可怕啊,但吾不会让你独自去那可怕的地狱。”

紧紧抱着那具血肉模糊的躯体,犹如王子般的说道。

“会让你复活的,陪吾走下去吧。”

他巨大弯曲的羊角染上了血红,其上那些层层叠叠的纹路开始扭曲,化作一张张微小的面孔,今天,它们会多一名同伴了,而尸体,大概会制作成其他东西。

列如傀儡,或恶魔容器之类的道具。

上阳府,联邦十都府之一,其城外的堕天基地,是第十七军团“刑天”的所在地,该军团有个严肃认真的大连连长,最优秀的士兵出自他手,最完美的队伍由他指导,传闻不久他就会晋升为将军,前途无量。

但就是这样优秀的军人,战场经验丰富的老兵,有一个堕落后,早早退役的儿子。

此时在17团的某个放映室中,一群人正观看着一个限时直播的特别节目,其中的主角已经在他们的眼中成长了近十年,而配角在未来的时间中可能会成为他们自己的队友。

成为荣耀整个上阳府的英雄连——“阳城之子”的一员。

“新人真有意思呢,就这么把臂甲交出去了,输了可是会失去名额的啊,这不会蠢到家了吗。”

“毕竟涯子的实力本来就不怎么强,而且每年都越来越烂了,被轻视也是很正常的,早就知道的影诗会这么大意也是应该的。”

“少爷不会这么烂吧。”

“胜率不高,还每次都是靠小聪明赢的,亏他老子还是我们连长,这样下去迟早会变成废物的。”

“竹庄大人每年都给少爷找事做,绝不会仅仅如此的,而且这次可是有别的人,少爷一定会变得和大人一样,英明神武。”

就在大厅中,人们正吵起来时,屏幕忽然变得灰暗,然后被抬了起来,对准了六楼,在那里,一名顶到天花板,整整有两米七,八的巨汉正与一名正太对质着。

“是“猎人”,个子又变高了呢。”

“阿波菲斯,南夜生化部队的作品,隶属“明王”。”

“科技莽夫呢,和影诗最不合拍的要素。”

“让镜头转回去啊,少爷要是受伤了怎么办!”

放映厅的人们脸色变得凝重了起来,而这名电话里表现的憨厚老实的巨汉打扮的和那青年不同,带着一只黑色的皮头套,眼睛部分有着和裂开一样正不断发光的红布料。

而独特的赤红胳膊壮的像两条飞龙一样,按理说这样的存在可不是外强中干能形容的,但后辈手里的武器,并不是装着子弹的枪械,而是最新号的实验麻醉枪,浓绿色的液体,在针管里闪射着刺目的光芒。

禁忌的科学造物,最柔弱的人用,所以原料也是致命的化合试剂,而正太已经开过三枪了,床边,走道,门口,每一发都按照公司的培训成果击中,精湛的技术,只是为了免除配备的保镖跟在旁边。

不过公司并没有想到有人被击中还能爬起来,慌张的笔畅也抛开考虑麻醉过量,下意识就将足以至人死地的剂量打在了陌生人身上,而也许下一枪,巨汉就会倒地,死在这里,这默默无闻之人的安静公寓。

“不错,没想到军营外也有人能有这样的枪法,不愧是能代替有着高贵出身的生涯上尉的人,想必您的专职,在管理和商业上的造诣一定超乎常人想象吧。”

巨汉,“猎人”趴在地上,麻醉药的效果已经让他的手指发白,集成着无数脉络的手腕则泛着绿光,笔畅居高临下的看着他,没有说话。

这是他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不知道该怎么着手,唯一知道的,只有等待自己的前辈来,在那之前,哪怕是要继续开枪大概也是无所谓的。

这时谁的联络器响了,笔畅拱起手,枪身挡住了巨汉的胸口,但准心对着心脏。

而巨汉只是匆匆说明了自己的情况就挂断了联络。

“你也听到了吧,我对现在的情况很清楚哦,不过,如果你手上的是阿普比麻醉试剂,“理想世界”公司的产品,那我可能承受七发。”

笔畅的手握紧了枪把,想继续射击的手却因为显眼的绿色试剂而颤抖,不管怎么说,莫名其妙冒险的去杀伤一个陌生人,还是太过冒险了。

“这场不是你死我活的战斗,您是真的想杀了我吗,虽然我和您相比不值一提。”

巨汉尊敬的看向笔畅,但目光并不在他的脸上,而是看向了麻醉枪的弹仓。

然后举起手,轻率的拍掉了它。

“您的携弹量,果然远远不到七发呢,如果是像您这样心软的人,绝对是没有那么多发试剂呢。”

“猎人”站了起来,而被拍飞的麻醉枪,装弹量只有实际的三发,出门前就已经发射完毕了,笔畅僵硬的站着,手徒然的垂下。

他看着巨汉打算跳下楼去支援同伴的背影,毫不犹豫的从口袋里取出了备用的麻醉枪,豪迈的将扳机拉到底,然后无情的将巨汉从六楼的围栏上,踹了下去。

“不是远远不到。”

笔畅冷静的说着,然后跑向了楼梯间。

这诡异的直播视频让镜头前整个放映厅的战士们都哑口无言,由于表现的过于简单,谁都没有去想“猎人”的死活,而是被这奇怪的发展震惊的目瞪口呆。

而镜头又调转到天边,在晨曦的光芒下,一架直升机正以吓人的声势和速度袭来,高楼大厦在它脚下飞快的略过,吵醒了附近可怜的上班族们,而操作直升机多年,驾轻就熟的驾驶员轻松的停到了镜头前。

舱门向左滑动,一名梳着刺猬头的红发男人钻了出来,脸上桀骜不训的神色,以涂抹的奇怪眼影将更加暴力的纹路展示在人们面前,敞开的胸口绣着有“死吹”含义的两个奇怪的字符,其暗于光芒照射的流金色彩,却从掩盖它一半的西服下显露出来,闪闪发光。

在镜头对准他时,所有人都明白了这或许是个狠角色,光是那洋溢于身周的自信气质,就让人内心的警铃嗡嗡作响,不由的,准备好姿势,来抵御这邪恶存在发起的任何卑鄙无耻的攻击。

男人无聊的向四周张望,在他吊儿郎当的身体抖动下,他不屑的目光终于与镜头正对上了。

“怎么会在这里,这不是汝阴老大吗!”

然后他擦了擦脸和眼睛,像个正式队员那样稳定的站好,脸上冒出的红润,还带着男孩对偶像的热忱。

但很快他就露出了疑惑的表情,眉头皱的看上去像是个迷茫的孩子一样,大概是镜头后的人做了什么,不过他还是明白了。

“啊,十分抱歉,大将!在下忘了这里不是黑帮了,而是正式的杀手组织,请惩罚我的失态!”

他弯着腰鞠躬,而镜头后传来了响指的声音,然后随着他得到了和暗号一样的指令,面前这个年轻,嚣张的红发男人便向着天台的边缘,

跳了下去。

“噬人鲨,天风死吹的预备成员,能力是 “防御任何伤害”。”

放映大厅里,一名金发军官说着,银边的军帽和墨绿色长披都代表着她来自军务部,不过能坐在阳府之子的中间,则说明她也是军队精英中的一员。

“所以,各位同僚,因为某些关系,这是你们最后一次看见端生涯上尉了。”

她向着其他人提示着。

“你什么意思,有什么能力动员退役军人!?”

“奉雅晴,我警告你不要做什么手脚!”

“这可是连长唯一的儿子!”

大厅里的男人们蜂拥而至,但被她的宪兵们挡住,阳府之子虽然强,但卸下武器的他们和随时随地装备着的宪兵还是有差距的。

“你们不会不知道吧。”她推开周围的宪兵。

“汉中府失陷了,向各府求援,你们端连长亲自打电话,将自己儿子送出去参援,怎么,有意见了?”

她肃正的说着,但公事公办的态度还是让所有的战士不爽了起来。

“汝阴是谁?”他们之中最为强壮的那个问道。

“这很重要吗?”

“难道不重要?”

“对你来说,是的,的确不重要,不过因为他是大人物,一旦招惹来,你们认真的一起上也没用,所以知不知道,对你们来说也没什么用。”

“你在嘲讽我们?”

“不,我是在和你说话,百穆士官长。”

她指了指自己的耳朵和眼睛。

“听听,看看,我们原本应该要考察的东西,不是吗?毕竟还有你家少爷被人打死的可能性呢。”

“你!”

男人警惕的转头看着镜头,一旁传来了女参谋的话。

“他们可是连我们组织参谋都会惊讶的杀手团体啊。”

楼下的院子,两个男人正斗殴着,而不知道是不是面具的原因,没戴的那个被揍的鼻青脸肿着,看上去也没地方好好的在了,现在也被一拳打中了眼角,青紫的皮肤擦出了一道血痕。

“喂喂喂,真没用啊,军二代,就这么想被我打的鼻青脸肿吗,真弱的我都不需要放水了,用那么认真的态度来把你打成脑残,你家大人都在想什么呢。”

影诗自来熟的说着,但手脚上却没有松懈,不过脸也打烦了,他落后,错过一个身位,打算用正踢结束这一切。

但某件事打断了两人。

就在影诗的后面,一个庞然大物重重的掉在了水泥面上,感知到事情不对的他向上望去,而直升机的风浪肉眼可见的搅混了空气。

让人注意不到某个狂气的男人正安静的沿着墙面的阴影飞速滑行,并且在中途扔出了一把不断旋转展开的长戟,而那东西虽然并不准,但在落地时,奇响的铁鸣和长戟上弹头随之发生的闪光产生了巨大的爆炸,将烟尘和碎渣们扩散了出去,并席卷了附近的每一层楼。

不过还好的是这烟尘的能见度还不错,镜头还能获得到能分辨出来的画面,17军团库藏里拿出来的东西果然有过人之处。

所以那男子从烟尘中出现,并居高临下的看着影诗防御的样子,被完美的拍摄了下来。

这一点,影诗知道,但对于用奇怪爆炸物当登场的对手,这意义,窜出来的也许是只老虎也说不定。

“咋样啊,戴着不错的面具嘛,小子,你就是我要找的人吗。”

他从口袋里拿出了一把左轮,标准的六发,看来对自己的枪技很信任。

“好了,好了,快点站起来吧,大爷我可不喜欢开场白,更何况还有人在等我。”

噬人鲨对着影诗不断开枪,飘忽的枪法迫使这个高傲的士兵小心的后退翻身着,虽然能读懂飞来的路径用手甲以最合适的角度弹开,但总觉得会有什么陷阱隐藏其中。

“哦哦哦,身手的风格这么纤细还富有个性,你不会是个妹子吧,真没想到,本大爷还能遇到女人当对手,真令人期待啊,老大可是说过战场的妹子可是比男人还要可怕的存在!”

他挥舞着长戟,随着唠叨的话,一招一式挥舞的更加猛烈,只是比起杀人技来说更像是表演,而在无聊的华丽前戏后,他的左腿强行压住了地面,秉持着完美的发力顺序鼓动着身上的力量。

“让本大爷看看,有没有老大说的那么劲爆!”

在说最后一个词时,这男人作弊般的又一次将手上这东西扔了出去,脱手而出产生的风浪振动着不适合他的定制外套,烟尘荡开,在镜头下“画”出了一道浅白的龙卷。

一个人做出了这种声势浩大的攻击。

放映厅的人们为之瞪目。

但就在前方,烟尘不再滚动,镜头的画面凝滞,就好像活跃着的物质的一切都停止开始了一样。

就此结束。

影诗用手盖住了面具,扩散而开的巨大重力场闪耀着红光,让长戟被他的另一手抓住,使得他还能继续在此间站定着,不受伤害。

但这种特殊的力量极为不稳定,使得戟到手时断成了两半。长柄也弯曲的完全不能使用,成为了废铁。

呕吐物从面具下溢了出来。

“你啊,真敢让我用这个来抵挡攻击啊,不知死活的贫民。”

影诗翻过手,黑色手甲上的纹路充盈着红色,其表面像伸缩的太阳能板一样展开,将衣服撑开撕碎,露出了内部密密麻麻排列,不断上下浮动的奇怪线圈。

它就是力场的源头,是在这个世界没有多少实物的重力武器,同时也是有副作用的实验品,不过出产它的实验室并不在乎士兵死活,他们的任务只是缩小武器体积而已。

但结构和功能是优秀的,如果让它的控制模块通过辅助系统和大脑连接,还可以进行远程精密的瞄准,射击。

这种表现,让扛着镜头的人都不由的说了一句“有意思”。

不过很显然,这表现的还不够,远远不能到达上战场的程度,说起来也会让人觉得很无聊,要不是其中一人为某个大人物的子嗣,大概连一个目光都挣不到。

联邦那么多人和事,谁会关心几个新兵蛋子。

所以这人敲了敲直升机,让里面的人把他真正想要带过来的东西扔出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很厉害嘛,妹子,我开始好奇你们来了多少人了啊?”

噬人鲨大笑着,两手甩出和臂长相等的袖剑,然后不顾一切的奔跑冲了上去。

“你说什么鬼话,不过是个废物,需要什么人手!”

影诗握拳,将手上的长戟用重力压成碎片像开花一样发射出去,在这段距离,影诗拥有着能操控着它们改变弹道的能力。

“你们疯了吧?”

噬人鲨轻松的用剑背躲开了所有袭来的碎片,以神乎其技的速度不仅难以捕抓,还在影诗的肚子上留下了一道豁口。

“就你们这几个人,别说老大了,连我都打不过哦,怎么说我们也是最强的杀手,这也太小看人了吧。”

他踩着影诗的脑袋,下一次劈砍,打算把手臂砍下来,但这时,他抬起的手忽然倒折,砍断了自己的大腿。

“去死!”

噬人鲨怒吼,顺着偏转,将剑刃也插进了影诗的大腿,其根部到膝盖都被撕开,像是被粗暴的扒开嫩皮的新树。

“哈哈哈哈哈哈………”

“啊…!啊啊啊啊啊……………”

开朗的他狂笑着,而骄傲如他,则是哭喊的。

血液喷溅,染红镜头的中心,场面一度变得异常惨烈,而放映厅之中已经早早有人通知现场附近的部队,他们相信不会死人,但如今新兵会不会被削成人棍则两说。

于是同期测试的大批新人候补们也加入了这场战斗。

这让叫汝阴的某人很是开心,虽然下属断了一条腿,但毕竟是噬人鲨,用气势和身体素质,勉勉强强应该能拼回去,与之相比,这次能掳走多少人当帮手可是要靠手上这玩意了,自己最近可是忙的很啊。

猫的手也想借用一下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