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政官米诺托骑在马上,带领一队士兵在街道上急行,沿途他向城中尚不知觉的民众们喊道:“有战斗能力的男人们,拿起你们的武器,去保护妇女儿童和老人!鄂图曼人已经开始攻城,保护好你自己和你们的家人!”

狄奥多西广场上的观众陷入恐慌,四散奔走,混乱之中,玛琳抓住了露丝的手。

“跟我来!”玛琳冲一脸惊恐的露丝喊道。

金角湾的方向率先传来炮击声,大批的士兵们向那边赶去,群众却向着相反的方向逃窜。又一批炮弹从加拉塔城方向的上空飞来,炮弹落在城墙和城内的房屋上,一些百姓来不及躲避被当场击毙。

城墙已破,城中的守备力量便显得不堪一击,大群的鄂图曼人涌入城中屠杀平民,虏役妇女。

在倒塌的废墟下,玛琳看到那个买糖的男孩被压在下面,他的母亲护在他身上,已经死去。男孩动弹不得,只能大声哭救。

“我们得去救他!”露丝欲向前救男孩。

“不!我们得离开这里!”玛琳提醒露丝有五名鄂图曼人正朝着这边冲来。

“抓住那两个女人!别让她们跑了!”鄂图曼人贪婪的吼声在身后响起。

玛琳抓着露丝的手把她拽进一条偏僻的小路,这是一条隐秘的通道,少有人知。但两名未经训练的女孩又怎能摆脱训练有素的士兵,她们很快就被追上。

冲在最前面的鄂图曼士兵把露丝拽倒在地,玛琳感觉手上一松,露丝已经趴在了地上,她回头望去,只见那名士兵骑在她身上,将露丝的衣服扯碎,要对她施暴。她头上的花环抛在一边,被踩了个稀烂。玛琳永远忘不了她那绝望的表情与恐怖的哭喊。

“不,不!放开我!”露丝的声音近乎嚎叫。

鄂图曼士兵将她打晕。剩下的四名士兵追了上来,他们的下一个目标就是玛琳。

玛琳突然站在原地,转身面向凶猛的鄂图曼人大喊道:

“停下!我……我知道有个隐秘的地方,那里是君士坦丁藏匿宝物的地方。”

鄂图曼人愣在原地,其中一个能听懂拉丁语的鄂图曼人对同伴说了些什么,然后向玛琳问道:“在哪?带我们去。”

“你们先把我的朋友放了!我就告诉你们。”

“抓住她!”鄂图曼人并不相信她的谎言。

“停下!我带你们去。”

对不起了露丝,我救不了你,请你多保重自己,玛琳心想。

鄂图曼人跟在玛琳身后,向着金角湾的方向走去。

走在城内的道路上,沿途随处可见被残忍屠戮的平民和战死的士兵,被强暴而死的女性在路边被随意抛尸。地上到处都是碎石与暗沉的污渍,空气中弥漫着烧焦的味道。

玛琳在金角湾处的三座塔楼前停了下来。

“宝藏就在塔楼下面的地下室里,求求你们,放过我吧,我已经将这个秘密告诉你们了。”

“抓住她,别让她跑了!”四个鄂图曼人向前要抓玛琳。

这时藏在塔楼上的克里特水手用弓箭瞄准鄂图曼人当即射死一人。另外三个见状便逃离了这里。

玛琳向塔里的勇士表达了谢意,接着她选择了一条人少的小路,避开鄂图曼人的耳目,潜回了家中。

玛琳一进屋便扑向在床上宿醉的父亲,把他摇醒。

“爹,你快醒醒。快起来啊!”

父亲带着倦意咕哝道:“怎么了?让我再睡会啊,别烦我!”

“起来啊,鄂图曼人杀进城里了!”

“什么?”父亲困意全消,从床上坐起身来,“玛琳你快去把床底下木匣子取出来,里面还有些钱,得把它带上。”

“别惦记你那钱了,现在逃命要紧!”

“让你去取就快去,别废话!”父亲怒道,“女孩家懂什么?没钱你以为能逃出去?”

玛琳觉得父亲说的还是有点道理的,便取出床底下的木匣打开,里面有十枚印着君士坦丁大帝头像的金币。她找来一块布,将金币包在里面。

父亲取出几件旧衣服和头巾,把自己和玛琳都打扮成了波斯商人的模样。但他们还没来得及走,就听到门外有人堵在门口,争执了起来。

“完了,”父亲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玛琳,玛琳!去衣柜里把你爷爷的链甲拿出来。”

“你要干什么?”

“快去取,对了,还有那把生锈的剑,也在衣柜里,快去拿!”

玛琳打开衣柜,在最下面果然叠放着一件破旧的链甲衫,那把锈剑则立在衣柜的一侧。

玛琳想起自己小时候曾经穿过这件链甲衫,那时候她还是个小女孩,链甲穿在她身上像一条铁裙子一般。还有那把剑,和男孩们玩骑士游戏的时候,玛琳扮演的是圣女贞德,只要她一拿起那把剑,谁也打不过她。

希望老天爷能以这把剑,赐予父亲力量,让他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助我们逃出生天,玛琳心中祈祷道。

玛琳亲自为父亲披甲执剑,当链甲衫覆盖住他圆滚滚的肚皮时,玛琳忽然想起父亲已经多年疏于战斗练习了。他三十多岁退伍后便一直经商,而母亲是生下她后死于天花,那也是最终夺走奶奶生命的疾病。

父亲从玛琳手中接过锈剑,拍了拍胸脯,口中发着令人畏惧的战吼开门而出,用剑向门外的鄂图曼人砍去。

“玛琳,快跑!”父亲被人一刀砍倒在地,那是他说的最后一句话。

玛琳正试图趁鄂图曼人戮尸时夺门而出,却被一个高大的男人挡住了去路。

男人头上戴着翼盔,身着纹着渡鸦纹样的全身板甲,看起来不像是鄂图曼人的样子。他一手执一面鹰旗,用力将旗杆插入门口的泥土中。

男人摘下头盔,露出他俊美的脸庞,他的胡子经过修剪,就像一名气度不凡的贵族。不过他左脸上有一道刀疤,不知道是过去什么时候留下的,但绝不是现在。以他现在的体格,没人敢轻易招惹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