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河公历1327年-秋
埃克斯耶诺第十三星区
第六十六C级星系——艾尔莎尼亚协从国
第三行星艾尔莎-首都伊维
结束的铃声响起,跟随着离场的人群走出礼堂,走出学校的我,看到了站在出租车旁正向我挥手的百月。
打开车门,坐进出租车内,后排那略带花香的松软沙发,让我完全放松了紧绷着的身体。
汽车发动汇入车流。
「那种场合很累人吧,姐姐。」
「啊~,要是再让我浑身绷紧,站在聚光灯下一动不动,听那个校长令人昏昏欲睡的高谈阔论,估计没多久我就得神经衰弱了。」
「毕竟是王立学校,更何况姐姐你还是学生代表。」
「啊~饶了我吧~」
「来~摸摸头。」
「嗯~还是妹妹最好了~啊对了,我给你带了这个。」
我一边说着一边从包里拿出一袋被塑料袋捆得严严实实还有些热的纸盒,递给百月。
百月把塑料袋拆开一点,小心翼翼的闻了闻。
「哇~好香啊~这是什么?」
「这是学校旁边的餐厅里的特制煎鱼排,等回家在给你热一热,我之前上学的时候,经常趁课间偷偷跑出来吃这个,托校庆的福,这次也是,哼哼~」
「诶?被老师发现的话,会被骂很惨吧。」
「没有哦,那个书呆子班主任才不管这些呢,他的眼里只有成绩,就算被发现也就是被絮叨一两句的事。」
「原来成绩好,真的可以为所欲为。」
……
「检查居住许可证,还没查到的全都别动!」
「都给我排好队!」
「给我看许可证!快点!」
「那边的!给我站住!」
「他要跑了,快追!」
车窗外不和谐的声音吸引了我的注意力——远处,三辆六轮装甲车横着停在十字路口,将路口堵死只留出一个供一辆车勉强通过的小口。
「那边是怎么回事?」
我向着出租车司机询问道,他愣了一下叹了口气接着苦笑着说道。
「你不知道吗,小姐,那是国民自护队,专门搜查偷渡的,一开始还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团体,但自从激进派得势以后就开始变本加厉起来了,而且据说查身份只是明面上的,背地里是搜查异议者,然后再秘密除……」
砰!
砰!
砰!
十字路口突然传来了三声枪响,打断了司机的讲话,坐在我身边的百月扑到了我的怀里,被枪声吓到了的她紧紧的抱着我。隔着车窗我向着路口望去——一名站在装甲车车顶的士兵握着手中的步枪朝天开火,似乎是想要震慑住混乱的人群。
「该死的,真把自己当军队了吗,混蛋……呃,抱歉」
「没事,这种事经常发生吗?」
「不多,但也是隔三差五……唉真的是……小姐,准备一下身份证,马上到我们了。」
司机话音刚落,两个带着防弹面罩有着士兵模样的人就已经走到了车前,敲了敲玻璃,示意我把车窗降下来。
「喂!你们的身份卡……拿出来。」
士兵的态度十分强硬,如果我不听他的话,我可能会狠狠地挨上一枪托。
我从书包里拿出钱包,将手中的银色卡片,递给了他,士兵看了看,发现了什么,又递给了站在他身后的另一个人——一个在左胳膊上系着绿色绑带的人。
「队长,你看这个……」
「嗯,嗯?嗯!」
那名被叫做队长的人接过卡片后来回翻看了一下那张身份卡片,又用仪器扫描了两遍,似乎是在辨别真伪,接着便快步朝着我走了过来,掀起了面罩,露出了一脸好似是见了宝贝的神情。
他三步并作两步,满脸堆笑着走上前来。
一种恶寒感自我心中油然而生,就像是刚才,跟那位喜欢演讲的校长对视一样。
「您是海尔曼尼内阁长官的女儿雷奥妮.海尔曼尼小姐吧……?」
男人象征性的用着怀疑地语调问了我一句,但好像又有别的目的。
「嗯……」
「旁边这位是您的妹妹吧?真是失礼了。」
「欸……是的。」
「啊~哈哈,这种事情怎么不早点说呢,喂那边的,让路让路!赶紧让大小姐早点回家。」
男人一声令下,三辆装甲车便让开了道。
「麻烦您了。」
「哪的话,这也不是什么大忙,把那些偷渡者全部抓起来,维护这里的治安,虽然很辛苦,但这是我们自护队应尽到的责任。」
「有劳您了。」
「没没没,要是能跟您父亲美言几句……」
「我会的,您放心。」
「嘿嘿,有您这句话我就放心了,您走好~」
待车窗关上后,怀里的妹妹小声打趣到。
「相当熟练啊,姐姐~」
「这种事情经历的多了,自然也就熟练了。」
……
那天晚上爸爸回来的很晚,一向乐观的爸爸紧皱着的眉头久久未能舒展,似乎又在为工作上的事情发愁,饭也没吃一到家便把自己关到书房里。
上次这样的一幕还是几年前,旧共和国不战而降,国王宣布向外星人有条件臣服的时候。
深夜,一声剧烈的异响,将我从睡梦中惊醒。
一楼书房的木门被狠狠地打开了。
(爸爸工作结束了吗?)
在半梦半醒之间,我半睁着朦胧的眼睛胡思乱想着。
身前的百月紧紧的依偎在我的怀里熟睡着。我下意识的将被掀开的被子盖回百月的身上,再次将头埋进散发着洗发水香味的松软枕头里。
在睡意即将再一次将我拉回梦里时,楼下的父亲突然大声吼了起来。
「啊!终于写好了,明天的演讲稿。听我读一读吧,狄希娅。」
接着是母亲的声音。
「嘘——,小声一点,孩子们都睡着了,会被吵醒的。」
然后又是父亲懊恼的声音。
「该死的,不行……这样不就成了认罪状了吗!」
「明明是国王陛下为了保护大家才签了那样的协议!好不容易让日子好过起来,却又要被那些混蛋清算。」
「那帮血忘恩负义的小人,如果不是国王陛下的努力,他们又怎么可能活到现在!」
「亲爱的,你太累了,先好好休息一下吧。」
「休息……」
「先休息一下吧,真的,你的身体会受不住的。」 「休息?……你知道他们今天干了什么?」 「呃……」 「那些混蛋自己不占理,就拉了几门大炮对着我们,硬要我们承认他们是正确的。真是好日子过惯了觉得自己又行了。他们想要撕毁协议,跟外星人打一场独立战争,却不知道连自己的武器都是外星人提供的……真是愚蠢。」 「情况已经这么严重了吗。」 「啊对啊,距离雪崩就差临门一嗓了……孩子们呢?」 「都睡着了,毕竟已经半夜了。」 「亲爱的,别去打扰了,孩子们玩了一天很累了,让她们好好睡吧。」 之后,母亲似乎并没有拦住父亲,一前一后两个急促的脚步声与木质楼梯因年久而发出的吱呀怪叫从楼下传来,最后停止在卧室的木门前。 房门被慢慢打开,走廊的灯光透了进来,照在了我的眼皮上。 母亲止步于门前,父亲则是慢慢走到床前蹲下身,伸出双手放在在我和百月的头上,轻轻地抚摸着。 「是……爸爸吗……?」 我清醒了些许,试探性的问道。 「……」 「爸爸的手……好暖和……」 (如果我能再长大点,是不是就能帮爸爸分担一些忧愁了呢?) 「雷奥妮,爸爸可能要和妈妈一起出一趟远门。」 「你们要去哪?再过几天就是我的成人礼了……」 「乖,听话,爸爸和妈妈要去开个会,一个非常重要的会议。」 「可是……」 「我和你妈妈会努力在你过生日之前回来的。」 「那……约好了……」 「嗯……来,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谁变……谁就是小狗。」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谁变谁就是小狗。」 「晚安……爸爸……」 「晚安……雷奥妮,记得保护好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