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要送的是……

生日蛋糕。剩下的兩份訂單不僅內容一樣,而且地址也差不多是在同一個地方,雖然的確省了我不少事,不過這兩個傢伙不一起下單,要特地分開來訂是怎麼回事?不過話又說回來,把商品完完整整地送到客人手裡就是我們送貨員的工作,倒也沒什麼好抱怨的,我都被自己的盡職盡責感動了。

正如之前就提到過的,集中區拆除隔離網帶之後,幾乎所有的建築都在進行着翻修,這是原先的集中區居民都樂意去做的事,然而世界上總會有那麼一兩個特例,在別人修房修得熱火朝天的時候依舊是整天吃飯睡覺曬太陽,於是乎眾多光鮮亮麗的樓宇中,這麼一間破爛不堪的木屋也就此留存了下來。

這輕輕一敲就前後晃悠的門讓我立馬收了手,要是一個不小心弄壞,被屋內那廝賴上可就不太好了。

“來了來了……喲!換髮型了?好看好看。”

開門的是一位頭髮花白的大……大爺?總之,這傢伙已經皺紋滿臉老態龍鍾,但只要那嘴巴沒閉上,我還是會有種想去揍他的衝動,沒有理由。

我明白必須得剋制,所以保持微笑地把手裡的盒子遞了過去。

“您訂購的黑巧克力生日蛋糕送到了哦,林軒先生,祝您生日快樂。”

“我的生日可還沒到呢。”

“是嗎?”

他竟然完全沒有把盒子接過去的意思,反倒是用僅剩的一條手臂從屋裡拿出一張板凳坐了下來。

“你不問問是誰的生日?”

“如果您只是想找一個人聊天的話,我可以向您推薦一位心理輔導師,只需支付一千五百元就能有人陪您尬聊一下午哦。”

“我不嘛我不嘛我就要小瞳瞳——哎別別別別!這蛋糕摔了就沒了!小心我差評!”

“嘁——”

我是想把蛋糕連着盒子一起往他臉上砸的,但這話又讓我住了手。說起來我為什麼要在意這個?反正這家店已經不下兩萬條惡評了,再多一條好像也無所謂。

像是為了避免我再次發飆,林軒連忙把我抬手舉起來的盒子接到了手上。

“好吧好吧,小……呃,李姑娘還是一如既往的開不起玩笑啊。”雖說這個稱呼也挺奇怪,不過比起之前那個還是好了不少,勉強接受。

“惡趣味的玩笑還是免了,比如被一個滿臉鼻涕泡的老大爺叫得這麼親昵。”

“哎呀,以我們的關係叫得親昵點也沒……”

“停!”我後退一步,隨即用手在我倆中間劃出一條線。

“那什麼……有必要嗎?”

“當然。”

“你這麼做我會很傷心的。”

“那就傷心吧。”

把他簽好名的標籤撕下,我再一次把盒子遞給他。

“不過這兒連曬太陽都曬不到了,還不打算挪個地?”

周圍宛若是鋼筋水泥的森林,遮去了原本大好晴天的耀眼光線,於是也為這裡造出了一片陰涼,當然,也只有陰涼了。

“哎呀……不也挺好的嗎,”他隨即抬頭一望,“中午那陣子還是能曬到一會兒太陽的。”

“衣服都晾不幹的吧。”

“為什麼要晾衣服?”

“……”

我突然意識到絕對不能問下去,否則肯定會得知一個不得了的事實。

“不洗不就不用晾了嘛。”

“這樣啊。”

然而他還是說了出來,於是我連退幾步。

“喂,站那麼遠幹嘛。”

“沒什麼,祝您生活愉快,沒什麼事的話我要接着去送下一位客人的貨了,再見。”

“哎別走啊,反正也是艾伯特那傢伙的單子,咱們一起去啊。”

於是我看向這位正提着蛋糕盒子走在我旁邊的獨臂大叔……大爺。

“你怎麼知道?”

“要說為什麼……你不會真不知道今天是誰的生日吧?”

他看來的表情很是嚴肅,甚至讓我都有些慌了。

“……誰的?”

“伊芙那小丫頭啊,哇,你還真給忘了?”

“哈——我怎麼可能忘!剛剛逗你玩呢。”

完蛋了!

這麼一說我想起來了,前些日子的確接到過她的電話,不過之後忙着送貨所以這事也完全給忘了。

“哦哦,那你打算送她點什麼?”

“送……”

意識到事情嚴重性的自己即刻轉移了話題,“你們兩個都打算送蛋糕?”

“嗯……其實前些天艾伯特來找我商談送什麼禮物比較好的時候,我就和他說送蛋糕,之後我也不知道送什麼別的東西比較好,就乾脆也送蛋糕了。”

“所以你們究竟有沒有考慮過她究竟吃不吃得完啊。”

“這倒……不過也不用操心,反正總會有人幫她吃完的嘛。”

哦……也是,那傢伙的話,隨便塞多少也沒關係吧。

正打算繼續往前的時候,這雖然寬敞卻變得錯綜複雜的巷弄讓我一下子犯了難,於是看向旁邊這位不知為何偷笑起來的大叔。

“你記得路?”

“廢話,天天去那喝酒呢。”

“帶路。”

“得令!”

伊芙是在三年之前回來的,畢竟反叛軍解散之後她也沒了什麼合適的去處,本打算讓她過來和我呆一塊兒,不過她好像也有自己的打算,想着她是個成年人所以也就隨她去吧,沒想到這丫頭最後竟是在這地方以超低價買下了一家小酒吧,至於是誰做的這樁虧本生意,剛剛已經提到過了。

總之聽說那間老酒吧翻了新之後,生意也逐漸變得紅火,於是原酒吧主人也回到崗位繼續當起了服務生,所以我也想不明白他為什麼要把原本好好的酒吧給賣了……等等,興許是為了寵寵孫女才這麼做的?孫女是誰剛剛也已經提過了。

“喂。”

被這麼突然一叫讓我猛地看向了旁邊。但現在我們並沒有到那家酒吧。

“怎麼……”

“那傢伙雖然不在了,但她的任務可是算在你頭上的啊。”

說這句話的林軒並沒有看過來,但他的表情里卻是在露着些難得一見的嚴肅,大概是我忘事這點讓他有些不安了。

“放心吧,你要是死了我肯定把你埋得好好的。”

“光埋可不行!”

“好好好,埋了之後我就把工作辭了過來給你們倆守墓,行了吧?”

“那倒不用,偶爾過來打理打理就行啦。”這話讓他重新露出了些笑容,於是我們之後的步調也隨之加快不少。

真是,也就這點出息了。

原來的酒吧是在一條堆滿垃圾的小巷末端,不僅位置偏僻而且還用着一扇破破爛爛的木門,但至少其他地方還是用磚頭嵌好的,而現在,周圍的環境變得寬敞明亮,我眼前看到的卻竟然全是木頭。說是翻新……我怎麼感覺越整越舊了?

木頭門木頭牆木頭做的三層房,這模樣甚至讓我懷疑是不是回到了舊曆記載的中世紀。一片鋼筋混凝土中的這間建築物實在顯眼……不過轉念一想,沒準這就是這間酒吧生意變好的原因,畢竟最近好像也挺流行舊曆時文化,也就是把那些早已入土甚至連墳都找不到的傢伙們流行過的東西又給搬出來。不管怎麼說,伊芙靠着這個日子過得挺不錯,倒是用不着我這個給別人跑腿的人瞎操心……沒錯,與其操心她的事不如想想我今後該怎麼辦,畢竟再這麼天天累下去我可能是會過勞而死。

“早……話說這是在幹嘛。”

在林軒推開門的剎那,刺耳的嘈雜便一股腦地鑽了出來,雖說酒吧會這麼吵無可厚非,但現在還屬於上午的範疇,離這些傢伙放鬆的時間段可還早着。細下一看,一個白髮小不點正用拳頭錘着另一位系有灰色圍巾的青年。

“也沒什麼,小兩口鬧着玩呢。”

這麼一說我也沒有再深究下去的興緻了,於是乾脆地收回視線。畢竟這種事在這裡可一點也不稀奇。

吧台前擦着杯子的正是這間酒吧的原主人艾伯特,比起林軒來,他的打扮可就講究得多了,又是大背頭又是西服領帶的,實在難以相信他和我旁邊的老大爺是同樣的年紀。

於是在那位獨臂老大爺說出什麼話之前,我先一步把手頭的盒子放上吧台。

“您訂購的草莓蛋糕送到了,艾伯特先生。”

“哦!瞳姑娘上午好啊,新髮型,挺適合你的。”

“多謝誇獎。”果然還是和這種溫文爾雅的人聊起天來比較舒服,誇讚視線舉動之類的都能恰到好處。

他簽好字我再把標籤一撕,今天的工作就完成了!難得的假期讓我突然間沒有了一丁點實感。不過肯定是很開心的。於是我乾脆地往吧台上一坐,瀟洒地打個響指:

“來杯橙汁~”大清早就醉醺醺的可不太好。

“這裡是大人喝酒的地方,喝果汁的小屁孩出去玩!”

“欠揍?”

我扭頭一瞥讓那位也在吧台坐下的老大爺閉了嘴。

“不去送貨不要緊嗎?”一杯插着吸管的橙汁很快推到了我面前。

順帶一提,這家酒吧可不光是有橙汁,各類的果汁都有大量備貨,畢竟那位白髮小不點只能喝這些東西,於是眼前這位紅髮大叔也……這麼一想這傢伙是不是太寵她了?

“沒事,今天放假了,說起來生日宴會是這個時候就打算辦了?”

“雖說一般是在晚飯的時間點開生日宴會,不過因為咱們這兒晚上生意最好,丫頭就乾脆就把正式的宴會挪到中午來了,反正也沒有多少人不是嗎?”

“……”

我扭頭看看這幾乎坐得滿滿當當的座位,再一次看向艾伯特,即便沒什麼言語他也該明白我是想說什麼了。

“當然,這些都只是受邀來參加這場生日宴會的客人哦。”

“也太多了吧……”

其實生日宴會什麼時候開和究竟有多少人參加我都沒必關心,畢竟眼前還有一個更重要的問題需要去解決才行。只是當著旁邊老大爺的面,我無論如何也說不出自己要找個地方買禮物這件事。

因為只要我一起身——

“你去哪?”

“……我去哪你管得着嗎?”

“你不是說你已經準備好禮物了么?”

“誰給你說我去買禮物了?我累得腰疼起來站會不行啊?”

到頭來又不得不坐下,別過臉啜起橙汁,這傢伙真是討人厭。

抱歉了伊芙,這次生日我可能什麼都送不了你了。

不過這麼一別臉,我便在吧台末端發現了個正獨自啜酒望着不遠處打鬧的熟悉身影。

很久不見,但我想這傢伙應該已經不記得我了,畢竟我們倆唯一的交集還是基於一個現在已經不存在的傢伙。我讓自己挪了過去,即便沒找到什麼用來搭訕的話。

“天氣不錯啊。”

扭過來的刀疤臉帶着些意外。

“什麼?”

“我說天氣不錯。”

“……你在和我說話?”

“不然您以為呢?”

我又拿住吸管喝了一口橙汁,而這位刀疤臉大叔的困惑從剛才開始就一直沒有消去:

“你認識我?”

被人搭訕這麼意外的?雖說他看上去的確虎背熊腰,臉上那道刀疤也有種生人勿近的氣場。

“曾經大名鼎鼎的因蒂斯城城主,誰不認識啊?”

“原來是這樣……小姑娘你還是第一個因為這個原因和我搭起話來的人啊。”

他也重新拿起杯子,讓裡邊紅中泛紫的酒水晃蕩了一會兒。

“那還真是有眼不識泰山,所以,引以為傲的超大機器人最後竟然是被改造成了旅遊景點的感受如何?”

“哈哈!什麼感受不感受的,能不打仗不就是最好的結果嗎。”

巴倫這爽朗一笑的模樣實在記憶猶新。

“這還真是出乎意料,我還以為您是喜歡戰爭的那種人。”畢竟連那種戰爭道具都拿出手了。

“一打起仗就得讓家庭破碎妻離子散,還有那麼多人丟掉性命……老實說,當初的我想不到戰爭之外解決方式,真得感謝一下那位在我們和管理局中間周旋的匿名者,鋌而走險拿到足以要挾那個管理局的東西。”

是啊,是該好好謝謝她,還有他們。

不過,他的言辭似乎變了些。

“看來您的想法也或多或少地變化了些。”

“你可能不會信,促使我反思的竟是一台跑到我城裡的AX,要知道在那個年代我們可是AX的頭號敵人……”

也或許別人壓根就只是把你們和城市圈外邊流民當成一類處理的呢……不過看他講得這麼投入的樣子也實在是不好意思打斷他。誰能想到當年威風凜凜的大城主現在竟會一個人在這種小酒吧獨酌……也不對,應該是來參加伊芙的生日宴會。

“瞳姐姐!巴倫!還有林軒!”

於是在一個嬌小身影朝我撲來的時候,巴倫也適時地住了嘴。

說起來過了這麼久她竟然還沒長個子?

“生日快樂,伊芙。”

沒有禮物的現在我也只能這麼試着糊弄過去了,希望這丫頭什麼都不要想起來……

“生日快樂!伊芙,這是我送你的生日蛋糕哦。”

但總會有人哪壺不開提哪壺,比如剛才還和我聊過一會兒天的三位大叔,不對,是兩位大叔一位老大爺。而且先開口的就是那位老大爺。

“是巧克力蛋糕!還有草莓的!哇!這是蜜瓜蛋糕嗎?”

我明白這隻能暫時轉移去她的片刻注意,早晚還是會……等等?怎麼又多了一個蛋糕?

抬眼看去的時候,巴倫竟也是拿出了一個差不多大小的蛋糕盒。所以這群大叔除了蛋糕就沒什麼別的好點子了嗎!雖然我這個連禮物都忘記買的傢伙應該沒辦法說出這句話——

“比起這些,你的瞳姐姐可是給你準備了個很特別的禮物哦,神神秘秘地都不讓我看呢。”林軒這廝在說出這句話的時候竟然還幸災樂禍地看了我一眼。

“真的嗎真的嗎?瞳姐姐的禮物!我好期待!”

所以說伊芙你也別信以為真啊……

“哈哈……其實不用那麼期待也沒關係啦,畢竟也不是什麼特別……”

“哎呀好了別廢話了快拿出來吧!”

我狠狠瞪了一下那位老大爺,想着要不要乾脆把這傢伙打死在這,省得等他老死的時候還要特地跑過來一趟。

“是什麼是什麼?”於是這丫頭湊近了些,另外兩位不知情大叔的視線也瞧了過來。

要說什麼辦法都沒有的話倒不至於,思考了一路也讓我有了幾個備案,比如把雙手伸出去然後突然張開五指說自己的禮物就是給她放了個煙花,再比如說我的禮物只有聰明人才看得見所以伊芙肯定……

哎……我就乾脆承認了吧。

於是深吸一口氣,隨即正襟危坐:

“其實我……”

然而在話說完之前,兜里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是該說被這電話救了一命啊,自己終於是找到借口溜出去了。因為實在按耐不住自己此刻的激動,於是跑出門后電話一通我就忍不住地說了出來:

“亦步!實在是太感謝你了!”

“呃?什麼?”這當然會讓她不明所以。

“沒什麼……你的研究弄完了?都捨得和我打一次電話了?”

“唔……平時沒和你聊天是我不對,不過這次是真的有個好消息要告訴你哦!”聽得出她的語氣的確是有些激動,不過讓她這麼興奮的東西換到我身上就不一定了。

“嗯,你說。”

“管理局深層的加密鎖已經被破解開了!快過來我們一起進去瞧瞧吧?”

果不其然。

“所以說這和我有什麼關……”

等等……

也不一定毫無關係啊,畢竟這麼一說,剛剛還在一直發愁的生日禮物不就有着落了嗎,而且還是對伊芙而言足夠特別的禮物。

雖說把生日的主角從宴會上拐跑不是件合適的事。但和她說了之後那險些蹦起來的興奮模樣估計也能讓別人不再多嘴。況且我們倆也是舊識,所以應該不會有人擔心我會把這個小丫頭給賣了……除了一個傢伙。

透過後視鏡,我能瞧見那位擠坐在駕駛室內的青年,正是先前和伊芙打鬧,應該說只是單方面被打的那位。小半截下巴埋進圍巾,暗紅瞳孔直視前方的沉默模樣多少會給人些不苟言笑的感覺。

事實上,伊芙從這傢伙上車開始就好像不怎麼高興了,現在也是正扭着臉鬧彆扭。

“那個……”

“……”

“你是叫什麼名字來着?”

還是沉默,直到我們倆中間的伊芙一拳頭錘在他身上才讓他看過來,不情不願地張開嘴。

“……Changer”

也不奇怪,畢竟他是因為懷疑我圖謀不軌才上這趟車的。

名字的確是第一次聽,不過我倒不是第一次見這傢伙,以前還經常瞧見到堯葉和他一塊,正系在脖子上的圍巾也是那女人送給他的,過去這麼久就好像一直沒摘下來過……也許還在什麼其他地方見過,一時半會兒我也沒想起來。

“啊,我記下了,所以堯葉呢?沒和你一塊兒?”

“……你為什麼知道她?”

“當然因為我們認識啊。”

“朋友?”

“算是……也不算吧……”

我這含糊的回答讓他眼神里的警惕又提高不少。

既然不肯說也沒必要再問下去,反正我估計那傢伙也是和亦步待一塊的。

至於Changer為什麼會在那間酒吧,據說是去年冬天伊芙好心給他解了解惑,之後就一直賴在那怎麼也趕不走了,像是拗不過他,於是這位小不點老闆娘也乾脆讓他做些搬搬酒瓶掃掃衛生之類的體力活,所以嚴格來講他是那間酒吧的工作人員之一,更詳細的我便不清楚了,畢竟也只是上次來這的時候隨口問的幾句。

“這是去管理局?”

少年突然的發言讓我愣了愣:

“……你不知道就跟上來了?”

“去那裡做什麼?”

“好煩啊!你是真的聽不懂別人說話還是怎麼樣嘛!”

正思索着該怎麼回答他的時候,伊芙就已經是爆發一般地沖他吼了起來。或許是平時積怨已深,所以打起人來也是毫不留情,可惜以這丫頭的勁沒辦法拿這台AX怎麼樣,不然這位少年也不會這樣一動不動地任她打了。

吵吵鬧鬧地也不錯,總比一聲不吭要好得多。至少路程的前半段,我的確是這麼想的。

“好疼……”到最後竟然是伊芙甩着手這麼抱怨起來。

“所以為什麼要打嘛。”

“不打解不了氣。”

那倒是找准了要害打啊,說起來他們的要害是哪來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