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才剛剛見過,沒想到現在就要和我們動手……看來你們也是早就做好類似的盤算了吧?”

師父伏在小女僕的背上,拳頭大小的石塊飛馳而過,輕而易舉的擊斷了她身後的那根電線杆。

如果僅僅只是單純的飛石倒也不需要花心思躲避,但石塊上附着的魔法算得上是小女僕的剋星,哪怕僅僅只是沾上一點也會變得非常麻煩。

“從當時儀式開始的時候聽你解釋獲勝規則我就知道了,老老實實斬妖除魔根本就不是獲勝的途徑吧?”

雪婉手中黏土已經摻入了提前備好的樹妖粉末,就連羽齊的雷法都沒辦法一擊毀掉那團能夠千變萬化的黏土,只能和小女僕一樣頗為狼狽的躲避着雪婉釋放出的攻擊。

“但直接依靠肉身對抗會受傷的,我當初把這份力量分送給你們的時候可不是想着要直接打一架啊!”

師父一個偏頭躲過了速度堪比子彈的石丸,原本就有些凌亂的劉海這下被硬生生削掉了一小截。

Smorge先生倒是沒參與到這場戰鬥中來,但他手中掌握的手杖正在以一種頗為詭異的方式修改者這片土地地下靈脈的流向,硬是將原本四通八達的路口改造成了一片完全由高樓大廈層層圍堵的封閉戰場。

視野可及範圍內沒有任何行人,但腳下所踩踏的玻璃幕牆后卻又分明映射出不知何處街道的車燈疾馳而過的幻影,看起來就像是……

“不,這片世界與真實世界相互連通,並非鏡中倒映。”

對結界之類極其敏感的小女僕所做出的判斷頗具說服力,而且羽齊也能夠感受到自己手中運使的雷法沒有任何凝滯遲鈍的跡象,就連踏碎腳下地面所帶來的觸感也無比真實,這些都是鏡中結界所不能做到的事情。

“沒必要非得用那種小家子氣的術法對付你們,畢竟之前已經得到了秘境之主的認可,就稍微用些方便的手段逼迫你們就範吧。”

原本因為高樓環繞而顯得有些憋悶的戰場中突然颳起狂風,之前看起來完全沒有用出全力的雪婉稍微活動了一下手腕,身後的披風被這陣狂風吹得獵獵作響,身形漸漸隱沒在不知從何處蔓延開來的濃霧之中。

原本粘附在戰場各處的黏土如同活過來一樣蜿蜒蛇行,最後同樣隱沒在濃霧之中,就連原本已經沁入小女僕關節深處開始破壞其身體的黏土也同樣放棄了進攻,彷彿操控它們進行攻擊的雪婉突然轉性了一般。

“說的倒是挺大方的,實際上不就是捨不得白白浪費掉那些混着精血的土偶吧?如果不是笨蛋徒弟想要給你留些面子,你懷裡的那團土偶靈胎怕是早就被電成焦炭,還能有心思在這裡用迷霧和我們裝神弄鬼?”

師父在確認了對方撤走了所有黏土之後才從小女僕身後探出頭來,畢竟現在的她和普通人沒什麼區別,在這場戰鬥中除了用這種拙劣的技巧誘使對方失去理智以外就沒什麼能夠做的事情了。

魔法葯當然也能使用,只不過之前師父已經為了治療小女僕的傷勢用掉了為數不多的魔葯儲備,剩下的那幾瓶自然是要留到關鍵時刻。

“你就不能學學你們店主嗎,像你這樣啰里啰嗦的人一般都是最容易倒霉的哦?”

這股來源不明的霧氣蔓延速度比尋常霧氣快上許多,羽齊只來得及點燃手中的符篆扔給小女僕,如同牛奶一般傾瀉而至的濃霧就徹底吞沒了他們三人的身形——如果不是因為小女僕在霧氣到來之前就抓住了師父的手,可能僅有半尺之隔的她們一人一傀儡也沒法看到彼此。

“這可難辦了……笨徒弟?”

羽齊從不開口說話,師父和小女僕平時倒是能夠僅靠觀察面部表情看穿其心中所想,但要是身陷這種濃霧之中,就算是他站在自己面前也沒法看清表情,更別說了解其心中的念頭了。

“店主,是你站在那裡嗎?”

各項感官都優於師父的小女僕能夠輕鬆聽到濃霧中那些刻意被掩蓋住的細微聲響,舉在手中的符篆劃過霧氣發出水氣蒸發所產生的“滋滋”聲,牽着師父的那隻手眼見就要鬆開。

然而就在這個瞬間,殘留在師父身上的祝福及時起到了應有的作用,提醒着她即將到來的危險。

撲倒木楔眾其實不是個容易的事情,天鄉木製成的軀體按照正常稱重方式來算怎麼說也有五六百斤的重量,如果不是因為體內的機括和飛輪構築的術法減輕了大部分零件的重量,師父這貿然一撲怕是就要落得和撞在路邊電線杆上一樣的下場。

饒是體重和常人無異,但小女僕衣物下仍舊還是天鄉木雕刻的傀儡之軀,這一撞雖然成功令她們倆撲倒在地,但承受了大半衝擊的師父也難免覺得腦袋撞到了鐵板上,眩暈感久久不能散去。

而就在她們向前撲倒的一瞬間,由半透明的水晶製成的鐮刀從她們頭頂呼嘯而過,速度之快甚至驅散了部分濃霧,露出了周圍環境的一角。

“早就聽說過雲海鬼市的幕後老闆和雪家乃是故交,沒想到傳聞居然是真的。就連本應該用來鎮守鬼市的海夜叉也全都借給你,看來你們雪家終究還是決定這次用出全力了?”

師父被小女僕抱起的瞬間便認出了圍在她們周圍的那些青面獠牙的怪物,只不過雖然能夠隨口喊出這些傢伙的名字,但不像以往那樣被種種祝福纏繞的師父就算說出名字也沒辦法命令它們,最多也就是在它們即將再度擲出手中鐮刀的瞬間提醒小女僕及時躲避而已。

“就算是慘敗,我也絕不會在這種戰鬥中依靠家族的力量壓倒對手……雖然秘境之主和我提過要借出海夜叉助陣,但我沒同意。”

雪婉的聲音在濃霧後傳來,而更遠的地方能夠隱約聽到雷鳴之聲。隨着腳下地面開始微微顫抖,小女僕一把抓住師父的衣領躍向空中。

“……我只是去觀摩了一下雲海鬼市在這數百年來描摹的眾多妖物畫像,稍微借用了幾枚能夠吞吐濃霧的蜃貝,現如今看來確實是大有用處。”

原本平整堅實的地面突然泛起漣漪,數只慘白的手掌猛然抓向小女僕和師父剛剛的立足之處,彼此衝擊相撞紛紛斷裂,斷口處隱約能夠看到砂石與土壤沿着特定規律流轉的景象。

雪婉的身形依舊隱藏在濃霧之中,而根據腳下不再反覆重疊移動的現狀推斷,原本設置結界困住她們的Smorge先生此刻已經放棄了維持迷陣,只要在濃霧中認定一個方向狂奔就可以逃脫戰場。

小女僕沒有貿然提出意見,畢竟她在實戰方面遠不及師父,更何況迷霧中究竟還有多少由土石構築而成的妖物還是個未知數,動用五感去感受周圍的威脅已經十分困難,自然沒有多餘的功夫去開口說話。

“這些日子做的生意都是直接用現金結賬,去雲海鬼市買點特產給書店補貨倒也是個好主意,雪小姐有沒有什麼推薦啊?”

師父儘可能的保證自己的聲音平穩毫無波動,而右手卻緩緩伸向裙擺下方握住了裝有煉金溶液的圓形燒瓶。

蜃貝所吐出的霧氣只有烈火才能驅散,但幾乎無法使用魔法術式的師父就連依靠自己的力量創造出一朵火苗都十分困難,想要用火焰燒盡這片實質上由靈力構築而成的濃霧自然顯得力不從心,就連原本預先備下的火焰魔法葯究竟能起到什麼程度的效果也是一個未知數。

“想進雲海鬼市必須先獲得邀請,你們羽家書店如果就此投降,我手中這份依舊具有效力的邀請函就讓給你們,不知意下如何?”

迷霧中飄忽不定的聲音中似乎帶上了一絲喜悅,雪婉終究還是在認定自己佔盡優勢勝券在握的時候犯下了普通修行者都很少會犯的錯誤——由土石塑造的妖物在那一瞬間停止了動作,而為了掩蓋自己的真正方位不停移動位置的雪婉則在那一瞬間成為了唯一會發出腳步聲的聲源。

緊接着就是師父順着聲音來源扔出的魔葯燒瓶撞向地面碎裂的聲音。

每瓶魔法藥劑的燃燒效果並不相同,就連煉製魔葯的製作者本人都不清楚自己在調製過程中念出的咒語究竟有沒有完美融入進煉金溶液之中,可以說每一瓶藥劑都是獨一無二的作品——所以在扔出魔葯的那個瞬間,師父稍微偏轉了一點方向,將燒瓶扔向了距離腳步聲來源一米左右的位置。

足夠嚇到對方,又不足以使其被火焰燒傷,僅僅只是會讓人覺得有些灼熱的距離。

畢竟說到底這隻不過是一場類似於酬神戲的儀式而已,所謂的三牲或是五色終究只是一個方便控制靈力分配的稱謂而已,這場戰鬥本沒有必要以一方重傷或垂死作為分出勝負的界線。

但煉金溶液在撞擊到地面的瞬間所產生的火焰超出了師父的預估,原本最多只能產生類似鬼火火焰的魔葯受到了戰場周圍潛藏的那群妖魔的影響,將原本最多只會燒毀衣物的火苗變成了足以瞬間焚毀軀體的烈焰。

霧氣在突然炸裂開來的烈焰面前甚至沒能撐過一秒,以燒瓶摔裂的地點為中心的三十米範圍內的地面甚至出現了赤紅色的岩漿,原本還在遠處纏鬥的羽齊和Smorge先生此刻也剛好決出了勝負。

曾經差一步成為仙人的雷法修士被硬是削去了半邊身體,額頭上還插着一把黑曜石製成的匕首。

是Smorge先生贏了。

“是幻術,冷靜……”

小女僕之後似乎還說了些什麼,但此刻的師父已經什麼都聽不進去,視野中只剩下那個變得殘破不堪的軀體。

有形體的存在終歸難逃消亡,羽齊就算掌握了一般人難以精通的雷法,終究也只是個沒能成就仙人果位的凡人,終有一天會像這樣迎來壽命終結的時候——師父早就明白這一點,也知道這一天遲早會來臨。

死亡對於師父而言只是一種臨時的狀態,但對於羽齊而言卻是實實在在的終點,而這也意味着她能夠就此從羽家書店前任店主的賭約中解脫……

“啊……”

師父緩緩抬手試圖觸碰那具已經失去生命氣息的軀體,想要以觸感證實自己身處夢境之中。但這段距離過於漫長,以至於讓人忍不住心想這段距離就是宇宙的廣度。

足尖的疼痛難以掩蓋那股壓抑的情緒,視野漸漸縮窄至只能容下羽齊一人,空氣中那股焦煳的氣味越發濃郁,而在舌尖纏繞的血腥味逐漸擴散到喉間。

已死之人的軀體並沒能等到師父走到近旁。

經由咒術封鎖而無法自由轉動的關節被失控的雷霆炸碎后卻依舊維持原樣,但徹底崩潰的肉身現如今只是焦炭與灰燼的混合體,能夠維持這幅樣貌站立許久也只不過是因為尚未溢散的雷霆還在支撐着這具屍體而已。

只要稍微吹起一陣微風,這團灰燼就徹底失去了支撐轟然倒地,只留下那柄黑曜石匕首在灰黑色的殘骸中閃閃發光。

“不應該是這樣,這和約好的不一樣……”

師父顫抖的手慢慢抓起地上的灰燼,雙手所及之處只有淡淡的餘溫,而那溫度很明顯不是人類所應有的。

“……不過就算偽造骨灰也應該弄些更細膩的石材吧,把石膏磨成粉用來假冒灰燼的手法是在嘲諷我的智商嗎?”

師父一口氣吹散了手中的粉末,雙手拍打着弄掉殘留的“骨灰”,站起身來望向四周。

一片黑暗。

“但你剛才確實沒能看穿這是幻境吧,為什麼親手觸摸到那團灰燼就能做出判斷了?”

雪婉的聲音不急不躁,既沒有詭計被拆穿之後的慌張,也沒有計劃失敗后應有的懊惱,只是在以非常平靜的口吻詢問着自己布下的幻境究竟哪裡出現漏洞,就像是在問自己烹飪的菜肴是不是鹽放太多了一樣。

“因為他註定要死在……總之肯定不會是這樣死掉的,就算再怎麼逼真也沒有任何可信度,倒不如說如此精緻的幻境反倒更讓人起疑了。”

師父抬手掏出一瓶墨綠色的魔法葯,用大拇指輕鬆的撬開了瓶口的軟木塞子,一腳踢散了地上那團人形灰燼:“更何況,就算是真的死了我也有辦法讓他重新活過來,畢竟他爹可是在那場賭局中把他的這個親兒子輸給我了,在欠債償還完之前就這麼放他跑了豈不是虧了!”

“您,真的很冷靜。”

Smorge先生抬起拐杖擋住了羽齊丟來的符篆,趁着黃紙還沒徹底燃燒之前就將整張符篆丟進了預先設置好的幻境之中。

從剛才開始就是這樣,羽齊一張接一張的嘗試使用符篆進攻,而那些符篆要麼被切成碎片要麼被吸入幻境之中,沒有任何一張能夠成功碰到Smorge先生。

“一般面對這種情況時都會選擇更換戰術吧,還是說您有自信破解掉我提前設置好的魔法術式?”

Smorge先生擋住右眼嘆了口氣,預先施加在雪婉身上的傳像魔法已經將那邊的戰況如實傳遞到他眼前,眼看預先定好的“分而擊之”的策略已然失效,他自然也沒時間和這位危險過頭的術士繼續故弄玄虛了。

“原本以為我那學生至少還能再多拖個十分鐘,沒想到……”

Smorge先生的手杖重重敲向地面,原本平整的玻璃幕牆瞬間變得如同波濤洶湧的海面,就連原本還未徹底散去的霧氣也被這猛烈起伏的地面攪散了大半,露出了躺倒在地的師父以及正在和雪婉對峙的小女僕的身影。

“這樣下去……”

Smorge先生話都還沒來得及說完,羽齊從衣袖中甩出的三張紫雷符就已經突破了那約一米長的手杖所構築的防禦範圍,雷光閃動眼看着就要脫離符篆奔涌而出。

然而看似一擊得手的羽齊沒有選擇繼續操縱更多符篆乘勝追擊,而是頭也不回直接沖向小女僕和師父的所在位置。

“……這場比試會變得沒完沒了的,不如我們各退一步如何?”

原本朝着師父方向狂奔的羽齊撞上了突然橫亘在眼前的牆壁,好在奔跑的速度尚不足以導致自己受傷,但原本已經蓄勢待發的符篆因此掉落在地化為灰燼,卻是白白浪費了那兩張紫雷符。

羽齊揉了揉額頭,勉強忍住動用全力轟飛整棟大樓的衝動,轉過身來望向似乎還有話要說的Smorge先生。

“我的學生在魔法術式以及東方術法方面都頗具天賦,但長時間運使這股過於龐大的能量依舊會對她的身體造成傷害……反正對於你們而言這不過是場酬神儀式,倒不如從一開始就把流程精簡到極致,如何?”

嵌入玻璃幕牆縫隙之間的手杖在Smorge先生施加的壓力下漸漸彎曲,而隨着手杖與地面之間的傾角漸漸減小,剛剛還在如海潮一般起伏不定的地面漸漸平靜下來,原本倒在地上的師父被起伏的浪潮推向羽齊腳邊,而還在和小女僕對峙的雪婉也在跺了跺腳之後放棄了那些黏土製人偶的支配權,環抱雙臂站在了Smorge先生身後。

“你和我,一對一……你們是怎麼形容這種行為的?單挑?”

“不用那麼講規矩啦,‘五門’早就把修行者之間的相互切磋視為默許行為了,就算真打傷了也沒什麼大事,老師你全力出手就好……畢竟羽家店主受傷了之後有的是辦法復原,對吧?”

雪婉朝羽齊眨了眨眼睛,隨後又將視線投向依舊沒有蘇醒跡象的師父身上。

羽齊抬了抬眉毛,迅速俯身將手指搭在了師父的手腕上。原本即使是施展雷遁之法的時候也沒捨得浪費的靈力被迅速注入到師父的體內,僅在不到五秒鐘的時間內羽齊就已經了解了師父目前的身體狀況。

“現在是參加儀式的人之間的戰鬥,你們書店的員工進不來的,最多只能允許她當一名觀眾。”

雪婉和Smorge先生看起來並沒有趁着羽齊查看師父身體情況的時候出手偷襲的意願,而被結界阻攔在外面的小女僕雖然已經開始試着使用羽齊傳授的術法破解外層結界,但羽齊還是打出了手勢示意她不必勉強。

“她的魂魄現在暫時封存在這團土偶靈胎之中,只要分出勝負我就立刻解除幻境,不會對她造成任何影響……作為交換條件,我們希望能夠見識一下你作為她的‘幻靈’所繼承的那份力量。”

雪婉抱着懷裡正在逐漸凝聚成型的黏土團向後撤步,而Smorge先生則扶正了自己的禮帽,緊接着擋在了羽齊和雪婉之間。

是個人就能察覺到羽齊現在心情不好,就連最不擅長察言觀色的Smorge先生也能感覺出來。

師父平常仗着自己身上那多到離譜的祝福經常做出種種離譜的行為,但羽齊也清楚那些行為大多都有着她自己的考慮,也知道那些事情不可能對她造成任何傷害。

但現在不一樣,為了保證儀式能夠順利進行,師父體內的祝福已有大部分轉移至羽齊體內,魂魄被抽離就代表着她距離真正的死亡只有一線之隔。

事到如今還說著“切磋之後就把魂魄還給你”這種把生命視作兒戲的話,雪婉正是依靠這句台詞成功的觸碰到了羽齊為數不多的禁忌之一。

——開口念誦真言,自此再無人能阻。

就在羽齊差一點想要張口念出那句早已爛熟於心的真言之前,一股不同於怒火的情緒從心底湧出,成功維繫住了他那幾乎要綳斷的理智。

寧靜且執着,絕不漏過任何一點線索,將內在情緒完全隔絕,將所有意識集中在目標上——儘管沒有刻意運用那項自己與師父締結“幻靈”契約時獲得的力量,但羽齊的身體卻已經在無意識中完成了術法的施放,所有感官在那一瞬間只為戰鬥而運轉。

而後便是破風疾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