渾身失去了力氣,就連睜開眼都覺得費勁,有血液從掌心流出,雖然知道現在應該去做消毒,但是身體完全動彈不得,只有眼淚在毫不停歇地如同沒擰緊的水龍頭一般一滴一滴落下。

司馬廉把失魂落魄的顧田一搬到了沙發上,給他的手部做了簡易地消毒,心疼地看着這個憔悴的男人。

雖說他平時只會睡覺,但畢竟顧田一當了他半年的社長,看到他變得如同一架被抽走生命的軀殼,再冷漠的人也會心生同情。

但只是同情是沒用的,司馬廉嘆了口氣,坐在旁邊的椅子上,靜靜地等待星幻的到來。

可是要怎麼樣才能幫到顧田一呢?難道要直接讓星幻把胡桃變成顧田一的妻子嗎?就算用腳指頭想想,司馬廉也知道這樣不行。

不能採取治標不治本的方法,不然就會像現在這樣,給予顧田一第二次傷害,這樣一來,就必須搞清楚問題的根源所在。

司馬廉瞥了一眼無助地癱在地上的那封信,雖然胡桃對司馬廉說了她離開的大致理由,但如果要追根溯源,不看一下那封信是不行了。

雖然這樣做有些對不起顧田一和胡桃,但平時司馬廉做的討人嫌的事已經不少了,如果這樣能至少幫到他們的話,招人埋怨就招人埋怨吧!司馬廉下定決心,輕輕撿起了那封信。

工整的字跡好似印刷在紙面上一樣,就算收藏起來也不為過,司馬廉快速看完胡桃的留言,陷入了沉思。

胡桃說的不無道理,兩個人如果就這樣私奔,那未來的生活多半會困難重重,更何況兩人還有自己的家人,胡桃那邊的情況司馬廉不了解,但顧田一家裡的情況司馬廉還是稍微熟悉一些的,如果顧田一真的突然消失不見,他的父母說不定會瘋掉。

加上他來找顧田一,本來就是因為他父母的委託,所以司馬廉也不想看到顧田一為了和胡桃在一起搞得家庭支離破碎。

可是問題又來了,如果不採取私奔這種方式,兩個人怎麼才能光明正大地在一起呢?

這也是胡桃離開顧田一的原因,因為以這種方式在一起,只能看到殘破的未來和迷霧重重的人生,也就是說,現在解決問題的關鍵就在於能讓兩人名正言順地成為男女朋友。

雖然問題的根源是找到了,可是要實行起來可是困難重重,顧田一這邊的問題倒是好說,但從胡桃的信來看,她家的情況似乎有些不容樂觀。

至少,胡桃目前應該處於戀愛自由被禁錮的狀態,而且她說過她寒假結束后就不會再回到學校了,退學手續恐怕已經辦完了。

憑藉司馬廉一個人的力量,多半是改變不了這種情況了,不過好在他還有一位神明可以依賴。

“咣咣咣——”

說曹操,曹操到,司馬廉馬上打開了房門,看到了一如既往穿着隨意的星幻。

白色的長袍像是古希臘女神的禮服,不過星幻卻遠沒有神話中的女神講究,潔白的衣服上滿是褶皺,長長的袖子遮住了手臂,寬鬆的衣領耷拉在肩膀一側,從看不到肩帶這一點來看,星幻大概率沒穿內衣。

不過以星幻的大小,也沒有穿內衣的必要就是了,但在大冬天打扮成這樣,看上去實在是有些讓人發寒,不過神明一定有自己禦寒的方法吧,畢竟她看上去也不是很冷的樣子。

平常講課的時候星幻至少會把這身衣服整理地體面一點,看來一旦放了寒假,星幻就進入了廢人模式,這比起女神倒更像是休年假的社畜中年大叔。

“哈啊……”星幻打了個哈欠,揉了揉惺忪的睡眼,一副沒睡醒的樣子。

“你給我注意一下形象啊,你在過來的路上就不會感覺周圍的人盯着你嗎?”

“無所謂吧……反正學校里現在又沒人。”

“你住學校?”司馬廉有些意外。

“那不然呢?你想讓我住哪裡啊……”

“我還以為你會在網咖或者自助餐店不走了。”

“網咖人太多了啦……而且抽煙的人也很多,環境怪差的,自助餐店要是一天到晚24小時營業我倒是可以考慮一下。”

“你聽不出我在諷刺你嗎!”

司馬廉無奈地單手捂住了自己的臉,這個死宅之神真的有羞恥心嗎?

“總之,我在辦公室住的蠻舒服的,有床有電視有零食,從電腦到任地獄的掌機應有盡有。”

“為什麼之前去你的辦公室沒看到!?”

看來是星幻把那些東西藏起來了,神創造出的空間還真是別緻。

“所以呢,你叫我過來是要幹什麼?”星幻打着哈欠說道,一副想要快點把事情辦完回去睡覺的態度。

司馬廉沒有說話,朝着沙發的方向瞥了一眼,雙目失神的顧田一正如同斷線的木偶一樣癱在沙發上。

“你做了個顧田一的一比一等身手辦?你的興趣還真是有夠偏門的……嗚哇!這手感,你不會把真人的皮拔下來蒙在這上面了吧?”星幻捏了捏“顧田一手辦”的臉。

“不是啊!這是真人啊!手辦不會呼吸吧!”

“誒誒誒!?一點生命的活力都沒有我還以為是個假人,我還在想你什麼時候手藝變得這麼好了。”

就算是一般人也不會把這樣一個活人當成手辦吧?雖然顧田一現在看上去確實半死不活的。

“他到底是怎麼變成這樣的?”星幻隨意地坐在了桌子上。

“唉……說來話長,這般如此,如此這般……”

“你就說這八個字誰能聽懂啊?”

“正常來講你應該馬上理解事件的全過程才對吧!”

你不是會讀心嗎?為防止被顧田一聽到,司馬廉嘗試對星幻使用心靈通話。

說是心靈通話,仔細想想接通心靈熱線的主動權全都在星幻手上,司馬廉只有被監聽的份,真是不公平。

‘開個玩笑而已,別那麼緊張嘛。’

(不要在這種時候開玩笑啊……)

‘急是沒用的,放輕鬆點。所以你打電話叫我過來,是想讓我幹什麼呢?我先說好,傷天害理的事情我是不會做的。’

(誰也不會讓你去做傷天害理的事情!只是……顧田一和胡桃這個樣子,你不能想想辦法嗎?)

司馬廉也知道他的請求有些不合理,但是他真的很不忍心看到兩個人曲終人散,不單單是為了社團,而是作為一個一起度過了半年時光的後輩為兩人擔心。

‘既然如此,我就稍微幫你一個忙吧。’

“真的嗎!?”司馬廉過於激動,以至於直接喊了出來。

‘不過我只會在一定限度內幫忙,真正要想挽回胡桃,還是要靠顧田一自己的努力才行。’

(沒關係,你肯幫忙就好了!那能說一下具體的計劃嗎?)

‘具體的計劃,還需要你來幫忙才行,不過在此之前,你還有一件要做的工作。’

(是什麼?)

‘先用一盆涼水把沙發上的那小子給我潑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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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啊啊!我是傻瓜嗎!到底是腦子裡進了什麼奇怪的東西才會讓你放過這樣一個大好機會啊!”胡桃在床上生氣地捶着床墊。

“可是……如果不下定決心離開他的話,他的夢想和未來都會被我毀掉的……”她又突然緊緊抱住了一隻玩偶,就像是一個由彩色的玻璃製成的易碎夢幻的少女。

其實以胡桃的年齡,被叫成少女也沒有任何問題,只不過這實在是與她平時給人的印象相去甚遠,遇到什麼事情都遊刃有餘,完全一副老謀深算的樣子,實在很難把她和現在正在床上撒嬌的女孩子聯繫在一起。

但是自從昨晚被顧田一表白之後,似乎有什麼東西在內心深處開始改變了,堅硬的外殼與無謂的矜持似乎正在逐漸融化,不知為何,她的心中產生了越來越強烈的撒嬌的衝動。

想要靠在心愛之人的肩膀上,想要發脾氣讓顧田一來哄自己,想要讓顧田一喂自己吃冰淇淋,想要在泳池裡向顧田一潑水,想要……

就像平日里積攢的情慾被按下開關一口氣釋放了出來,那個人的樣子一直在腦海里揮之不去。

胡桃喜歡顧田一,她自己也明白這件事,可是明明之前都可以遊刃有餘地拿顧田一開玩笑,為什麼現在變得離不開他了?

難道說,顧田一的表白點燃了她心中的戀情的埋火?還是不到一天的短暫相處激發了她心中的少女情愫?

無論如何,胡桃都明白她已經對顧田一愛得一塌糊塗了,也正因如此,主動拋下顧田一的她才會在房間里大鬧一通。

她的決定是正確的,無論從哪個方面看,私奔都不會帶來好的結果,因此,她不應如此的後悔與自責才對。

“煩死了!一口一個未來,未來的,總是一直唯唯諾諾,你的未來就按照別人規定好的路線活下去算了!”胡桃一把把玩偶扔在了房門上,這讓在門外聚集的女僕們嚇了一跳。

“大小姐她沒事吧?”年級稍小的女僕擔心地說道。

從她早晨回到家開始,就一直在天使和惡魔的形態之間切換,時而勃然大怒,時而垂淚欲滴,因此家中的女僕們便因為擔心胡桃的精神狀態聚了過來。

“你們聚在這裡做什麼呢?”有些匆忙地趕回來的寒鳶看到門口的女僕們,皺起了眉頭。

“大小姐現在的精神狀態很不穩定……”

“大小姐的事情就交給我來處理好了,你們先去做各自的工作吧。”寒鳶說道。

“可是……”

“哎呀,鳶子都這麼說了,咱們就不用管了。”一位年紀稍長一些的女僕率先轉身準備離開。

“大小姐真的沒事嗎……”年輕一些的女僕還是有些放不下。

“這個年紀的女孩子多愁善感一點才好,我年輕的時候也為了我們家那口子鬧得死去活來的,好了好了,交給鳶子去做吧。”年長的女僕說完,便帶着微笑重新投入到工作當中,其他女僕見狀也不好再多什麼,都各自回到了自己的工作崗位。

“大小姐,我可以進去嗎?”寒鳶敲了敲門。

“啊,請,請進。”聽到敲門聲的胡桃趕忙整理了一下衣服和頭髮,看來她完全沒有意識到門外的女僕們發現了她撒嬌的樣子。

“剛才我被老爺叫去有點事,大小姐您還好吧?”

“我什麼事都沒有啊。”

“床單都亂成這樣了,您說什麼呢……”寒鳶苦笑着整理好了床單,胡桃不好意思地別過了臉。

“那個,他沒說什麼吧……”

“您說老爺嗎?我昨晚對老爺說您身體不適,先回房間休息了,所以老爺並不知道您離開舞會之後出門的事情。”

“那就好……”胡桃長舒了一口氣。

擅自從舞會離開跟着別的男人在學校社團住了一晚上,這要是讓胡林知道了,胡桃根本不敢想象會有什麼後果。

“那個!謝謝你……”胡桃害羞地向寒鳶道了謝,寒鳶不由得看着胡桃愣了兩秒。

“大小姐也真是變了呢。”

“啊?”

“沒什麼,變得坦率是一件好事。”寒鳶笑了笑,繼續收拾房間。

胡桃坐在床邊,心神不寧地四處張望,看來她正在想有關顧田一的事情,寒鳶雖然有些不忍心,但還是說出了她來胡桃房間要傳達的消息。

“對了,大小姐,老爺說今晚有個富商會來家裡做客,可能需要大小姐您接待一下。”

“我?”胡桃有些不解,為什麼要她來接待富商?

“因為……老爺說那個富商的兒子特意說過想見見你,希望能和你單獨談一談。”

胡桃霎時陷入了沉默。

雖然之前胡林有過想讓胡桃出嫁的意思,但沒想到居然會有別的富商上門提親。

安排胡桃接待客人的意思很明顯了,就算是再木頭的人也能理解,這其實是一場相親,而且是胡林代替胡桃做出決定的相親,胡桃一瞬間感到自己像是被擺在貨架上的商品。

“小姐不要太擔心,只要坦率說出內心的想法,老爺也不會難為你的。”

“說出來又有什麼用呢……”胡桃低下了頭。

“至少比憋在心裡強嘛,有些東西,不說出來是不會有人明白的,總是等待別人主動理解自己心中的想法,可就要抱着遺憾把想法永遠留在心裡了。”

“可是那個人根本不會理睬我的想法的,他只想着怎麼掙錢。”

“我覺得老爺沒有大小姐想的那麼壞……不過我一個女僕也幫不上什麼忙,只能說到這裡了,至少我覺得大小姐有表達自己想法的權利,說出來又有什麼好怕的呢?我還有家務要做,就先行告辭了。”寒鳶說完,輕輕關上門離開了房間,胡桃一個人坐在床邊,輕輕咬着嘴唇。

到頭來,她還是要按照父親設計的人生路線前進嗎?她不由得想起了顧田一,發現胡桃離開之後,顧田一現在到底怎麼樣了呢?如果他知道了胡桃要相親的消息,會不會再來救她呢?

可明明就是胡桃自己鬆開了顧田一的手,現在又哪裡來的臉去期待顧田一來救她?

“我該,怎麼辦呢……”胡桃絕望地捂住了臉。

現在能幫到胡桃的,只有她自己了,她不由得想起了寒鳶剛剛說的話,有些話不說出來,是沒人能夠理解的。

真的要一而再再而三地放棄抓住幸福的機會嗎?明明已經失去了那麼多,還要繼續任憑懦弱糟踐自己的人生嗎?

胡桃握緊了雙手,決定由自己來握住她重要的東西。

轉眼到了八點,已經是要接待客人的時間了,胡桃的情緒也多少平靜了一些,現在她的心中只有堅毅和決心。

(一定要親口說出來……)

即使不說顧田一的事情,至少也要讓父親明白她不想和不認識的男人結婚。

終於到了接待客人的獨棟別墅,這棟別墅的構造和旅行時沙灘的別墅有些相像,一層的大廳十分寬廣,一進門正對着的是畫著“C”型對稱延伸至二樓的兩道樓梯,地毯一直從二層沿着樓梯鋪到了門口,而在二樓與大廳周圍,則是一圈用來接待客人的客房,而三層則是由落地窗圍成的觀景房,在艷陽高照的下午去那裡打個盹是個不錯的選擇。

胡桃打開門,發現她的父親早已經坐在了大廳的桌旁,而胡桃要接待的客人也坐在了胡林的對面,胡桃本打算進入房間后就說些什麼,卻干張着嘴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並不是因為決心動搖,或者真正到了這個時候開始緊張,而是因為所謂的“客人”對她而言有些過於眼熟了。

沒什麼精神的雙眼,像是灌了水泥一樣渾濁,瘦削的身材一看就知道缺乏鍛煉,總是擺出不自在的樣子,看上去不管對什麼都是一副無奈的表情。

而在他的旁邊,則是所謂的“富商兒子”,稍長的黑髮和魁梧的身材略顯英俊,但渾身都散發出一股提不起勁的氣息,和那身西裝簡直是格格不入。

顧田一為什麼……胡桃感覺她第一次體會到了“無法思考”的感覺,大腦內部的齒輪像是卷了線一樣卡住不動,就像遇上了沒有給出任何已知條件的數學證明題,那結果看上去簡直是天方夜譚。

“這就是令尊的女兒啊,長得如此標誌,也難怪我家兒子天天從早到晚跟我談起她。”穿着西裝的司馬廉說道。

“哈哈哈,您兒子還真是有眼光啊,胡桃快跟兩位貴客打招呼!”

“啊,誒?歡,歡迎二位百忙之中,抽出……額……”胡桃變得有點結巴。

“胡桃你怎麼了?”胡林皺起了眉頭。

“啊哈哈,犬子之前和令女見過一面,大概是沒想到能在這裡見面,嚇了一跳吧。”司馬廉笑了笑。

雖然司馬廉常識幫胡桃解圍,但是胡林的表情看上去並不是很開心,雖然仍然面帶笑容,卻給人一股強大的壓迫力。

從這一點來看,胡桃和她的父親還真是十分相像,強大的氣場燃刃有些喘不過氣。

“既然如此,那就讓年輕人們自己去聊吧,胡桃,你和司先生的兒子去二樓的休息室吧,我和司先生還有一些事情要談。”

“好,好的。”胡桃有些慌張地帶着顧田一上了樓,她一把把顧田一拉進了房間關上了門。

“你怎麼在這裡!?”胡桃驚訝地問道。

“這……要從今天早上說起了……”顧田一撓了撓頭。

時間回到早晨九點,此時的司馬廉正端着一小碗涼水準備喚醒顧田一。

“我說,這樣做真的有用嗎……”司馬廉對他正在做的事情產生了懷疑。

“先潑一次再說,如果醒不來我們再想辦法。”

“可是我已經潑了他四碗涼水了啊!”

顧田一就像是個木頭人一樣,連眼睛都不眨一下,司馬廉甚至懷疑他在給汽車打光。

即便如此,每次潑完水以後,星幻還是會毫不猶豫地告訴司馬廉再潑一次。

“奇怪了,是運氣太差了嗎?明明成功率至少也有80%。”星幻托着下巴沉思。

“你那毫無根據的概率是哪裡來的!?”

“在rpg里,想要喚醒敵人的話,用水系魔法攻擊一下跟快就能解除睡眠狀態了吧?”

“這是現實啊!你一個神明不要分不清遊戲和實際好不好!”司馬廉無奈地扶了扶額。

“那就把這個世界變成遊戲然後叫醒他……”

“快住手!為了叫醒一個人要這樣大動干戈嗎!”

說不定司馬廉在不經意間拯救了世界,他有一瞬間這樣想到。

不過話又說回來了,該怎麼才能叫醒顧田一呢?現在顧田一完全是一塊木雕,再放着兩天不管,大概就能升天成佛了。

“啊,有了。”司馬廉拍了拍手,從櫥櫃里掏出了一卷衛生紙。

“你拿這個幹嗎?想要渾身只纏着衛生紙勾起顧田一的色慾嗎?”

“才不會好吧!要纏也是纏你!你看好了就是了。”

說完,司馬廉撕下兩小片衛生紙,捲成一小條,旋轉着塞進了顧田一的鼻孔。

“你在幹嘛……”星幻的頭頂冒出了一個大大的問號。

“不要把能力用在做特效這種無聊的地方!把問號收起來!”

“知道了,知道了……”星幻伸出手把問號拽下來塞進了衣服裡面,這個問號到底是什麼樣的一種存在啊?

糟了!剛剛說話的時候沒有注意,該不會被顧田一聽到吧?司馬廉慌忙轉了過去,發現顧田一仍然沒有任何反應。

“呼……還好。”司馬廉鬆了一口氣。

“這樣他真的能醒來嗎?”星幻走上去拍了拍顧田一的臉,就像拍西瓜聽音色的大叔一樣。

“你對昏迷的失戀男性溫柔點好不好?把鼻孔堵住他很快就會醒過來的。”

“可是他的手好涼啊。”

“那是剛才對他潑涼水的緣故。”

“嗚哇,顧田一的臉開始發青了。”

“這就是開始見效的證明,馬上他就會醒來了。”司馬廉雙手環抱在胸前,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

“啊,心跳沒了。”

“那是白金之星握住了他的心——等一下!快把紙拔出來!”

司馬廉趕緊衝上去拔出了顧田一鼻孔里的衛生紙,他把頭湊在顧田一的胸口,還好心跳還在。

“哈哈哈,我開玩笑的,你傻嗎?”星幻捂着肚子笑得停不下來。

“老頭子!不要拿人命開玩笑!”

“我都不用那副外表多久了,還叫我老頭子啊。”星幻無奈地擺着手搖了搖頭。

玩笑歸玩笑,可是現在該怎麼辦呢?

就連呼吸的權利被剝奪都不能喚醒顧田一的意識,他該不會已經成植物人了吧?司馬廉再一次深刻感受到了胡桃在顧田一心中的分量。

“可是學長一直這個樣子,胡桃學姐就算回來也沒用啊……”

“什麼!胡桃回來了!?”顧田一一下子從沙發上蹦了起來。

司馬廉和星幻兩個人目瞪口呆地看着生龍活虎的顧田一,陷入了沉思。

為什麼沒有早點用胡桃來叫醒他呢?

不過他能醒來就是一件好事,這樣就可以商議下一步的計劃了。

“學長,只要你肯配合,胡桃學姐說不定就會回來的。”

“真的嗎!我一定全力配合!你們說什麼我都做!要簽賣身契嗎?”

“不用做到那種程度!”司馬廉流下了冷汗,現在的顧田一渾身散發出天不怕地不怕的魄力,說實話有些怪嚇人的。

“不過我們能做的也十分有限,只能讓你和胡桃學姐再見一面而已。”司馬廉說道。

“說吧,要做什麼?”

“很簡單,星幻有一個富商親戚,我們可以暫時頂着他的名號去胡桃家談生意,到時候你就裝作我的兒子,既然胡桃學姐說她父親有把她嫁出去的意願,你們兩個單獨談一談不成問題。”

富商親戚當然是瞎編的,實際上是司馬廉的倒計時剛好在今晚會結束一次,而星幻會利用倒計時的力量,在那時候把司馬廉和顧田一變成富豪,不過也只有短暫的一小時不到的時間,就像灰姑娘一樣。

更要命的是,在富豪的外皮生效的時間內,司馬廉都會隨機做出被倒計時控制的怪異行為,他需要臨機應變避免露餡才行。

當然這些是不能讓顧田一知道的,所以他才拿出了“富豪親戚”來掩飾。

“真的嗎!幫大忙了!”看樣子顧田一沒有任何懷疑,司馬廉也放心了一些。

“不過……”顧田一繼續說道,“胡桃她離開我,是出於她自己的意願……”

“所以剩下的就要靠學長了啊。”司馬廉笑着說道,“胡桃學姐是出於對現實和未來的不安才決定離開的,所以學長要能夠填補她心靈的空缺,讓她感到安心才行,不要盤算私奔了,光明正大地提出交往試試怎麼樣?”

“可這真的行的通嗎?”顧田一看上去還十分不安。

“至少要試一試,事到如今也沒別的辦法了。”

“你說的沒錯,也就是‘做或是不做’嗎?”

“學長理解得很快嘛,那我們就去做準備工作吧!”

於是顧田一就迎來了他的最後一搏,時間回到現在,顧田一講完了事情的來龍去脈,正小心翼翼地觀察着胡桃的反應。

胡桃聽完以後一言不發,獃獃地坐在椅子上。

突然,胡桃像是被彈簧彈開一樣撲在了顧田一身上。

“誒誒!”

“你怎麼還是來救我了!我明明都說過我會毀掉你的夢想了,我花了一整天才讓自己能裝出平靜的樣子,你一過來我根本忍不住了!討厭討厭討厭討厭!”

雖然胡桃嘴上說著討厭,但她的快樂已經完全寫在表情上了。

“對不起啊……”顧田一輕輕地摸了摸胡桃的頭。

“你為什麼要道歉嘛,明明是我任性……”

“因為我腦子一熱,想着和你遠走高飛,卻沒考慮到以後的事情,讓你擔心了,但是不用怕,之後不會再這樣了。”

“不會再這樣指的是……”

“我會堂堂正正地帶你回我家,哪怕讓我當上門女婿也行,不過以我的身份你的父親大概率不會接受吧。”顧田一露出了苦笑。

“可是……”胡桃還是有些猶豫。

“可是什麼?”

“我的父親他大概不會同意,畢竟……司馬廉只是假扮的富豪吧?”

顧田一也聽完皺起了眉頭,胡桃說的沒錯,就算胡林暫時答應了把胡桃嫁給顧田一,一旦涉及到真正的貿易往來一下子就會露餡,胡林絕對不會同意胡桃和這個不入眼的窮小子結婚的。

“那我也要說出來,我要和你結婚,如果他不同意的話……”顧田一咬了咬嘴唇,“你願意離開胡家和我一起生活嗎?”

“!”胡桃的呼吸在那一瞬間被凍結了,她從沒想過顧田一會提出這種請求。

“我知道這個要求很自私……你有你的家人,也有你的生活和未來,但是我已經不能沒有你了,你能考慮一下嗎?”

“我,不是沒有想過……”胡桃抓着胳膊把頭扭向了一旁。

“可是正如你所說的,我也有家人,而且未來沒有定數,這有點……”

“考慮一下吧!我會努力的!有什麼問題我都改!我不會再頹廢下去了,學校的學業我會好好完成,音樂的夢想我也會一直追逐下去,我會盡我所能創造最好的生活條件,雖然無論如何都不可能趕得上你在這裡的待遇,但是……至少我們能陪伴彼此一直走下去!”顧田一握住了胡桃的手,激動地喊道。

“就算你這麼說……”胡桃痛苦地看向了天花板。

一旦接受,她的人生就會因此大幅改變,怎麼想都知道這是一條無法回頭的道路。

太過冒險,也太過無情,雖說胡桃不喜歡胡林的作風,但至少那還是她的父親,更何況她和母親的關係也很好,為了一個人放棄另一些人真的明智嗎?

但明明意識到了這些,卻無法很好地拒絕顧田一,難道我自己也有類似的衝動?我想要……離開這裡成為顧田一的妻子?

胡桃的意識在理性和感性之間不斷遊走,就像被放在了一個沒有出口的迷宮裡。

“不願意跟我走嗎……”顧田一有些沮喪。

“不是!但是我還是覺得太武斷了,因為,雖然能得到的東西就在眼前,但是誰也不知道為了拿到他可能會失去多少啊!”

“我會盡我所能讓事情不變的糟糕的。”顧田一坐到了胡桃旁邊,“所以雖然是個自私的提議,但還是請你好好考慮一下吧……”

“那……給我一點時間吧。”

兩個人肩並肩坐在一起,在沉默中等待着胡桃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