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到不可力敵的對手,最好的選擇是什麼?

回憶無法割捨的過去,還是跟某人的約定,亦或者是必須勝利的理由,然後爆發出超越對手的力量以此取得勝利。

這樣的展開,我始終不認為是能在現實中發生的。

而且就算是有,也不適合我。

因為我始終堅信的理念是,打不過就跑。

明知打不過,還要硬着頭皮上,那是愚者的行為。

我從來都不相信奇迹,因為那需要的某個前提條件,我並不具備。

所以我在逃跑上,還頗有點心得。

“已經半個月了,不知道現實世界過去了多久。”

我現在處於瀑布內的山洞之中,幾天前在漫無目的逃到了這裡,無法啟用感知和潛息的感應,完全就是靠運氣發現的。

算上剛進來的時候浪費在黑暗空間里的時間,我大概已經在這個精神世界裡度過了一個多月。

紅雪應該不可能放着我真的睡上這麼久,但這畢竟不是小愛製造出來的精神空間,就算流速較慢也不會太誇張,而且這樣下去還是無法解決問題。

只是我也有點迷茫了,雖說有點不同,但毫無疑問她確實就是灰,只是走了某種極端的道路,而那第一個遇到的灰,很有可能就是她的理性化身。

雖然這麼理解很抽象,但確實符合她們的表現。

幼女的灰代表了內心殘存的天真,感性的灰代表了理智和包容,而那個化身戰鬥狂的就好理解了,偏執跟過激。

似乎她本身就挺偏執的。

不過…在觸及底線的時候還是會收斂,從細節上對比起來確實是有差別的。

誰能想到好端端的一個人,莫名其妙在夢境里就變成了三個,而且最麻煩的那個還是最強的。

放空思考雖然不會被她覺察到攻擊意圖,但…也非常影響我的攻擊動作,變得單調之後根本就沒可能擊敗她。

而且她的招式我這裡可是沒有半點提示的,只能靠雙眼和戰鬥意識來反應,然後她的速度跟力量都在我之上。

不過倒是沒想到她連我常用的那個步法都學去了,當時被連砍了三刀,要不是抓住了她一瞬間的猶豫腳底抹油,我大概已經成為了敗者。

雖然很難看,但我真的不希望被她俘虜或是失敗離開這裡。

因為我有種預感,要是就這樣出去了,那對灰體內的神跡壓制,也就徹底失敗了。

我不知道這樣會發生什麼,但肯定不會是什麼好事。

值得慶幸的是她並沒有追上來,而是直接離開了,也許她本身對我的興趣就不大吧。

“就算我擊敗了這個戰鬥狂的灰,似乎也不可能把她直接帶出去。”

越是思考,越找不到破解這個局面的方法,反而到處都是問題。

我無奈的嘆了口氣,將烤好的肉塊塞進了嘴裡。

咬起來鮮嫩多汁,而且莫名的自帶了調料和香料的氣味,估計這也是按照灰的潛意識形成的東西吧。

在這裡我即使不吃不喝也沒有任何問題,但吃肉能增長我的能量。

剛逃出來的時候我的腳都有點半透明了,明顯是能量不足的模樣,後來遇到了猛獸的襲擊,艱難的斬殺之後抱着試一試的態度吃了點,結果半透明的腳恢復了正常,而且能夠感受到我的力量也提升了些許。

不過這裡的猛獸沒有一個是軟柿子,而且一旦動靜太大就會吸引到其他的,所以獵捕起來很艱難。

我曾有偷偷看過她捕殺凶獸的現場,基本上都是速戰速決,完了之後馬上撤離,雖說這裡是她的夢境,但看來應該也有着某種限制。

否則我應該不管躲到哪裡,她都能殺過來才對。

當然,也有可能是她故意放過了我,反正在這裡我永遠都出不去,跟成為她的寵物基本沒有什麼差別。

“…總覺得這個想法是正確的。”

今天獵捕到的野獸有三隻,形態各異,而且講道理都不是現實中存在的生物,不過體形都頗為龐大,肉挺多的。

嘴裡突然感受到了奇怪的滋味。

“無論怎麼講,這都太詭異了。”

這是烤魚的味道。

淡淡的腥味和沒有調料的魚肉口感,這隻勉強算是長的像豹子的生物,吃起來是這種滋味實在是有點讓人難以接受。

不過能變強一點是一點,也沒有到了不能吃的程度。

雖然不知道該怎麼辦,但先擊敗她肯定是有意義的,不行我就真的把她那什麼算了。

反正這裡是夢境,說不定醒來我們什麼都不記得了。

“嘿…媽媽你真想這麼做的話…我也是可以的哦?”

身後傳來了略微有些熟悉的聲音。

我追尋着聲音看了過去,只見身上依然穿着雪白色長裙的黑髮小女孩,已經抱住了我的腰。

“雖然我是這個模樣,但該懂的都懂!絕對可以讓媽媽到達極樂的~”

她的臉上掛着可愛的笑容,腦袋蹭在了我的身上。

她的突然出現,也許代表着某種轉機。

雖然我這裡有一堆疑問,但還是先緩一緩吧。

“…等你長大了再說。”

“哼~長大的那個想要你,你不也跑了~?”

她似乎知道我在這裡經歷的所有事情。

“等確定可以安逸生活了之後,你想跑我也不會放的。”

“嘿…不會跑不會跑……”

我摸了摸她的腦袋,雖然知道她也是灰的一部分,但還是忍不住把她當成了個孩子。

不過她似乎也挺喜歡這樣的。

我本以為她已經徹底消失了。

不過仔細想想,她作為灰的一部分,在灰徹底回歸之前,應該都不會消失的。

“準確來說,就算恢復了,小灰也不會消失~因為我們本就是一個人,只不過是分裂成了三份!”

雖說之前有一瞬間感受到了跟那個灰心意相通,但之後都是我被單方面的洞悉一切,看來這確實是主場特權。

不對,她的說法……

“終於猜到了啊…媽媽太笨了,繼續下去可能永遠都不知道該怎麼辦,所以我們只能過來幫忙了!”

果不其然,從山洞深處的陰影里,走出了一道較為高挑的身影。

優雅的雪色長裙,看起來有點像是小版的灰身上穿的這套,不過就是變大了些而已。

但是觀賞的角度來說,她比我所認知的灰要更漂亮。

“原來黑喜歡這樣的我。”

聲音要柔和很多,而且能夠清楚的感受到從她身上散發出來的溫柔。

這樣的她,其實還是讓我有點不太習慣的。

“二號!媽媽說要上你!”

懷裡的小女孩突然就大聲的喊了出來。

她那婉如精靈一般夢幻的臉上,出現了一抹羞澀的紅暈。

“我…倒是不介意,只是黑的心裡還有太多問題,那時候我感受到的還不是最深處…這樣的你,真的能拋開一切來選擇我嗎?”

她走到了我的面前,溫柔的撥開了我額前的髮絲。

那一瞬間被她看到的東西,是我都已經放棄了的存在。

“黑背負的東西太多了,在意的事情也太多了,但…這些都是你強迫着自己背上的東西,有時候——”

“到此為止吧。”

我不清楚我的聲音究竟是怎麼樣的。

只是,我看到了她的眼神中閃過了一絲畏懼。

“對不起…我不會再多嘴了。”

“沒事,這條路是我自己選的,就算最後走不通…也不會有什麼改變。”

她那冰藍色的雙眼裡,又莫名的流下了兩行淚水。

“二號還真是愛哭,我都不哭了!”

被小版的灰嘲諷了的她,只是靜靜的注視着我。

眼神之中似有無限的憂鬱。

“讓你把看到的東西傳給我看看,說什麼都不肯…反正最後我們融合的時候不都是會看到的嗎?”

小版的灰似乎有點氣惱的錘了下她的大腿,不過換來的還是沉默。

“你們現在連記憶也獨立了?”

“不,正常情況我們本就是一個人,她知道的我也會知道,但不知道她是怎麼弄的…把一小部分藏了起來,然後總是一個人在哭哭啼啼的!”

對自己也毫不留情,她果然還是有灰的影子啊。

倒是這個溫柔的灰,要不是長的一樣,我都要懷疑是不是假的了。

“我…自然不是假的,女性本就會有溫柔的一面,只是多與少而已,不過如你所見…現在最強的她實際上可以算是擁有八成的本體意識吧。”

所以她才會最像灰啊。

雖然偏激固執,但我所認知她…也確實是這樣。

我靠着岩壁坐了下去。

她馬上坐到了我的左側。

而小版的灰則是直接坐到了我的大腿上,然後自然而然躺到了我的懷裡。

要是知道會變成這樣,我就不坐下來了。

“她也只是想要變強而已…只能看着你戰鬥的感覺,很不好。”

她的記憶,還停留在那場圍殺之戰中。

別說是她了,當時就連我也感到了無力。

要不是最後依靠紅雪激發了她的潛能,我們現在應該全都成為了亡魂。

“媽媽的懷裡好溫暖啊~二號你不靠過來一點嗎?”

“不了,我會不好意思……”

“…就像媽媽說的,我都有點懷疑你是不是個假的了!”

“女性該有矜持,就算你是小女孩,也該顧慮一下。”

“哼,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麼,說這話你就不會臉紅嗎?”

“……我們這樣只會讓黑看笑話,你不要亂來。”

這副詭異的畫面,讓我有點不知道該如何插話。

不過要是不說點什麼,這兩個估計又要扯來扯去了。

“你們來找我,不會只是為了聊天吧?”

“當然不是,我們是來給笨蛋媽媽糾正錯誤的!”

她的臉鼓的圓圓的,似乎有點生氣。

“什麼錯誤?”

“當然就是你想要擊敗她的這個想法啊,從一開始就大錯特錯了!”

她突然站了起來,跑到了遠處對着厚實的岩壁揮出了小巧的拳頭。

岩壁被直接砸穿了。

可以從洞口看到外面蔚然的天空。

“……”

這個瀑布下的山洞,以這個角度打穿…大概有十幾米的距離吧。

“為什麼你會覺得,自己能在別人的精神世界裡擊敗她啊?”

看來我確實是鑽進了死胡同。

並不是最強的她都擁有這種恐怖的實力,只怕那個灰從一開始就在刻意讓着我。

至於理由,也許只是在逗着我玩,或者是不想讓我太輕易就放棄了。

“還有我並不小,看你身旁的那個,大胸細腰的,那才是我真正的形態!”

身旁這個灰已經羞愧的雙手捂臉了。

要是針對她這句話說點什麼,總覺得又要被饒進去。

我咳了一聲。

“那我要怎麼做?”

“你不是已經得出答案了嗎?”

看了這麼久,不可能猜不出來。

應該是要讓她們融為一體才行。

“但這應該要建立在…那個灰願意的情況下吧?”

她要是不願意,我是一點辦法都沒有。

之前還在想依靠吃肉達到可以對抗她的程度,但現在這個想法已經煙消雲散了。

連小版的灰都有這種恐怖的實力,就算是燃血狀態下的我,估計都沒有什麼勝算。

何況我在這裡還完全用不了神跡。

她踩着可愛的步伐,抓起了一塊架在篝火上的烤肉,津津有味的吃了起來。

“唔姆嗚姆……她不願意,你就不會硬來嗎?媽媽身為男人一點都不主動!”

她用着略帶不屑的目光看了過來。

“…主動去被虐嗎?”

這已經不是加把勁或者努力努力就能改變的對抗了。

“不然你還能有什麼辦法,感化或者是用身體讓她妥協,我比較推薦第二個!”

用着純真可愛的笑臉說這種話也沒有任何奇怪的感覺。

確實是灰特有的一面。

“我…我推薦第一個!”

仍然還是捂着臉的少女灰,悄悄的從手指縫隙中看了過來。

注意到了我的視線之後,又閉上了雙眼。

我沒有說話,沉默的看着小版的灰。

她總算是吃完了手裡的肉塊,跑了回來在我身上隨意的擦拭了一下,留下了些許油膩的印記。

因為當時跑的時候只剩條內褲,我現在穿的是一身獸皮,不過沒有腥味。

她再次自然的坐到了我的懷裡,也不在意自己躺的地方剛才被自己抹了油。

“好了不逗你玩了,實際上她最近要去挑戰某個厲害的怪物,到時候你可以偷襲或者是等她重傷了在制服她。”

“然後?”

“然後…她雖然沒有對我們出手,但我們只要達到一定距離就會彼此感應到,所以也只有讓你先製造優勢,我們來個黃雀在後!”

我摸了摸她晃動着的腦袋。

“在這裡她也會有難以抗衡的敵人嗎?”

“有啊,準確來說是四號…雖然一開始並不強,但最近感覺她已經變得越來越強大了,很明顯一號是不會放任她繼續下去的,那傢伙跟我們不同,她的想法大概會毀滅一切。”

…剛才不是說只是分裂成了三個?

“沒有第五個了,第四個也比較獨特,不過除了我之外每個人都有這種大胸,其實我還是挺不平衡的!”

說著她瞪了一眼坐在一旁的灰,換來的只是一個溫柔的苦笑。

“四號雖然也算我們的一部分…但沒有存在的意義,而且理論上我們之中任何一個只要陷入了虛弱狀態,都是可以被消滅的,雖然得要三人聯手才行。”

雖然聲音很稚嫩,但卻充斥着淡淡的肅殺之意。

一旁少女姿態的灰,眼神之中出現了一抹憂愁。

“不行,你們每一個都得存在。”

我不知道缺失了部分的灰會變成什麼樣,但肯定不是最好的結果。

“哼…到時候再說吧,我們現在要上路了,媽媽還有什麼想問的? ”

她用腦袋蹭了蹭我的胸口,似在催促。

“有,你們彼此可以感受到,那四號不是可以逃跑?而且你們靠過去也會被一號覺察吧?”

“啊…這個忘記解釋了,我們有某種方法可以不被覺察到,但是只能一步步的走路,一般情況我們都是飛來飛去的。而且四號是異類,她現在…大概巴不得我們送上門,即使現在隔着不知道多遠,也能感受到她那種讓人討厭的氣息,她是肯定不會跑的。”

我大概能猜出來,這個四號的灰是什麼了。

人類本性中無法避免的存在。

對比起來,那個戰鬥狂的算非常可愛了。

“黑,那個四號不會手軟,到時候就算她看起來很虛弱,也不要大意…”

“好啦二號你別說了,媽媽雖然有點獃獃的,但也不是傻子!”

好像莫名其妙的被貶低了。

“哼,走了走了~”

她站了起來,抓着我的手催促的拉了起來。

先走一步看一步吧。

兩天的時光,轉瞬即逝——

因為不存在困意這種東西,我們基本上是不分日夜的在森林之中趕路,只是日出的時候她們會找個制高點觀賞一番,主要還是小版的灰要求的,可以感覺出來她雖然老氣橫秋,但心性依舊還是個孩子。

每當我這麼想,她總是會不滿的把另一個灰推到我的面前,表示她根本不是小孩子。

而溫柔的灰除了苦笑之外,就像是個姐姐一般默默的守在她的身後。

然後沿途她們還不停的往我身上裝備着東西,全都是可以對其他的灰造成傷害的武器,雖然沒有多餘的加成,但只要貫穿就能夠徹底壓制。

要不是我及時打住了她們,也許都得被弄成裝甲人了。

這段奇妙的旅程,也許會成為我難以忘懷的回憶吧。

如果我還能記得的話。

“已經在打了啊。”

一路走來不是茂密的叢林,就是連綿起伏的山脈峽谷,偶爾還會下點小雨,但還算是屬於正常森林的範疇之內。

只是我果然不能用正常眼光來看待這裡的一切。

就像是兩個世界的交點一般,這邊還是鬱鬱蔥蔥的綠色森林,前方則是下着暴雪的白色世界。

一望無際的白色,樹木依然有,只是全都被雪花所覆蓋了,而且在那裡飛舞着的雪花,連落到綠色草地上都做不到。

“不會冷的,這個溫度你應該什麼都感覺不到。”

小版的灰拉着我的手踏進了這片冰天雪地的世界。

而另一個灰,則是將我手中的長槍接了過去,拉住了我另一隻手。

這兩天她都有意的跟我保持着距離,突然這樣還有點不太習慣。

只是看着她羞紅的臉龐和閃躲着的視線,我似乎也不太好問什麼。

而且她們能夠完全知曉我的想法,真想說什麼她們都會直接說,也沒必要問出口。

——倒是做不到完全知曉,只能感受到你正在想着的事情。

她對我溫柔的笑了笑,握着的手指抓的更緊了。

偶爾她也會讓我感受到她的想法,這需要她們主動才能做到,而且都沒有到那時候的程度。

不過完全的相互坦誠,我們應該都沒有做好準備,那時候應該只是意外吧。

“媽媽你有點吵,馬上要靠近了,不要胡思亂想!”

“好。”

暴風雪雖然並不寒冷,但刺耳的風聲還是存在的,而且因為視野受阻嚴重,沒走多久我就已經完全失去了方向感了。

“停。”

差點撞到小版灰的身上,目光朝下的時候才發現,前面已經沒路了。

猛烈的風雪刮在她們的身上,那一身相同格調的連衣裙也都被風捲起了裙擺在風中搖曳着。

這應該是類似於斷崖的死路,正下方雖然說不上漆黑一片,但能看到的畫面實在有限。

“她們就在下方,具體的方位我們就不太清楚了,因為要是認真去感受會被覺察到。”

我點了點頭,接過了她遞過來的長槍。

“我們能感覺到她們的狀態,只要有機會我們就會出手,你千萬要小心……”

他滿臉憂愁的看着我,抓着我的手指似乎還在顫抖着。

她應該是不會感覺到冷的才對。

“二號你真的是太啰嗦了,不放開媽媽怎麼下去?不要礙手礙腳了!”

這麼說著的小女孩,同樣也是扯住了我的衣服。

“我會小心的,等我好消息。”

被我摸了摸腦袋的她,沉默的低下了頭,緩緩的鬆開了手指。

“啊?!黑、突然做什麼呢……?”

雖然抱起來感覺不到溫度,但多少也能讓她的表情不再這麼落寞吧。

“好了好了、快點走開!”

她敲了敲我的胸口,似乎是在讓我鬆開。

難得能看到她有點生氣的模樣,倒是沒有做錯這個決定。

“哼…果然還是喜歡大的。”

身後傳來了略有不快的聲音。

溫柔的灰則是紅着臉將腦袋埋到了我的胸口,阻止了我想要鬆開的念頭。

不過也就只是多了幾秒而已。

然後,在她推開我身體的瞬間——

“記得保護好自己喔,媽媽。”

我的身體似乎飄在了空中。

準確來說,應該是被推了出去。

跟可以隨意漂浮的她們不同,我還是受引力限制的,所以沒有意外的落了下去。

只是在即將撞擊的瞬間,一股柔和的力量將我接了下來。

雖然知道這是夢境,但這種一步步的撞向地面的感覺,我大概不會想體驗第二次了。

“…還真是個小孩子。”

她並沒有提前說,估計是想看看我會不會被嚇到。

要是在現實里,我應該會被嚇到吧。

“動靜還挺大的。”

雖然不清楚她們在哪裡,但卻能聽到爆炸和刀刃相撞的聲音。

是的,爆炸聲跟我平時丟的手雷差不多刺耳,有點好奇她們是怎麼做到的。

不會是一拳一腳打出來的吧。

我躲到了靠近一方岩壁的區域,這裡應該是屬於峽谷的構造,中間則是一條不算小的河流,形成的冰面很滑不利於行走,而我選擇的地方雖然積雪也很厚,但至少腳步比較踏實。

身上穿着的已經換成了溫柔的灰替我變出來的衣服,因為獸皮被嫌棄了,雖然在她們眼裡我穿不穿沒什麼差別,但還是穿好點看着舒服。

被說了這樣的話之後,少女姿態的灰面紅耳赤的跑開了。

我才知道,自己吃了這麼大的虧。

但也不能說要公平什麼的,畢竟我打不過她們兩個。

“預備的手段,不知道哪個弄用上。”

趕路的這兩天我們商量了不少應對方案,而且她們也在我身上留了不少可以對其他的灰造成打擊的東西。

比如背上的弓箭套裝,雖然我沒怎麼用過這種東西,但練習了一個多小時還是勉強掌握了基礎技巧,靜止不動的情況下五十米內可以保證命中。

不過在暴風雪裡估計十米都夠嗆,還好這個峽谷里的風要小了很多,不然就是完全無用了。

只是即使偷襲,我也沒多少把握能夠一擊制勝,兩敗俱傷的結果太奢侈了,要是出現一邊倒的情況,我也不能眼睜睜的看着其中的任何一人消失。

穿過了冰晶化的巨型斷木,一記驚天的轟鳴聲於不遠處炸裂。

隨後,從漫天碎冰之中飛躍出來的身影,映入了我的雙眼之中。

純黑色的長裙於空中飄舞,飄散在她身後的頭髮則是如雪花般的純白色,而緊追着她的則是我之前就見過的人形猛獸,下半身是灰白色的短裙,上面依然裹着布條。

只是她們並沒有在地上戰鬥,而是踩着岩壁互砍,每一次的衝刺被閃躲便腳踏虛空再次加速。

這已經不是人類的戰鬥了。

…我很慶幸之前自己逃跑的抉擇。

她們使用的武器都是雙刀,不過兩人的刀尖之處都有一道近乎一米的延長光芒,至少冰岩石壁被那道光芒劃到,都像是豆腐一般被切開了。

大概也能把我一刀切開吧。

“兩人似乎有點差距。”

可以明顯看出來,白髮的灰一直被壓着打,而且反擊總是被預判軌跡,光是頂着凌厲的攻勢似乎都有些應接不暇了,一身黑色的長裙也被破開了數道口子,每一次動作都會在空中留下鮮艷的血花。

而黑髮的灰雖然優勢很大,但很多時候為了傷到對方而放棄了防禦,自然也是受了點傷,不過明顯要輕的多了。

即使到了這個距離,她們還是沒有覺察到我的反應。

看來小版的灰說的確實沒錯,我只要沒被看到就不會被洞察到自己所想的一切。

我以匍匐的姿態緩緩的爬行着,不過她們打鬥的範圍實在太廣了,我至少要保持在五十米之外,否則要是剛好被波及到那就不太妙了。

畢竟我現在只能當黃雀。

本以為會很快結束的戰鬥,持續了一個多小時才出現終於要結束的徵兆。

全程趴在雪地上的我幾乎都快被雪活埋了,不過這樣倒是能最大化的隱蔽自己,只留一雙眼睛觀察就可以了。

已經要結束了。

我小心翼翼的抖開了背上的積雪,爬到了一塊凸起的冰石上。

她們的戰鬥沒有任何交流,自始自終都是以殺死對方為目地的狠辣打法,所以兩個人身上的傷痕都是鮮血淋漓的。

不過那個白髮的明顯已經到了強弩之末,被一腳踢在了冰面上,也許是傷勢已經到達臨界點,她這次並沒有能及時爬起來,而是狼狽的應對追擊,身上的傷口已肉眼可見的速度增加着。

敗局已定嗎。

按照之前她們跟我說的,要完全消滅其中一人,必須得要其餘三人聯手,那麼此時獲得優勢的黑髮灰應該只會將她徹底打趴下,然後用她們特有的手段困起來。

然而意外還是出現了。

就在黑髮的灰刺出貫穿對方胸口的攻擊利刃之時,一道黑色的光芒從她的背後穿透了出去。

並非被攻擊,而像是從她身體里穿透出來的。

她似乎沒能反應過來,右手還保持着攻擊的姿勢。

“…這麼天真的你,只有跟我融合才是最好的結果。”

我本以為這個白髮的灰會是極度瘋狂的那種,結果聲音聽起來並沒有那種感覺。

只是其中蘊含著的殘忍和殺意,讓我都感到了一絲刺痛。

黑髮的灰被一掌打飛了出去,滾落在雪地之上掀起了如海浪一般的狂潮,隱約能看到她似乎在努力的調整自己的身體,但卻無法阻止那股擊飛她的力量。

尷尬的是,她被擊飛的方向是朝着我這裡。

原本還算安全的距離,瞬間變成了只有二十多米了。

“結束了。”

白髮的灰跳到了高空之中,雙手緊握的刀身散發出了不詳的黑色光芒。

而在這個瞬間,黑髮的灰才勉強抓着冰面停了下來,雙手之上遍布着血痕,背上存在的黑色光柱似乎擴大了幾分。

她艱難舉起的雙手,但根本不可能擋下已經來到她面前的斬擊。

我有種感覺。

要失去什麼的感覺。

當我意識到自己已經沖了出去的時候,黑色的利刃已經刺在了我的胸口之上。

什麼策略,什麼準備,什麼小心,都被我拋到了腦後。

我絕對不能看着這個灰消失。

這是我的心中,唯一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