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緊張不安的感覺，我似乎很久沒有體驗過了。
無垠白雪就像一層華美的衣裳，將繁華的都市街頭渲染成了凈白剔透的世界，卷着雪花而行的公交車，上面坐着的人們，也都有着各自的表情。
或是為生活而奔波，或是期待着某個未來，或是低頭看着手機，期待着網絡的另一頭髮來符合預期的回應。
而街道上的行人們，寒冷和漫天飄舞的雪花，似對他們毫無影響。
時近正午卻仍然陰暗的天空之下，散發著柔和光芒的路燈和街角餐廳中的多彩霓虹，牽着孩子漫步於雪中的年輕夫婦，那臉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我仍然對其，保有一絲渴望。
“大哥哥，要買花嗎？”
“要，給我一束。”
“啊…大哥哥你的面額有點大，我找不開……”
我摸了摸她的腦袋，可愛圓潤的臉龐上並沒有出現厭惡，亦或者是反感的神色。
微白的嘴唇表示着她身上的衣服並不夠溫暖，掩藏在衣袖之中的手臂，也似有着暗紅色的傷痕。
這個世界本就不存在公平，現在的我有能夠隨便改變一個普通人的命運，讓她或他從貧困疾苦之中獲得解脫。
但我並非救世主，也非善心十足的存在，以我沾滿了鮮血的雙手來做那種事情，我想無論誰看了，都會想笑吧。
“你比較可愛，所以多給點。”
做這樣的事情，我是想要獲取點什麼？
答案從未有人告訴我。
她搖晃着小小的腦袋，將鮮艷的花朵塞入了我的手中。
“不行…大哥哥你看起來也挺貧窮的、我去給你找下零錢、在這裡等我呀…！”
我並未阻止她小跑着離開。
若是能夠不回來就好了。
但她那堅定的眼神，卻讓這個可能顯得不太真實。
“貧窮嗎？”
一側商店的落地窗之中，映出了我的身影。
執行完任務之後馬上趕了回來，因為時間很緊，所以我並沒有去購置新的衣服，只是洗掉了身上的血腥味。
仔細聞，還是能聞到。
那也許是洗不掉的味道。
這身黑色的長風衣，倒是還保留着正常的外形着，不過邊角有不少被燒焦的痕迹，部分地方還有被貫穿了的孔洞。
看起來確實是破破爛爛的。
下次多買幾套衣服存在手環里吧。
“大哥哥！給你~”
小女孩小跑着回到了我的身旁，紅撲撲的臉蛋上綻放着開心的笑容，就如盛開在驕陽之下的向日葵，有着屬於她的驕傲。
她買了什麼我不知道，但她顯然擁有比金錢更有價值的東西。
那也許能夠改變她的一生。
“嗯，辛苦你了。”
接過零錢的瞬間，我看到了她的雙眼耳鼻之中，皆是冒出了腥紅的液體。
嘴唇就如裂開了一般延伸到了耳邊，明亮的雙眼也變成了血紅之色。
我忍住了差點涌動而出的暗物質，用力的搖了搖頭。
“大哥哥…？你看起來好像臉色不太好，穿成這樣待在雪地之中，對身體可不好喔……”
一切正常。
她身後延綿至天際的無邊血海，以及漂浮在上方的白骨殘骸，也都只是曇花一現罷了。
這樣的畫面，最近我看到的次數越來越多了。
代表着什麼，我並不清楚。
也許，只是我累了吧。
“沒事，我在等人。”
她若一點頭，乖巧的離開了。
神情之中那一絲緊張，可能是因為我身上的氣息發生了變化吧。
小孩子對於某些事情，是非常敏感的。
“應該快來了。”
我看了眼手機屏幕，距離約好的時間還有四十分鐘。
怎麼也算是分別了半年，她應該不會遲到太久。
突然發現，有一條未讀短信。
來自於小隊成員，副隊長的號碼，我給她的備註是影104，也就是我隊伍里的副隊長之一，有着金色微卷的髮絲，和純正的西方面容。
【隊長，聖誕快樂~！明明約我就好了嘛…結果我還是只能跟103這個白痴來喝悶酒！】
附帶了一張照片。
穿着一身時尚打扮的她對着鏡頭比了個剪刀手，而在側面則是似乎睡著了的影103。
他們兩個雖然關係一直很糟糕，但卻是我們小隊里關係最親近的一對。
實際上，他們也非常般配。
——安心休息，103人不錯，好好待他。
短信發送過去，沒幾秒便收到了回信。
看來她確實非常閑。
【這種出來玩只會睡覺的男人…我都想丟在大街上回去了。】
——那就丟了吧。
【嘿嘿，還得帶回老家忽悠爸媽呢，暫時是不能丟了~！】
他們什麼時候在一起，我都不會有任何意外。
我沒有再回復她。
因為我已經感應到了，我所等待的那個人，已經出現在了我的身後。
她將溫軟的手指放到了我的肩上，就如老朋友見面一般自然。
我們之間，一直都是這樣的關係。
“…不知道你約的這個時間是什麼意思，我都提前半小時了，你還一身的積雪，不知道到店裡等我嗎？”
她的聲音聽起來似乎有點生氣。
我轉過了身子，認真的點了點頭，將手裡的花束遞了過去。
即使接下了鮮花，她臉上的怒容也沒有消減多少。
“笑什麼笑？”
“我沒笑吧？”
“你笑了，真難看。”
我應該沒有笑。
我轉過了視線，看着落地窗中的自己。
嘴角似乎確實有一絲上揚。
這應該只能算微笑而已。
只要在她的身邊，我就能感受到讓人忍不住沉浸在其中的溫暖。
無法控制住自己的心情。
沒有抱住她，也只是因為我不知道她能不能容忍這種行為。
畢竟我們現在，還並非那種關係。
她拍落了我身上的積雪。
“這次任務很艱難吧？近七個月才完成，你看起來又變得憔悴了。”
“我很健康。”
“是是，有我在你自然會健康，快點帶我去玩啊，看你這麼急着趕在我生日回來，禮物不會就只是這束花吧？”
她穿着一身簡約的羽絨服，灰黑色調，基本可以確定是男式的款式。
她在打扮上總是這樣，就如男人一般隨性，偶爾會高調的精心打扮，不過那基本都是在夏天，她會大方的將自己細長的大腿和完美的身段展現出來。
而冬季她一般興緻都很低，若是沒有外出，一般都會選擇睡覺，或者是懶散的躺在沙發上看電視。
這點我是知道的。
不過這樣也好，每次她精心打扮的出門，都會引起各種騷動。
在組織內的居住區域還好，那裡人不多。
但她帶我，和我約她出來的地方，基本都是繁華的都市街頭，什麼人都會存在。
即使身旁跟着個眼神陰暗的男人，她被搭訕的幾率仍然極高，而且基本來的都是些有點分量的，雖然在組織面前，那些我都可以無視。
若不是因為她跟在邊上，那些人我也許全部都殺了。
不能明着殺，那就來暗的。
我很擅長這種事情。
“那，先吃飯。”
我忍不住撓了撓腦袋。
因為確實沒有什麼計劃，除了給她準備的禮物之外，我就沒想過白天要怎麼渡過。
時間也快到飯點了，先吃飯准沒錯。
她似乎看透了我的窘況，輕輕的嘆了口氣。
“那走吧。”
我偷偷的看了眼她的手指。
除了拿着鮮花的右手，左手並沒有插在衣袋中，而是空蕩蕩的在外面晃着。
這樣很冷。
走在我身旁的她，目光直視着前方，嘴裡正說著可能味道不錯的餐廳，讓我作出選擇。
但我的心思，全都遺留在了她的手上。
無須猶豫。
我伸出了右手——
被抓住了。
“…猶猶豫豫的，還要我主動。”
即使她用力的捏了捏我的手指，我還是無法從這股溫暖之中逃離。
就如黑暗之中，僅存的一道光明。
她是這個世界裡，我僅剩的希望。
但我始終沒有勇氣，踏出那關鍵的一步。
很多事情，是必須說出來的。
因為我無法了解她的真實想法，我想要追尋的答案，是否就在她的身上。
我很想知道。
自那場雨夜之中覺醒了神跡，我就失去了某種重要的東西，但同時，我也得到了最為珍貴的東西。
但她從未是屬於我的。
我也只是希望能夠待在她的身邊，只要能在一起就好。
真的這樣就好嗎？
我想跟她再進一步。
因為僅僅是在一起，那是絕對沒辦法長久的。
她已經十九歲了，而我也是二十歲的男人了。
人的一生很短暫，若是不能在有限的時間裡，抓牢自己想要的一切，那就很有可能會失去所有。
“…先去換衣服吧，你這身血腥味可不適合逛街。”
“好。”
她已經將我帶到了一家服裝商場前，我除了同意之外，也不會有其他的答案。
她的品味很獨特。
總是喜歡讓我穿上鮮艷的衣服，或者是很符合潮流的那種，而她卻是始終保持着低調，但即便如此，在看到她的面容之時，店員們都會不約而同的露出震驚的神色。
以前甚至還有被誤以為明星想要簽名的，不過那種事情發生的不多。
“啊？這套衣服明顯就值兩千，你們店還想賣三千？”
也許是因為，她砍價的模樣太容易讓人幻想破滅吧。
不知道從何時起，她變成了這副模樣。
我有跟她說過，錢的問題不重要。
但她卻每次都給予我眼神警告，事後還說那只是想要體驗樂趣。
所以我已經放棄了勸說。
“呃…那個、那就兩千？”
店主是個男人的時候，基本都不會陷入僵局。
“不對，衣角的色澤有點差，實際上一千五都嫌貴了。”
但她明顯不會滿足於此，因為她更多的只是想要體驗其中的樂趣。
結果是成功還是失敗，對她而言都不重要。
“啊…這位美女，您若是願意換上本店的衣服，再讓我們拍一張照片，那…別說這件了，您讓您的男朋友再隨便挑個十件都可以免費……”
這樣的要求也不是第一次出現了。
以商業角度而言，她的價值無疑是極高的。
畢竟女性，大多數都不會認為自己比其他人差。
這是她說的，我也不明白是否正確。
“哼…你想的倒挺好，一千五賣我，其他的我考慮考慮。”
這個考慮考慮，基本就是忽悠。
因為她肯定不會同意別人用她的照片來做商業宣傳。
但對於店家而言，這樣的可能性，他們一般都會妥協。
“好、好好、那就賣您一千！”
甚至還會自我再砍一刀，就差白送了。
不過若是白送，她肯定會拒絕。
單靠容貌就能夠輕易的將商品的價格縮減了三分之一，她讓我明白了這個世界，從未有過公平的存在。
除了公平的呼吸之外。
走出商場之後，我們朝着她所推薦的其中一家餐廳走了過去。
不過我卻感應到了，人群之中有幾個明顯的目光。
時而掃在我身上，但更多的是在她的身上。
其中的貪婪，我不可能覺察不到。
“別亂來。”
習慣了各種目光的她，自然也不會遲鈍。
但她卻是阻止了我想要離開的動作。
“正常人，是不能亂殺的。”
“我知道。”
我已經數不清，自己究竟殺了多少人。
也清楚，那些人不過是偷偷的跟着看而已，真想做什麼，我僅需要靠恐嚇就能夠趕走他們。
一直以來，我都是這麼處理的。
不過剛才，我確實是湧起了想將那些人直接抹殺的念頭。
有點控制不住自己的殺意了。
“…你太累了，晚上早點休息。”
我點了點頭，順着她的步伐走了出去。
因為我沒有安排，所以吃完了飯之後，她主動接過了約會的後續內容。
仍然在營業的遊樂園，行人幾乎全都是成雙成對的存在。
而且女性大多穿着亮麗，反而是樸素的她從未了最扎眼的存在。
但本帶着鄙夷視線看過來的那些女性，在看到她的容貌之後基本都會低下頭，或是把自己的男友扯的發出奇怪的呼喊聲。
她則是偷偷的笑兩聲，拉着我的手倒是始終沒有鬆開過。
算起來，我們認識的時間已經超過七年了。
她仍然在我的身邊。
應該……
應該可以了吧？
“怎麼了？看你心不在焉的模樣，不會是想睡覺了吧？”
我搖了搖頭，吃下了微甜的水果。
晚餐是在有着奢華裝修的餐廳內進行，氣氛被柔和的燈光襯托的略有一絲陰暗，但更多的還是讓人可以沉浸在朦朧之中的夢幻。
這個餐廳的價格可不低，但通過她的砍價手法，硬是變成了普通餐廳的水準。
當然，代價則是我們需要在顯眼的位置吃飯，不過她會處於外側，我則是在靠牆的內側。
這樣路過餐廳的人，更多的只能看到她。
也算是一種宣傳了。
“我在想，晚上的電影計劃，能不能取消。”
“不能，這可是傳統流程，你這半年來積攢的疲勞太多了，看看電影放鬆一下是最好的。”
看來無法取消了。
以前有過幾次去看電影，她都比我更早的睡著了。
導致我只能更加聚精會神的集中注意力。
畢竟我沒辦法保證，我睡着之後，她會不會被其他人佔便宜。
“瀧，今後你有什麼打算。”
時間剩下的不多了，我得想辦法先進行一些鋪墊。
她湛藍的雙眼中，似乎有了一絲笑意。
每次被她這樣看着，我都有一種被看的通透的感覺。
她接下來直接說出一句我心裡想着的話，我都不會有任何意外。
“突然問這個，你不會是想要求婚吧？”
就像現在這樣。
我輕輕的吸了一口氣。
我已經不是那個什麼想法都會表現在臉上的自己了。
即使她直接了當的發起了進攻，我也能夠平靜從容的以最正常的表情來應對。
也只有這種方法，能夠讓她對我的‘讀心’有些許失誤。
“若是過幾年我還沒能成為黑級，那你…是會留在我的身邊，還是我離我而去？”
作為黑級小隊，我能夠在組織里待的時間很久，但最多也就只能到三十歲。
那之後，則是要退居二線，作為培養新時代的導師。
她之所以會成為我的專屬秘書，也是那時我覺醒了神跡，她的父親剛好是組織內的高層，因為放心不下我獨自一人，也就先照顧我幾年。
雖然這個幾年，已經延續到了現在。
因為我從未停下腳步，一直在變強。
若是我到現在還是個銀級，那她就算是想，我也沒辦法繼續維繫我們之間的關係了吧。
大概。
“…這個問題可沒那麼簡單，想要我回答…你得給出誠意才行。”
她臉上的笑意變得更加濃厚了。
我還是沒辦法跟她一較高下。
就像是格鬥遊戲剛結束倒計時，她就一個必殺技把我的血條打空了，根本沒有任何平衡可言。
我悄悄的摸了下衣袋中的盒子，裡面存在着的東西，就是給她的生日禮物。
只是現在，還不是時候。
“那就算了。”
“…嘿嘿，你還需努力呀~”
她也許以為我是退縮了吧。
但這次，我絕對不會再退卻了。
因為我已經感覺到了自己的極限。
現在的我，沒辦法再變強了。
偽第二神跡，就是我的終點。
就連組織都已經放棄了給予我強化的藥劑和訓練，讓我不停的執行各種任務，就像是想把耗費在我身上的資源，一點點的壓榨回來。
這些都無所謂。
只要她還在我的身邊，無論什麼我都會做。
讓我殺誰，讓我毀滅哪個勢力，都可以。
因為這個世界，讓我在意的僅剩她一人。
晚上的電影之旅，仍然還是以她睡着劃上了句號。
緊挨着我肩膀的睡臉很寧靜，讓我忍不住想要多看幾場電影。
但那會影響我的計劃，所以我最後還是拖着昏昏沉沉的她離開了電影院。
我叫了一輛車，目的地並非組織的基地，而是一家這附近好評和裝潢都最為豪華的酒店。
她在中途醒了過來。
“…這個路線，不是回去的。”
她冷靜的喝了口礦泉水，看了一眼窗外的街道便得出了這樣的結論。
“是去悅華酒店，我訂了頂層包間。”
她的表情似獃滯了一瞬，總是古井無波的精緻面容之中，飛快的出現了一團紅霞。
但這樣的動搖，在她的臉上也就持續了一秒不到。
她的臉上再次浮現出了壞笑。
“好啊~我們也是時候再進一步了~”
一直以來，我都沒有碰過她。
因為我害怕踏出這一步，因為我不想失去我們之間的這層關係。
但我必須踏出這一步，我們的關係是源自於她的一句話。
也就表示了，她若是要離開，也不會是一句話的事情。
她可能還是認為，我不過是像以前那樣，只是開個玩笑而已。
畢竟之前的約會，她也有安排過晚上去賓館睡覺。
不過到了之後，即使她躺在我的邊上，我也什麼都沒做。
被小看了。
這是理所當然的。
“喔…黑級小隊的隊長就是不一樣啊，這間套房，看着就貴。”
頂層的風景自然是最好的。
透過落地窗的陽台，能夠一覽都市的全景。
飄散在空中的雪花，和回蕩在走廊中的悠閑樂曲，似都在慶祝着這個節日。
也是她的生日，只不過慶祝生日的蛋糕，也在晚上去電影院之前吃過了。
就是我的禮物，還沒能給她。
“啊啊~冬天就應該睡覺啊~走了一天好累~”
她第一時間躺在了沙發上，看起來就像是不想起來了一般，至於風景和室內的構造，我想她幾乎都只是看了一眼而已。
這樣的房間，以她的容貌而言，就算想要永遠住在比這好上十倍的地方，也不過是一句話而已。
所以她不會稀罕。
“趕緊去洗澡啊，我們得做點大人之間的事情了！”
她壞笑着看了過來，語氣就像是我們在組織內部的房間里一樣。
畢竟我們偶爾還是會睡在同一個房間里的，只是床分開而已。
我老實的去洗完了澡，換上了酒店準備的睡衣，而裝着重要之物的盒子，則是藏在了衣袋之中。
我坐在了床上，目光直直的看着昏昏欲睡的她。
她終於還是坐了起來。
“…很認真啊。”
“那是。”
“呵…那我去洗澡了。”
“我等你。”
她迅速的衝進了浴室。
緊張。
好想直接睡覺。
這個計劃在回來的時候，我已經做了無數遍的模擬。
這樣的展開，在腦海中也出現過無數次。
她的什麼反應，我都設想過了。
但還是緊張。
她要是拒絕了，那我們，還能在一起嗎？
要是接受了。
那我們之間的關係，會出現什麼變化嗎？
不知道。
但……
我很不安。
隨着年齡的增長，她變得越來越美麗動人了。
無論是在哪裡，都不乏追求者。
甚至連組織內部，我都清楚的明白有多少暗中盯着她不放的高層。
若不是她有一位高層的父親，也許我根本就沒辦法保護她。
即使現在成為了黑級小隊的隊長，也仍然不夠。
但我…真的看不到下一步的道路了。
留給我的，只剩下一條死胡同。
偽第二神跡，沒有未來。
“來了來了~請問今天是我在上面，還是你在上面呢~？”
她悠閑的來到了我的面前。
身上還散發著跟我同款的香味，但卻是顯得異常迷人。
因為熱水的緣故，她白皙的肌膚透出了一抹淡然的血色。
讓她看起來更加誘惑了。
無論是那飽滿的人類希望，還是那孕育着生命的搖籃，都能夠將我的視線完全吸住。
我用力的搖了搖頭。
僅僅幾秒的凝視，就讓她發出了停不下來的笑聲。
她似乎很享受我的反應。
我想要和她建立家庭，而非單純的成為情侶關係。
因為只有這樣，才是最牢固的。
有了孩子之後，應該就不會有其他人盯上她了吧。
她對我，應該也不是一點感覺都沒有。
否則，也不會留在我的身邊這麼長的時間。
這是我的自以為是嗎？
我不知道。
我只知道，若是不鼓起勇氣踏出這一步，我永遠都不會知道。
“…你、來真的？”
我抓住了她的手，以單膝下跪的姿態，將藏了一天的盒子取了出來。
“嫁給我。”
思考了無數的言語，但卻根本沒辦法順利流程的說出來。
光是這三個字，都讓我感覺到了呼吸不過來的錯覺。
規格適中的鑽戒，上面刻着她的名字。
我沒辦法看清她的表情。
也許是因為太緊張了，視線完全是模糊的。
只能通過她的右手，感覺到她似乎有一絲顫抖。
這一瞬的沉默，就如度過了漫長的幾年一般。
她接過了我的盒子。
但同時，也甩開了我的手。
“…啊，還真是認真的。”
她的表情，讓我有點陌生。
設想中的羞澀，以及拒絕後的不忍，都沒有存在。
存在着的，只有漠然。
“我有說過吧，我只是因為放不下你，所以才會照顧你…時間久，不代表着我願意把自己交給你。”
世界彷彿停止了運行。
但她說的話，卻能夠一字不落的鑽入我的耳中。
也許，我並不想聽下去。
顯然，我得到了她的答案。
“而且你也是個黑級小隊的隊長了，想要女人不是隨便都能找？”
她把玩着鑽戒，臉上似有一絲笑意。
將其戴在了自己的無名指之上。
“雖然有點抱歉，但我也明白…你是鼓足勇氣的，所以我會戴給你看。”
她坐到了我身前的靠椅之上。
優雅的就如同君臨天下的女王。
“但…不要再有下次了，我還能繼續待在你的身邊。”
我的設想中，沒有這樣的展開。
她的表現，讓我無法明白究竟是拒絕，還是接受。
“唉…給你看個東西吧。”
她從自己一直隨手攜帶着的挎包中，取出了一封信。
上面有着組織專屬的徽章印記。
她將信紙丟到了我的手上。
“黑一大人聽說過嗎？他跟我的父親提起了婚約，而我的父親，也已經同意了。”
這是一紙婚約，訂下的時間是在明年。
也就是她二十歲的時候。
發起的日期，是在去年。
她的眼神中，出現了一絲憐憫。
“…我知道，你把我看的很重，但那只是依賴…並非是愛，對吧？”
“……”
我不知道我現在是怎麼樣的表情。
也不清楚，自己該擺出怎麼樣的表情。
彷彿無論做什麼。
都沒有意義。
“所以，我們當永遠的朋友不就好了？即使嫁給黑一大人，我也仍然是你的秘書。”
只是依賴嗎。
這種彷彿靈魂都被掏空了的感覺，也不能算是愛。
那麼，愛究竟是何物？
“…我該走了。”
“別走。”
我抓住了她的手臂。
不知為何，她似乎在顫抖。
是因為害怕我做什麼事情嗎。
看來一切，都只是我的一廂情願。
這就是我想要的答案嗎？
明明她說了，仍然能夠待在我的身邊。
但胸口纏繞着的這股疼痛，為什麼還會這麼強烈？
“衣服穿好，還有信紙，保管好。”
“哦、好……”
她接過了信紙躲到了側廳，換上了自己的衣服，
黑一我有聽說過。
人類最強的男人，而且還沒到三十歲。
難得的是，幾乎沒有出現過任何關於他的負面傳聞，比起其他私生活糜爛的黑級，他就像是一股清流。
當然，我沒有見他的資格。
“…你別亂來啊。”
她似乎還沒走。
我抬起了頭，看到她站在門前，似乎在猶豫着什麼。
這都是因為，對我的憐憫。
現在的我，已經不會再會錯意了。
“不會，我們是永遠的朋友。”
我沒法看清她的表情。
因為眼裡的世界，已經扭曲了。
很混亂。
只能知道，她沉默了很久，才回應我。
“嗯，永遠的朋友。”
她離開了。
清冷的風，透過窗口輕輕的吹拂着我的身體。
她仍然能在我的身邊。
即使是被他人佔有，她也——
“哈哈哈……”
還真是難看。
我的追求。
就只能卑微到這種地步嗎？
我曾以為，她會是我黑暗中的最後一道光芒。
但現在。
我的眼裡，能看到的就只剩黑暗了。
也許，那道光芒一直以來，都僅僅是我的想象罷了。
光芒從未存在。
只是今天，我明白了一切都是我在自欺欺人。
她如此果決的拒絕我，也只是希望我能夠認清現實吧。
“…我還是那個，沒有任何人會在意的存在。”
一如既往。
就如過去那樣。
那麼，我還有什麼需要害怕的？
難以跨過的那一步。
可以跨過去看看了吧？
扭曲的世界之中，腥紅的液體就如漫天的雨水一般，從各個角落滲透，滴落於我的身上。
冰冷，渾濁。
皚皚的白骨，就似為我鋪了一道通往地獄的道路，我不知道，它究竟會延伸到何處。
也許那裡，會有我想要的答案。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腐爛的殘缺屍體，似乎都獲得了生命力。
他們爬到了我的身上。
在我的耳邊，發出了奇怪的笑聲。
其中有被我斬殺的面容，也有我連印象都沒有的存在。
但我想，他們應該都是死於我的手中。
他們是真實存在的嗎？
我不知道。
這個世界。
還有什麼是真實的。
我……
還能相信什麼？
她說我的心意，並非是愛。
好想知道，那究竟是什麼。
好想讓她，永遠待在我的身邊。
明明我該祝福她得到了屬於自己的歸宿。
但我卻，根本沒辦法接受這樣的世界。
“……我，不該存在於這個世界。”
身體燃燒了起來。
灼熱驅散了我心中的寒意。
一切都燃燒了起來。
如火焰一般的黑色光芒。
它，也許能帶我找到屬於我的答案。
“何為愛？”
混亂扭曲的世界之中，笑聲仍然沒有停下。
我已經分不清。
那究竟是它們的笑聲。
還是我的笑聲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