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缺之物》

凝望着那陌生的天花板,艾斯努力的想要讓自己混沌的腦袋清醒一點,因為關於之前的情況和自己是如何來到此處的,他現在是一點頭緒都沒有。

在勉強睜開了雙眼之後,一臉霧水的艾斯還企圖讓自己身體的其他零部件再度從沉睡和麻痹當中恢復過來,可他愣是睜着眼睛在原地努力了近十分鐘,最後卻連自己身體的一個手指頭都移動不了。

雖然艾斯也可以感受到自己身體各部分的存在,可是現如今就算他的氣力還是逐漸恢復,但是他現在就像是一個只剩腦袋都光桿司令一樣,除了自己的思維以及臉上的極小部分能夠輕微活動一下之外,剩下的部分就像是癱瘓了一般無法做出任何移動。

動啊……動起來啊……我還要去找老爹……

關於飛艇爆炸、高空墜落以及渦輪葉片的事情,艾斯的腦內只是有着一些斷斷續續的片段,雖然隱隱約約的能夠知道經過了什麼,但是對於這些事情組合在一起之後的分析結果的能力,他卻始終被腦海內的頭痛給阻礙着,就如同大腦攔着艾斯不讓他去得出結論一樣。

就在艾斯嘗試了許久都沒有任何結果之後,他開始用自己唯一能夠活動的眼球去觀察一下自己所在的這個房間。

就算是……就算是能收集一點情報……也好,可惡啊,頭還是好痛……

艾斯那局限的視線從天花板上面緩慢的移了開來,隨後向著左右上下都儘可能的看去。

木頭的牆壁……不對,那些是……鐵板嗎?由木板和鐵板混搭組建而成的牆壁嗎?

有光透進來,說明是有窗戶的房間……等等那就是窗戶嗎?太模糊了吧,根本就無法看到外面有些什麼……也就是說……唔————

我還是在……在一個位置不明的地方嗎?是西部地區還是中部地區?真該死……之前發生了什麼。

能夠看到柜子,上面擺着的……那是槍和子彈嗎?!

在看到柜子上面的武器彈藥之後,艾斯的腦袋疼的更加劇烈了,可是他卻必須強迫着自己,強迫着自己弄清楚在自己和【老爹貨運】的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

自己究竟是為什麼來到這種地方?

“嗚……嚶、嚶——”

什麼聲音?一個奇怪的聲音傳進了艾斯的耳朵裡面,由於視角的限制他無法順着聲音向其源頭看去,所以面對着突如其來的未知聲音,一種莫名的恐懼感很快便充滿了艾斯的內心。

是什麼動物進來了嗎?……該死!身體連動一下都不行,之前要是遇到一些野生動物,如果我的嘴部還能發出聲音的話,興許就能夠在它靠近過來的時候,一下子發出很大的聲音來暫時嚇退它,可是現在……嗚——

不僅頭好痛,而且嘴唇連一絲都動不了……

要被吃了嗎?

心中雖然有着不甘心,可是一動都不能動的艾斯就只能閉上了雙眼、放棄了思考,用耳朵來仔細聆聽着一些細微的聲音一點一點的開始向他靠近了過來。

可是,一段時間過去了,那聲音戛然而止,而艾斯也一直都沒有等到那預期到來的尖牙和利爪的割裂感。

再度睜開雙眼,接着從模糊窗戶透進來的光亮,一對有些熟悉且美麗無比的雙眼便和艾斯四目相對了起來。

那猶如翡翠般的雙眼以及那如黃金一般帶有光澤的柔順皮毛,將艾斯有關這些關鍵詞的記憶一下就全部喚醒了過來。

你就是……是之前的那隻金沙狐狼!

艾斯很想這樣驚訝的叫出來,可是礙於身體的不便,他只能仰面朝天無聲的和那隻金沙狐狼繼續讓這個四目相對的場景繼續持續下去……

直到一個聽不懂的聲音打破了這份寧靜。

“【嚯,這就醒了啊,看來我還是懂那麼一點醫術的。】”

嗯?

伴隨着一個年邁老人的聲音忽然的響了起來,金沙狐狼一下子從艾斯的身上躍了過去,就好像是在為什麼人讓出一條和艾斯見面的道路一樣。

雖然根據腿上毛茸茸的感覺可以直到金沙狐狼此時應該是卧在自己的腿部,不過比起這個艾斯卻還是更想知道這個說著自己聽不懂語言的乾癟老人到底是誰。

說是乾癟老人,這絕對不是艾斯腦內的偏見,因為在金沙狐狼一躍而走之後,一張粗糙、乾癟且土黃色的面龐便取而代之的出現在了艾斯的視野當中。

黃皮膚嗎……應該不是自由聯邦的本土居民吧……還有這個語言……我好像是……好像是在哪裡聽到過的樣子……

就在艾斯想要使用那依舊混沌的腦子去回想起那是哪個地區的語言時,那名黃皮膚的乾癟老人就要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一樣,恍然大悟一般都說道。

“【看你那麼迷惑的樣子,一定是不懂國語吧】,那現在呢?現在你能聽懂了吧。”

在又說了一頓不明所以的話之後,眼前這名老者的突然就說出了能夠讓艾斯聽懂的語言。

“那個……年輕人啊,你要是能聽懂我說的話,就眨兩下眼睛吧。”

面對眼前這名老者的要求,艾斯為了能夠獲取一些情報也只得眨兩下眼睛,隨後老者搓了搓那滿是唏噓鬍渣子的下巴若有所思的說道。

“【能聽懂我說的話,那腦子應該沒有什麼問題】,哈,那麼年輕人你知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來到這裡的啊?你要是知道就眨兩下眼睛,要是不知道或者不清楚呢?就稍微閉一下眼睛……好了,開始。”

怎麼……來到這裡的嗎?……

聽了這個問題之後,艾斯倍感無奈的合上了眼睛,而在一旁看到這個情況的老者卻還是有些焦慮的左右踱步了起來,一邊走還一邊絮叨。

“【是受傷的時候傷到腦子了嗎?這可如何是好啊,我又不會狐狸語……哎……哎……算了,既然接了這個爛攤子也算是一種緣分,只能是等這個年輕人恢復一點之後再了解情況了。】”

聽着那陌生的語言,艾斯有些沉不住氣了,可就算他想要幹些什麼,最後到頭來他卻只能幹瞪着眼什麼都幹不了。

可能是感覺到了那從下方傳來的視線,這名老者來到艾斯的身邊,將他身下的床板給轉了個方向,隨後又在他的脖子底下墊了一個小枕頭,這樣艾斯的視線就能過看到這間小屋的大門處了。

“那個……小夥子啊,你呢,受了很嚴重的傷……額,然後呢?我給你做了個手術,但是由於當時你的反應有點激烈,我就多用了一點麻藥……啊啊啊,這個你不用擔心,那麻藥是我自己做的,純天然製品不會對人體有什麼害處的,就是全身無法動彈這個情況可能還需要一天才能夠解除,所以就先稍等一下吧。”

面對這名老者有點斷斷續續、不明所以的解釋,艾斯也還是多少理解了一下現在的情況,就在他準備等着聽這名老者繼續說下去的時候,那名老者卻像是聽到了什麼似的,突然止住了絮叨。

“聽聲音外面做的粥應該快做好了,我還要去看一下,所以有什麼問題,你可以等着恢復了之後再問我。”

話畢,老者便轉身走出了這間小屋,留下了一臉懵逼的艾斯躺在床上

哎?外面有什麼聲音嗎?

等到老者走了之後,那隻金沙狐狼就踩着蓋在艾斯身上的被子一步一步的向著艾斯的頭部靠近着。

等到它的頭部來到幾乎是要貼上艾斯的臉的距離之後,它突然止住了,又回到那種四目相對的狀態上了,就當艾斯還在準備揣測一下金沙狐狼想要幹嘛的時候。

金沙狐狼就打了個哈欠,然後懶散的卧在了艾斯的身上,長長的尾巴可以一直拖到艾斯的腳邊,可是還沒等艾斯反應過來,那卧在其身上的金沙狐狼便伸出了舌頭,隨後親昵的舔舐着艾斯的面龐。

從上到下,艾斯的面部沒有一點沒落下的地方,眼睛、鼻子還有嘴巴,這些器官全部被金沙狐狼給舔了個遍。

雖然艾斯閉着眼睛,對於金沙狐狼的這種表達感情的方法,艾斯感覺有點受不太起,可是閉着眼睛,那種柔軟、濕潤且溫暖的感覺對於現在的艾斯來說確實是一種極其舒適的感覺。

不僅是舒適的感覺,就在金沙狐狼一遍又一遍的舔舐之下,本該是無法動彈的艾斯卻感到身體有一絲力量被注入了進來,隨後從面部開始,肢體的動作也逐漸的恢復了過來,不知道是因為金沙狐狼舔舐的原因還是老者手術時麻藥的後勁逐漸消散的原因。

不管是二者當中的哪一個,能夠挪動嘴部和喉嚨處肌肉的他,都開始發出了那連不成句的聲音。

“啊——啊——啊——”

也顧不得正在舔舐自己的金沙狐狼了,艾斯努力的想要發出那徹底失去意識之後的第一聲喊叫,雖然那喊叫的聲音連金沙狐狼的舔舐聲都不如,可是卻成功的吸引了卧在其身上的金沙狐狼的注意。

它停止了舔舐,隨後凝視了艾斯一會兒后就一溜煙的跑出了小屋。

“啊——啊——老……老爹……我……還……要……去……”

伴隨着一字一頓的間隔,艾斯上半身的活動感覺也開始逐漸的恢復了,開始是能夠讓幾根手指頭活動起來,隨後就是移動幾下小臂,就算是這些動作沒做幾下就要停下來休息一下,可是艾斯卻還是繼續驅使着自己的身體,想要掙扎着爬起來。

唯一有些讓他在意的一件事,就是自己的左臂不知道為什麼感覺要比自己的右臂沉上許多,而且在活動的靈活性上還要卡頓許多。

艾斯挪動着自己比較方便行動的右臂,想要把覆蓋在自己身上的那床薄被給掀開,可是伴隨着右臂的兩根手指夾住那床被子不斷的移動之後,金沙狐狼便帶着那名老者衝進了小屋。

“【小夥子,你先等一下!】”

不知道是因為什麼萬分緊急的事情,老者進門的那一句話竟然一時間沒有變更過來,所以沒有聽到提醒的艾斯自然是不會停下自己右臂的動作……

“嘩啦——”

那如紙一般的薄被被從艾斯的身上拉了下來,滑落在地面之上……

“啊、啊、啊————”

讓艾斯發出如此叫聲的,是因為在那本該在自己左臂的地方,一條機械的‘胳膊’頂替了原來的胳膊,赫然出現在了自己的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