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地下核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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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啊啊啊啊啊！！”
漆黑的空間里，幾個人影失重下落着，他們在縱橫交錯的牆壁結構上翻滾撞擊，頭暈目眩。
艾德緊緊護住蕾蒂，咬牙閉眼，落向哪裡完全聽天由命了。
在一段彷彿無窮無盡的黑暗之後，他突然感覺到眼前一亮，同時耳邊傳來奇怪的聲音。
像是鋼鐵與石塊在撞擊，像是巨大的車輪碾過土地，像是數千個煙囪同時吐出高壓蒸汽……幾乎有點像——
他睜開眼，差點被身邊景象驚掉下巴。
——像是一座巨大的古老機械在轟隆運作。
還未仔細看清楚，身下突然傳來失重感，他這才發現自己等人剛剛穿過一片陡坡，現在完全被拋上了空中！
“又是水——”
話音未落臉已經栽進了水池中，嘴中吐出的氣泡吹得他睜不開眼來，幸好這次水夠深。
幾人先後從水裡爬了出來，紛紛倒在岸上，剛剛的驚魂時刻實在太過嚇人，現在還未緩過勁來。
艾德仰面朝天，看着眼前無比震撼的工學奇迹。整塊整塊用巨石和鋼鐵製成的巨大齒輪交錯咬合，數十米長的超大活塞來回運作吐出如雲如霧的蒸汽，雷鳴般的轟響聲四起，卻透出一股和諧、沉穩的美妙韻律。
整個天花板和牆壁，不對，這裡根本沒有什麼天花板和牆壁，這根本不是什麼建築，這就是個巨型機械的內部！
男爵將箱子從水裡拖出來，水從排氣孔中漏出，他則警覺地四處張望：“這裡是哪？”
艾德起身張望，也毫無頭緒。
這個機械就布置在地下城市的更下面，它是用來維持城市運作的嗎？
不對，那就是個普通的城市，那些街道看起來也不像是會站起來變成一個幾千米高的外星機械生命體的樣子，那這是……
“等下，男爵，你是不是說過‘可再生性地下城也是會改變的’？”
男爵點點頭：“你不會是說……”
兩人交談間，側面一個活塞傳來巨響，它突然下降托着一棟房屋從眾人視線里經過，然後又被另一處活塞推走。
“我的天啊，那不會是……這不會是……難道這裡是……”
艾德面露喜色：“控制地下城運作和變化的中央核心！”
男爵還是有點難以接受現實：“我還以為它是靠魔法或者什麼別的規則變化的呢，這個科技水平也太超前了吧！”
“除此之外我也想不出來這麼大的機械應該有什麼功能了。”他轉頭看了看身後的巨大水池，“這裡搞不好就是一個巨大的冷卻渠。”
男爵正思索間，突然眯了眯眼睛：“那是什麼？”
在這片空間的盡頭，有一座階梯狀的金字塔，它直接連接到機械上，卻不進行任何運作或行動。
“看看去。”
幾人魚貫而入。令艾德奇怪的是，竟然有階梯直接通向金字塔頂的房間，他想不通為什麼中央核心裡要設置明顯給人走的台階，如果不是他們這種意外跌落進來的人，有誰會走呢？
難道這些奇迹般的巨大工程，是人為的？
“誰！”
見最前面的男爵突然抽刀，艾德也立刻拔劍：“怎麼了？”
男爵走上去，用刀挑了挑，把武器收了起來：“沒事，死了。”
在那房間里，一個人倒在形似刑架的設備旁邊，她低垂着腦袋，看來早就死了。
一個人在這裡，也是跌落進來的？不像啊。
艾德上前仔細察看，被屍體景象嚇得一顫——那皮膚完全乾癟了下去，緊緊貼在萎縮的肌肉上，已經是一具乾屍了。
他又繞着這個設備轉了一圈，發現有很多細細的槽纏繞在刑架上，一直流向地板，再流向牆壁，最後……他抬起頭，這才注意到屋子裡的牆上是一堵三四米高的厚重石門，這些槽爬上石門變成了縱橫交錯的複雜花紋，它們以相同的間隔並列排布，根根筆直，連轉角都是銳利的。
這東西他看着眼熟，卻又想不起來是什麼。
“等等，這是？”
他伸手在槽中一抹，手指沾上了猩紅色的粉末，這是……血？
他連忙看了看刑架又看了看門，這個人不是死後才變成乾屍的！
他用劍一抹手指，將一滴自己的血抹在槽里。
血先是靜滯在原地，接着像是受到吸引一般順着槽向上流去，穿過無數轉角，最終流進最高處的原盤。
轟！
整個房間一顫，眾人皆嚇了一跳，天花板和牆上的灰紛紛飄落，某處傳來一聲叮噹落地聲。
是個金屬牌，從乾屍上掉下來的，男爵撿起來擦了擦灰：“讓娜。”
這是個冒險者。
“你認識她？”
“我沒認出來這副樣子，但我確實認識，她是最早進入這裡的探險隊的一員，和那個逃出去的一樣，”他伸手掀起女屍的頭髮，露出不一樣的頭骨結構，“都是浮勒斯人。”
男爵臉上沒有太多變化，只是將身份牌放到懷中。
“探險隊的人，在這裡做什麼？”
“大人！”侍從突然一指牆壁，“看這個！”
剛剛的震顫讓灰落下，露出了牆上的紋路，但是太過簡約抽象，看不出來畫了什麼。
“這是什麼文字嗎，沒見過啊。”
男爵走上前，他倒是一看就懂了：“這是地圖，但這個地圖好抽象，畫的也不是路線圖，這麼筆直……”
艾德也去瞧了瞧，他回頭望了望金字塔外的水渠：“這是，這裡的平面設計圖？看起來和我們腳下一樣設計的空間不止一個，一共七個，前面還有兩個。”
“那就是說有路，我們可以出去了！”侍從大喜過望。
“等下，可能不僅是出去。”男爵在背包里找了找，拿出一張紙，“這是逃出去的探險隊員畫的地圖，看他神志不清我本來不打算參考的，但這個……”
手繪地圖上，鬼畫符般排滿了線條，偶爾還有幾處胡亂塗抹的痕迹，基本上看不出任何信息，但是中間卻隱約能看到一條筆直的道路，每隔一小段還用血塗著幾個鮮紅的叉。
這個叉難道指的是他的隊員嗎？
“看這裡，看最盡頭，這裡有個橢圓形的區域，我們本以為那就是個圈，直到看到這面牆。”眾人隨他抬頭，七個區域前方，還有一個更大的橢圓形房間，形狀和地圖上不謀而合。
艾德再低頭看，圓圈外分明畫著一個駭人的怪物。
“他的原話是這麼說的，他看到了怪物，巨大的怪物，而在逃亡的過程中，他在一個房間里瞥見了神器的光芒！”男爵喜上眉梢，激動得都有點口齒不清了。
“怪物？”艾德下意識地看了看頭頂，“‘那隻’怪物？”
“很有可能。”男爵點點頭，“為了躲避‘它’，他們誤打誤撞闖了進來，順着這幾個區域一路通行到那個房間——那個有神器光芒的，最終房間。”
兩張地圖上的橢圓形空間重合，真相呼之欲出。
“那你的意思是，最終房間就在……”艾德轉頭看了看那扇石門，“這條筆直的大路的盡頭？”
男爵難掩興奮之色：“說得通不是嗎，這裡是中央樞紐，當然是要以最短的路線貫穿整個地下城的！”
他丟下地圖，上前兩步一把抓住艾德的肩膀，眼中放着光：“神器就在眼前，我們已經知道路了，它就在門的那一邊等着我們啊！”
男爵是如此興奮，興奮到令艾德感到有些害怕，他總感覺不對勁。
太順利了，剛進來誤打誤撞就發現了通向最終目標的捷徑，這可能嗎？
艾德抿了抿嘴，開口道：“我有一個問題。你覺得這條路是修給誰通過的？”
男爵想了想：“既然這是整座地下城的後台，那這可能是建造者為自己設下方便進出的道路吧。”
“我同意，那既然如此，你覺得建造者會在自己的通路上設置魔物和陷阱嗎？”
“當然不會。”
艾德點點頭：“這就是問題——既然這條路上沒有危險，那為什麼探險隊只有一個人倖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