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吾必須先保證汝的安全。”在秋若寧思考的時候,翼正在和阿空說些什麼。

“你要扔下我一個人?”但是阿空的情緒顯然有些激動,稚氣未脫的聲音甚至有些顫抖,“若是你與哥哥都遭遇不測,我又該如何?”

“……這是目前唯一的方法。”翼沒有正面回答阿空的問題,只是微微別開了視線。

兩人的氣氛有些不太對,不過,就目前這樣一個有些糟糕的局面來看,確實很難迎來一個好的結果。

翼的想法是安頓好阿空就回安川找劉舜崇算賬,解救阿空的哥哥並穩定皇權……秋若寧光是想象都覺得過於困難。

而在阿空看來,這等於就是把她一個人孤零零地拋在遠方。

雖然有些任性,但是可以理解。

不如說秋若寧在內心慶幸翼沒有甩出來一句“那你說要怎麼辦”這種幾乎會毀掉話題的禁句,只能說雖然外表看似小孩但本質上是掌管一國氣運的神獸所以還算是比較穩重么?

就是做事有些生硬。

“我不要。”阿空則是板起了小臉,一臉不快地賭氣,“我要一起回去救哥哥。”

“不要讓吾這些天的所做白費。”而翼只是一臉地無奈,好聲好氣地勸告着阿空,“汝安全了,吾與汝的哥哥才能安心。”

一邊說著,一邊還從斗篷下面摸出了一個被金色的絲巾包着的什麼東西。

“之後,汝得獨自收好這玉璽……”

你剛才是不是隨口說了一個很貴重的詞語?

秋若寧很想問些什麼,但是現在的氣氛並非是她能開口的時候。

“我不要這個,我要你們!”而突然擺手拒絕的阿空的聲音也明顯大了一些,小小的眼眸有些發紅,顫抖的聲音里已經帶上了一絲哭腔,“哥哥一個人還在那宮中,若是你再有什麼事……”

她的話沒有說完,就已經用雙手捂住眼睛,強忍着不要讓自己哭出來,整個人跪在地地上低伏着身子。

“……”而翼也沉默了,遞出被金色的絲巾包裹的物品的雙手也像是不知道該收回還是繼續遞出去似地懸着,有些不知所措。

“你們還把這種東西帶出來了啊……”

秋若寧也輕嘆了一口氣,看着翼雙手捧着的那個東西。

想來應該是類似於傳國玉璽之類的,是要登大位者的信物。

只不過……

“就算她拿着此物,也無大用。”

聽見了秋若寧這番話的翼,緩緩地轉過頭來看着她,像是想聽她一個解釋。

“此乃代表皇權正統合法的信物,有之更好,若是沒有……就算造假,又有幾人知幾人曉?”

秋若寧覺得那個劉舜崇大概不會因為最終拿不到這個東西就乖乖罷手,不如說換成誰都不會。

秋若寧猜測,恐怕這個傳國玉璽是阿空的哥哥請翼帶出來的。

目的恐怕是……儘可能地拖延時間。

最起碼,要是沒有這個東西,對方應該會先慢慢架空阿空的哥哥,反正大權在握,阿空的哥哥只需要當個傀儡就行。

慢慢地,若是能夠尋回這傳國玉璽更好,若是尋不回,偽造的手段和時間,要多少就有多少。

就看那劉舜崇是哪種人了,不過起碼——

“阿空妹妹暫且不用擔心。”而這時候,懷忘蘭慢慢地走到了阿空的身邊蹲下,柔和的語氣中透着一絲堅定,“你的哥哥目前不會有事。”

而阿空則是慢慢地抬起頭看着懷忘蘭,眼角還帶着一抹細碎的淚花。

“只要你的哥哥尚在,他便可以輔佐皇帝的賢臣之名,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更何況……”懷忘蘭說著,目光移到了翼的身上,“留着你哥哥的性命,還能引誘翼回去。”

說到這裡的時候,懷忘蘭那雙異色瞳的眼神變得陰沉了不少。

秋若寧估摸着懷忘蘭應該是想起峽關的時候了,一個人頭不算什麼,但魏西興就是故意留着懷忘蘭兄長兄長的頭顱來故意激怒懷忘蘭,引誘她露出破綻。

若不是秋若寧猜到了這一點,對着猙下達指令,懷忘蘭可能已經被一箭貫穿了。

這是最簡單不過的手法,但是卻十分有效。

無論是之前的懷忘蘭還是現在翼,顯然都中了這一手。

雖然有起到安慰的效果,但是阿空的表情依舊十分地糾結。

畢竟,就算知道了哥哥暫時沒有生命危險也無濟於事。

不如說,哭歸哭,鬧歸鬧,也無法改變現在的局面。

翼如果回去,基本等於送死,翼如果不回去……那就等於是放棄了阿空的哥哥以及從他們的父親那裡繼承的皇權,於情於理都沒法做出這樣的選擇。

“無需露出這種表情,現在並非全無辦法。”這時候,秋若寧突然冒出來的這麼一句。

“什麼辦法?”儘管阿空沒事就和秋若寧賭氣,但是在聽見秋若寧這句話之後,還是一副像是抓住了希望的的神情,滿懷期待地看着秋若寧。

“還可以找我們幫忙啊。”

就在秋若寧自信滿滿地說完這句話話之後——

“……”

沉默降臨。

難得地就算是阿空也沒有直接懟她,而是用一種很微妙的眼神看着秋若寧。

是的,介於看傻子和看笨蛋之間的那種神情。

“你不相信我?”

“不相信。”

秒答。

“那麼你呢?”秋若寧選擇直接與翼溝通,同時輕瞟了一眼阿空,“我們之間的約定是將她安全送出雨幽國,但在目標達成前,尚有商量和調整的餘地。”

“汝為何要做到這一步?”

翼不是第一次問這個問題,但這卻是迄今為止最為嚴肅的目光,那雙幽深的黑眸直視着秋若寧,宛若在黑暗森林中閃着冷光的野獸之瞳,打量着自己的獵物,像是要把她的內心給看透。

但是啊……

秋若寧不是第一次遇見類似的疑問了,而答案早已在她的心中百鍊千錘。

“這天下熙熙,皆為利來……而天下攘攘,皆為利往。”秋若寧將捲起來的無面之書湊到嘴邊,輕輕歪了歪頭,銀白色的髮絲從她的肩上卷下,粉嫩的唇邊勾起一絲狡黠的笑意。

“一介商人,唯利是圖,但商人行走在這世間,背後不可無官,這官,自然是越大越好。”

“赫連選擇那劉舜崇,而我秋若寧選擇阿空和你。”這一刻,秋若寧那淡紫色的雪眸靜靜地回望着翼,像是有一層漣漪盪在瞳孔里漾開來,“我賭你們能贏,自然,也得幫你們贏。”

以上純屬瞎扯。

那劉舜崇乃是外戚,若是他篡權成功,恐怕這雨幽不僅要改姓,這國家都要換個名字,到時候無面之書的目標就無法完成,她就沒法回到原來的世界去了。

雖然秋若寧感覺嘴上說一套心裡想一套挺對不住翼和阿空的,但是自己又沒有惡意,反正過程也沒差。

要是他們能夠接受這麼“荒誕”的理由……自己又何必說謊呢。

“你一定清楚,光憑現在的你無法回到安川手刃逆臣。”秋若寧沒有把心裡想的事情表露在臉上,只是繼續掛着一副微笑看着,又補充了一句:“不過,這場交易能不能成,得以你有沒有改變你之前的打算為前提。”

先向對方指明前路困難重重,然後又刻意告訴對方可以選擇放棄。

那麼,以翼的性格,定然更加不會放棄。

他一定會選擇合作。

這便是,秋若寧的引導。

“如果吾委託汝,汝打算怎麼做?”而翼顯然是想聽聽秋若寧的意見,而這明顯是有意向的反應。

“其實你的想法沒有錯誤,若要解決問題,最終只能回到那安川。只不過,不是靠你自己,而是和我們一起回去……”秋若寧笑靨如花,言語如刀,“……誅殺逆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