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话虽这么说,还是得征求两位的意见。”秋若宁一本正经地正坐在地上,来回看着怀忘兰和慕长光的脸。

“姐姐何时变得如此客气?”正坐在秋若宁身前的怀忘兰双手置于腿上,目光不曾从秋若宁的脸上移开,“忘兰相信姐姐,无论姐姐有何打算,忘兰都会奉陪到底。”

“不愧是我的好妹妹。”虽然知道结果,但秋若宁还是会心地笑了笑。

说实话,她很想抱一抱怀忘兰来抒发心里的感激,不过碍于时候不对加上礼仪观念不同所以还是放弃了。

随后,秋若宁缓缓地扭头看向慕长光。

如果一会儿翼同意她的建议,那么接下来。

慕长光是以“赫连一族的人会继续前来阻击翼和阿空”为前提,才随着他们一起的。

但是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可能稍微有些超出这个范畴了。

尽管慕长光的实力有目共睹,之前怀忘兰私下也对秋若宁说过慕长光对真气的运用要强于她,所以毫无疑问是强大的助力。

这里不同于原本的世界,但是多多益善这个词,是不会变的。

只是,若是改为和翼一起回到安川,那么所要面对的,可能就不止是赫连家了。

“无妨。”

秋若宁其实已经在内心准备好了当慕长光有不同的反应时自己应该如何应对,结果慕长光只是神色淡然地答应了。

并且,虽然说假如帮助翼和阿空成功剿灭那刘舜崇,虽然翼和阿空届时必有酬谢,但慕长光看上去就不像是爱财之人,更不用说——

若是失败,那恐怕连命都难保,还会被对方打上逆贼之名。

“已是孑然一身,便已无牵挂。”慕长光那细长瘦弱的手指轻轻拂过膝上的七弦琴那根血红的琴弦,有些忧郁的黑眸微阖,淡淡的视线像是凝视着不可见的过去,“既然赫连一族参与进来,那在下必同样……奉陪到底。”

慕长光那看上去有些瘦弱的身躯随着他的话语迸发出了一股无形的力量,昭示着他毫无动摇的决心。

“更何况……”慕长光抚琴的手指停了下来,微皱的眉梢下闪过了一丝锐利的光芒,“方才那人言行举止之间,有赫连一族的气息。”

你是狗嘛?这你都能感觉到的么?

不过说归说,秋若宁也确实感觉那人那打扮着实不像正常人。

“感谢长光兄。”想归想,此刻的秋若宁只是微微闭眼,弯腰躬身致谢。

她感觉自己和慕长光之间达成了某种奇妙的共识,慕长光因为某些不愿轻易提及的原因愿意帮助他们,而她也顺着对方的意思没有去触碰这份埋藏在他心中的沉重情感。

有些时候,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不一定要横竖捋直,她在那小小的心理咨询室里接待过了不少的人,很多人的心里都藏着一些秘密,他们未曾言说,但举止之间的情绪却藏也藏不住。

只要与本次心理咨询无关,那么看出不指出也是职业或者说她秋若宁个人的操守之一。

尊重,是保持信任的基本。

不过,既然身边的人已经愿意帮忙……

那么,就看看能做到哪一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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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古以来,面对逆臣的篡权,第一反应是直接杀死篡权者的人并不在少数。

他们或是为了自己的目的,亦或者纯粹是因为忠诚。

但在漫漫历史长河中,其结果,有人成功斩下逆臣头颅,也有人惨死于行动之中。

原因各种各样,有的是因为自己的冒进,有的是因为篡权之人的应对实在充分。

作为一个普通人,秋若宁一直很少去评价那些篡权者的行为,只是觉得历史既然如此前进,那么必然有他自己的道理。

多少朝代的更迭伴随着各种各样的反逆,合理也好,不合理也罢,说委婉一些,那是已经发生无法改变;说直白一些,与自己何干呢?

但是现在,她已经因为自己的原因,进入了纷争之中。

她要保住雨幽的皇权稳定,那么她就是所谓的保皇派了?听起来感觉还挺像那么回事。

“既然翼已经同意,那就得先确定那刘舜崇的手究竟伸到何处了。”秋若宁一脸严肃地看着在木牛内部地板上铺开的那张简易地图。

就在刚才,翼同意——不如说是请求秋若宁一行人帮助他们。

根据之前打探到的情报来看,这应该算是一场比较隐蔽的篡权,毕竟就算是从都城安川那边过来的人也只不过是听见了一些风言风语,其他城池的老百姓更是像没事人一样过着自己的日子,说明这件事情还没有闹大,起码现在还没有。

那么,选择直接到安川的皇宫里去处理刘舜崇本人的思路,可行。

他是主谋,纵然他可能雇佣了赫连一族来做帮手,并且肯定也有自己的势力。

但是只要把他解决掉,恢复翼的气运,那么剩下的那些党羽,便可慢慢处理。

不过,想到这里,秋若宁脑海里闪过一个疑问。

“你的气运为何流失,你可有头绪?”秋若宁看着正坐靠在墙壁边上似乎是在闭目养神的翼,有些疑惑地问道。

这是原本世界没有的东西所以她只能问,并且若是能想办法恢复翼身上与这个雨幽国息息相关的气运,让他重获护国神兽的实力,那么她觉得基本等于赢了。

毕竟怀忘兰说过想要对抗护城奇兽或者是护国神兽必需要有与之匹敌的气运,不然光靠纯粹的力量都很难伤及对方分毫。

“这是吾的疏忽……当时这孩子的父亲病危,吾也没有心思顾及这些……”翼微微睁开眼,一脸遗憾地摇了摇头。

秋若宁只能扭头看了看怀忘兰与慕长光,向他们求助。

“忘兰只是听说过……”而怀忘兰正摆出一副正在努力回忆往事的神情,细眉微颦,“护国神兽与护城奇兽均因因缘而成,或是某些事,或是某些地点,种种累计承载才造就了它们如今的气运。”

想了想之后,怀忘兰又望着秋若宁,轻笑着补充了一句:“那城楼便是其中之一。”

啊,她和怀忘兰第一次相遇的地方,也是紫渊把她吓一大跳的地方,看起来那紫渊喜欢待在那里除了对它而言有重要的意义之外,可能也算是对那里的保护吧。

不过这么一说……

“你刚才倒下莫不是因为那凉亭……”秋若宁转过头来盯着翼,想要从他那里确认自己的猜测。

仔细一想刚才那大风除了邪乎了点根本没有对他们造成任何实质性的影响,仅仅只是把那摇摇欲坠的凉亭给刮倒了(虽然这也不是什么寻常事,但是结合怀家大院那惨状的秋若宁已经大致明白气运在这个世界就是这么一个玄乎的东西了)。

然而翼还是倒下了,结合刚才怀忘兰说的,以及翼之前那似睹物思人的神情,基本可以结合在一起。

“那是吾与这孩子的父亲相遇的地方。”翼的语气里充满了怀念,脸上原本严峻的神色也柔和了几分。

“真是未看出来……”这是秋若宁直接把真实想法说了出来。

毕竟,皇帝与护国神兽相遇的地方竟然没有搞成什么圣地么?就这么放在这里像是闹鬼了一样。

“不是什么打紧的地方。”翼虽然这么说,暗淡的黑眸里却也闪过一丝感伤。

不过,似乎翼还记得这片地方,所以根据怀忘兰方才所说,这里自然也算是承载气运的其中一处。

可是这连人都瞅不到的地前不着村后不着地,甚至连皇帝都都没有明说的话。

“那灰衣男子是如何知晓的?”秋若宁很好奇这一点。

“相传有方法能探寻这世间万物的气运与联系。”而缓缓开口的是从刚才开始就一直闭眼抚琴的慕长光,“但却非轻易所能练就的技巧。”

慕长光一边说着,一边缓缓地睁开眼,冷淡的话语言辞之间却满溢着一股对不可见之物的留恋:“一草一木,一生一息,一弦一鸣,均在此间。”

秋若宁总觉得这话不是慕长光说的,像是在重复着某个人说过的话。

应该就是说时间万物皆有自己气运的意思。

她想到了之前怀家的事情,怀家算是紫安的将门世家,当怀家父与子皆战死沙场之时,整个怀家的槐树全都落叶了;不仅如此,怀忘兰的父亲带着怀忘兰的兄长种下的槐树直接被狂风连根拔起。

峡关危机之时整个峡关像是笼罩在黑云之中,当他们打退了央商军队的时候,峡关突然就拨云见日豁然开朗了。

这恐怕也是这世界气运的一种体现。

不过,慕长光眼里的一丝留恋很快也就消失在了那变得冷峻的眼眸之中:“那些老鼠就算学会了这探寻的方法,也并不奇怪,毕竟他们常年行于此道。”

没有这金刚钻就不敢揽这瓷器活的意思喽,所以他们因此才被那刘舜崇雇佣了?

秋若宁凝神苦思了一下那灰衣男子说过的话。

——先前看这凉亭也像是其中之一时我还有些怀疑,现在看来,不假。

如果站在他们的角度来分析这句自语的话,就像是——

他们一开始用了某种方法大致确定了那凉亭应该是与翼的气运有关,然后看见翼出现在了这里,才确定的。

“……”

有可能,不过这样看来他们无意间走了一步错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