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困。
我不断重复的在脑海中默念这这两个字,可是这样只会让我越来越困,我已经想不到有什么解决的办法了,我靠在椅子上,头向上仰,恍惚中我看到一个盘子,在我头上晃来晃去,然后拍在了我的脸上。
我被疼痛感给惊醒了,有些惊慌的四处看了看,什么人都没有。
好像睡觉啊,我已经不知道有多久没有睡过觉了,但是因为某些强制性的原因,我没有办法入睡,我快要被折磨够了,虽然很困,但是却没有睡意,这种矛盾的感觉在长久的岁月之中也慢慢习惯了,可是最近不协调的感觉越来越严重,我在这个什么都没有的地方根本找不到什么线索。
我干脆的放弃了去思考发生了什么,继续重复着自己的工作,当我想到这里的时候,已经来到了那片新出现的墓地,说实话我根本不知道这一片是不是新出现的,可能单靠直觉我自己瞎猜的。
但是事实上这块墓地上的墓碑有些奇怪,和其他的确实不一样。
我从学校退学了,基于家人的准许下,我来到了很远的老家来工作,反正也没人需要我了,想我这种不顺人意的家伙,是处在不讨喜的范围内,反正除了我还有别人,我没必要去担心家门无人,我只要保持低调,默默无闻不添麻烦就好了。
所以才被撵到了这个无人的地方,到处感觉都是破破烂烂的,果然跟大地方就是不能比啊。
其实这里也挺不错的,也没什么人,算是一个自由的场所了。
搬家很快就进行完了,新的住所看起来相当简陋,正好家里人给了我不少钱,顺便来翻修一下吧。
我觉得这是一件看起来很麻烦的事情,但是我又不得不考虑,于是为了省事我花了点钱请人搞好了,最终的结果是我摸着口袋里空空如也的钱包望着干净漂亮的屋子发呆,感觉有点不对。
事实上我只是没钱了而已,看来必须要去找工作了,但是这里我也没来过,虽然是老家,我蹲在家门口思考了一会之后决定出门转悠转悠了,看看会不会发现什么。
这里虽然在我看来是破破烂烂的,但事实上是不管是建筑物还是树木电线杆都排布的很整齐的一个村子,我溜达了半天也没发现什么有意思的东西,然后我在一个巷子里的石凳上坐了下来,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坐在这,可能是感觉有些累了,我透过狭窄的巷口看着外面茂密树丛中的建筑物,就像是在繁华大街中央十字路口出现一棵大树一样。
我依靠在石凳后面光秃秃的墙壁上,望着头上不知道从谁家伸出的长着嫩绿枝叶的树干发呆,过了一会我意识到春天已经过了一大半了,我也已经不是原来的我了。
“所以接下来该干些什么呢,找点吃的比较重要吧。”
“你是哪里来的神经病?”
枝干中突然钻出一个人,吓了我一跳,虽然我并没有任何动作,但是确实吓了我一跳,嗯,没错,确实吓了我一跳。
看来我似乎给这个女性生物造成了不好的影响,我觉得我需要默默地离开这里,事实上我很快给出了反应,迅速低下了头准备往巷子外面走去,毕竟这也不是我的地盘。
“喂喂,你你等等啊,别走啊——”
不知道为什么我头上的声音到最后拉起了长调,又不知道为什么我伸出了双手,然后瞬间我手里又躺了个人,不是很重,但是依我的力气感觉还是有点吃力。
我不知道我该说些什么,只是默不作声的把她放了下来,转身离开,还是去找吃的比较重要。
不过果然没钱也不知道去哪里吃东西,还是先去找工作吧,但是饿着肚子也没法工作,我边走边思考这些问题。
“喂!那边的人别走这么快啊。”
我感觉自己似乎听到了什么声音,我左右看看,身旁并没有其他人,我在想应该是在喊我,于是我回头,看到一个人气喘吁吁的追了上来,是刚才的奇怪的女性生物。
“怎么树上呆着不舒服么?”
我向跑到我面前喘着大气的她表达我的想法。然后她憋住了一口气,涨红了脸,睁大了双眼瞪着我。
“抱歉我只是闲着无聊随便说说的。”
“我叫——,你是没见过的人啊,新来的么。”
“什么你叫什么?我没听清——算了,无所谓了,你有什么事吗,我还饿着肚子准备去找点吃的。”
“嗯嗯,你来的很是时候,我家里正好缺人手,但这里人实在太少了,你应该是我祈祷之后的产物,快跟我来,我家在这边。”
“什么?喂?!”她迈开大步回头走去,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不过反正也是闲着,就跟着过去溜达溜达吧,没准能遇到些有意思的事情,大概是这样吧。
虽然她走路速度看起来很快,但是我跟着她走了两步就追上她了,为了不变成由我带路,我只好放慢了自己的步调。
我保持四处张望的状态,果然不管哪里都有一股上了年代的陈旧感,但是仔细一看似乎很多地方都进行了翻修,这种时代的错乱让我感觉很有意思。
“喂,你是从哪里来的啊。”
在我前面一个步子的她向我搭话,我们穿过了几处田地,经过了一个小卖部一样的店铺。
“从有点远的地方过来的。”
“有多远。”
“睡着了,不记得了。”
“哇,那可真是超远的。”
“这里也是超远的。”
“马上就到了。”
直到走到了我家的门口,她停了下来。
“你有听说吗,这里的大户人家突然出现了居住者,然后莫名奇妙花了大把的钱整修了一番,明明听爸爸说十几年前,这家大户人家就跟村子里立下了约定,没周都会过来打扫整理一边,我想,那个新来的要是听到这个消息不得气坏了,哈哈哈。”
“没有,只是肚子饿了。”
“继续走吧,离这里已经不远了。”
我继续跟着她往前走,走到我感觉已经饿昏了的时候她终于停了下来。
然后。
天空下起了暴雨,我走到屋檐下想起自己没有雨伞,但是离目的地又还有一段距离,我开始为难了起来。
我思考了一下,这么偏僻的地方也不会有人经过吧。
雨又下的特别大,我感觉我要是跑过去肯定全身都湿透了,我想了一下,蹲在台阶上,掏出没有信号的手机打开相机,对着面前的雨帘,取景,但是没有按下快门。
我想起去年第一次来到这里里的时候,我来的那天也是下着很大的雨,我撑着一把破旧的雨伞,在雨中挪动着,脚上穿着的布鞋已经湿透了,布满泥泞,一阵大风吹过,雨伞呻吟的两声,断成几节随风飘去,我呆滞的站在原地,看着雨伞飞去,直到打了个寒颤,我才意识到自己还要往前走。
我听到后面传来脚步声,就像是下一秒要撞到我的感觉,我确确实实感受到了,然后我蹲下,躺倒在泥泞的地面上,密集的雨水让我睁不开眼,那个人从我身边走过,我闻到了一股清香的气味,我感觉到那个好奇的眼神,但那个人没有在我旁边停留,离去了,我站起来抖落身上的泥水,继续往前走,好冷。
最后我还是迷了路,走到了一个路边凉棚的位置,我想这要不要去躲雨,虽然有可能是多余的。
里面好像有个人在躲雨了,我没有任何思考就走了过去,准备继续往前走,然后听到有人叫我。
“那个,你不进来躲雨吗?”
因为雨下的很大,我大概也就听到了这点声音,不过这也足够了,她很顺利的改变了走路的方向。
我站在凉棚的边缘处,从茅草顶部边缘滴落下来的水幕在我眼前飘摇,我垂下自己沉重的眼皮,像是在小憩一样依靠在木柱上我让自己不去看向她,我讨厌其他的感觉在我的心中乱窜。
我感觉到她好像想跟我搭话,这是一种错觉,雨比刚才下的更大了,我蹲了下来掏出手机,放在雨水里冲洗掉上面的泥,看了看时间,已经快到傍晚了,天色也暗了下来。
我深吸了一口气,凉气穿过鼻腔让我猛烈的咳嗽,好冷啊。
“那个,你没事吧。”
她似乎找到了跟我搭话的理由,我听出来她的声音在抖动,因该是因为太冷了吧。
我摇摇头,不是不想说话,而是说不出话。
“雨下的真大啊,已经有好久没下过这么大的雨了,你是第一次来这里么?”
我点点头又摇摇头,我有种想要去猜测她的表情的冲动。
我感觉这种场景很尴尬,这种感觉在我的身体里攒动,让我感到非常不安,于是我又一次踏入雨中,离开这里,但是我感觉被泥水混合物浸透的衣服被拉扯住了。
我回头看向她,这时候一道闪电划破天空,他看到了我的脸,我也看到了她的脸,那双忽然泪如雨落的眼睛。
然后到了现在,我把手机装进口袋里,看着不远处的身影,就像在看我自己一样,让我忽然想起了很多。我站了起来,绕过屋檐,看向天空,还是像以前那样模糊不清,就像现在的我们一样。
还是这里比较安心,我在走了很远之后又摸索回了我的小木屋,那颗干枯的树木还在那里站着,我目光停留在门扉敞开的小木屋里,我看到了有人在里面。
搞不懂谁会在哪里,不过这里也有可能是别人的家,我停住了脚步,思考要不要继续往前走,就在我犹豫的时候,里面的人出来了,是个小女孩,她看见我好像有点害怕,不过她还是靠近了我。
“我找不到我的家了,你能帮我找找么。”
我点点头,表示同意,这样也就表示这个小木屋确实是我的家吧,不对,也有可能不是的,不过好像没什么区别,反正我也不知道我是在哪,到底在干些什么。
小女孩我总感觉有点面熟,难道我在什么时候见过她,不过我看不清她的脸,可能是没睡醒吧,我领着她开始在这里散步,我也不急,我也不知道走了多久,走到我回头看的时候发现小女孩似乎长高了不少,快要和我的视线齐平了,这是什么奇怪的现象。
学校其实就建在我家的附近,但是我只能每天从窗户的地方望着不远处的校门,看着上学的人流,听着有点扰人的铃声。
我的健康状况似乎很差,这是我在睡觉的时候偷听到的,我很少睡觉,我趴在房间的桌子上,盯着自己的手心发呆,思考一些似有若无的东西。
我也很少吃饭,像是不需要,似乎自己很快就要结束一样,可我感觉自己的身体很好,虽然连走路都会失去力气就是了。
家里还有个哥哥,现在估计在工作了,他似乎想要让我在最后的日子里过的开心一点,每天想尽办法,可我的表情和动作让他快要没办法了吧。
我打开房间的门,扶着墙来到了客厅,坐在了餐桌的椅子上,趴在桌子上,盯着无人的厨房和关闭的电视,上面的电源指示灯还在不停的闪烁着,慢慢的我看到的闪烁的信号越来越多,密密麻麻像是催眠,我很快睡着了。
我感觉自己就像掉进了深海,呼吸变得如此的困难,我感到头晕目眩,身体传来火辣辣的疼痛的感觉,我张嘴想要呼喊,然后海水无情的灌满我的口腔,让我说不出话来。
我看着她的时候,就算再怎么仔细的看,都看不清她的脸,好奇怪,不过她的头发确实很长,都已经在她身后的地面上延伸了好远,我感觉她生前一定遭受了很残暴的对待。
对啊,是生前,我突然意识到自己在干什么了,我在带领她找到她的家,可能就是那片新出现的墓碑了,看起来自己是忙昏了头,把这件事都给忘记了。
她似乎感觉到我的视线,毕竟我已经停下来转身面对着她。
“有什么事吗?”
她问我发出疑问,我摇摇头,继续带着她往前走,不停的穿过这几片墓地,雾气不像平时那么浓厚,已经清晰了很多。
我很奇怪那种从未体验过的感觉,让我非常难受,所以我闭上双眼,继续带着她往前走。
我听到非常混乱的声音,然后紧接着传来痛苦的戛然而止的呼喊声和玻璃破碎,脚步混乱的逐渐远去的奔跑声,我感觉终于要结束了。
我感受到不甘的情绪在莫名的乱窜,在这副身体的各个角落,我睁开眼睛却睁不开,我感觉已经和身体断开了联系,可是我觉得不应该这样,这样是错的,是不对的。
哥哥也已经不会再回来了,我也结束了,我落下了已经不知道是否还存在的泪水,不知道还有没有人可以看到。
我听下了脚步,已经来到了那座新的墓地,身后的女孩已经也变的一坨不明的物体,我指了指前面的一座破烂的双人墓碑,然后那坨不明物体滚了进去,我感觉到自己的使命结束了,不过还远远没有结束。
我请假了,我知道发生了什么,我抛弃了那份奖金巨大的工作请假回家了,我知道什么东西更重要,什么东西最可靠。
我推开门,看到一个陌生人站在我的妹妹身旁,他那肮脏的脸庞让我感到就像是美丽的梦境,我带走了他,留下了看不见的梦境。
我知道这代表了什么,我感受到身体轻微的摇晃,可是这一切总会要结束的。
我抚摸那座破烂的双人墓碑,然后变得完好,就像是经过岁月侵袭过后,那美好的深邃的梦境一样。
我无意识的背离原来的道路,回到了我的小木屋,里面已经没有人了,桌子上只有一朵黑乎乎的小花,破碎成粉末,残留在桌面上的缝隙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