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天大樓林立的都市之景,商店的霓虹燈掛滿街道,巨大的螢光幕上不斷循環播映著當下熱門產品的廣告。
毫無疑問,這副令人懷念的光景不可能存在於魔法世界任何一角。
「到了,這裡就是我的世界。」
當熟悉的汽油廢氣湧入鼻腔,耳際傳來交通訊號燈的聲音時,劍就確信了,自己已經回到本來世界的這個事實。
構成穿越法陣的四組數列,分別代表了空間的座標,以及超越第三次元的時間座標。
兩者之間沒有一點關聯,以完全不同的起點發展出來的世界——「另一個可能性」。
緊緊地握著對方的手,諾兒用看著不可思議現象的眼神仰望一臉沉靜的劍。
理所當然地,諾兒從一開始就知道穿越的法則,甚至說不定比任何人都要清楚,所以才會被選中,只有她一人能夠在浩瀚宇宙中找出特定的對象,兩名的穿越者。
但是她卻不知道,而且永遠也不可能理解,為什麼眼前的少年能夠輕易辦到這種事情。
「怎麼了?」
注意到諾兒的視線,劍向她發出疑問。
「不,沒什麼,雖然你讓我不要問,但是我果然有點害怕呢,你就是小劍對吧?到底經歷了什麼才令你變成現在這樣子呢,一想到此,心裡就不安起來。」
劍鬆開手,輕輕碰了她的肩膀,遂以開朗的笑容說道。
「我的確是那個只會一味幫倒幫的笨蛋,只是那天以來,許多許多的事情發生了,我也不得不成長了。」
「你是被我強迫著帶走的,所以由我來說可能有點那個,但是我不想你因為受到逼迫,出於無奈地勉強自己,只有以自身的意願行事才有意義。」
諾兒所說的話令劍一陣愕然,一刻間逃避了那雙翠綠眼眸直率的注視,低頭沉思一會後,劍才以微弱的聲音繼續說道。
「光是逃避的話,什麼也解決不了,所以你們的存在就是我想要堅持下去的理由。」
並不能全部理解話裡的意思,但聽出了少年的覺悟,諾兒便沒再多說的默默頷首。
絲毫沒有在意路人對自己的異裝投來的驚訝視線,諾兒只是板起一張嚴肅的臉孔盯著劍的背影,沉默地跟著他穿過大街小巷。
諾兒完全不知道劍特地回到這邊世界的用意何在,不過她就是決定了相信他,所以即使如此也會毫無保留地奉獻自己一切力量。
「只有戰爭才可以結束戰爭,但是我們現在甚至沒有和黑騎士一戰的本錢,所以才會回到這裡。」
彷彿察覺到諾兒的想法,劍一邊走著一邊徑自解說起來。
「稍等一下。」
來到一間公共電話庭的旁邊,劍忽然回過頭來對她說。
下一個瞬間,抬頭往天上看的劍驀然從原地消失,過了幾秒鐘後,他又在諾兒眼前出現了,手中還拿著一個豐滿的錢包。
「你剛才做了什麼?」
「你說這個?」
劍揚了揚手中的錢包,翻開的卡套中顯示出某個陌生人的相片。
「這個是拯救世界的勇者向路人徵收的資金。」
劍以惡作劇的笑臉說道。
用偷回來的錢打了一通電話,把某人約到有著長滑梯的公園中相見,劍就把錢包還給失主了。
與剛才在魔法世界那時不同,這邊的氣候正值濕熱悶焗之期,絲毫沒有一點冬意氣息。
那是因為這個世界也不是劍原本所處的時空,而是在那之前再早兩個月——暑假的時期。
也只有在這個時候,才能確保劍能夠見到自己想見的人,原因是此時的小劍和藍月也還沒有被轉移到異世界。
紊亂的腳步聲從轉角處傳來,喘著粗氣踏入兒童公園的,是有著黑髮黑瞳、整體予人頹然印象的中學三年級生藍月。
「發生什麼事了嗎,這麼急著用公共電話叫我出來的,咦?」
當身穿輕裝便服的藍月一瞥見穿著奇異服裝、而且變成紅髮的劍對著自己露出莫名其妙的笑容時,原本充滿擔心的神情立刻轉變成蔑視的眼神。
「真的假的,你這個中二氣息滿滿的模樣是怎麼回事?是體內的炎龍覺醒了什麼的嗎,別開玩笑了,居然因為這種事情浪費我珍貴的時間。」
另一邊廂,諾兒正躲在樹木後面偷偷聽著兩人說話。
「等一下,我有重要的話要說。」
「我拒絕。」
「為什麼,你還什麼都沒有聽吧?」
「如果是告白的話我拒絕,很抱歉,我只對女生感興趣。」
「先閉上嘴,看這個吧!」
逐漸對對話感到焦躁的劍放棄了用言語向他解釋,乾脆亮出底牌——用念力將操縱魔法匕首在空中旋轉。
「是是,好厲害,好厲害,那我先回去了。」
看來是被認為是普通的魔術秀了。
面對颯然轉身離去的藍月,劍在一怒之下斷然破罐子破摔,索性瞬身到藍月前方攔截,決定不惜動諸以武也要逼使他聽自己說話。
「給我停下來,好好聽我說!」
「嗚?真的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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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是說,現在這裡有兩個你在,而我再過三個月左右就會死嗎……實在是難以置信。」
「不,只要我能戰勝黑騎士的話,說不定就有方法把你救出來,但前提是他的力量實在過於強大,想要逃走我想是沒有問題,但取勝的方法則是完全想不到。」
聽著劍一臉平靜地說著令人匪而所思的話,藍月不禁浮現參雜疑惑與混亂的表情,相信現在也躲在某處的諾兒也是同樣。
「我想如果是藍月你的話,肯定能夠想到對策,還有製造機械士兵的方法,只要有這些的話。」
「慢著慢著,你以為我是誰,機械軍隊?這種東西誰做得出來?在你心目中的我未免太過完美了吧?」
「呃?但是,這樣的話我應該怎麼辦才好?莫非這又是一個死結局嗎?」
「嘛,你的確不是我所認識的小劍,這點倒是清楚了呢。」
看到消沉地垂著頭的劍,藍月開始從劍所告知的情報中思考起來。
「還有一星期時間,黑騎士才會大舉進攻對吧,那會不會是指黑騎士在攻陷龍揚城之後才擁有機械軍隊的?」
「嗯,我也是這麼想的,才回到了三周前。」
「這樣的話,現在展開突擊不就是最好時機了嗎?」
「都說就是無法打敗黑騎士了。」
「消耗戰呢?」
「我的體力肯定會率先用盡。」
「你這傢伙沒有同伴的嗎?」
「他們會死的所以駁回!」
「真是麻煩,再說了,這個戰鬥真的只能靠物理上打敗對手來取勝嗎?」
藍月不耐煩的一句話,令劍頓時一征。
彷如師傅曾經說過的,「找出屬於自己的勝利條件」。
「這是什麼意思?」
「如果那個什麼哈特奧夫真的是那麼完美的強者的話,那他吸收了我不就會成為了自己的弱點嗎?」
「是這樣嗎!」
「時空什麼的、世界什麼的怎樣都好吧,你只要注視著眼前的東西就足夠了,想清楚自己到底想怎麼做吧,全力以赴就好,就算失敗了也沒有人會怪你的,當然我也是。」
「藍月你果然最棒了。」
不管怎麼樣的話語都無法表達出劍激動的心情。
無論如何,能夠和你相遇、和你一起穿越世界真是太好了。
——只是這樣想著。
無言的感動隨著一聲慨嘆湧上心房,眼眶不自覺的濕潤起來。
此時藍月從鞦韆中下來,面向緊抿著唇的劍拍打胸膛。
「無論在哪個時空,在我們雙目對視的瞬間,友情就會存在。」
「你說得對,這樣一來,能做的事情已經很清楚了。」
劍也站起來,和藍月互相碰拳。
緊接著,劍以「但是」開首,黯然神傷的繼續說了下去。
「很抱歉,請你忘記剛才說過的一切吧。」
聽到劍的一聲呼喚,諾兒馬上從樹後跳出來,一手摘下頭頂上的巫師帽,轉眼間變成一支鑲有藍寶石的魔法手杖。
隨著急促的詠誦揮出藍寶石中的光芒,以閃爍流星之勢滑進藍月的身體之中。
「綠色的頭髮嗎,真的假的……」
在驚愕之中呼出了微弱的吐息,被封鎖記憶的魔法所擊中,藍月隨之失去意識,緩緩躺倒在劍的懷內。
「喂!藍月,聽說你被我約到公園了,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驀地,一位褐髮的少年神色慌張地趕到三人所在之地。
少年眼見摯友正昏倒在另一名和自己擁有相同外貌之人的懷中,旁邊還有一位充滿奇異色彩和玄幻光芒的美少女。
「咦?」
褐髮的小劍頓時瞠目結舌的愣在原地,和另一個自己面面相覷。
「糟糕了,諾兒,他也拜託妳了!」
諾兒立即施放出和剛才同樣的魔法,趕在少年轉身逃跑之前將他擊倒。
劍小心翼翼地警戒著四周,確保了沒人看見之後,隨即把倒下的二人放在木長椅上,然後馬上為了帶著諾兒用瞬間轉移離開而伸出手。
「諾兒,快一點,我們必須要走了。」
「慢著。」
誰知道,此時諾兒卻第一次否定了劍的指示。
走到兩位昏睡的少年身前,諾兒以疑惑的聲線說著。
「說不定,這才是我能找出你們的原因。」
諾兒一邊低聲呢喃著,一邊以手杖為觸媒將自己部分的魔力轉移到他們身上。
雖然很想對她說即使這樣做也不會改變現在的劍已經成為穿越者的事實,但是劍卻沒有出聲阻止她,只是獨個兒站到一旁苦笑著。
畢竟在別的時空中做了這種事會發生什麼,不做的話又會發生什麼,誰也不會知道。
隨著維諾的頷首,柔順的長髮徐徐飄揚,諾兒輕輕把手放在劍的掌心中。
為了確認對方就在自己身邊,他們讓十指緊扣起來。
在那之後……
兩人在這之後在取得了不同武器的製作藍圖和相關的技術情報後,藉由劍的能力逃過追捕,再返回魔法世界。
最後以匿名的方式將這些技術轉移給機械之國中最強大的都市——龍揚城。
現在,距離黑之軍勢侵襲龍揚城尚有六日。
已確認的機械士兵總數為三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