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年后…….)

“让我再多拿点。”

“别拿了,再不赶紧跑你没命花!”

高个子的蒙面匪徒冲矮个子同伴大喊道,但矮个子依旧不听劝。他依旧在忙碌着把手推车上的钞票堆拨进大包,高个子生气地走进金库将对方拖走。

“喂!要撤了。”

高个子匪徒朝其他同伴下达指示,其他劫匪闻讯纷纷举枪掩护矮个子撤退。他们经银行后门遁逃,坐上了早安排好的面包车逃离现场。

“收获如何?”

坐在驾驶位的红头罩匪徒问另外五名同伴。

“够我们吃喝玩乐一段时间。”

矮个子拉开大包的拉链,随手就把一叠钞票扔在手刹位置。红头罩瞄了一眼后不禁发出了禽兽般的笑声。

“你甭管收获有多少,专心开车。”

坐在副驾驶的高个子匪徒督促着,提醒对方他正载着五个人以每小时120公里的速度疾驰在夜晚的街道。

“嘿,上家伙!有条子追上来了!”

坐在矮个子旁边的长胡须看向后视镜,发现至少有三辆车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追过来。他示意后方同伴打开面包车后盖,让「那个」玩意登场。

“请前面那辆黑色面包车赶紧停车投降,重复一遍………“

坐在一号执法用车的副驾驶位警察把半个身子钻出车窗外大喊,重复吆喊着那些耳熟能详的话语。然而他们不知道,不知道他们换来的是面包车后盖打后那挺加特林机枪。

“祝你们忌日快乐!“

操控机枪的匪徒说罢,便开始摇起机枪的摇柄。死亡的火光在转动的枪口中快速闪烁,三辆执法用车的挡风玻璃先是泛起大片蛛网再化成碎片。金属的火雨肆意地摧残车体,弹孔仿佛像从车壳上长出来那样蔓延滋生。后视镜被击飞,轮胎被打穿,驾驶者受伤。数十秒前以时速120公里行驶的三辆车冒起白烟,渐渐降速成一动不动的金属残骸。但这场追逐战尚未结束,增派的三辆警车出现在黑色面包车前方。

“换我来。”

只见高个子匪徒隔着挡风玻璃抬起左手,挡在面包车前方的三辆执法用车便不受司机控制。像没头苍蝇一样左摇右摆,最终撞在电线杆和马路栅栏上。

“好样的。”

红头罩称赞话语到嘴边时,车顶传来“轰隆”一声。众匪徒望向车顶惊讶发现车顶多了两块人脚模样的凹陷,他们拔出手枪朝车顶开枪。同时红头罩减速蛇行企图甩飞车顶的袭击者,但一切的反抗手段皆没有起效。一只穿着黑铁色甲胄的手臂贯穿了车顶,抓住了其中一个匪徒的脖子。眨眼功夫就将抓住的猎物拽出车外,一声惨叫过后那个可怜虫被丢到面包车后方。

“传送,快点用传送!“

按概率计算,射向车顶的子弹不可能全部落空。由贤者之石制成的子弹是无视肉体强化型异能,正常情况讲子弹确实有子弹命中并发挥效果。但看情况对方怎么都是个异能者,而且明显没有受到子弹影响。领头的高个子匪徒意识到,借助常规手段击败对方难有结果。于是催促红头罩使用传送异能。

“现在!?我不好拿捏位置啊。“

草率使用空间移动型异能绝非聪明做法,稍有不慎便会发生意外事故。最典型的例子当属传送完毕后人卡在墙里,传言这种痛苦比死亡可怕百万倍。

“位置什么的见鬼去吧,用空间传送的错位口割死上面那个混球家伙。“

纵使车顶上的怪物有何种异能加持,也绝不可能与空间的错位力量抗衡。在传送洞的错位力量面前,钻石和黄油的硬度为同一物。

红头罩听从高个子的建议,以黑色面包车为传送对象发动的传送异能。乍然间,车窗外的景象不再是昏黑的街道。光线受传送影响扭曲成普通人无法理解的模样,片刻过后车窗的景色被现实束缚重新获得形体。

载着他们的面包车已身处一条隧道内部,车顶也没有了人的气息。

“我们去哪儿了?”

“不知道别问我。”

像这种具有相当规模及人数的快速随机传送,身为异能宿主的红头罩也不敢确定目前位置。夸张的点的话连传送至另外一个国家亦有可能,光是自己尸首未分离就已经是一件幸运事。

“钱还在不?”

“在,至少抱着和原本一样沉。”

矮个子匪徒拉开了大包的链条,让其他同伙确认了里面的钱完好无损。

“行吧,我们下车看看随机到哪儿了。”

其他匪徒听完便跟着领头的高个子一起下场确认地点,通过初步观察发现隧道宽大修长。划有大量交通标线,地面和隧道内壁相对新净。平日应该有得到积极的维护,看样子距离城市不会太远。

“喂……..那是什么鬼玩意!?”

长胡须匪徒看见「那个」几乎失声大叫,他的惊讶很快引来其余四位同伙的注意。另外四位匪徒将视线集中在长胡须示意的方向,看见「那个」后他们同样也几乎失声大叫。

一只漂浮在半空中的手臂——准确说,是一只穿着黑铁色甲胄被空间错位「卡住」的手臂。真空仿佛破裂的镜面一般呈蛛网裂纹,而在蛛网中心位置则是伸出来的手臂。

往后的事就更难让他们理解了。

手臂开始摆动起来,进一步撑开了通往现实的「洞口」。一个由无数条炭笔画线构成的人形轮廓从「洞口」踏进了现实,人形轮廓进入了现实的霎那。不可言说的色彩源源不断地填补着画线间的缝隙,使「他」容易被现实的法则捕获。

终于,一个身穿黑铁色铠甲戴着六个异能限制器的人类现形在他们面前。

众匪徒惊讶的不敢开口说话,连眼前这个人究竟是不是和自己是同样种族亦不敢确定。不过有件事可以肯定,对方拥有的力量远远凌驾于自己想象之上。

“别……别开玩笑了,那种等级的人怎么可能会管我们的事!是幻觉!那家伙用幻觉欺骗我们!”

一直没有讲话的布面具匪徒突然大喊,略微激动地把枪口指向黑铁骑士。火光伴随枪口跳动闪烁了六遍,但结果却是他在内以及另外四名同伴被击倒在地。整个被击倒的过程,像是「省略」掉一样快速。

【黑铁甲胄的骑士、六个异能限制器、压倒性的实力….难道是传闻中那个异能者?】

躺在地面的高个子陷入昏迷前好奇地打量眼前这位不知名的骑士,然而黑暗却快速淹没他了双眸使他陷入沉睡。

(半小时后……)

六七台执法用车驶进了抢劫车辆所在隧道,执法人用在隧道两头拉起了警戒线并封锁了现场。当地的执法人员和赶来的数名骑士正在隧道里头交谈着。

“要我说你就是一本行走的故事书,前脚回来后脚就被麻烦事缠上。“

奥斯都挥手和执法人员告别后走向黑铁骑士,这不是他第一遍替黑铁骑士善后。他预感也不是最后一遍,不如说最近几年他有近半的工作时间是替黑铁骑士善后。

“我只是个人名义行动,作为一个公民尽举手之劳而已。“

黑铁骑士摊开双手回答道。

“问题是你被大众认知的身份是骑士团大团长,不是里班图·颜色。就算你穿着那件破烂铠甲也改变不了什么,说真的你也该换套铁皮。不然外界会以为我们在亏待战争英雄,我看你是不知道连打胜仗的名人有多么受外界关注。“

现时站在奥斯都面前,这个身穿破旧铠甲的人正是四年前特例进入骑士团的里班图·颜色。从一介见习骑士晋升至骑士团大团长只花费了四年时间,战斗至今落败次数不超一只手。被许多人奉为活着的传奇的英雄存在。

“你能特意走过来和我讲这些有的没的,说明你如常处理好问题。“

“对,多亏了女王最近和下议院那帮人签署了一份新文件。你的行动被合法化了,通常来讲考虑到你的特殊身份是要遭到软禁。“

即使撇除骑士团团长身份,颜色也是个无比强大的异能者。那些所谓的「官方机构」主张强大异能者不得在未经允许下插手类似事件,他们害怕强大的异能者不谨慎造成更大危害。简单说「官方机构」希望颜色采取坐视不管,任由抢劫犯逃跑而不是选择介入。

综上所述,颜色跨过了两条不可跨越的线。第一条是以「骑士团大团长的身份」未经许可介入了城市治安问题的事件,这件事件本来是归于另外一个指挥系统的部门的管辖范围。

第二条线则是缺乏身为强大异能者该有的判断能力,介入了一件需要用武力解决的抢劫案。一旦出现差池错用了真正力量,造成的损害远不止六个银行抢劫犯可以相比。整个城市都可能面临巨大危机。

“即使软禁了也没有什么,我今次回来就没打算上街逛。只要待在马德兰庄园就好,不过要我说是那些执法人员和你们太大惊小怪。我不至于连一件抢劫案都处理不好,原本打个招呼即可解决的事非要被你们无限放大了。“

颜色脱掉焦黑破旧的头盔,正了正自己眼镜抱怨着。说罢便转身准备离去,谁知与奥斯都结伴前来的几位高阶骑士挡住了他去路。

“女王陛下在召见你,请跟我们回去一趟。”

“我就猜到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半小时后…….)

颜色在几位高阶骑士强行护航下来到了宫殿大门前,负责守卫的骑士们对他行礼。然后签署拜访文件确认身份等流程,接着是进门走在红地毯上接受两旁的骑士敬礼。来到宫殿门前,接受佣人们的行礼。然后进入宫殿,接受宫殿内部佣人们的行礼。然后仆从主管再次确认访客身份,第二遍身份确认后仆从主管将他们领去访客仪容间。

通往访客仪容间的路上,道路两边的墙壁卸去了伪装延伸出近百条的黄铜机械臂。那些机械臂快速拆卸着骑士们身上的铠甲,暂时保管起了他们的外套和武器。

道路的尽头是一间大型浴室,几位骑士经仆人们的引领进入了各自的沐浴间。推开浴室门板的瞬间,涌出来的香薰烟气淹没了颜色。他咳嗽了几声方才缓过来,并拒绝了女仆帮忙梳洗的陪同。颜色花费了些许功夫终于走进了浴池,经过简单清洁后他穿上了准备好的衣服走出浴室——结果仆从主管还觉得他不够得体特意拉他回去整理,包括但不限于剃胡子修眉毛打领带等重新整理。

待仪容整理完毕,仆从主管终于肯引领他们前往女王所在的书房。

【幸好这次不用抹粉………】

颜色内心发出松一口气的感叹,大概伊莉莎白急忙召见的关系。那些繁琐冗长的面见流程被「简略」掉许多,他掐指头算算起码简略了两至三个流程。换成原来流程他估计自己还在做仪容整理——比如说抹粉。

总之,最痛苦最煎熬的时间已经过去。现在只需要抵达伊莉莎白所在的书房即可。

要颜色说,贵族成员的住处和皇室成员的住处其实没有太大不同。贵族的住处比普通的住处奢华十倍,皇室的住处则是比贵族住处奢华十倍。在他这样的平民眼中,奢华十倍和奢华百倍是看不出区别。凡是鞋底所踏足的地方,不是草地就是红地毯。一个门把手,一扇窗户,一只茶杯,一张桌子,但凡屋内能触碰的玩意皆充满金边和图案。每件映入眼眸内的东西都必须要美,要雅致,要高贵,放眼望去最常见的玩意是缎带和绸缎。墙壁上挂着大量皇室成员的肖像画,要么是与皇室成员丰功伟绩有联系的事件油画。

作为一个经常上战场搏杀,注重实用性的士兵。颜色很难对女王的住处抱有好感,或许其中真具备某种艺术性还有什么美感意义。但也不是他这种粗人能理解到,好比井底的青蛙永远不理解井外的世界同样。

在仆从主管引领下,几位骑士穿过多间作用不明确的市厅终于抵达了大书房面前。门外两名佣人朝他们行礼,仆从主管替颜色前去敲门。在得到确认后,主管示意他可以进去了。颜色朝身边的骑士同伴投去眼神,表示他们完成了任务。

颜色像暂时摆脱掉枷锁般推开了书房门,随即快速关上。

“香薰,洗澡,换装,剃须,讲真的,每次来你家我都觉得最后有副棺材等着我躺进去。“

书房内没有其他人,颜色终于可以肆无忌做真实的自己。在没有其他人在场情况下,颜色习惯舍弃掉老掉牙又繁琐的礼节。

“这下你明白了我以前总爱逃出家了吧?“

坐在椅子上的女性合上书本,随手把书放在面前的桌子上。桌面两边堆满的书籍和文件像两座高塔,两座高塔之间那位端庄美人正是伊莉莎白。

“说的你现在不爱逃出家一样。“

颜色边扫视书房边吐槽着,他顺便看看这个巨大书房还有那些未看过的书。

“最近几年次数不是少了很多嘛,这也是我有成熟的一种体现。“

伊莉莎白双手肘撑桌,下巴搭在左手手心上。另一只手则旋转着钢笔,说话语气透露着一股莫名的傲气。

“你是女王,我是骑士,你说啥是啥,因为你地位比我高。“

“哎呀,难道不是嘛?“

“是是是,四年来你变得更加美丽动人,行为举止的确有变得更端庄成熟,身高变成了两米多,至于脑子………..没有倒退成婴孩我觉得是好事。“

虽然嘴巴上不承认,但颜色确实感觉到伊莉莎白有成长。残留在身上那股稚气感变弱了,对方确实变得成熟许多。逐渐变得圆滑,变得更善于观察他人分析他人。每次举手投足间,她便离「女王」这个形象更接近一步。

“嗯嗯嗯,四年来你也变化很大。比如更加有男人味,终于肯主动和别人交流,面对多个人说话不口吃,变得相当有名………且更加不稳定。“

四年前,对方为了「赎罪」听从了自己建议加入了骑士团。起初他默默无名连吃败仗,后来像被激活了那样开始锋芒毕露。渐渐地,他立下的功绩成为多位诗人和作家的创作素材。同时他在骑士团中的地位变得不容忽视,最后成功晋升至大团长地位。

“你把我叫来总不会是找人和你说相声吧。“

颜色走在伊莉莎白面前说。

“太板眼这点倒是和一直没变呢,嗯,确实有几件事想和你谈。“

“希望不是些坏消息…..虽然我不抱期望。“

“首先有关紫色贤者之石的来源情报。“

“你调查到什么了吗?“

从流通在市面至现在差不多有四年,有关紫色贤者之石的来源一直是个谜。这种诡异的子弹令颜色吃尽苦头,他曾试过借用职务之便调查。但总受到人为阻挠,故调查经至今没有过重大进展。

“啊啊,的确有很大进展。我已经调查到藏在最后面那个人了,但我得考虑该不该让你介入好。“

伊莉莎白把手中的钢笔插回笔座上,说话语气没有了那股傲气感变得相当平静。

“为什么不介入?你不瞧瞧有哪些人有子弹?净是些混乱代言人,躲在幕后那个人明显是专卖给混乱份子。给予他们兴风作浪的武器,好制造更多争端然后让自己货卖得更快。“

“这是别人做生意的一种方式,虽然手段越界但你不能否认除「他」外还有大把人做类似事——严格意义讲他们都没违法。”

俗语说得好,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伊莉莎白怎么说也算是小半个商人,自然理解挡人财路的事尽量不要干。况且那个位居幕后的人情况比较复杂,确实不方便现在动手。

“我只需要一个名字,事情就可以低调解决。就一个名字。”

“事先说明我没有质疑你做事能力,我会给你,但不是现在。”

“为什么?既然不能立即告诉我,干嘛讲出来吊我胃口?”

“提前给你做心理准备………算了,这么讲我想你也未必明白。总之我有我的考虑。”

“你是老大,你说了算……..”

“还有我和卡利欧斯的婚礼暂时搁置,毕竟老潘病得那么厉害。随时有可能喜事变丧事,于是我们俩决定暂时将婚礼搁置。“

“关于这件事我想问问,潘尼沃斯打哪儿犯病了?我出战前他还好好的,怎么突然病得那么严重?“

大约两个月前左右,颜色接收到条约请求前往战场。其时的潘尼沃斯没有任何异样,健康的像个二十几岁小伙。自己临走前几天还帮厨子剥皮——白花鹿的皮,难以想象这样的人突然卧床不起。

“完全不知道。”

“哈?请别要开玩笑了,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啊。”

“冲我抱怨没用,你去问卡利欧斯他也会给你同样答案。如果我们知道老潘具体情况,他就不至于躺床上那么久。不怕讲句实话……老潘现在全靠异能和药物吊着命。主治医生说他情况很糟糕,希望你做好心理准备。”

伊莉莎白坐直了身子,神情严肃地说道。她伸手示意颜色坐下,表示自己所说的话没有半点虚假。

“我重复一遍,不要开玩笑。“

“我也重复一遍,我没开玩笑。“

“…………………………不可能,我就出去了两个月。太突然了。”

颜色摘下了黑框眼睛用衣服揉了揉,再重新戴上眼镜后舔舔嘴唇低喃。他不安地坐在椅子上,背靠椅背陷入恍惚。似乎仍怀疑伊莉莎白逗自己玩。

“好端端怎么就……..他身体很健康的,每年体检医生都说他没问题。”

颜色仿佛在解释一般和伊莉莎白讲述着。

“事到如今说再多也没用,花多点时间陪他吧。这才是最实际的。”

伊丽莎白紧紧握住了颜色的手如此安慰道。

“有心,我没事……你继续说。”

颜色抽走了被握住的手,故作镇定表示继续。

“谈别的,我前不久和某些高官签署了一份文件。今后骑士团可以正式参与到城市的治安工作中了,以反恐增援单位行动。”

“你不应该这么做,皇室骑士团目前总人数估计就一千出头。这么点人数在战争前线根本杯水车薪,现在你和我说还要拿走一些分流至国境内?”

“我可以大胆告诉你战争已经进入尾声,距离结束用不了多久。届时骑士团的雇佣条约就会失效,你们这些会动手的人将不能为我带来任何收益。我养的闲人足够多了,不想再来一千人每个月向我伸手……..”

说到这里,伊莉莎白双手端起咖啡杯小喝一口缓缓气。她的表情告诉他自己还有大把东西要说,缓过来后女王放下了咖啡杯开始继续唠叨。

“正好国内现在严重缺乏治安人员,所以我趁早谈好了一份长期合作没啥不好的。当然,我得先挪些人过去交差。我这么做的目的是为了战争结束后不让你们无事可干,想想那时有多少退休士兵和你们争活儿干。但只要提前「预定好位置」,其他人想和你们抢活干?没门。“

“但如今前线确实需要人手,你这样做有很高风险……还有损失。”

“对未来投资向来有风险,你又不是女王。你作为一个骑士团大团长,你考虑的重点全部是基于前线指挥身份。不是基于女王身份。不要质疑我判断,小渔夫,永远不要。”

女王那张端庄俏丽的脸顿时泛起不悦之色,这种不悦是沉稳的,是镇定的,是无形的却又是轻易察觉的,无形的气场狠狠的压住了骑士。她的骑士叹气一声随即放弃了原本的坚持。

“你是老大,你说了算……..”

颜色的思绪还停留在潘尼沃斯的噩耗,根本无心进谏。伊莉莎白本来就是个相铁腕的上司,绝不轻易允许属下质疑她。况且这件事确实如她对方所言,自己根本无资格多些什么。

“最后一件事………有关伊里奇的。”

伊莉莎白缓缓讲出最糟心的一件事,她清楚颜色和伊里奇感情很好。如果把这件事放在最前面讲,恐怕对方根本听不去其他事。

“哼,原来打从开始就没好消息………说吧,轮到伊里奇怎么了?”

“他坐船回国期间失踪了,连人带船一起。”

颜色听完便瘫软在椅子上,背部靠椅背头仰视天花板。这次他真不知道摆那种表情好,思维像碎掉般无法思考。

“他一个月前以市长身份秘密出值海外某场会议,按照原本行程他应该回来了一个星期。但是至今未回来,事情不容乐观。”

“绝对是他政治对手干的事,他说过自己上任市长以来做过太多强硬事。尤其针对那些有头衔有钱有土地的「旧贵族」,如果有天出事了肯定是「旧贵族」的人干。”

瘫软的颜色忽然回过神来,他不怀好意打量起眼前的上司。说到有头衔又有钱的「旧贵族」,没人能比眼前这位女性更具代表性。霎时间,女王感觉有一股无比强大的力量在暗处涌动。她戴在身上的六个限制器在颤动,骑士外泄的力量甚至影响了她的限制器。

“饶了我吧,尽管我和伊里奇政治立场相互对立。但是你知道我个人可是对他赞赏有加啊,他接管了市长位置后市内犯罪率急剧下降。又帮我打压「旧贵族」那帮不开化的家伙,好让我有有理由朝「新贵族」转型。你知道「新贵族」的意思嘛,意为掌握了权力,人力,资源的新时代贵族。我感谢他还来不及呢。“

若果不是多亏伊里奇的铁腕足够硬,伊莉莎白估计自己的转型期要额外增加五倍时间。尽管政治立场属于对立关系,不过伊里奇做的事却间接产生了有利影响。只要简单表达好这点,那骑士对自己的疑惑自然会打消。

“讲真,我现在整个人都傻掉了。换成打仗或者修电器,无论是多糟糕的局面我也看得见一条「线」,一条指引出路的「线」。每次我跟着这条「线」走,我就感觉好运在眷顾我。每次最后好运确实来临了………然而你说这些事,我完全看不见有那条「线」…………看不见有….出路。“

骑士听完选择重新压制主外泄的力量,他低下头无力低喃。用两只手指比划着他口中讲述的「线」,随后他发出深沉无奈的长叹。

“不会有事,我能打理好一切。“

女王不知何时起走到他身旁,双手绕在颜色双臂上将其抱住。

“拜托,我现在没那个心情陪你玩闹,而且卡利欧斯会宰了我。”

“不要胡思乱想,这是亲人的关怀。”

女王提醒颜色,这个拥抱是以他好兄弟的未婚妻身份——即家人或亲人身份的关怀。

【你是仿造出来的最完整造物,但也是最脆弱造物。】

伊莉莎白心想,尽管他受到任何伤害皆可以快速痊愈,不论来自肉体亦或心灵。尽管他有近乎无限的坚韧性,不论肉体亦或心灵。尽管他有令人为之恐惧的强大,不论肉体亦或心灵。然而他却会感到劳累,不光是他的肉体还有他的心灵。

快速痊愈、无限的坚韧性、自身强大全是通过加倍的损耗作为代价。面对接连不断的损耗,他终于产生了疲惫感。

她调查了任何有关颜色的事情。最后发现了真相,她的骑士是一个造物。这个造物远比其他人想象要强大,不管是外在还是内在。尽管他本人不知道,但她却预感一件事。只要时间还继续流动,里班图·颜色终有一天将作为最强异能者君临于世间。超越R级别之上,以现有手段无法测量的终极强度——她将其称呼为EX级别。

与其肉体匹配的还有他的内在,他经历过数之不尽的悲剧却始终未被打败过。即使是被践踏在地面,满身沾满淤泥也好。他依旧咬紧牙关,抬头怒视着悲剧源头。向悲剧源头怒吼,声称未来必将加倍奉还。哪怕他悲剧的源头是「命运」亦同样,情愿承受更多苦痛也要向其咆哮。

【就像是受困在人类肉身内的一个神。】

每次看见对方扛着逆境前进时,伊莉莎白总情不自禁有这种想法。在女王的观念中,唯有神才如此完整,强大。

女王不止一次认识到,颜色无法最大限度发挥该有的能力。如果把他比作为一个齿轮,那么他被放在一个不合适的位置。所以她把齿轮放在一个合适位置上,结果无数次证明了自己的判断正确。但这还不足以最大程度发挥颜色该有的能力,仍有一个重要因素始终影响着他。

颜色曾多次否认自身创造的成就,起初伊莉莎白觉得他内心有无法摆脱的自卑。实际并不全是如此。历经漫长时间观察,女王最终发现了。颜色是希望自己向平庸靠拢,说简单点就是他希望自己是一个平凡人。为此他否认了全部的过人之处,宛若抛弃脏抹布一般舍弃掉创造的成就。这便是他内心藏的最深的渴望,不会再有其他原因。

伊莉莎白抱紧了他,希望这样能缓解他的疲倦。

“谢谢,足够了。”

颜色从怀抱中感觉到异样的情感,不像伊莉莎白所言是那种属于亲人朋友之间关爱的情感——而是一个女性。他立马止住了这方面的想象,并告诉自己是被接连的坏消息打击过度导致产生了不该有的念头。他恐惧对方传来的温暖蕴含某种道德的禁忌,故他推开了她的怀抱。

“不用谢,毕竟我和你姑且是「家人」啊。”

【现在暂时是。】

女王明面上说了一句,然后暗地里又用自己的方式补充道。

(一会儿后…….)

结束了拜访,颜色在奥斯都与其一行同事护送下正在返回马德兰庄园。时隔两个月的回国,颜色很庆幸姆泰没有太大变化。城市井然有序充满秩序,街道上的工作者以极其有效率的方式执行自己职责。孩子们在不打扰人的地方玩耍,大量公共设施给众人带来便利。街道上看不见有任何行乞的人,暴力和压迫仿佛消失了一般不存在。

换成四年前这样的情景是只出现在儿童读物上,打自伊里奇就任市长后这座城市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那些被我镇压的抢劫犯是从另外一座城市过来的吗?”

颜色拉起了车窗帘冷不丁地问起坐在面前的奥斯都。

“对,他们特意用空间异能穿梭过来。因为那间银行储存的钱远比其他城市的银行要多,今天是姆泰近几年来最不平稳的一天——没有之一。执法人员在案发五分钟抵达现场,重装部队要稍微晚一点。其实这桩事轮不到你上场,只是你赶在他们抵达前解决的事件。“

奥斯都假设过如果大团长今天没有恰好路过,这桩抢劫案能顺利结束吗?答案是肯定的。而且得到的结果无需要他和人交涉,事件会以相对正常的方式落幕。

“我的好兄弟应该去当沃内尔领导人,而不是当一个市长或者失踪人口。“

颜色叹气的补充道。

“事先说明我不是打击你,不如说反过来讲我觉得你为人开明才敢僭越开口。假若你的兄弟当上了沃内尔领导人,这个国家会变成一座大工厂。人们会失去独立和自由,像钟表零件那样盲目转动。“

对比其他高阶人士,奥斯都相信自己追随的团长是一个相当开明的上司。毫不介意地位比自己低的人的逆言,团长觉得纵使是难听的规劝也比有所保留的沉默要好。所以奥斯都才敢僭越到这种地步说话,他害怕团长的兄弟假若能安全回来并参加选举。那么团长将不遗余力支持他的兄弟,但奥斯都预测这样的结果是糟糕的。

“你知我不懂什么政治,副手。或许我的兄弟手段真的很强硬,但是他的所作所为告诉我结果是好的。我在外面见识过各种人间地狱,人们彼此互相厮杀血流成河。贫穷成为了底层人无法逾越的墙壁,饿死的人能堆成一座小山。

然而我在这里看见了人人平等,没有乞丐,没有人挨饿。对于一个见惯地狱,又缺乏政治理解的人来讲这就足够了。“

颜色不懂什么政治,反正他用见识过的地狱作对比。外加以一个底层人士视野来看待,这种人人平等不用挨饿不用担惊受怕的社会正是普通老百姓该有的未来。

“容我继续僭越冒犯,坐牢的囚犯每个人都平等且不用挨饿。不过他们并不觉得自己幸福,皆因他们不喜欢自己生活在一个瓶子里。“

“生活在森林里也不是件好事,每头野兽都很自由可以做任何想做的事。不过我想它们也不觉得自己幸福,个体差距造就了极端的不公。“

“很奇怪,两个极端对比起来我还是喜欢兽野多些。你呢?“

“我不知道,真的,我不知道…….“

就在颜色无法回答上来时,行驶的车辆渐渐减速并靠边停下。马德兰家的仆人敲了敲车窗门表示接送,颜色和下属讲了几句客套话便下车了。

前往庄园的道路两旁依旧站满了行礼的仆人,假若是过去,潘尼沃斯则是在道路尽头等待着他。运气好的话卡利欧斯也在道路尽头等着他。

进门之后,好几个仆人走上前想为颜色脱掉外套挂在衣架上。颜色回绝了仆人的本分,他自行脱掉外套并走到挂衣架前挂上。

这属于颜色个人喜欢或者原则方面的问题,潘尼沃斯相当了解他。所以老管家永远在他脱衣服期间趁机把挂衣架搬到他面前,以此表示自己尊重颜色同时又尽了职责。就是那么小小一个细节,注定了眼前这些人和颜色永远只能停留在主仆关系——而非家人。

通过询问了马德兰家仆人颜色得知潘尼沃现在位于医疗室,他的好兄弟卡利欧斯也在那里静候。不等马德兰家的仆人开始引领,颜色便使用异能传送至医疗室。

好几个身穿白色衣服的医护人员被突然现身的颜色吓得屁股着地,经过交谈得知他们是卡利欧斯聘请来的顶级医护团队的其中几名工作人员。医疗团队对马德兰家的医疗室进行了全面改造,增添多重的医护隔离。

那几位医护人员对颜色空间传送举动非常生气,声称他进入该场所前应该接受检查和消毒还要穿上特定衣服等的义务。要不是看在颜色诚恳道歉的态度上,估计他们早把这个大神经的家伙赶走。

此举几乎让颜色失去了探病的机会,他浪费了足足一公升口水才让几位医护团队成员允许自己探病。在医护人员悉心引导下,他完成了探望病人的准备工作。医护人员详细地和他说明探病期间不能做的事,例如说话不能太大声、不要刺激病人、不可以有身体接触、不能超过探病时限这些常见事例。颜色进去前还在病房门旁看见了熟睡中的卡利欧斯,医护人员告诉他卡利欧斯足足守在门外差不多有两个月。

直到推开病房门扉,看见病房内在的瞬间。颜色终于可以用双眼确定了事情严重性。

他几乎认不出躺在病床上的潘尼沃斯,说句难听点——他最初以为躺在床上的是一具活尸。老管家原本健壮结实的身体不复存在了,他的身体像干枯一般缩小了好几圈。四肢纤细的像能掰断的小竹竿,皮肤紧贴着骨骼几乎看不见肌肉组织。两边腮帮子仿佛被无形的手指戳着似的凹进去,唯有氧气面罩内部不时泛起的白雾证明此人尚未死绝。

有两条输液管连接着老管家的身体,连接在病床的机械管道则有十来条。那些机械管道另一端连接着一台台巨型的精密医疗器械,有八成器机的作用是监测病人的身体读数。剩余两成以某种颜色不知道效果发挥作用,这点可以从器械内部传出的蜂鸣体得知。

“……..”

颜色惊讶的说不出话,眼前那个人与其说是潘尼沃斯。不如说是一局活着的尸体,病床已然成为他躯体的一部分。失去了病床加持,颜色怀疑老管家可能撑不过数分钟。

“是…..少爷吗?”

尽管颜色压低了自己动静,希望不打扰老管家的休息。可老管家的机敏仍不输以往,对方咪开双眼吃力地投来疑问。因为氧气面罩阻隔关系,管家的声音听上去有点浑浊。

“我回来了,你还好吗?”

颜色慢步走进病床,近距离观察下老管家病态的样子又加重了几分。

“………死不去,您呢?”

潘尼沃斯说话的样子非常吃力,但依旧保持半玩笑半自嘲的方式回答。

“死不了,又走狗屎运打胜仗。”

颜色顺手把椅子拖近坐下,苦笑一声回应。

“您没把金胡子兄弟带回来?”

这是颜色每次回马德兰庄园时,老管家必定会提问的问题。他那个失踪了好几年的金胡子兄弟是否回来了?

“老样子,我找不着他。这几年我出外征战顺便跑遍了半个世界始终没找到他,他在欠债跑路这方面蛮有一套的。”

自颜色成为骑士出外征战那天起,他就开始四处打探雅纳讯消息。他推测拥有语言天赋的雅纳讯逃往国外的可能相当高,然而找了几年根本抓不住他尾巴。

“是吗………真遗憾呢。不过您倒是成为了一名非常出色的骑士,我猜主人和夫人一定未想过您成为了一名骑士,还是大团长。”

“他们想我成为什么?”

“您自己。”

“那我辜负了他们,我不是真心想成为一名骑士。某种意义说,我是被拉下水。但我…..需要这么做。唯有杀更多人才可以弥补我过去犯的错,再者我也是个成年人。是时候该负担起家族责任,骑士这个身份负担得来………所以近来我决定削减一些个人时间以便帮助家族………最重要帮助卡利欧斯。”

“已经足够了…………..您做完了该做的事情。让我告诉您真相吧,主人和夫人表面上确实平等地爱着您们。但实际上…………..上每对父母内心中皆有一个最关注的孩子。主人和夫人最关注的那个孩子都是你,因为您最调皮最不听话。父母总下意识去关注最调皮最不听话的孩子,所以主人和夫人最关注的孩子是您……………一直是您。其次是雅纳讯少爷,然后是伊里奇少爷,最后才是卡利欧斯。所以主人和夫人才如此纵容您,并极力避免您对家族事务有过多涉入。”

这是管家藏在心中许久的秘密,他一直畏惧这个秘密潜在的威力。可现时他觉得自己该说出来,现在是告诉对方真相的场合。

“我曾经天真以为………..天真以为有您帮忙可以让卡利欧斯少爷摆脱泥潭。然而我错了,错的离谱。卡利欧斯少爷身陷的泥潭远超我预计……………..是女王。女王一直在暗中操控这一切。”

“不瞒你说我也怀疑过伊莉莎白搞过些见不得人的事,很早很早前就怀疑。我曾不止一次对她展开过调查,结果一无所获。还反过来得知她清白的像一张纸,或许她真有什么小算盘。但这些细小的算盘是打不响的,因为我在她最侧旁听的一清二楚。”

要说颜色没有怀疑过自己的上司那是不可能的,他比任何人都要早怀疑过伊莉莎白。然而他的调查越深入,对方的清白性则越明显。

“女王的远谋深算非您我认知内能体会到。一个常常走在河边的人,她的鞋子不可能不沾水………..”

管家若有所思地眯起双眼,他唤起了自己尚未熄灭的智慧。终于,垂暮的老人讲出了颜色没有注意过的矛盾。

“她的鞋子没有沾水才是有大问题。”

颜色顿悟地补充后半句话。

谈话至此,医护人员在门外敲了三遍门板提示颜色探病时限到了。颜色赶紧和管家暂别并叮嘱他好好休息,随即站起身子准备离去。

“请勿对女王掉以轻心……..”

他刚站起身子,潘尼沃斯便语重心长说出最后一句警示。颜色点点头回应,随即推开病房的门板离开。

那天晚上颜色做了一个梦,他在梦境中闻到一股芬芳的香味。他熟悉这股香气的来源,皆因自己每次靠近伊莉莎白附近就能闻到,而梦境中伊莉莎白确实有登场。伊莉莎白穿上婚纱和新郎站在婚礼现场最瞩目的位置宣布结婚感言,但是新郎并不是他的好兄弟。

颜色看了好久才意识过来,站在婚礼台上的人——是自己。

(第二天中午…….)

回来的第二天颜色和卡利欧斯在距离医疗室最近的一间房间吃早饭,昨晚的噩梦仍有部分缠绕在颜色的脑海中。他清楚自己不能诞生这种错误的念头,可每次眨眼间女王那飘动的黑色长发,妖艳的身姿,回眸的样子就出现在他脑海。种种错误的念头挥之不去,令他回想起睡梦中的自己对错误的梦境幻想作出不该有的回应。

内心的焦躁终究影响了颜色的举动,他不耐烦地摘掉眼镜揉了揉鼻梁再重新戴上。卡利欧斯注意到颜色不平常的举动,以为对方单纯没有休息好。于是开口关心道——

“睡不惯龙床?”

说完,卡利欧斯打了个哈欠。

“哈……..昨晚做噩梦,被鬼追了。你呢?”

跟着打哈欠的颜色半真实半玩笑回答道。

“好不了你多少,我梦见自己入殓了………..没准追着你的那只鬼是我。”

卡利欧斯仿佛不甘示弱一般回应着。

“想见鬼的话你去照照镜子就行了,讲真,你憔悴的像只鬼一样。身体没问题么?“

“硬件没问题,软件有问题。近来情绪紧经常失眠,好不容易入睡居然还做噩梦。再继续这样恐怕我也要躺病床。“

卡利欧斯边说话边用双手揉脸,身上开始大量散布着名为「疲惫」的粒子。光是待在他身边颜色就不自然犯困。

“放轻松,你现在的状态比刚上战场打仗的新兵还要糟。要是连你也倒了谁来撑家族场子?”

“我已经努力放轻松了,我搁置掉所有工作。但…..你知道我永远不可能完全放下,工作这种事你一旦沉浸进去就无法真正放手。即便身体游离在工作外,内心依旧存在着牵挂。”

“我不知道你这种心态是不是你的工作所需,但我知道你保持这种心态上战场你会死得很早。每时每刻保持警惕会消耗心力,未等战争开始你就会倒下。即使在战壕里头,你也会看见士兵们会拿出一副扑克、一块口香糖、一瓶饮料调节心灵。或者拿把小刀雕木头...........总之保持心力到关键时刻用。”

“那请问骑士团团长大人,你有什么好建议吗?”

“我虽然无法分担你工作压力,无法想象你的辛酸,无力支撑你的家族——但我能教你怎么钓鱼………”

“去钓鱼?太蠢了。”

“那你去不去……….”

“去。”

于是两人开始着手准备鱼竿鱼钩鱼粮之类的物品,出发前卡利欧斯担心钓鱼期间潘尼沃斯会发生突发状况,故建议不要离开家太远。不过颜色拍拍胸口说纵使他们去到另一块大陆,他也能用异能快速送兄弟回家。

既然有神通兄弟给保证,卡利欧斯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提按说戴上帐篷烧烤架就俩兄弟开车去附近郊外野营,颜色瞪大双眼回答“为什么不呢?”于是卡利欧斯叫走了驾驶员表示要自己驾车,颜色点点头说“你说了算。”

其后二人穿过的喧哗的城市来到郊区外,不得不说今天天气非常适合出行钓鱼。太阳高高的挂在天空,不时有几片云飘过空气清爽温度适中。颜色本想带卡利欧斯去一处适合钓鱼的地方,然而卡利欧斯却在终点途中的景色吸引下车了。

金黄色的阳光穿过密林的树缝落在河道上,水面泛起柔和的金色光辉。河道附近弥漫有淡淡的薄雾,水汽中每颗水珠像沙粒般大。地面的灌木丛顺着微风摇摆,几片树叶被吹至视线不可及的耀眼之处。一只梅花公鹿漫步在光辉的朦胧中。它渐渐走近河道低头饮水——场景中的一切仿佛皆是金黄色,一切仿佛都是一个触碰即破的泡泡。

卡利欧斯被眼前景色吸引了,以致于忘记拿起相机照相。他屏住呼吸慢慢接近,生怕自己呼出的气息破坏了污染了这自然奇妙。他见过的任何画作以及照片都远不及眼前的景色要美丽,纯粹,自然。人与自然形同融为一体,合上眼睛他能闻到植物的芬芳,涓涓流水通过声音在他想象中流淌。

当公鹿抬头时,它注意到卡利欧斯的存在。但这只灵兽没有立刻逃跑,而是和他对视了好几秒才不急不忙蹦走。最后随着和飘动的树叶一起消失于光辉尽头。

“在野外尽量别单独行动,你出事了我可要遭罪。”

颜色快步跟过去讲。

“你刚才看见了吗?漂亮的跟梦境一样!”

卡利欧斯指向梅花鹿消失的方向颜色嚷嚷,基本认定了这里不想走。

“你喜欢这块?也行,看河的样子应该能养活些东西。”

颜色走近河边探头瞄了几眼,发现有好几条鱼翻动。河道两旁长有适量的草稞子,河道随宽但水位并不高。且周围残留有几块固定鱼竿用的石块,还有几个鞋印说明这是个稳定的钓鱼点。

既然卡利欧斯那么喜欢这里,颜色耸耸肩表示可以。随即回头打开车子后备箱把钓鱼用具搬出来,马扎遮阳伞鱼竿鱼饵一样不漏。

由于出发太匆忙,二人并无购买活鱼饵。颜色只好劈开鱼饵罐头现场调配,卡利欧斯则好奇地在一旁看着他施展「魔法」。大概花费十来分钟时间,鱼饵的终于开始变干结块。颜色尚算熟练地将两颗鱼饵勾上鱼钩固定,再超起鱼竿抛出鱼线。随之出来鱼饵落水声。

然而在抛鱼线方面,卡利欧斯遇到了困难。三番四次抛的太近位置不好,颜色教他双手拿杆把杆肩膀上,然后确认身后的鱼钩没勾住什么后再顺势抛出。抛出鱼线后再稍微往后拉拉鱼竿这样能把线抛的更远,就这样大概吓了河里的鱼有六七次后第二个鱼饵终于着落在合适位置。

忙活了大约半小时,二人终于正式开始钓鱼。

“看着鱼饵的位置,如果有鱼碰了鱼饵。那个位置就会泛起小小的涟漪,这时候别急着收杆。因为鱼只是碰一碰饵确定有无危险或者是不是吃的,等它碰第二三次左右再收杆比较容易钓上来。但不是每条鱼都如此,靠自己感觉来最好。”

颜色指了指鱼饵的位置细心的教导兄弟,卡利欧斯边听边看边点头。唯有这些方面,他比他的兄弟要懂得多。

经过五六分钟的沉淀,卡利欧斯感觉有鱼咬饵。他按照兄弟的建议在第二遍收杆,很可惜鱼钩收回来了鱼饵却不见了。颜色问他收杆回来时有无「磕住」了一下的感觉,卡利欧斯回答有。接着颜色告诉他这是鱼咬饵的证明,如果感觉拿准了刚才他就能钓上来。

眼见差点成功,卡利欧斯被激起斗志。他快手快速挂上鱼饵再度挑战,结果鱼儿又在五六分钟后再次咬饵。这次收杆,他原本阴郁的脸上终于绽放笑容——一条鳟鱼。具体是那种鳟鱼颜色分不清楚,但绝对是可食用。大概有人类一只手掌大,作为初次钓上来的第一条鱼成绩颇为不错。

“我要水桶!快!“

“啊?水桶?等等………….我好像忘带水桶了!“

“怎么办!?怎么办!?用纸袋?鞋子?我得留住它!“

“要不我给你拍张照再把它宰了?也算「留住」它………“

“对!拍照拍照!我怎么给忘了呢。“

卡利欧斯立即摆好姿势,把鳟鱼举在胸口前。挂在面上的笑容几乎能用忘我来形容,双眼快要咪成两条淡淡的黑线。嘴巴属于那种合不上咧开,笑的他扬眉吐气。

相机的闪光灯闪烁过后,颜色开始教兄弟怎么摘钩。卡利欧斯听着颜色教导握紧鱼身,声称自己好像握住一块粘稠跳动的肥皂。另一手微微颤抖地伸向鱼嘴,因为紧张关系他取钩太焦急导致鱼钩的倒刺卡住了鱼嘴。使鱼儿疯狂扭动身体,同时也吓得他松手。

“不用急慢慢来,你急它也会急。这种事急不来,对,就是这样慢慢来…….”

第二次卡利欧斯相对沉稳许多,他注意着鱼钩倒刺的位置调整角度终于取出鱼钩。

“你是帮我看着竿还是来看我杀鱼?”

“看杆……..”

于是颜色背对卡利欧斯处理活鱼,随着他背后传来几声拍动及鱼儿拍地的声音。颜色左手提着鱼内脏右手提着死鱼再次进入他视野内,对方熟练地将手指插进鱼鳃清洗鱼血的样子提醒着卡利欧斯他的兄弟和他生活在不同世界。

【朴素单纯,在这个时代可是很珍贵的特质。兄弟。】

看着兄弟背影他深深感叹。明明不同出身,接受不同教育,甚至连生活也尽不相同。但却和兄弟意外相处的很好的缘由。颜色和自己不相同的某些独特之处是自己所向往,那部分弥补着自己所需。

“钓上来的鱼想没那么快腐烂最好去掉鱼头拿掉内脏。内脏我拿掉了,但鱼头最好留下来待会找根树枝从鱼嘴插进去方便烤。至于鱼鳞用不着现在处理.......总之我会处理好。我先去拿烧烤架。”

说完颜色便回到停车处搬烧烤架,连带木炭和调味料及帐篷也一同搬过来。顺便还带了些水果和黑面包。

“赏你颗智慧果实。”

卡利欧斯接住了兄弟抛过来的苹果,他哼笑一声吐槽说——

“你连胡椒粉都带了……就是忘记带水桶。“

“抱歉哇…….丢三落四的老毛病不好改。“

颜色重新坐上马扎面露惭愧回应,然后啃了啃手中的黑面包。

“爸妈以前比佣人还操心你这个坏习惯,生怕你有天把自己弄丢了。“

卡利欧斯把鱼竿递回兄弟手,接着双眼盯紧河面说起陈年往事。

“爸妈就是瞎爱操心,我觉得我在他们眼中永远只有五六岁。记得老爸买给我的那双袜子不?彩虹条纹…….还是过膝袜。最要命是他说搭配背带短裤很适合我!至于老妈我印象最深刻是她替我织的毛衣,款式巨土无比而且居然是粉红色!粉红色还不是最夸张,最夸张是衣袖口居然有——蝴·蝶·结!“

说到关爱颜色不禁来劲头了,简直不敢相信当年十七岁的自己竟然收到过这两件玩意。

“…….额,他们特别爱操心你而已。这是好事。“

卡利欧斯呆懵片刻,连忙补充道。

“这份操心太沉重恕我受不来。“

“是吗,其实我挺羡慕你来着。“

“羡慕我?行,我回去就把那双彩虹条纹袜子和那件粉红色毛衣塞进你衣柜。“

“……..千万别,我意思是爸妈对你的特别关心。我记得老妈出事前的最后一次生日,我攒钱送了一条宝石项链,你送了一束自己种的花。结果我送的宝石项链老妈只戴了一个星期就放进首饰盒,你送的花她每天静心维护,凋谢后她还取了一支风干处理做成书签。“

“这并不能说明什么,换个角度来讲那条宝石项链太珍贵她不舍得戴。需要好好保存好巴拉巴拉巴拉……..出来放松别扯谈些负能量想法,你只需要想抛杆,收杆,然后撒孜然就好。“

“哈哈哈哈,说的对呀。毕竟那个教我钓鱼的人连条鱼都没钓上来,看来青出于蓝胜于蓝咯~“

“呜......你好烦啊。“

若不是颜色后来也钓上来一条鳟鱼,他的老师威严大概就荡然无存。为此他还特地拿两条鱼做对比,看谁钓上来的鱼更大。对比结果为颜色的鱼比其兄弟大一小圈,不过卡利欧斯指出他有大量异能可能在无意中有所加成。几番争论过后便以大家不相上下打平手为结果落幕,此时天色已晚,于是两人就着手准备今晚晚饭。

嘴上说做晚饭,实际上不过是刮掉鱼鳞。把鱼放在锡纸上加些姜片调味料香菜柠檬汁外加几抹盐再包起来罢。烤鱼期间两人基本在玩带过来的桌游,然后颜色又被吐槽“桌游也带了,就是水桶忘带。“之类的话语。

天色渐黑,颜色挖坑生起篝火。另外一边卡利欧斯则把烤鱼装盘,野营的气氛一下子上来了。

吃鱼期间卡利欧斯询问兄弟外面世界有何趣事,颜色照例讲述着近来发生的从军趣事。这是卡利欧斯最爱听的,他每次都少不了替故事打捧眼。大概听了两个小时左右,他见趣事讲的七七八八便不知打哪儿来拿出两箱啤酒喝起来。在对方软磨硬泡百般攻势之下,颜色喝了一口然后全吐到地面。啤酒的味道比他喝过东方药茶更催吐,他从来没喝过这么难喝的玩意。

此时卡利欧斯再次发挥做老板最擅长的技巧——哄骗。继续用嘴巴哄对方喝酒,一罐,两罐,三罐,纵使有异能加持。对于颜色这种初次品尝酒水的嫩鸡来说,三罐啤酒足够麻痹他舌头和脑袋。

陷入醉意的兄弟俩喝酒的效率大幅加快,转眼间就喝光了一箱。此时两人说话完全丢失了平日该有的轻声细语风格,每句话都提着嗓子眼音量近乎于大喊。喝第二箱啤酒最初两罐时,二人说话内容已经净是些不过脑子的火车话。第二箱啤酒喝到一半时,他们两人意识已游离在另一个纬度,甚至围在篝火边疯狂跳舞。活像两个邪教徒进行某种邪恶又不可描述的仪式。喝至狂砍的末尾时期,卡利欧斯骑在颜色背上,手中高举啤酒大喊“全军随我冲锋!”颜色则把自己当成战马,背着对方在篝火附近绕圈圈。醉意的朦胧最终罩住了他们两个,最后兄弟俩究竟还做过那些蠢事他们不知道也记不清。

时间就这样来到第二天早晨。

【呜………好……好难受。】

腹部仿佛被人锤上一记重拳似的,颜色难受的睁开双眼。他发现自己倒在帐篷附近的地面,脑袋形同被车辆碾过,胃袋传来恶心的抽搐感,手脚无力如婴孩。身体触碰的任何地方好像只会传来负面反馈,思绪从另一个纬度渐渐回归至身体。他爬行至河边开始呕吐,昨晚喝酒有多畅快现在则等量的有多难受。

承受完一时快乐所需要的痛苦后,他回头望去扎营处简直像个车祸现场——火车和火车相撞那种车祸现场。唯独看不见另一列火车的车长。

颜色焦急了,他担心昨晚发生了什么意外。于是立马起身寻找卡利欧斯的踪影…….结果发现对方正挂在营地附近的树上呼噜大睡。至于是怎么挂上去,为什么挂上去,挂上去原因是啥,他一概回忆不起来。

这也难怪。颜色嗅了嗅自己身体,鼻子所闻过的每寸肌肤皆散发有浓重的酒味。他趁有时间就脱光衣服跳进河里好好清洗一番,短时间内他不想再闻到酒味了。

清洗期间,他隐约回忆起昨晚自己曾做过一个梦。梦境内容和上次同样,自己成为了新郎。结婚对象是女王伊莉莎白,这次他甚至看见婚礼举办处。一座用钢铁骨架、玻璃为主要材料的宫殿,以及内部奢华庄重的摆设。

突然间,颜色眼前的现实和梦境出现重叠。他看见伊丽莎白出现在面前,和梦境不同的是眼前这个伊莉莎白赤身裸体。黑得发亮的湿漉长发遮盖着身体,看起来像刚沐浴完的样子。

【我在想什么,有够恶趣味的。】

察觉眼前景象是幻觉的颜色,双手捧水泼向脸。他为自己有这种想法感到厌恶,当他再度睁开眼睛发现幻觉消失才停止自我厌恶。

【卡利欧斯和她已成定居,这种梦绝不可能发生在现实。你不要诞生其他奇怪念头,也绝不可以有相关念头。】

穿衣服期间颜色如此告诫自己,重复至少有二十几遍直至把刚才的幻觉抛诸脑后才敢去叫醒卡利欧斯。

醒过来的卡利欧斯立即问出三大人生疑问“我是谁?”“我在哪?”“我要到哪里去?”其表现出来的酒醉程度要比颜色深沉严重。于是颜色二话不说直接拖对方到地面,随手就“啪啪”两耳光。卡利欧斯的人生三大疑问瞬间没有了两个,然后反手再“啪啪”两耳光剩余的最后一个疑问也没有了。嘴巴擅自动起来回答“回家。”

卡利欧斯去河边梳洗时,颜色就忙碌拆除营地。等酒鬼兄弟整顿好再驾车回家,实际颜色此时可以用传送异能瞬间回去马德兰庄园。但考虑到酒鬼兄弟的蠢样子,生怕对方用倒车档开回去。出于安全考虑他老实坐上副驾驶位………..

事实证明他的担忧是正确的,只见卡利欧斯傻傻的打开车子后备箱的门问“里面好挤呀,话说方向盘呢?”总之颜色后续花费了一番功夫总算让卡利欧斯坐上驾驶位发动汽车引擎。

“兄弟,你不是有个啥害怕坐交通工具的「设定」嘛?”

大约驾车十来分钟后,卡利欧斯恍然大悟地开口问。

“早抛弃了,毕竟人不能永远活在过去。开慢些许我就不怕了……..你还是不要讲话专心开车吧。”

人类是善于忘记的生物,那份差不多来自十年前的恐惧早褪去该有的效力。最主要颜色对十年前的发生的惨剧有了熟悉的认知,所谓的恐惧只要「熟悉」并能「触碰」的话也就这么回事。某种层面讲,现在的卡利欧斯的驾驶能力更让他产生「恐惧」。

“不,我确认我的意识是否在现实而已。因为我发现闭上眼睛也看见自己在开车,只不过副驾驶位看不见你人……….反正你随便说些啥让我别犯困。”

卡利欧斯摇摇头提神,发出“啊~”的哈欠声。但就是止不住眼皮往下压的状态,继续这样闷着开回去绝对要出交通意外。

“钓鱼开心嘛?”

“开心,特别是钓上来那刻难以言喻。有点像看足球赛僵局,上半场光看球员各种拉扯犯规博位置。下半场最后十分钟看见球进门的瞬间整个人都要跳起来。“

“等哪天伊里奇和雅纳讯回来,我们四个一起去钓鱼…….“

“我不和舍弃了家族的人一起钓鱼。“

卡利欧斯态度强硬地打断了颜色的话,疲惫没能压过他的厌恶。

“他们俩没有背叛家族,伊里奇只是………有他自己想法,然后立场上恰巧站在你对立面。雅纳讯纯粹不想把家族扯进个人责任里,他也没有舍弃家族,也同样有自己想法。“

“那为什么他们不回来!他们生病的时候潘尼沃斯没少照顾过他们!现在呢?他们人呢?他们忘恩负义!我巴不得他们早点烂死在泥地里!“

卡利欧斯忽然猛踩急刹,接着开始歇斯底里咆哮大骂。

“伊里奇回国途中失踪了,如今生死不明。雅纳讯我估计他某个落后国家讨生活,接收不到到太多外界信息。如果他们俩知道潘尼沃斯病得那么重肯定跑回来……..就像我一样。“

“………..假如说,假如说潘尼沃斯不幸去世。我的家人只剩你了兄弟……….和现在一样,只剩你我相依为命。“

卡利欧斯一手搭在颜色肩膀,一手揉鼻梁抑制即将流出眼眶的泪水。颜色看见此情此景实在无法再多讲一句话,他也想不出可以讲的话。

沉默没有持续多久卡利欧斯重新发动车子,回去路上颜色再也没有跟对方交谈。第一是他想说也说不出其他话,第二是已经没有那个必要。大概经历几个小时后,二人顺利回到马德兰庄园。两人从仆人口中得知老管家病情并无恶化,一切情况如常安好。

颜色以为自己接下来几个月会将时间花费在马德兰庄园,谁知结果出乎他预料。

奥斯都突然登门拜访,说有一封信件要递交至他手。颜色闻讯不禁锁紧眉头,鉴于电话及手机等通讯方式有窃听风险故重要情报通常以书信交代。这侧面说明了信件当中的内容极其重要,他看了眼发现信封的火漆印图案是三只狮子,意味着信件出自皇室成员之手。

【大概又是前线出了幺蛾子需要我搭把手。】

暂时舍弃掉职介的颜色如是想象,但是他如今确实不好离开姆泰。况且按照离开前的局势,战场前线应该处于相对缓和的状态暂时用不了他上场。

可信件传递的不是命令而是情报,伊莉莎白调查到伊里奇的下落。对方在回国途中遭遇海盗打劫,被劫持至海盗聚们聚集地魔鬼岛。尽管海盗们嘴上索要巨额赎金,不过谁也难保他们收到赎金后遵守约定。信件还提及其他旧势力正想办法联系海盗,欲图花钱收买他们直接杀害伊里奇。

“不要轻举妄动,耐心等候我安排……..”

颜色读完信件最后一句话直接炸毛了,戴在身上的限制器全部发出警告的鸣响。他令奥斯都回去告诉女王一句话“别挡我的路。“未等奥斯都离去庄园,颜色便来到卡利欧斯面前交代——

“我要离开国内一趟。“

他手中握紧信件坚定讲。

“去哪儿?“

卡利欧斯皱紧眉头问。

“去魔鬼岛。“

“见鬼,你去那儿是送死吗?别告诉我你不知道那块地方是海盗的聚居地,而且那片海域最近炮火连天。”

“伊里奇被捉走了,他如今人就在那里……….我要去救他。”

“你去救伊里奇,那潘尼沃斯怎么办?万一他有个三长两短你能保证你来得及回来看他最后一面吗?他在我家兢兢业业工作半辈子人生,你难道就希望他临终前只看见我陪在他身边?你不能扔下他不管!”

“我也不能扔下伊里奇不管!”

“不要为一个叛徒,一个政客,一个敌人,舍弃一个家人。那不值得好兄弟,认清谁才是那个对你好的人。伊里奇他给过你什么?他只会给你灌输些奇奇怪怪的什么道理什么狗屁哲学。反过来,我和潘尼沃斯给你的东西他永远无法给你!”

“这和这是两码事!”

“这就是一码事!里班图·颜色!“

“听好。不管你怎么说我都要去救伊里奇……他是所有人也包括我的希望。如果我不去救他,他有生命危险。“

“让那个贱人去死好了啊!“

受马德兰家照顾将近十年,颜色从来没有过任何「越级」行为。他内心非常清楚身为平民出身的自己,是不具备资格和道理「越级」。但这次,身份最多不过是养子的他扇了家族继承者一巴掌。

在卡利欧斯错愕之际,他扇了对方第二掌。

“我…..我很抱歉。“

错愕的不止是卡利欧斯,连颜色本人也同样。不论自己以前多么厌恶,也绝不敢明面上叛逆地位比自己高的人。顶多口头奉承,接着在背后以某种对方不知道的方式进行叛逆。像这种公开不加掩饰的叛逆,先前的人生可是完全没有过。

他道歉一声转身离开,背后传来的是卡利欧斯恶毒的咒骂。

【潘尼沃斯已经撑不了多久,他连说话都成问题。就算好运挺过来,他剩余的命数远不及伊里奇多。况且他只是一个管家,管家是无法挽救大局。但伊里奇不同,他年轻富有激情还有才能。最主要他是市长,若果成功活下来的话远不止如此。他还是希望,众人需要他的领导。他能挽救大局,你的选择没有错。】

颜色在内心复述了一番自己的判断基准,唯有这样他才能坚定自己离去的步伐。

【对,你的选择没有错。即使是你内心最希望的想法是留下来……】

走到庄园大门外的颜色回头望去,看着门慢慢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