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醒醒。不然要打你屁股咯。”
“……………”
“再不醒过来伊里奇就没救咯。”
“………咳咳咳,这是哪儿?”
颜色咳嗽几声醒过来,发现自己身处一个漆黑的空间。双膝跪在地面,两手被反绑身后。左右两边站着两个身穿骑士铠甲的人,但他从未见过这两位同僚。颜色尝试挣脱捆绑,但惊讶发现这条绳索只是条普通不过的麻绳,自己目前正处于失去全部异能的状态。
“终于醒过来了啊,真是个会麻烦人的男人。”
前方无尽的黑暗继续传来伊莉莎白的声音,虽然看不见对真身不过听声音绝对是伊莉莎白没跑。
“我应该出发去魔鬼岛才对?怎么被押送进来?”
囚犯边提问边闭上眼睛回想,在记忆中自己和卡利欧斯闹掰后应该立刻找办法动身前往魔鬼岛。只要异能全力解放,从姆泰位移至魔鬼岛基本是一个深蹲的功夫。然而,颜色不明白做一个深蹲怎么就做到「深渊监狱」里头。
传闻中「深渊监狱」专门关押最危险的异能者,以痛苦的惩罚远近闻名。待在深渊监狱的囚犯可以看清自己身体,却看不清其他一切尽管除此外也不存在有其他事物。
进入该监狱的犯人首先会慢慢失去所有异能,接着失去距离感和方向感。皆因在黑暗中不存在自己以外的参照物,无论如何走动亦像原地奔跑。可这并不是此监狱最可怕的地方,仿佛永恒的时间才是深渊监狱的可怕所在。深渊的时间流动远比现实要慢得多,深渊中数十年时光在现实有可能只有短短一天。
其次是滞流时间越长,受困者会感觉到一种被放逐的痛苦。接着慢慢迷失在自我缺失的思绪迷宫中,过往那些苦痛经历会不断重复出现在脑海中。据说情况严重的话,连过去受困于深渊的囚犯的痛苦记忆也会混入其中。漩涡般巨大的苦痛思念足以撕裂人意志,使其陷入万世创伤的疯狂。
在深渊中疯狂并不意味着救赎,更不代表能彻底摆脱深渊困扰。癫狂者将于深渊融为一体,失去记忆失去自我失去意识全然归入深渊成为其一部分。
“哎呀哎呀,看来你待在里面太久,脑子都不太灵光。”
位于暗处的女王摇摇头遗憾说。
“我想起个大概了,我准备动身前突然被人从身后偷袭……….你派人监视我?”
囚犯唤回了部分沉睡的记忆,这次轮到他摇头感叹。
“单从结果讲我没有做错,你确实越线了。你身为一颗十万吨的炸药居然想未经许可擅自行动,看来我平时还是太纵容你。”
伊莉莎白用手揉了揉太阳穴,不禁反思近四年来确实太惯着对方。其纵容程度甚至不亚于对待一个十岁不到的孩子,所以才会招来这样的结果。
“咱们直奔主题吧,放口信给我的人可是你。”
“不愧是你,即使脑子变笨还是注意到该注意的细节。”
女王听罢不禁哼笑一声,明白了自己为何对囚犯如此纵容。诚如囚犯所言,自己大可将消息隐藏起来等待时机合适再告诉对方。这亦是最谨慎稳妥的做法,之所以没有这么做自然蕴含原因。
“小渔夫,你知道有什么比放在仓库里的十万吨炸药还要可怕吗?”
“…………..”
“那就是放在郊外的一万吨炸药。”
“…………….”
“从破坏力角度思考,十万吨炸药自然要远胜于一万吨炸药。然而啊,倘若那十万吨炸药是可操控的话。那么不可操控的一万吨炸药反而更加危险,不是吗?”
“你把我绑到这里不是为了谈化学吧?说白了就是要借我之手铲除你的敌人,直接讲出来就行。”
“明白就继续听我说,那堆一万吨不可控炸药十天后才正式爆炸。恰好比你违规的时间早上十天,如果你无论如何都要违规的话。我希望你能等到收益最大化时才去违规呢。”
“伊里奇现在被绑架,随时有撕票可能。你叫我再等十天?”
“绝对不会撕票。”
“哈?”
“我是说,这十天内伊里奇绝对不可能被撕票。”
“你哪来信心保证?”
“我就是有信心保证啊,要和我来打个赌试试看嘛?”
“我不会拿伊里奇的命和你赌。”
“仔细想清楚回答,你硬要拒绝我也不是不能强行把你关在这里十天才放你走。但是我尊重你个人意愿,并希望你以全心全意的态度处理此事。“
“………………………..“
“哎呀哎呀,你有够倔强的。行行行,我们各退一步。我编个借口替你出国做掩护,与之相对应你出国前十天不能摘掉一个以上的限制器使用异能。如果你能答应我不过激使用异能,哪怕是事后有大麻烦我也替你抗了。“
“不摘掉限制器使用异能我怎么去魔鬼岛,怎么去救人?“
“很简单,坐船去。至于救人方法,那是你考虑的事。“
“坐船?你认真?我不晚到几个月就该开香槟庆祝了。“
“我来安排船只,操控权在你手。你可以随便对船只施加异能提高航行速度,当然,异能的施加强度不能超过单个限制器解放。假如你能在这种情况还能提前到达魔鬼岛,我不会对你有任何怨言。“
“………….你究竟在策划什么?“
“你很快就会知道。”
(一天后………)
一百零五位身穿铠甲的骑士正站立在码头岸上,俨然像一座银色孤岛。停泊在银色孤岛身旁的则是一艘名为响尾蛇号的螺旋桨战舰,尽管外形上仍残留有过去风帆船的影子。但是经过大幅改造后其航行速度和二十门船炮丝毫不逊色任何最新型船只,轻盈的船体重量再加上异能加持的话便能不可思议的航速疾驰海面。
而现在那个传闻中活着的传说,被人誉为战争之王化身的男人里班图·颜色和他的副手奥斯都终于抵达码头。待二人来到众人面前时,所有骑士皆向此次行动的两位指挥行礼。铠甲关节位的磕碰声音顿时响彻了整个码头,这队充满纪律和秩序队伍根本不会让人联想到他们是初次上阵的新兵。
“立正!”
颜色大喊道,码头随即传来一阵金属敲击地面的响声。
作为指挥人物,颜色有与之匹配的身高。一百零五人的队伍中仅有寥寥数人和他不相上下,使得他更富有压迫感。
“此次侦查任务将由我来指挥各位,我叫里班图·颜色。相信很多人曾经听说过许多关我的传闻,但我希望你们能够将我当成一个普通人。战争局势可没有简单到单靠一个人的活跃就能改变。纵使是一根锋利无比的矛,面对鱼群也缺乏相对应的宽度。真正作出改变创造未来的往往是那些默默无名的无名士兵,他们用脆弱的血肉之躯构成了一张能包裹战场的网。守护了一根矛无法顾及的宽度,构筑了保卫国家的城墙。你们是国家的磐石,我衷心期待着诸位表现。现在,收拾家伙准备出发!“
说完,颜色便和奥斯都一同登上战舰进入船长室。关上门板的瞬间,颜色两脚发软差点摔倒。预料到的奥斯都一手挽住这位不靠谱的指挥官,小心翼翼将对方扶至椅子边。
“照旧。“
“你等等,我看看咖啡粉放哪里。“
整艘战舰只有奥斯都知道真相,知道骑士们的指挥官刚才只是装模作样。实际在讲话期间奥斯都注意到颜色左手握着拳头不放,这是对方紧张的表现。不过对比以前已经有很大进步,至少讲话结束后没有呕吐。
经奥斯都花费些许功夫,一杯热腾腾咖啡端到颜色面前。他小喝几口方才平定心神,回复至正常状态。
“到头来我依旧被伊莉莎白耍了,事情居然变成这种发展。一个从未打过海战,连六分仪都校队不好的人做船长。“
“好好努力吧,刚才的演讲不是挺振奋人心嘛。“
“我所说的话只对伊里奇拙劣的模仿,再者,我总需要讲些话诱使他们忽视一个事实——去救一个立场对立的人。为此我需要借用他们热血,正义感以及爱国心。“
“借用?这叫利用。你也许比你想象中更像女王。“
奥斯都喝了口手中的咖啡纠正道。
“闲话时间到此为止,该谈正事了。直奔主题,我希望你来做指挥工作。“
“很直奔主题。”
“想想看,万一被外面一百多人知道。指挥这艘船的人连航海天文历也没看过,他们会怎么想?四年来我战斗过的战场没有一处充斥海腥味,起码地面不会摇来摇去。”
尽管响尾蛇号战舰搭载着新型的无线电发射台,不过海面情况变幻莫测。天知道电台届时是否可以正常运行,此时便需要一种古老的备用方法。通过六分仪、航海钟、航海天文历三件套计算船只位置。不熟悉这三件套的船长可是会被手下笑话。
“丑话讲在前,我虽然具备航海经验。但与之相对我未曾指挥过作战,你确定要把一百几人的命全交给到我手?”
“平日航行由你来全权指挥,需要战斗的时候你做回我的副手。对外就说我身体不适,航行事务暂且交由你处理。”
“希望一切顺利。”
“会顺利的。”
颜色也不知道自己说这话的底气打哪儿来,但他不能让奥斯都有所猜疑。身为指挥官他不可以给手下看见自己有迷茫,否则会影响军心。指挥官的迷茫只能憋在心中不可对外言说,为此他需要做一个无法保证的保证。
此时,室外传来一声船笛起航的长鸣……
航行的头三天颜色失眠了,每当他想到自己只需要摘掉限制器即可在眨眼时间抵达目的地,他的脑子就忍不住诞生冲动念头。有几次他想把这些冲动又不计后果的念头化为行动,但颜色隐约察觉到有种无形力量抑制自己。
那种无形力量难以描述,揣测此力量本质就好像揣测命运一般无常。无形力量逐次化解着他冲动念头,并抚平其内心躁动。
在失眠的日子里,颜色延长了钻研爱好的时间。他从未忘记过电气工程师的梦想,每逢夜晚来临就是他钻研兴趣的大好时机。见证过他无数个夜晚的油灯继续在船长室发光发热,随身携带的笔记本被写得密密麻麻。厚度甚至可以和电话簿媲美。
通过利用失眠额外多出来的三小时,颜色每天起码有八小时钻研爱好。在白天,他和奥斯都谈论航行事宜,管理水手的纪律,思考下一步行动。在夜晚,他用纸和笔验证他脑海的构想。持续八小时的专注力远不是平日五小时能相比,失眠反激发了颜色的想象力。
GNX303G高温超导体,他是这么命名目前研究的产物。
鉴于孩提时期起对于热能转移异能多次运用,颜色经常在近距离下观察到一种有趣的磁悬浮现象。几乎所有的金属被降至绝对零度的时候这时候就会发生超导现象,电阻无限趋于零,并产生抗磁性。十七岁那年他在教科书上第一遍得知这个物理现象的广泛叫法——迈纳斯效应。从此他一直把超导体当成爱好的大体方向,通过多年努力他终于制造到一种富有突破性的高温超导体——那就是编号GNX303G超导体。
然而这种超导体仍不完美,不对,应该说太不完美。
GNX303G超导体以现今科技技术难以量产,即便聘请生产型异能者进行大量生产也大大超过结果得来的价值和成本。量产是一方面,维持超导姿态则是另一方面难题。要维持GNX303G的超导体状态以现今技术条件来讲实在有些苛刻,维持时间亦不算理想。
这不是颜色想看见合格作品模样,他想追求的终极目标是维持时间更长,维持条件更轻松,更容易量产的超导体。至于应用方面他本人反而想都没想过,所以颜色不时怀疑过超导体是否只有做电线材料这种应用方法。
【其他应用方法吗……….磁悬浮方面?】
一个把世界改头换面的构思此时在他脑袋酝酿起来,颜色直觉告诉他找对方向。只不过这个灵感正在脑海深处沉睡,需要些刺激唤醒。
【这种事以后再想吧,现在果然还是将合格品搞出来再说。只差一点点儿,距离合格就差几步。嗯?怎么回事?我什么时候多写了几篇日记?】
颜色随便翻了翻笔记本,忽然间注意到一件怪事。日记板块中额外多了四篇日记,书写字迹是出自自己之手。鉴于颜色写日记向来没有注明时间的习惯,最初他以为是某个脑抽筋时期的文字产物。可粗略查看却发现日记内容有蹊跷,要说为什么的话皆因四篇日记的内容似乎并不来自于过去。尽管四篇日记没有标注时间,不过从内容判断很可能来自未来。
【字迹确实是我没错……….】
以恶作剧角度看,这个恶作剧太过真实。不光是字迹,连书写日记的墨水也用上相同牌子。继续仔细观察还发现一件更可怕的事,书写日记的笔很大可能和颜色常用的笔为同一款。
【是获得了新异能吗?不太像,即使是被动型异能。我也不可能没注意到异能的使用,况且可以做到这件事的人只有我一个………】
无论刮风下雨,颜色总随身携带着笔记本。因此奥斯都曾吐槽过他像个街道办或者收税员,所以说想实行恶作剧颇有难度。首先犯人需要熟悉笔迹,其次要神不知鬼不觉偷走笔记本再还回去。问题最近几天颜色处于失眠状态没有入睡,排除一切可能颜色想到的凶手唯剩自己。
【总之先来仔细看看日记内容。】
第一篇日记大致内容为,奥斯都在今天发现船上有部分罐头出现变质迹象。经调查得知,出现变质的罐头均为采用新密封技术那批。采用旧式密封技术的罐头并无变质迹象,食物总储备并不足以支撑任务往返——除非指挥官每天饭量减半。
【扯蛋呢,我饭量有哪有这么大?】
颜色默默咒骂一句后继续往后看,第二篇日记的时间来到上一篇之后。大体内容为食用了变质罐头后第二天,约有二十几名骑士发生食物中毒。厕所成为骑士们最常造访的地方,有好几个骑士顾不上尊严……..做了一些匪夷所思的事。
【或许我应该回头去看看罐头是不是真有问题…….】
失眠者摘掉眼镜揉揉鼻梁,随即继续翻开第三篇。时间来到发现变质罐头后的第三天,内容概括为受食物中毒影响的骑士人生上升至四十人。船内士气出现断崖式低迷,尽管失眠者和船医尽最大努力。但食物中毒似乎需要时间恢复,如果早一天发现情况也许大有不同。与此同时响尾蛇号驶入海盗活跃地区的北边,根据日记书写者推断抵达目的地前必有一战海战要展开。
【真假的…….我看看航行路线。】
看完头三篇日记的内容,颜色赶紧确认目前航行路线。惊讶发现日记所言的情况很大概率成为现实。他不禁把目光放去第四篇,即未来四篇的最后一篇。第四篇日记的预言味更加浓郁,书写者着重描写发生战斗后的总结。当地时间中午十一点五十九分,响尾蛇号和一艘海盗船展开交战。
一艘海盗船隐藏起海盗旗伪装成普通船只靠近响尾蛇号,待时机成熟的瞬间。海盗船迅速更换旗帜展开速攻,受到士气低迷,遭到突袭,海战经验不足等三大因素影响。响尾蛇号损失惨重,指挥官即颜色本人无可奈何选择进一步解放异能。
然而情况却超出众人预料之外,由于距离上一遍解放时间间隔太长。异能被压抑过头,导致颜色需要时间恢复至解放水准。在争分夺秒的战场上,短短十来分钟的恢复时间成为了他战斗生涯中最大污点。
战斗结果尽管以皇家海军胜利落幕,作为代价己方失去近半兵力。响尾蛇号遭受到的损伤几乎是报废级别,副手奥斯都死于海盗登船期间的白刃战。指挥也受重伤难以继续后面系列任务,任务基本看作失败告终。
【冷静,这有可能是敌对势力所为…….不对,这未必不是假消息。】
战前有些不利情报流传的例子,颜色可谓见怪不怪。通常这些不利情报源于某个敌方卧底的阴谋,目的在于扰乱军心使指挥官作出错误判断。不利流言往往有一个共同特点,就是缺乏验明真伪的方法。不过通过日记内容的已知讯息,颜色想到一个验明方法。多摘掉一个限制器。
“不能摘掉多于一个以上的限制器使用异能”和“摘掉两个限制器却不使用异能”的逻辑是相兼容。也就说,颜色仅需摘掉第二个限制器便可验证日记内容真伪。
得出结论的颜色立即付之行动,摘掉第二个限制器更进一步解放异能。果不其然,他的异能强度没有立即跃升至该有水平。而是逐点逐点缓慢恢复,看样子大概需要十来分钟时间。
结果证明日记的内容并无说谎,有关自身异能被压抑过久会导致不会立即恢复的情况连颜色本人也不清楚。日记书写者倘若从敌对势力角度出发,是绝不留下可验证的方法。至少说明书写日记的人的立场和颜色同样,既然承认对方立场那么还有一件事他必须承认。
【不管是谁写,日记确实具备多少参考价值。】
短短四篇日记有可能揭示了这艘船的未来以及终局,不去加以改变最终结局没准就和日记所记录同样。颜色顾不上日记的书写者是谁,他现在必须按日记内容调整计划。
接收预言的他冲出了船长室,立即叫醒所有入睡的骑士到甲板上紧急集合。经过询问得知,一百多民骑士里头确实有十几人最近有轻微肠胃不适的迹象。船医对十几人进行简单诊查初步判断为食物中毒——而非他们口中的水土不服。
先知其后令副手奥斯都检查罐头的保存情况,情况同样和日记内容预料那样。那些采用新密封技术批次的罐头存在变质迹象,恰好最近几天他们所食用的部分食物源自这批罐头。
响尾蛇号上的骑士们霎时间炸锅,船医室门前排起长长的队伍。船医从凌晨两点多忙碌到早上六点多才疏通这条队伍。早上还特意顶着一双熊猫眼找颜色,说幸亏发现得早不然再继续耽误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一时间,船上的骑士们对他们的大团长充满敬佩。他们认为颜色聆听到某种福音才有如此突兀的举动,种种有关颜色神通大能的传言开始在船上流行起来。
颜色回到船长室泡起咖啡,劳累的时候泡一杯热咖啡喝总没错。
有人敲了敲船长室的门,颜色没有迟疑允许对方进来。奥斯都推开门板,使劲嗅了嗅咖啡的芬芳来缓解打哈欠的欲望。他知道上司不喜欢看见没精神的士兵,私底下可以打但涉及公事的场合绝不可以。
“早安,先知大人。”
奥斯都走到颜色面前行礼并说道。
“少学女王那样拿我开玩笑。”
颜色吸吸鼻子后不悦地回应。
“我没有开玩笑,一字一句皆源自内心最真诚的佩服。过去我听讲过无数传闻。说你有罕见的预知异能,因此总能在炼狱般的战场带领其他人杀出一条血路。百闻不如一见,现今身位前线才得知你比传闻厉害得多。”
“尽管我很想告诉你对没错三个字,让你对我更加敬重。但看来你帮我擦了四年屁股你还是不了解我,我说过很多遍是运气创造了所谓的传奇英雄。我不会把上司的宠爱和运气看成实力一部分。这次?或许也是………我找不到其他解析可以说清楚我的行为。”
“上司的宠爱和运气也要建立在足够的实力之上,为什么你就意识不到优越性呢?为什么你不觉得自己是一个先知甚至——可能是一个神?”
“我不是一个神,的确,我拥有很多人永远无法企及的异能。不过我不是一个神,我有太多缺点,犯过太多错,想不通太多问题。甚至眼看自己兄弟深陷险境却无法阻止,我一直都是个凡夫俗子。”
“一个能预知未来的凡夫俗子。“
“我想你来这不是来抒发对我的个人崇拜,赶紧报告些值得讨论的情报。“
“根据计算,我们大概会在四天后进入魔鬼岛附近一带海域。那儿是海盗们活跃的区域,特别是区域北边经常有很多海盗大头出没。所以我建议绕稍微绕点远路,绕至南边相对安全。不过相对要花费更多时间,初步预计需要额外花费一天至两天。“
“我赶时间,从北边杀进去。“
凡夫俗子回避了不明日记前三篇的内容,但是最后一篇他不打算回避。时间太赶,就算成功绕开全部海盗直插魔鬼岛并取得胜利。他也未必有足够时间应对上司所交代的「一万吨炸药」危机,既然前三篇的日记内容已经发生无法逆转的改变。建立在前三篇基础上的第四篇日记自然也发生某种异变,所以第四篇日记已经失去参考价值。
【但愿情况有转好。】
不安的异样感仍未在颜色心中褪去。
(四天后……)
常常有人认为海盗尽是些没头脑没文化且野蛮的盗贼,但历史却告诉求知者并不全是如此。不少声名远扬的海盗拥有贵族出身,孩提时代受过良好教育。其中不乏贵族女士受时势所迫成为一代枭雄,她们被后世冠以“母狮”“女郎”“狂花”等响亮名号。
除此外,海盗中乃至有爱国者和绅士的等怪奇特例。前者成为了海盗后绝不抢掠自己国家的船只,看见自己国家的船只缺乏物资时甚至还主动布施。后者作为海盗展现出比贵族还贵族的风度,他烟酒不沾上岸会见女士时会摘掉帽子行礼。
海盗也不是尽是些没头没脑的傻大个,每个身经百战的海盗同时也是个优秀的冒险家。见识过海面数不尽的诡异之事,擅长吟唱那些激动人心的船歌。为了钱去破译常人所不理解的宝藏密文,知晓夜空中那些闪烁的星星蕴含何种意义。
有人将他们视为无恶不作的坏家伙,但他们则把自己看成了选择最合适生存道路的自由人。
合适与否后人判断,正确与否赢家做主。
但即便如此,海盗或许还是会被赢家指责成不合适的邪恶吧。
“按原定计划执行。”
海盗船船长朝旗手下达命令,得令的旗手感觉朝附近另一艘双桅纵帆船挥舞两手的旗帜。以稀奇古怪的姿势传达船长的命令。至此两艘双桅纵帆船开始朝两个不同的方向航行,从高空中看两艘船拖出了一个大写的V字轨迹。
两艘双桅纵帆船被改造得只剩壳子是原有的模样,拿人类来比喻的话。两艘船的五脏六腑包括骨骼等部分全被替换了,替换成异能所塑的人造部件。如果有必要,这两艘异能所塑的造物能脱离海面冲上云霄。
被异化的不止船只移动力,还有火力。以海盗技术没法制造媲美正规军的火炮,但他们可以从炮弹入手。俗话说好钢用在刀刃上,用最低限度的异能付出来提高弹药的最大威力。这样横蛮不讲理,危险又违规的法子是违反规定的人才能享有。
按照普遍的律法,船只和炮弹是不允许有过多的异能加持。原因很简单,强行为一件物体添加额外的性质会导致不稳定因素增多。多样不稳定因素大量累积,其潜藏的不稳定性越大。也越危险。任何智者皆无法预料数百颗添加了额外性质的炮弹堆放在一起可能会引发那种后果。说句唬人话,这两艘船霎时间变成两头绵羊也是绝非不可能之事。只不过概率很低而已。
不过这些概率很低的风险也是遵纪守法的乖家伙所不能承受,故从乖家伙角度看待丑家伙们的武装那可谓相当的赖皮。
两艘风帆船采用了包夹的方法接近响尾蛇号,为避免暴露意图。两艘船只有一艘相对靠近猎物,最终相隔在猎物七八个船位开外的距离并行。另一艘则保持在极限射击距离内,意图在于牵制猎物使同伴更好地猎杀。反过来也可以利用距离相近的那艘船牵制猎物,等双方忙于交战之际发动突袭。
待时爪子足够碰的着猎物之际,便是舍弃伪装模样的绝佳时机。届时被夹在两艘船中间的响尾蛇就只有待宰的份,左右两边的协同攻击犹如面对两块不断靠拢的烙铁。
两艘船准备就绪,代替掌声的炮响即将献上。只差一个暗号的功夫。
谁知炮响比预期提早降临,响声不是源于两艘魔法风帆船。而是那艘同样经科学手段重度改造的旧式战舰,漫天的炮火像群星的火雨般在远处那艘伪装船降下。藏身于风帆另一面的海盗们尖叫连连,没来得及抓稳绳索便受冲击影响掉落甲板。
相近响尾蛇号的那艘海盗船同样没有幸免炮火的侵袭,战舰左侧十门船炮尽数射击。有九颗炮弹击中风帆船,靠近船头的炮弹以秋毫之差掠过目标。
突如其来的炮击使海盗们措手不及,所幸覆盖在船体表面的无形力场保护着他们。实质受到的伤害并不严重,海盗们很快调整过来同样使用侧面的数门船炮回击对方。
响尾蛇号的甲板上顿时木屑纷飞颠簸不断,但颜色指挥的声音盖过了炮响。那些新手骑士跟随他的声音朝船头十二点钟方向全速航行。力图脱离两艘海盗船的包夹。
两艘风帆船此时缓过反袭的余波,也开始提高航速与猎物展开狗斗。两艘海盗船一左一右以响尾蛇号为中心顺时针绕行,经多重异能加持下风帆船的航速毫不逊色于响尾蛇号。
把异能当作成船只性能一部分的话,两艘海盗船的性能加起来和响尾蛇号不相上下。海盗方占有机动力优势,颜色方占有火力优势。既然交战两方的「武器性能」差距不大,那么谁胜谁负就看双方士兵素质了。
颜色这边全是新兵初战,外加他本人未指挥过海战难免陷入劣势。海盗这边恰好相反,他们长期飘洋在海面。就仿佛游牧民族对于草原了解一般,海面便是他们的草原。每个海盗皆为水手,海盗头头更是海盗中的海盗。
尽管响尾蛇号试图力破困局,不过就是无法逃离两艘海盗船的包围。颜色看着自己的船只简直像陷入某种迷魂阵一样,不停在结界范围内惨遭毒打却始终无法突破包围。
炮击,连续的炮击,左右两边的炮击。响尾蛇左右两侧的船炮只能集中两艘海盗船的任意一侧。而海盗们则可以全方位肆意攻击着响尾蛇,不追求击中要害只追求耗死猎物。
【在海面上,我不解除限制的话是不存在胜利机会。】
颜色伸手挡住右边飞过来的木屑,船体蔓延的焦味令他几经欲吐。他已经数不清响尾蛇在短短十几分钟内承受了多少遍炮击,以致于战舰还能继续航行让他感觉是一种奇迹。
颜色意识到自己是幸运的,皆因海盗们的本性是「抢掠」。众所周知沉掉的船是无法掠夺,所以海盗们至今为止不敢动真格。意在消耗猎物,待猎物消耗殆尽的瞬间展开登船战。不然动真格的话他早和其他人一同沉入海底,根本不留一丝思考时间。
对战舰产生贪欲没有往死里打是他们最大败笔,也是颜色的突破口。意味着他可以干些更激进的应对方式,不然是无法打破现时困境——比如说把海战转变成陆战。
颜色长期在陆地上征战,自然缺乏海战相关的经验。与此同理,敌方海盗长期在海面奔腾缺乏陆战该有的经验。既然这样,颜色只需要把海战「转换」成陆战便抵消了彼此的差异。
“尽可能靠近那艘围绕在我们左侧的贼船!”
嫩鸡指挥官灵光一闪,心生一条妙计。即使不用解放异能光凭目前实力亦可把海战转换成陆战的方法,为此他需要接近其中一艘船直到距离足够为止。他选择了那艘受损相对严重的风帆船,并令手下用尽方法靠近。
未等妙计实施完毕,另一艘被颜色判定为次要目标的风帆船便发生异样。风帆船左右两侧的木板均以渗人的方式开始蠕动,每块木板仿佛被赋予生命一般活过来。很容易令人联想到鸟类的羽毛,甚至有那么好几瞬间看着就像船体散架。
船头渐渐抬起来,十五度角,二十五度角,三十五度…….随着每块木板蠕动间隔缩短,船底接触海面的部分便越来越少。令颜色等人惊讶的事发生了,船只竟然打破物理法则正往天空爬升。
转眼时间海盗船便爬升至船炮最大仰角亦无法瞄准的高空中,飞空的帆船不慌不忙绕了一圈后倾斜了船体把侧面的数门炮口指向响尾蛇号的甲板。
“别管攻击!继续咬住那艘船!只差一点了!”
颜色话语刚落,他们正在咬紧的船只也出现同样的异变。船体左右两侧的甲板疯狂蠕动,船尾后方泛起的白沫逐渐减少。
尽管响尾蛇号还有几秒就接近到颜色预想的距离,然而奥斯都和其他骑士完全不明白此举意义何在。即使用船头全速撞向敌方也无法改变现有局势。
【十秒钟,再给我十秒钟就好。】
颜色一边想着,一边使用着某种异能。众人只闻某种机关松动,然后一条金属锁链在摩擦滑落的声音。
但是他们内心的疑问很快就被从头顶降下的炮火淹没,堪比末日景色降临至甲板上。爆炸声短暂夺去了多数人的听力,两耳除了“嗡嗡”的耳鸣外别无其他。要说还有什么比这更可怕的话,当属甲板上腾升的火焰和黑烟。甲板被击穿了一个大坑,足以看见船只内部夹层。
【败局已定。】
几乎所有人都这么想。刚才的一击彻底摧毁了响尾蛇号的航行机能,纵使船只依旧能保持航行也追不上亦追不到起飞的目标船只。
可情况似乎朝某种意料外的方向发展。
霎时间,飞翔于空中的风帆船被一条金属锁链击中。导致船体出现了一阵剧烈的晃动,船上的海盗纷纷抓紧手边物等晃动过去。
五秒,六秒,七秒,八秒……..十秒过去,船体的晃动依旧未褪去。众海盗不自觉看向船体被击中的地方。
“……船锚?”
海盗们疑惑了半天才吞吞吐吐的讲出“船锚”两字,这件本应拿来停稳船只的工具深深插进船体侧面靠后的位置。船锚两边的倒钩扎进了船体内部,此时他们仍尚未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直到他们发现船体的晃动来源于船锚的拖拽,原来是船锚正在把风帆船拖回海面。
“最大动力挣脱!”
想到猎物已经不具备拉锯的余力,海盗头子立即命令道。随即他将视线移回猎物,包裹在周围的黑烟仍未褪去。根据烟源位置判断,响尾蛇号受到炮击后并无进行过太长距离的移动。令海盗头子感到诡异是,另一艘船没有起飞成功的迹象。也没有从猎物身边脱离的迹象。
【他们已经在登船?不对,有某种意外发生了。】
强烈的不协调感在海盗头子内心中滋长,他很快发现其中一处异样。自己的船只正在被船锚拖回海面的事实。
【这种说不出的异样感……是「固定」,对面的船现在是「固定」着的状态。】
透过锁链传来的异样感,海盗头子确认了一件事。响尾蛇号用某种神奇的方式固定在原地。
随着两艘船的距离缩短,海盗头子终于看见浓烟中蕴含的秘密。海面结冰了,冰层夹住了响尾蛇和另外一艘海盗船的船底。
乘坐响尾蛇号的大部分骑士弃置船只,分成两批人从冰层上脚踩盾牌以滑行方式来发起冲锋。试图通过左右两边包抄受困的海盗船。被冰层夹住传递的海盗船无法起飞,同时受船炮俯视角影响他们无法使用炮击破冰,剩余的少部分骑士则继续留在船上操控船炮掩护步兵冲锋。
“小的们,做好登船准备!”
海盗头子见自己的船即将被拖回海面,不禁高举手中的水手刀令手下做好登船准备。谁知话语刚落,整艘船便发生巨大的爆炸。待在甲板上数十个海盗连同海盗头子当场死亡,莫名的内部爆炸轻松地由内到外摧毁掉这艘魔法帆船。
“勉强赶上了……..”
颜色跪在甲板上喘着大气说道,他站立的位置周围已成一片焦黑。再晚个十几秒他估计整艘船会因此烧起来,天知道数秒前自己身体积攒了多少热能。
把海战转换成陆战的方法就是冻结海面,无法移动的船只其功能和堡垒相同。所以说一旦响尾蛇好和海盗船之间的距离足够近,并且两艘船皆被冰层困住的话。那么战斗就从连艘船的战斗转变成两座堡垒的战斗,冻住的海面则是行走的陆地。
原本按照颜色实力,大可以使冲突发生前就结束。不过只允许解放一个限制下,热能转移的转移量和转移距离受到相当大限制。所以他需要使两艘船缩短到合适的位置再使用,太远的话冰层困不住海盗船,太近的话则会被海盗登船展开登船战。纵使有沉船可能,只要冰层足够稳固大可以看作地形支架撑住船只。
根据能量守恒定律,转移的热能不会凭空消失。被转移掉的热能颜色唯有将其储存在身体内,等到时机合适再加以利用。
这就是对付另外一艘海盗船的方法,飞翔的那艘海盗船超过了转移距离。为此他需要用船锚来拖拽,把飞上天空的鸟儿拖回地面。冰层固定着响尾蛇号使得它不会被拖走,其后只要等敌方船拖入到转移范围内。
爆炸发生在一艘没有被困住的船相对有更大收益,颜色是如此判断。
可惜忍受时间超过他预期,若果短时间内二度将热能转入身体基本和自杀无异。颜色已经不能用同样对付另外一艘船,幸好剩余的战斗无需加大强度使用异能。
左右两边进行包夹的骑士们抵达船底,他们经确认发现保护船只的力场是有极限。保护效果仅针对热兵器,面对冷兵器则等同于纸张。为此他们高举手中的武器,使上蛮力硬生生砸穿一个洞。力场仅覆盖船体表面,船体内部并无任何施加过异能。这时骑士拿出了他们携带的炸药再塞进洞口,通过此方法打开一个足以容纳队伍进入的大洞。
他们的猜测是对的,两次爆炸在风帆船左右两侧炸开两个大洞。两支银白色铠甲的队伍从爆炸口侵入船只内部,这种经常在陆地使用的战法造成了意想不到的效果。聚集在甲板上的海盗没能及时反应,无形中给予敌人潜入的时间。
待海盗们意识到问题严重性之际,两队骑士已经完成入侵并从底部反攻上甲板。数不尽的枪响在海盗鞋底下回荡,子弹穿过甲板层飞向天空。此举目的主要是制造混乱拖延时间。
只见一道闪电打在风帆船的甲板上,一位衣服散发焦味的异能者两手空空出现在三十个海盗眼前。他隔空取物从死掉的海盗手中夺过一把水手刀,接着又一道闪电打在他手持的弯刀上。赋予弯刀雷电的加持。
三十名海盗朝不知名的骑士射击,就在弹丸击中骑士前的一刻。雷电通过弹丸作为导体传导至海盗身体,数百条电弧在数颗弹丸之间来回奔腾。站在最前面的十五位海盗卷进了电弧圈牵引,一阵抖动过后口吐白沫倒地。
就在三十颗弹丸击中骑士前的刹那,他的周围形成了一片冰霜。然后全部子弹皆以一种诡异的形式绕过他,好比轨道车似的沿着一条无形的轨道行走。三十颗弹丸尽数绕过骑士飞向其身后,作为交换他将十把水手刀的刀刃融化成钢水。
眨眼瞬间,骑士便持刀位移至面对他的敌人面前。最先和他对峙的海盗以刃挡刃防住了横扫,却没能挡住经刀刃传导过来的电流。待敌人露有破绽的闪点间,他借空档砍掉对方头颅。接着他向外挥洒沾染在刀刃上的血,利用飘洒的血花二度传导电流。
又有五个海盗不幸被血花标记随电弧节奏扭动身体,骑士迅速上前挥舞弯刀。“咔嚓”一声秒取五人性命。喷涌的血水没能飞溅到骑士身上,他抬手朝前施放一阵强大的冲击波。将血花击飞至剩余十个人面前,电流第三度电流闪烁飞奔命中全部目标。
这时从船底内部进攻的骑士队伍杀到甲板出口附近,剩余的海盗见敌方上下包夹成功身处劣势。海面冻结成冰层无法跳船逃离,另一艘友方船烧得像头乳猪。基本没有获胜希望以及逃跑可能,纷纷放下武器大喊投降。
一个无海战经验乃至不会用六分仪的船长,带领一票初出茅庐的新兵,在海面上向两艘技巧过人的两艘海盗船发起陆战并取得胜利。这种宛若三流小说情节实在难以让人相信,然而经过各种奇怪影响下确实发生了。
颜色举起武器宣布战斗结果,包围在他周围的骑士们跟着他呐喊。涉世未深的新兵们看见了一个从未打过海战的先知,预先看穿敌人伪装先发制人并用神奇战法斩获胜利。那些私底下的质疑变成了歌颂,那些表面的尊敬晋升至崇拜。
唯有站在高处宣布胜利结果的颜色知道真相,和过去四年同样是运气赋予了自己胜利。是记载在日记本上的不明日记诉说了未来,不然今天的战局必有截然不同的结果。那些荣誉和崇拜是骗来的,但是他需要这两样东西维持军心。在众人面对他知道自己必须要扮演一个超常存在,手下总希望看见指挥官的「神性」。
为此他必须要隐藏自己的「人性」并把「真相」和「疑惑」搁置于众人看不见的暗处,光靠这三种东西是带领不了士兵打胜仗。和「神性」,「荣誉」,「崇拜」三者相比前者不值一提。
面对众人的欢呼颜色内心仅有空虚,他明白现在还不能取掉面具。故而大声呐喊开始演讲,用窃取得来的演讲技巧贬低了敌方一切,赞扬了己方特别是自己的一切。
【伊里奇,如果是你的话你会怎么做?我做的选择是不是和你同样?】
颜色现时很想和伊里奇说话,希望他最有领导才能的兄弟告诉他答案。伊里奇非常擅长带领众人走向正确道路,颜色希望对方告诉自己是否做对了。是不是使用合适的方式处理面对的问题,如果不是的话自己又该怎么做?即使只有短短一分钟也好,他想和伊里奇说几句话。
演讲过后,颜色便打消掉个人情感全神贯注投入到善后工作的指挥上。响尾蛇号已近半废,就算可以勉强浮在水面上也不能支撑后续的战斗。于是他心生一个大胆想法。
“修补这艘船,用它进攻魔鬼岛。要快。”
众人听罢大惊失色,抛弃己船转用敌人船只这种事他们闻所未闻。他们以为在海面上打陆战就足够另类,结果敌人尸骨未寒指挥官又开始搞创新。奥斯都闻讯赶紧拉住颜色到掌舵位小声劝谏。
“你确定吗?此战损失惨重。队伍需要调整时间,我建议先离开这片海域。开往附近巷口修复响尾蛇号顺带补充物资……….他们只是新兵,经不起连续战斗。”
仅与敌方两艘船展开战斗就如此吃力,天知道敌方大本营有多少艘这样的船。以万全状态迎敌落得个苦战胜利,还要以战力削弱状态去面对更强对手。从奥斯都角度思考,上司的判断未免太疯狂。
“两艘船落败的事很快就会引来敌方注意,现在找地方调整相当于给敌人加强周边警戒的时间。倒不如趁他们未反应过来前直捣黄龙,估计海盗也想不到区区一艘船敢杀进去。”
调整是个好建议,但仅止步于好建议绝非是个好对策。在敌人地盘周边调整很容易暴露位置,再度进攻的难度事必直线上升。至少敌人不可能再只派两艘船迎敌,弱势方想取胜必须要冒风险走弯路。这点颜色再清楚不过。
“我不否认这种高风险方法有奇效,但一艘船面对一个海上堡垒可以创造的战果有限。”
“加入骑士团前,我曾经和一个脑子有坑坑里长草的女人一切行动过。目的是潜入某个敌方大本营内部,讲实话我当时毫无应对头绪。但后来我和那个女人偷袭敌方三名成员,穿上他们的衣服混进去了。这次我要做的事是那次的放大版——伪装成一船海盗。”
颜色用食指下指海盗船的甲板。
“鉴于两艘海盗船击破的消息未传开,我们伪装成海盗驾船驶入敌方大本营。海盗伪装成普通船袭击别人,我们利用此法伪装成海盗船袭击海盗。用最快速度登岸,然后直插目标关押的地方救人。整个过程不会发生海战……..顺利的话。”
“风险太大,稍不留神我们一堆人全交代在岛上。”
上司说的话听起来像回事,奥斯都心想。问题显然不像对方说那么简单,逃离方法逃离路线目标位置等细节方面上司一改没说。或许是对方故意不说,这是上司的狡猾所在。
“在这种运气不好的层面上,我运气一直很好。”
“你是我上司,我是个专门替你擦屁股的。你想做我是阻扰不了你,我只是想知自己会怎么死。”
“我需要你找我们的小俘虏问问话,有关岛屿的情报。诸如他们有无什么神秘规矩和交接暗号旗号,魔鬼岛的重要设施在哪里之类。最好劝他们配合我们的潜入工作,毕竟自己人最擅长潜入自己营地。不能的话就割掉他们舌头绑起来,潜入期间用得上。相信我,这样做你就可以降低战死的概率。“
“你说了算,老大。“
奥斯都点点头答应。
经颜色指示,潜入魔鬼岛的计划逐点落实。修复船只,扒掉海盗衣服,审问,劝说,适应新船运行模式,伤员治疗,炸毁响尾蛇号,监视周边是否有来往船只等等数不胜数的工作需要他指挥。异能赋予他大脑无可比拟的并行处理能力,他几乎没有停歇超过十秒直至夜晚。
潜入计划进入收尾阶段,做完最后的监督工作他便可回到船长室休顿。预计明天中午潜入魔鬼岛,计划进度能如此跃进多亏他单人便发挥着千人级别的人力。
“这个地方闻起来像厕所。“
颜色和手下走进海盗船关押俘虏的位置,里面的卫生情况堪比地狱。每个关押俘虏的铁笼受湿气影响氧化程度严重,藻绿色的积水足有人类拇指那么厚。室内混杂难以言表的臭气,直逼人感官极限。总共有十三个俘虏毫无生气瘫软在铁笼里,几乎每个俘虏皆在重复讲述着疯子般的呓语。
忽然间“咚隆”一声,一个俘虏撞在铁笼上。
“老屁眼?是你吗!?”
颜色顺着声音看向音源位置,一只金毛猩猩映入他的眼帘。那个人的胡子长的能充当拖把,至于头发更是能编织成条缆绳。若不是对方的毛发是金色,颜色大概会觉得灌木成精了。
不过重点是这个灌木的声音他额外熟悉。
“是俺呀!雅纳讯!”
金色灌木忍不住颤抖地大喊,应该说补充。
“雅纳讯?长痔疮那个?”
颜色皱起眉头反问。
“对呀!不仅长痔疮,还特爱吹牛皮,酒品巨差,脾气特别臭,说谎不眨眼的那个雅纳讯!”
金色灌木陆续地补充着雅纳讯的形象。
“听着那么无可救药,是你没错了。“
颜色赶紧上前拆掉了铁笼的栅栏,雅纳讯立马抱着他就是一顿乱亲。
“打住!打住!打住!你闻上去像条拿屎尿屁腌过的鱼干,臭死啦!“
“俺想死你了!“
雅纳讯一边挠着胸口的毛一边说,丝毫不在意重逢的恶臭到底会给颜色留下怎样的阴影。
大约花费了两个小时时间,颜色总算把雅纳讯和众俘虏整回人样。俘虏被安排进船内相对安静的区域养神休息,雅纳讯则进了船长室和颜色扯牛皮。
“活见鬼,天知道那次刚和你讲完电话没多久。俺坐的船就遇上暴风雨,整艘船像海绵体充血一样四十五度角立起来。海浪接连不停拍在甲板上,你都不知道当时待船上和待海上根本没区别………”
雅纳讯喘了喘气,接着一拳打穿了酒桶盖子。随手泼走浮面的木屑提起木桶就是“顿顿顿顿”他的神奇小嘴眨眼间就喝掉半桶酒。这还没完,两灵巧小手放下木桶后就伸向桌面的食物。吃鱼不吐骨,吃骨头带咀,雅纳讯的手像风一般扫过桌面什么都不留——乃至摆在桌面备用的几根蜡烛。
“你以为这够糟糕?不,惊喜还在后面。那个掀翻船只的浪俺需要做拱桥动作才可以看得到头,就这么‘哗’的一下。俺睁开眼睛就发现自己沉海底了,幸好以前跑船跑得多晓得点水性反应过来。乱流中我随手抓住了一个玩意死命抱紧不放。起初俺不知道自己抱紧啥玩意,后来才发现居然是一副棺材。讲句不怕惹你笑的话,俺被吓得险些把屎拉在裤子里………”
讲完倒胃口的事,雅纳讯依旧保持旺盛的胃口源源不断把手拿到的东西塞进嘴。继续大口吃肉大口喝酒,也许是吃急了他咳嗽几声。长长的烛芯咳出嘴角,他像吸吮面条一般吸回去。颜色不知道他没发现那条是烛芯,亦或他真的饿傻了。
“就这样俺抱着副棺材飘啊飘,几乎快渴死在海面。俺经历过那么多大风大浪,最最痛苦时刻就是那时。上半身忍受暴晒下半身成天泡水里,你大声喊救命却只看见无尽的海平线。那些运气没你好的家伙不带呼吸飘在你周围,好像找你索命一样。你形单影只抱着副棺材随海面起伏,没食物没水没人和你聊天每分钟长的跟一辈子一样…….你可以感觉到自己生命正在慢慢消逝………“
仿佛回到过去似的,雅纳讯双眼笔直盯着颜色。嘴巴和舌头机械式地补充遇难的可怕,颜色没敢插半句话。
“鬼知道俺在海上飘了多久,反正耗尽你意志分不清白天黑夜那么长。也许老天爷觉得俺命不该绝,最后把俺冲上了一片沙滩。虽然人得救,但状态和死掉差不多。只能像条流浪狗一样低头爬着走,爬到半路找到个洞窟里头还有个小水坑。俺敢说那个水坑坑底至少积有五六泡鸟屎,味道巨差但绝对是俺人生中喝过的最好喝的东西…….“
说罢雅纳讯提起酒桶把剩余的半桶酒喝光,随即咳嗽几声继续讲述往事。
“喝完鸟屎水,俺躺在水坑旁边睡觉。睡呀睡,差不多自然醒之前突然就有一队人过来抓住了俺。手铐脚铐净往身上套,俺通晓八国语言也弄不懂他们说啥鸟语。就这样俺都不知道犯那种罪就被押去审话,路途中俺认识到自己有可能飘到一个鸟不拉屎的地方。押送俺的人衣服虽然脏乱,不过看得出来他们应该是士兵。你想想,军方押十几个犯人都没用车子载的地方能有多富足?“
“说不定他们要省着子弹用才没把你们崩了。”
说到这里颜色终于敢插话。
“走了段路,俺察觉自己的猜想是对的。俺们被带到一个小堡垒,那堡垒又破又旧。剥落的砖块跟九十岁老头掉的牙一样多,有几面墙已经崩掉过半。起初俺以为是废墟或者是危楼之类的玩意,后来才知道是座堡垒。见鬼,那座废墟在鸟不拉屎国尚算是比较完整的堡垒……..”
回忆起后来驻足过的其他地方,雅纳讯不禁讲了几句脏话咒骂起来。
“俺以为蹲监狱足够糟,谁知更糟的是前脚刚来。后脚就有人敌人杀过来,一辆马车忽然突破重围杀入大门口。随即展开车厢露出一挺机关枪对着堡垒内的人随意乱射,真他娘见鬼了。得亏俺长得矮不然早被打成蜂窝煤,接着随手抄起块石头砸断锁链躲到几个酒桶后面。机关枪‘突突突’的声音可吓坏人了,中弹的惨叫声围绕你周围。你也不知道几个酒桶扛不扛得住………”
说到这里,雅纳讯现场演示了他当时躲在酒桶后的姿势。又打起几个手势形容机关枪的可怖。
“堡垒内的人也不是吃素的,个个抄把手枪抄把步枪搁在原地开始火拼。有个英勇无畏的愣头青还敢冲上去,结果机关枪‘突突’几声把他打到他娘都不认识。尸体恰好倒在俺掩体处附近,现在想来也不知道该说是幸运亦或不幸。机关枪射着射着无端卡壳子,俺见有机会一个翻身滚到尸体旁边捡起手枪。想都没多想胡乱打了几枪,很狗屎的打中机枪手的肩膀。他的好几个同伙也朝俺开枪子儿,不过俺身子小没吃到子弹。哈哈,头次觉得自己发育有障碍是好事。“
“……..也许是,拿惯枪的人确实会下意识把枪口调整至某个特定高度。”
“看见俺制造了混乱,那些抓俺的士兵纷纷抓紧抓紧机会反击。硝烟味那叫一个浓字,最后飞来一个手榴弹结束战局。那些士兵高兴地把俺举起来,那个管事的叫什么大校来着?哦对,阿齐伦大校。是当地为数不多有些文化的人,晓得些通用语。几番攀谈交流过后,原来是他们会错意把俺当成敌方间谍抓过来。又见俺刚才帮大忙,就赶紧递过来一件军服。俺就这样稀里糊涂做上当地军人……….够狗血吧?”
雅纳讯摇摇头感叹这种小说般的发展。
“原来那个鸟不拉屎国正在发生内战,拉俺入伙的阿齐伦大校是革命军。说是说战争,实际上搁在沃内尔简直是村口械斗的规模。什么革命军首都军加起来估计没超五百人…..随便拉拢个一两百人就能做个军阀难怪会乱象横生。
加入所谓的革命军后日子也不好过,罐头他娘的居然是稀缺品。运气好才见到一个两个,运气不妥妥的去沙滩挖蛤蜊煮汤喝。所谓的后勤部队只有几辆马车几个人,军医见你腿受重伤就建议你截肢。见你手受重伤还是建议你截肢………日子好煎熬。俺无时无刻都想着回来,但阿齐伦说他当上最高权力领导人才弄得了船………俺知道他在说谎。“
雅纳讯再次摇摇头说。
“其实什么首都军革命军到头来都是一群贼人,烧杀掠夺奸淫掳掠坏事做尽。他们常常进村抢劫平民,打砸他们的屋子强抢人粮食。见谁给的少就烧他家的庄稼,俺亲眼看着一个农民接受不了自己的庄稼被烧冲到枪口上。然后革命军把一颗子弹打出来立刻让他老婆守寡,最后他的老婆和女儿也没能好到哪里去。最后的最后他家庄稼也没能躲过火灾………….真是群畜生!”
说罢,雅纳讯往地面吐了口口水。
“在偶然一次机会俺接到个侦查任务,有个己方卧底被抓住需要调查他行踪。查着查着无缘无故被一个少妇被缠住,哎哎哎哎,别以为有啥色情发展爱情戏码展开啊。是那个少妇的车夫突然病倒,她不会驾马车才找上俺。为啥偏偏找上俺?嗯…………一个人富有内涵这种事是藏不住的,一定是这样。”
这次雅纳讯挺直腰板,用手往后梳了梳两侧的小金毛。
“不,我大概觉得她见你长得矮打起架来比较好对付所以找上你………”
“随便啦,反正你肯定猜不到最后她去那儿避难——首都军大本营。对,她是首都军麦基利大校的小情人。就这样俺光明正大从正门走进敌方大本营里头………很神奇是吧?但事实果真如此。那时俺基本掌握了他们的鸟语,正常交流起来没有太大问题。麦基利问俺想要什么奖赏,俺毫不犹豫说想借条船出国。他笑了笑,说这趟跑腿挺费油。要求俺做些事换油费…………”
“等等,让我猜猜……….你该不会做间谍了吧?”
面对此种谈话路数的后续展开,颜色莫名有股强烈的预感。
“对,俺骗他说自己是他国走私犯。最近恰好和革命军有些交流,随时可以为他透露些消息………顺便向他索要点定金。他见俺说本地语言不太熟悉,又见俺满脑子钱钱钱。想都没想就信了,出手挺大方的。手指头大的金块说给就给………..”
“你也是贪,都这种时候还不忘谈钱……”
“最主要阿齐伦那家伙信不过,他以为俺听不懂他和士兵说的话。然而他不知道俺是语言天才,想掌握一门语言的根本不在话下。只不过平日假装白痴方便他们大声密谋而已,阿齐伦不仅有船还不止一艘。但他需要士兵替他冲锋送死,纵使这个士兵是侏儒。于是俺想看看另一派有无搞头,毕竟战争何时完结谁都说不准。
结果他娘呀!麦基利比阿齐伦更不靠谱!阿齐伦进村最多强抢粮食烧庄稼,偶尔带走一个女人回去玩玩。麦基利那狗东西简直人面兽心,抢人粮食不止还喜欢屠村。最喜欢当着有妇之夫面前用马拖死他们老公,然后将那些女人带回去发泄兽欲。身边总要有四五个女人围着,说话爱添油添醋夸大其词。嘴巴永远答应你任何要求,兑换承诺时拼命耍赖皮。“
“连你这种赖皮都说他赖皮,我无法想象他有多赖皮。“
“他赖皮方式很有一套,懂得在人忍耐边线游走。如果阿齐伦是狗东西狗畜生,那么麦基利是猪狗不如的混球。最后还想把俺宰了,于是俺反手将他的情报卖给阿齐伦。经过长久密谋,阿齐伦最终干掉麦基利成为统治者。至少说话算话这方面,是阿齐伦为数不多胜过麦基利的优点……..嗯,严格意义说巧克力味的屎和屎味的巧克力其实都不好。但巧克力味的屎真的是屎,屎味的巧克力尽管难吃点却依旧是巧克力。“
“你不要告诉我那这海盗船是送你回家的…….“
“不是,这次俺回去途中没遭遇暴风雨。倒是被海盗打劫了,打仗期间偷偷私藏的金银财宝全没了。不过万万想不到是你来救俺,世事无常不是嘛。”
“……….其实我差点把你炸死。”
得亏铐住雅纳讯的是这艘海盗船,不然颜色早把他炸死。颜色细声嘀咕地补充着。
“啥?你说啥玩意?不要忘记俺耳力不够。”
“…….没,我说我最近几年一直在跟进你下落。找你找了好久好久。”
“俺何尝不是?四年啦……….俺每天都想回沃内尔。或者绞尽脑汁想部分和你们仨联络,无奈事与愿违。对了,伊里奇、卡利欧斯、潘尼沃斯怎样?他们过得还好不?你又怎么回事?为毛有那么多骑士听你指挥?国内情况稳定不稳定?外面世界又怎样了?还在打仗?喷射背包发明出来没有?俺们现在又要去哪?回国?“
填饱肚子讲完经历,雅纳讯便按耐不住好奇询问情况。和外面世界隔绝太久他有太多事想弄清楚,满嘴油腻的嘴巴接连不断地发起提问。
“稍等,我没法一次性回答你那么多……..该从哪里说起好呢。先说说我的事,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我跑去做骑士。几年间我差不多天天打仗,要么是被人领着去打仗,要么领着人去打仗。时而是小规模的非对称性战争,时而是大范围大规模的战争。面对的敌人净是些牛鬼蛇神,不止一遍我被打得屁滚尿流夹尾巴跑路。所幸我很多战友也不是省油的灯,无数次帮我化险为夷……这次除外。某种意义说和你很相似。“
入职骑士几年,颜色也记不清楚自己怎么就混到大团长位置。只记得每次打仗都异常艰辛,即使是常规级别战争也要游走在死亡边缘好几回。但每次总是很走运挺过来,其中也有险些挺不过来的日子。小命尚在可谓难得。
“我从昨天的战争中挺过来,只是为了今天继续去战争,然后想法子去面对明天的战争——好像永无止境。激战过后尸体遍地的战场,无数乌鸦啄食尸体的情景,生者跨过死者行进的瞬间,以及士兵们沉浸在杀戮的喜悦中,每次我看见这些就不由质疑自己所作所为。我很走运至始至终没有迎来真正的死亡,然后稀里糊涂做了骑士团大团长……“
从成为骑士到现在,颜色对自己的日常生活总结就那么多。打仗,想办法活过来或者想办法取胜,然后继续面对新敌人周而复始。
“混到大团长后,为了安稳民心我被推上「英雄」这个位置。什么战无不胜不死之身最强骑士怎么好听怎么来,某些高层人员和我说普通老百姓除了神明外需要一个「强大又真实」的精神寄托。他们选择我作为精神寄托,从此我走进公众视野……..限制器顺应要求戴上。”
颜色抬起双手展示戴在两手臂的限制器。
“至于伊里奇他顺利参政了,你绝对想象不到他当上市长。他把沃内尔管理的很好,不过我不懂什么政治。反正看见人人有饭吃人人有活干,偶尔有几天假有些小钱去吃喝嫖赌饮,没有杀人抢劫绑架勒索之类的糟事我就觉得很好了。最重要是伊里奇做到像我这种人永远无法做到的事,他用思想与律法带来平稳。对此我还能说什么呢?希望他官位越来越大呗。可……..”
“可?”
“树大招风……….伊里奇遇上点麻烦。”
霎那间颜色像卡住的齿轮一样停顿,伊里奇回国途中遭遇海盗船抢掠被绑在魔鬼岛的事雅纳讯是不知道。他本人也不知道该说不该说。
“伊里奇遇上麻烦?你确定不是反过来?”
雅纳讯打趣地反问。
“我没开玩笑,确实,伊里奇身为无异能的普通人类无与伦比。犹如汇聚全部凡人精华之极的人中之人,但他终究是人类。面对几十门大炮和几十个海盗不可能全身而退,他被海盗绑了去魔鬼岛。我们乘着的船正是朝魔鬼岛前进,希望他平安无事。”
“操,看来俺们几个哥们的运气都不太好。卡利欧斯和潘尼沃斯没出幺蛾子事吧?”
“潘尼沃斯病倒了,情况不容乐观。我前不久探望过他,他需要靠许多医学器械吊着命。”
“不可能,老家伙强壮的一拳打死一头牛。他患了什么病?“
“卡利欧斯聘请了一个医学团队专门来治疗潘尼沃斯,但迟迟弄出不清楚病理成因。发病过程非常突然。”
“绝对有人给老家伙下毒了,俺替两军阀干过脏活。像麦基利和阿齐伦这种权力人士都掌握至少一种杀人于无形的毒素,遭毒的家伙通常无故病倒命不久矣。听你这么讲,俺严重怀疑有人给老家伙下毒。毕竟老家伙可是卡利欧斯的左右手,你赶快告诉卡利欧斯叫他提防提防!”
雅纳讯听完一只手猛拍桌子然后激动地讲。
“我最近和卡利欧斯吵架了,闹得很大很严重。他不会听我说话的。”
颜色长叹一口气讲。
“轮到卡利欧斯那小子出事了?操,原来俺们四个人日子都不太和谐。”
说罢,暴躁小子又将一口充斥怨恨意味的口水吐往地面。
“卡利欧斯算好,排除掉潘尼沃斯病倒和工作问题的话。他事业爱情双丰收,正值人生巅峰阶段。“
“啊!他泡到那件妖货啦?“
雅纳讯瞪大双眼表露出不敢相信的样子。
“婚礼都准备好了。“
“意外呀,你怎么想?“
“我能怎么想?郎才女貌天生一对挺好的。“
“就怕那个妖货借婚礼密谋些啥,俺看她对你垂涎三尺。怕不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对于伊莉莎白这个女人,雅纳讯向来慎之又慎。他老早觉得此女人对很多事存在过度干涉行为,侧面说明其控制欲极强。他还注意到女王对女王似乎抱有某种迷之执着,这次结婚怕不是另藏玄机。
“行行好,我和卡利欧斯正闹僵。你少来火上添油,什么暗渡陈仓。可不好笑。”
“俺总觉得那件妖货盯上你好久啦,看她口水都快流出来的馋样。没准人家口味独特喜欢背德搞刺激。公主与她的未婚夫骑士兄弟的不伦之恋,诸如此类,哈哈哈哈哈。讲真,你对那件妖货丁点意思都没有?小小个豆瓜子眼意思总难免有吧?”
小个子伸出他那两只小手做出暧昧手势。
“我不知道,以前我就和女性少有交流。入职骑士后更少了,唯一一遍恋爱更是超绝悲剧收场。我对情感的了解绝对不比你多多少,没法总结个说法。伊莉莎白是为数不多和我有交流的女性,所以也许有,也许无吧。只要卡利欧斯还活着,即使真有意思我也不会,也没有胆子动她半根毫毛。”
颜色用一只摇动的手掌配以回应。
“不用那么较真,俺开玩笑活跃活跃气氛罢。讲实在的你甭想太多,你说的麻烦其实都不是麻烦。咱们几个倒霉蛋又不是少吵架,最记得有次卡利欧斯提刀差点把俺砍伤。隔几天见面后依旧嘻嘻哈哈哈,兄弟从来没有真吵架。都是假的,嘴上不说其实内心不知有多后悔。“
“这次吵架非同小可,卡利欧斯不光和我连伊里奇也和他闹僵。”
“一样的,那叫磨合!”
“他甚至抱怨你很久没回来叫你去死。”
“那是气话,信俺的准没错!待俺回去好好和他谈谈,他不可能是认真的!”
这次轮到小个子摇动手掌,他提尽音量激动回应。好几颗唾沫花喷到桌面,以近乎固执的态度否定颜色的说法。
“你说了算。“
对此颜色也唯有将家庭内部矛盾的解决之道寄放在雅纳讯身上。
“讲回伊里奇被绑架,哼,有你出马还怕救不回来?随手甩招把魔鬼岛劈开两半根本不是事儿……..”
“他们也不乏强者….”
“也许有那么一两个值得提,不过和你相比就差远了。俺真不信对面有身戴六个限制器的怪物。”
“事情有那么容易就好,我被限制了。不能解放多于一个限制器使用异能,身为公众人物我不像过去那么自由地使用异能。我要对自己行为负责……..“
由戴上限制器起,纵使异能再强大也要听命于世间律法。不受限于律法,世间便无法容纳你。想在这个世界过日子,颜色必须遵从世间各种条规。
“狗屎加放屁!你他娘被人阉了?连这样的没种话都讲出口!俺问你,这个狗屎屁责任有伊里奇命重要嘛?“
雅纳讯迅抄起一个罐头便往颜色头上扔,“咚”的一声过后颜色更加不敢抬头直视雅纳讯。
“你忘了伊里奇怎么对你?然后你为了所谓的狗屎屁责任这么对他?你晓不晓得衡量?”
“抱歉,我清楚自己该怎么做了。”
颜色对雅纳讯点点头说。
“讲句不好听的,你成天说自己日子过的压抑都他娘是自找的。要是你…………..…哎,不讲了不讲了。你赶紧随便找个跟班弄架电台过来,俺赶着去报平安。”
“雅纳讯…….”
“又他娘怎么啦!”
“没,谢谢你和我说那么多话……”
“不客气……..不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