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灯初上，城楼与树木交错，零星几点灯火点缀其间，在特快列车的高速飞驰下，窗外的景致如同电影倒带般飞快地后退着。
少女的手掌虚按着玻璃，看着隐约倒映其上的影子怔怔出神，仿佛此时窗外后退的，不是一幕幕美丽的风景，而是少女内心深处的某些回忆。
单独行动的苏我怜与穆离两人，正乘坐着上野快速Skyliner，前往东京市区。
至于怎么处理这一路来的身份验证问题，青年身侧背包里的数张护照以及一干相关伪证，给出了最好的说明。
即使不是跟着大部队一起，二人的行动本身也属于这次任务的十分重要的一环，【调查科】的后勤部一视同仁，甚至于更为照顾地给他们准备了一堆周密的证件。
哪怕是把这些东西大喇喇地摆到日本警方面前，他们一时半会间也没办法挑出问题。
“在想什么？”穆离一边翻看着小说，一边突兀地开口问道。
声音打断了少女的思绪，把她从回忆中拉了出来。
下意识地转过头，看到仍旧全神贯注地阅读着书本的青年，如果不是一路上来，苏我怜稍微了解一下他的性子，那这会儿少女便不得不怀疑眼前的这个家伙到底有没有开过口了。
提问题时注视着对方不是基本的尊重吗？
“······没想什么，”近几日太多的事情充斥着苏我怜的脑海，不甚清醒的情况下，少女本身就很迷茫，方才望着窗外出神，那也只是因为接连的际遇让她对这片熟悉的土地恍如隔世罢了。
哪里有真的在想些什么很具体的东西。
退一步说，就算真的有什么，那也是属于少女细腻感性的情绪，你一个只是相互之间有些了解，称作朋友都尚显勉强的异性，就这么直白地问出来，还一副很随意的样子，让人家怎么回答你？
穆离反倒像是什么都没有察觉到，听闻少女如是说后，轻轻地恩了一声，便不再开口。
弄得少女登时有些失语，一时间不知该如何相处。
尴尬的情况并没有持续很久，穆离又是在看书的中途毫无征兆地开口发问：
“你真没在想什么？”
“······”尽管这一次苏我怜早有准备，却还是被穆离的举动弄得心中一噎，向来教养良好，性子温顺的她，此刻都莫名地身旁的这个家伙萌生出了些许厌烦的情绪。
“真没什么。”少女无奈道。
“既然没在感慨乡愁，也没在想你那个生死不知的小情人，”意外地，这一次青年并没有像方才那般草草结束话题，而是用看似漫不经心，实则严肃无比的态度，出声警告道：“那你应该稍微注意一下周围了。”
“恩？”苏我怜顿时警觉了起来，心中的那一抹不快很迅速地就消散掉了，虽然因为青年示警的突然，以至于手臂下意识地抬起了一段，却没有再做出更大幅度的动作，而是顺其自然地捋了捋刘海，让自己的动作显得更加自然一些。
接着面带微笑，像是在欣赏窗外的风景般，头也不瞥地低声问道：“有什么问题吗？”
“右前方自我们起往前第三排，靠着走道背对着我们的座位，那个男的在前二十分钟里已经装作不经意地回头了两次，就在刚才掏出了手机对着我们这边拍了照，动作很隐蔽。”穆离仍旧一副专注于小说，对周遭发生的一切事物都漠不关心的模样，实则在有条不紊地将他所发现的异象陈述给身旁的少女作为参考，“我不太了解你们国家的习惯，但是好像偷拍抓得挺严的没错吧？而且······”
说到这里，穆离这才抬起了头，上下打量了一下少女，像是被朋友说了些什么打断了看书兴致般，露出了不悦的神情，嘴上却说着完全不是那么回事的东西：
“恕我冒昧啊，你好像也不是那种美到，能让人不顾一切地偷拍的类型······那么你能不能给看一下，那个家伙你到底认不认识呢？”
穆离表情与言行完全不一的举动，所体现出来的那种老练感，实在是让少女不得不感慨一番他的演技，同时气绝于他在讲正事的时候，随口附上的那不着边际的吐槽。
什么叫不是美到让人能偷拍的类型。
我也是曾经被星探找上过门的美少女好吗？
算了这不是重点······
苏我怜暗自告诫，眼前的这家伙就这幅德行，不是每个人都像苏言或者苏我东流那样正常。
正事要紧，正事要紧······
这般想着，少女露出了像是在安抚不悦同伴一般的，带着些许歉意的表情，同时在转头的瞬间，悄然地偷瞄了一下青年所指的位置。
“不认识······但是有异样感，好像只是普通人。”二人正在努力地互飙演技。
也许有人要问，这般地谨慎小心会不会太过滑稽了点，不过如果要是仔细地考量一下二人的境地，就不会有这种疑问了。
毕竟这里是异国他乡，人生地不熟，唯一一个本地人此刻还算做另一种意义上的通缉犯。
尽管二人的实力都属异能界顶尖，不存在怕事一说。
问题是，他们也不是来惹事的啊。
小心一点，少些麻烦，对于有要紧事在身的二人，这么做终归是没错的。
“确实是普通人没错，”穆离十分肯定地给出了这个答案，“不要问我怎么知道，反正我就是知道。”
“不过既然你说不认识他的话······”说到此处，青年顿了顿，像是已经彻底失去了读书的性质，将手中的书本合拢，一副抱怨般的模样开口道：“那我觉得作为一个三观良好，同时还喜欢见义勇为的社会主义好青年，遇到这种痴汉般的偷拍行为，是怎么样都不能坐视不管的。”
“······”槽点已经多到不知道从何吐起了，三观良好？苏我怜在内心深处翻了翻白眼，隐身系能力运用的如此纯熟，面不改色扯谎的演技MAX+的家伙，三观良好？
打死她都不信。
好吧问题的重点不在这里。
“你要干什么······”虽然感觉穆离的说法方式一点儿也不靠谱，但是听闻苏言提过的一些经历，以及自己对他的了解，至少在处理问题上，他应该是值得信赖的。
应该······
“干什么？”穆离挑了挑眉，摆出了一副理所应当的模样，十分自然地道：“那自然是去处理一下痴汉了呀。”
“你就在此处坐着不要走动，我去把他解决了就回来······”青年在讲了一句看似平常，可少女却总觉得有哪里不对的话语以后，便不由分说地起身往前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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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我修的感觉糟糕透了，他感觉这辈子的霉运好像都集中在这几天爆发了开来。
他的身份是一名小卒子。
在庞大的苏我家族里······
喔，应当说，是还未覆灭以前，庞大的苏我家族里，一个微不足道的小卒子。
就像一个巨大精密的器械里，最无关紧要的部分中，可有无可无的一个齿轮。
他只是一个普通人。
生在苏我家，却又没有觉醒能力，所以自打出生起，就没有什么地位可言。
但那也是相对的。
苏我家的规矩十分地开明，较之同一时代，乃至更久以前，一同传承下来的家族相比，可以说是相当严整，同时又不古板了。
并不是只有天生拥有能力才能出人头地。
从很小的时候，苏我修就明白了这么一个道理，他的父母在族中也是两位身份不低的管事，而这一切，这都是靠他们一手打拼起来的，那同样是两个没有能力的普通族人。
而自小就受到这种，要学会努力，同时你的一切努力都是为了苏我家，这样的思想灌输。
成长至今的苏我修可以说是一名相当合格，却也相当普通的苏我氏族成员了。
极具代表性的普通苏我氏族成员。
就像一个强盛的蚂蚁帝国，里面无数忙碌地劳作，为了整个家族提供一份微小动力的工蚁一样。
随处可见。
没有异能的他，是不幸的。
因为失去了一步登天的可能。
同时他又是幸运的。
因为生在了这样开明的家族，他不会像服部家又或者安倍家的同类一样，因为没有任何超出常人的能力，所以就被简单粗暴地认定为无价值者。
他花了很多年的努力与学习，最终得到了苏我家上层的赏识，从而开始在一些领导层的人手下办事。
当时挑中他的人叫苏我明。
是的，就是那位一手掌管了苏我家超过百分之七十以上对外交易，同时负责绝大部分苏我家护卫任务的武装部队的首脑之一。
他觉得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也决心在苏我明的手下干出一番事业。
年轻人的内心总是壮志勃勃，他们不畏困难，也不怕挫折。
事实上，出身于这种家族，社会对于他们的为难，也从来不会太过。
哪怕是下等人，也是要看阶层的。
作为一国食物链最顶端的庞然大物，处于其间的人，生来就注定高人一等。
即使是他们中的下等人。
苏我修总觉得前途是光明的，身边的所有都在向好的方面发展。
然而这一切，都在那个雨夜里。
消散殆尽。
那是怎样的一场经历啊。
苏我修觉得自己用言语无法诠释。
好端端的交易，为什么会演变成一场席卷数个街区的非自然能力者大战呢？
而且自己的头，居然处于下风？
他打不过那位，上一秒还是个普通人，下一秒却因为接触到自己家提供的武装，就开始变异的青年。
他看起来才跟自己差不多大？
苏我修难以想象。
不，或许不应该这么说。
想到这里，回忆起当时的画面，苏我修下意识地打了个寒颤。
那样的家伙，根本就不算是人类，怎么可以跟自己比较？
好在最后问题还是得到了解决。
跟随着苏我明做事的，不仅是苏我修这样的普通人，同时也有很多身手不凡的异能者。
尽管无法和高高在上的苏我东流这样的家族之子相比，可是放在异能界，那也是实打实的中坚战力了。
费了很大的气力。他们才联手制住了那个怪物化的青年。
在应对处理完因战斗而产生的诸多首尾以后，苏我明率着他们悄然离开，住进了一个对外是普通企业，对内实则是苏我家在整个日本建立得无处不在的据点之一。
“问题很严重。”苏我明神色凝重地在会议室里对着几位得力副手，同时又是族中有着非同一般身份的高层们说道。
这是苏我修在端茶送水的时候隐约听到的。
苏我明也没太避讳这个不值一提的小卒子。
因为他们阐述的都是一些能力上的问题，从未拥有过能力的苏我修是不论怎样都听不明白的。
再者十二氏族的叛徒相当少，这点倒不是由于家主贤明，所以手底下的人抛头颅洒热血尽是忠义之士这种无稽的调论。
那是因为这靠着非自然能力传承起家的十二氏族，每一家都有属于自己的，处理和限制叛徒的手段。
服部家使毒。
安倍家有术。
歌川家锁神。
荒木家善蛊。
······
而苏我家，自然是用阴影，烙印着每一个人。
总而言之，他们各有各的看家招数，这使得十二氏族的每一位成员几乎都兴不起背叛的心思。
苏我修当然不是想背叛。
他只是觉得苏我明他们谈的东西令他有些不安。
青年不由自主地又一次回忆起了那天的场景。
“阴影的能量在腐化。”会议室里，苏我明手指不停地叩击着桌面，试图用这种方式缓解心中的焦躁。
“是那批枪械与药剂出了什么差错吗？”有人提问。
“······并不是，我反倒是觉得源头有些问题。”房间里突然沉默了一小会，直到场间的气氛开始变得有些压抑，身为普通人的苏我修下意识地扭了扭身子，这才稍微摆脱了一点儿那种让人难受的感觉，而后才听苏我明继续道：“我怀疑是本家那边出了问题。”
“这不可能，”就在这时，坐在苏我明另一侧的，一位样貌较为苍老的男子也开了口，发表着自己的意见：“且先不说本家出错的概率有多低，重点是我们家跟神前家那帮疯子可不一样，义经兄没有可能，也没有能力影响我们家族异能的本源链接。”
其他几位沉默不语的副手也纷纷点头称是。
然而苏我明摆了摆手，他们就都安静了下来，中年男子这才继续道：“我并不是指苏我义经那儿出了问题······”
“事实上，我很怀疑，苏我义经是不是也被蒙在了鼓里。”苏我明双掌交叠，十指相错地并在了一起，放在桌上支撑着男人下压的下巴。
他用如隼鹰般锐利的双眼扫视了一下整个房间，随后道：“我在那个小家伙身上感受到了本源。”
“何ですか。？”
“不可能だ。”
“道理がない。”
苏我修只见平日里喜怒不形于色，行事稳重的诸位上司此刻都如同大难临头般慌了神，下意识地拍桌低喝，仪态尽失。
“安静！！安静！！！！”苏我明敲了敲桌子，直到大家的情绪得以冷静以后，这才继续道：“不要慌了神！是平日里对你们太过松懈了吗？怎么能于此时这般作态？！”
在一干人等纷纷称是认错以后。
中年男人接着道：“我们先不管是哪里出了问题，在这里干想干讨论是没有任何意义的。总而言之，今天发生的事一定要马上通知家族，明天我们就回去，剩下的三家交易暂且搁置，诸位可有异议？”
“无。”
“附议。”
“甚好。”
“······”
如是说着，众人开始接连退场，着手安排调剂各项事宜。
而苏我修也在这时候悄然离去。
他一晚上都没有睡好。
倒不是他明白事态有多严重，实际上，之前苏我明在会议上讨论的东西，他一个字都听不懂。
但这并不妨碍青年做出自己的猜测。
好像，是很麻烦很棘手的事情。
但是麻烦棘手到什么程度呢？
苏我修猜不出来，无法理解。
大概，也就是自己家的异能导致了他人的生命变异，但是这个变异太过稀奇，以至于明大哥他们不得不重视？
应该就是这样而已······
带着一抹不安，苏我修勉强地挺过了一晚。
明明只是个小问题，却还惹得自己这般焦虑，我果然不是个能做大事人呢？
第二天一早，看着镜中神色憔悴的自己，苏我修如是自嘲道。
然后，来到了集合房间的他，就接到了另一个噩耗。
“本家没了？”
“怎么可能？！！！！”
“明大哥你是在说笑吗？！”
“无理······无理······这没有道理！！”
吵嚷的呼喊混杂着众人的愤怒、不解、甚至于绝望等诸多情绪，彻底地充斥了整个房间。
明明自己应该跟着一起的。
可是，为什么接到这个消息自己反而没有那么意外呢？
苏我修茫然着。
是自己对家族的情义不够深重吗？
又或者自己其实并没有想象中地那样对家族有归属感？
苏我修不知道。
他甚至没听清之后会议都具体讲了些什么，安排了些什么。
他只记得自己是浑浑噩噩地回到了宿舍，倒在床上就昏睡了过去。
以至于他并没有发现，自己拆卸下来，放在桌子上的家族标配武备：
一把妖化手枪，还有一柄妖化短刃。
在他熟睡的时候，发生了细微的变化。
一丝丝黑雾如同有形有意识的生命体，受到了某种感召或者某种吸引般，自发地朝着苏我修的身体飘去，然后融入到了他的身体里。
这一切的改变发生的时刻都很平稳，很安静，以至于称得上悄无声息。
对此，苏我修也只是很平静地翻了个身而已。
没过多久，从睡梦中被喊醒的苏我修，就接到了新的任务。
他们要转入暗处了。
所有过往被众人尊敬畏惧的身份将彻底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不能轻易进入大众视野的无名者。
苏我家覆灭带来的一系列连锁反应，远远超出了这只幸存小队的预计。
他们不知道接下来该何去何从，甚至有心智脆弱者想要逃跑，无一例外被苏我明毫不留情地出手击杀。
也许有人会觉得夸张。
然而你要明白，一个家族光鲜的背后，有着多少不为人知的丑恶龌龊。
每一抹荣光底下，都是深不见底的阴影在衬托。
每一份敬畏的背后，都是他人恶意满满的唾弃。
当跟你同一层次，甚至于比你超出许多的竞争对手因为意外而轰然倒塌。
你会不会趁人之危，落井下石地踩上两脚？
如果当中还有利可图的话。
如果你不会，也许你是一个有良知有道德有底线的人。
问题是，在这个规则与约束远比正常社会薄弱的异能界。
好人的同义词。
就是猎物。
善良的同义词。
就是愚蠢。
而朋友的同义词。
是利益共同体。
人性之恶，远超乎你的想象。
起初苏我修还不以为意。
直到他目睹了以前一个在苏我明脚下前倨后恭的家伙，在晓得苏我家覆灭以后，追上门来，生撕了与他一同值班的兄弟。
接着待青年被苏我明救下来以后，他就变得老实乖巧，同时也谨慎小心得多了起来。
一群人就这么躲躲藏藏了一段时间，失去了大量情报网的他们根本不清楚苏我家到底是个什么状态。
不过多日以来都无人联系他们，也导致了他们还有挣扎欲望的心也渐渐地凉了下来。
没有了本家，他们还能存活多久？
大家都不清楚，如果本家的祭坛神社无人维护的话，那么他们的家族异能就会受到极大的削弱。
纵然他们的异能更类似于一种先天后天相互结合的存在，也就是先天拥有了的话，同时后天也能修炼加强这样的模式。
不过没有家族祭坛的本源支持。
他们的很多能力都会极度弱化。
说白了就是游戏中的BOSS怪物失去了精英模板，就算能力的性质还保有，强度能维持一定水准，可除此之外，那些令他们立足于普通异能者之上的凭仗，可就全都没有了。
打击不可谓不大。
不过令他们感到庆幸的是，不知出于何种原因，他们的能力并没有如同家族历史记载的那样，很快地就被削弱，甚至于拔除。
曾经也有别的性质如同苏我家一样的家族屹立于日本异能界顶端。
可当他们覆灭之时，神社祭坛遭到了毁灭性打击以后，那些叱咤风云的异能者们便像是一夜之间染上了重病，几乎毫无还手之力就被屠杀干净了。
这也是这支小队还能勉强维持着的原因。
紧接着，他们就接到了一个令他们振奋不已的消息。
其实说是他们接到的，倒不如说，这个消息已经传的快烂大街了。
苏我家还有幸存者。
并非是传言中苏我明那样不真切的，不知真实与否的幸存者。
是的，他们这只小队已经成了那些，即使苏我家族覆灭了，也还要来找麻烦的家伙们，所追踪的目标之一。
毫无疑问，他们的消息是最后交易的那批人放出去的。
一想到之前还在他们面前唯唯诺诺不敢发声的老头子，转手就成了加害他们的一份子，苏我修对人性之恶有了更深刻的认识。
话题偏了······
在这么一则消息出来以后，苏我明当然是急切地想要第一时间搞到消息的具体内容。
最后，在多方证实下，他们终于明白了，活下来的人是谁。
“是怜子大小姐。”
苏我修还记得那天苏我明喊出这个名字时激动地模样。
一向沉着冷静的他那一刻，也笑得如同一个孩子一般，也许这些日子以来发生的事情压得自己这位大哥太重了吧？
苏我修难过地想道。
接下来的整支小队，便如同找到了主心骨一般，开始在苏我明的调配下行动了起来。
“我们一定要在第一时间找到大小姐，”苏我明在发布指令的那天，斩钉截铁地说道：“没有选择，我们一定要做到！”
“一旦出了差错，一旦让别的家伙有机可乘。”
“特别是十二氏族那几个用心险恶的家伙，现在就算是盟友！也不能轻易相信。”
“苏我家出事的速度太快太奇怪，在搞清楚真相之前，谁都不许掉以轻心。”
一番耳提面命之后，苏我明便散开了整支小队，让他们如同蜘蛛般，用尽浑身解数，在日本尽可能地布下了一张网。
东京、大阪、横滨、千葉、静罔······乃至于冲绳等主要城市里，全都派去了人手。
尤其是家族常驻的几个城市。
尽管这般分摊人手以后，小队暴露的可能性会变大，危险性也会提高。
但是苏我明没得选，他必须要赶在所有人之前找到苏我怜，这个中年男子直到现在还不清楚苏我怜已经和中国政府，以及【调查科】展开了合作的情报。
就算知道，他也必须得找到这个苏我家唯一幸存的，家族里地位最高几人之一。
至少，他们还能在她的带领下找到前进的方向。
苏我明很清楚自己并不是拥有领导力的人，兴许掌控一些方面的事务他还在行，可要说统筹全局，中年男人没那个力，也没那个心。
要说自立门户，这种大逆不道的想法也不是没有萌生过，然而这些时日的东躲西藏已经让他看明白了很多东西。
没有金刚钻别揽瓷器活，他可不想苏我家仅剩下的这一点种子，再被自己那点可笑的心思给玩没了。
苏我修就是被苏我明派遣来到成田机场的其中一个成员。
他们负责监控机场的每一处地方，不只是进出口以及休息室，甚至连飞机起飞降落的地方也有他们的人。
尽管苏我家荣光不再，然而就像先前所说的，苏我怜能够找到偷渡的方法一样。
盛极一时的家族总有那么几条，他们为自己留下的后路。
并不是一定要什么时候都亮出自己的牌子，才吃的开，很多时候通过幕后操纵一些企业，从而为自己谋取便利，同时还能很好地掩盖自己的身份，哪怕将来有个万一，又或者不太方便明着去干某些事的时候，都可以用到他们。
这样的后手，十二氏族都没少留。
但这种方式也有它的局限性，最大的问题就在于，这样布局下来获得的关系网，层级不高。
或许在普通人层面已然算作顶尖，然而当你抬到异能界，那恐怕连门槛都跨不过去。
这也就是为什么苏我明一开始接不到情报的原因。
那些还存有的关系以及门路层次不够！
而且在一切与苏我家族相关的任何事，都近乎于异能界全民公敌的现在，每一个猎人带着的猎犬都在努力地嗅着他们的气息，任何一次不谨慎的行动······不，或者说，哪怕是谨慎再谨慎的行动，都有可能会被这些饿狼抓住痕迹，一路顺藤摸瓜地找到这只小队面前来。
苏我明不敢赌。
所以他没敢动。
但是现在不一样，现在再不搏，等到苏我家族的地盘被人翻了个底朝天以后，估计就再也没有搏的机会了。
于是他们这只小队全面启动了！
苏我修就是在这种情况下上的上野快速Skyliner。
然后青年就发现自己可能中大奖了。
他并非是直接认出苏我怜的。
开玩笑！要是这么一个随便丢出来的玩意都能看穿穆离的障眼法，那他还是去死算了。
苏我修是因为，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认出苏我怜的。
事实上，哪怕是已经有所行动的现在，苏我修也不敢十分肯定苏我怜的身份。
然而状况太奇怪了，不知为何，青年就是觉得这个人很像他要找的大小姐。
像是冥冥之中的第六感。
所以他也顾不得许多，哪怕对方身边还有一个模样古怪的青年，苏我修也打算再冒险地深入了解一番。
然而还没等他向上面汇报，就看到了那个青年猛地站立起身，直径朝着自己的方向走来。
“暴露了？不对，自己的行动应该很隐蔽才是。”苏我修如是这般地自我安慰着，双手却下意识地摸向了腰间的武器，防止意外发生。
不过苏我修毕竟还年轻，阅历不够。
所以他不明白一个道理，也是可以理解的：
意外，之所以被人称作是意外，就是因为，它不会给你任何一点，能够反应的空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