攥住身后拖在地上的漆黑色的披风用力一挥,黑骑士以此借力操纵着障壁将弹道的轨迹彻底朝相反的方向而倒行。
观测到这一幕的威廉还没来得及解开自己的错愕,就连忙屈身朝后仰去,弯下相当诡异的角度躲开了一前一后的两枚枪弹,转而站住了脚,微眯起眼盯着黑骑士。黑骑士也没有要示弱的意思。
「嗯~?你还敢上来?你觉得这次我还会给你机会、逃出我的爆裂魔法嘛?」艾露丝冷着总是充斥着傲气的声音,微挑着的眉毛上写满了不悦。可尽管她神情故作严肃,却仍然被某人不以为然嗤笑了起来。艾露丝一愣,略有些生气地往声音的源头望了过去。
「可爱的小家伙~既然知道自己长得这么惹人怜爱,那就应该乖乖地卖萌才对!别老是用这种高傲的口气说话哟~”脸颊鼓鼓的,叼着一根棒棒糖的少女眨巴着眼睛,含糊不清地说着,细细品味淌过舌尖的那一缕甜味,将棒棒糖抽了出来,发出「啵」的一声。
「是啊~小动物就该乖乖地摇尾巴喔~」一旁的徐雪也带着戏谑的语气应道。这时先前被魔力击散的黑云,此刻也渐渐开始重新往艾露丝的上方聚拢。艾露丝如一只受惊而戒备的兔子猛往后退了一步,法杖庄重地敲击地板,号令数道应声而起的魔法阵。
距离众人最远的位置,银从一道蓝色的魔法阵中拉出了先前黑色的布袋,在布袋里的是一颗与他半身同长的正方形晶体。他拉着晶体跑到了自己的时钟之上,将指尖汇集的魔力全数灌到了晶体之中,从晶体中冒出一道光亮远远地散射在裂痕处。光束中飘散着细细飞舞着的颗粒。
(这样下去可撑不下去!可恶!既然艾露丝已经到了梦境夹缝,那也就是说明夏音慈他们的任务已经顺利达成……可就先不说那个被反噬的新人苏绘凛了,为什么夏音慈和苏偌烊这两个家伙还没有过来!?)
威廉暗暗在心底埋怨着夏音慈他们——清晰地观测到周遭的一切表象,这令威廉也比任何人都明白现在自己的局势很是不妙,不免心生烦躁。更何况对手还是同样具备「绝对观测」的盗梦王指挥的,威廉也敏锐地感觉到这个男人一直都在观测着自己。自己一旦表露出任何一丝破绽就能被他轻易察觉,实在是一刻也不能松懈下来。即使尽力伪装,但内心着实已焦头烂额,他知道总会被盗梦王发现自己已经乱了阵脚的。
就在威廉思索的这短短刹那之间,盗梦王借助黑骑士那道障壁的掩护,急往握着木笛的查尔特这一边冲去。威廉愣了一瞬,自然明白了他的目的——只要有查尔特在,那个棒棒糖少女的「哨音炮弹」不仅飞行轨迹不受控制,甚至可能反而被查尔特的笛声操纵;另一方面命令曾与艾露丝同属同一队伍的徐雪阻碍艾露丝的行动,相比其他人更为了解艾露丝的徐雪必定会更快地耗光她的魔力,到那时,艾露丝在这里也只不过就是一个普通的小女孩罢了。
只不过、盗梦王的行动也并非万无一失!威廉十分清楚——扎克组建炮台不是一时半会就能完成的。在解决查尔特之前,棒棒糖少女也手无寸铁。所以盗梦王选择此时摆平查尔特,那就意味着无法顾及组建炮台期间无法动弹的扎克和棒棒糖少女,自己趁这时杀死他们,盗梦者也就失去了毁灭时钟的关键力量!
威廉撇了查尔特一眼,对于要让查尔特作为诱饵这件事,他心间还是掠过一阵犹豫。
(没有其他办法了。为了能赢得这场支配战争的胜利,决不能失去支配者时钟。查尔特,你必须暂时作出牺牲。)
也不知道查尔特有没有读懂自己眼神的意思。或许这些话只是威廉的自我催眠罢了,总之他快速收好了水晶球的一刹那右手攥出手枪,接着双手支起手中的武器,又朝着盗梦王这边开了几枪,黑骑士单手一挥,枪弹无一不被挡在那看不见的壁外——可那只是为了混淆盗梦王的假动作!威廉连忙趁盗梦王一缩身躯的这一刻侧身朝扎克这边迅速挪动枪口,快速地锁定目标。
扎克脸色煞白地望了自己一眼,条件反射地想要后退。威廉心里一喜,毫不犹豫地扣下扳机……爆裂的枪声窜过冰冷的空气,枪口却偏离了轨迹——有谁抬起腿轻车熟路地踹开了枪口,威廉的手腕差一些因缺力而令手枪掉落下去。子弹擦过对方的脸颊而逝去,威廉连忙稳住抓着枪柄的双手,弯起手肘朝着对方用力地顶过去,但意料未及的是,这一击被对方轻而易举地挡下了,接着对方借着自己的力道把威廉甩到了对方的侧面。
「这家伙……」威廉险些找不准平衡而摔下,踉踉跄跄地向前几步用力铲往脚下,在时钟与虚无的边界站稳,面对眼前叫人耳晕目眩的高度,不禁舒了一长口气。这一刻耳边又掠过一阵令他不安的含着甜甜笑意的危险气息,他忙往时钟的中央躲闪而去,只见一个拳头狠狠砸往刚才自己站立的位置。
「趁人之危可不是什么你该做的事情喔~虽然是我挺喜欢用的方式呢~」棒棒糖少女笑吟吟地扬起了嘴角,经舌尖俏皮的一抬,白色的小棍上下动了动。
威廉警惕而又恼火地瞪着少女。原以为这家伙没有哨音就一无是处,但如今看来她显然也具有近战的格斗能力,而且也不是什么能轻易解决掉的角色。威廉也这才明白为什么盗梦王会放心地留扎克在这里,依稀间他觉察到身后盗梦王嘲意的斜视。
紧接着、不留他任何空闲思索的时间,脸前闯过丝毫不显花哨,实打实的一拳!威廉不由得往后退了一步,刚想站住了脚抬起的左拳又作势打算直直冲来,利用绝对观测的优势,威廉再度快一步地侧闪,却不料白花花的膝盖以极快的速度顶了上来,这一次来不及躲闪,迎面接下了这一击。
有什么碎裂一般的疼痛伴随震荡整颗大脑的剧烈晕眩一瞬袭向威廉,任由自己眼冒金星,他明白决不能发愣,挤出被这一膝冲散的专注力,抬起脚用力地踩向要冲自己乘胜追击的少女,巨大的力道令少女如断线的风筝般一路滑远,后背砸中坚实到令人难以置信的时钟指针,痛苦地咽下剧痛。
「虽然不是很想和小女生动手,但现在也没有其他选择了。」威廉粗喘了一口气,语气颇有威胁的意思,「现在滚开还来得及,我给你两秒钟时间考虑。」
少女不以为意地斜了斜嘴,用力踩下身后的指针借力,朝威廉这边如同闪电般迅速地奔去。她显然不觉得自己会输给威廉。
「很可惜,你选错了。」威廉仿佛抱着惋惜说出这句话似的,他左右摇了摇脑袋。当少女以右脚尖为圆心,完美地抬起右脚画出一个半圆朝着威廉的胸口踢去的这一瞬,顿然瞪大眼睛,脚下一阵乏力,险些朝后仰倒在地上。
思考高速进行着,但她着实没有捕捉到威廉的动作,这令她甚至怀疑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少女忙翻滚身子一周往后用力一踏稳住了脚,毫无任何间隔窜了起来,同时抬起了右脚发力朝着威廉高踢过去。先一步预测到少女的动作的威廉他连忙抬起右臂有力地挡住了这一击,借助少女自己的力道往右一撇,紧接着面对着朝后倒去的少女的后背伸出手,往前猛地加大力道顺势一推。这一次少女也着实没能反应过来,直直往前仰去,狼狈地摔在了地上。
威廉眼中满是「我一早就提醒过你」的眼神,深知少女一时半刻无法再站立起来,随着衣摆在空中飞舞他快速转身,抬起手稳住枪口,再次对准了扎克。可与此同时,勉强地撑起身的这个少女的话却令他不由得停下了动作——「喂!你就这么果决地把你的儿子当做诱饵嘛?」
这个声音令他手上的动作不由得顿住。他逼迫着自己不往查尔特的方向望去——尽管忽视查尔特可能对自己发出的求助是很残忍,但他更明白自己一旦去看在那里的查尔特,绝对会狠不下心来而去救他的。不断地对自己重复着「不过是盗梦者想乱我阵脚的伎俩」,他在朦胧的视野内触碰冰冷的扳机。
「我相信你也知道,我们先你们所有人掌握了如何彻底杀死其他支配者的方式。」少女的声音幽幽地,令人心间一阵阵地闯过飘荡难定的不安。一直在一旁观望着的陈永轻叹了一口气,右眼忽然闪过一丝诡异的紫光。少女也适时地继续道,「如果这用到查尔特身上,你怎么能保证这是再见而不是永别呢?」
扳机猛地回弹。枪弹滑出漆黑的枪口,细小的火花伴随着巨响,却如沉睡数年的火山再度爆发一般庄严。但不知觉地——子弹被刻意地偏离了原先的轨道,没有击中扎克的脑袋,而是刺穿他的腹部,暴露出内里杂乱不堪的电线与时而冒出的电光。
随着奔跑刮起风浪,飘起的衣摆下男人往被狠狠地嵌住双手无法动弹,眼含根根血丝的少年这边冲去。在不知被谁折断的木笛要扎往查尔特的后脑勺的那一刻,威廉快速抓住了那根木笛,任由倒戈的木刺撕碎脆弱的皮肤划出血红,夺过了这根已然不起作用的木笛。
威廉明白身为领导者自己绝对是不该这么做的,可作为一个父亲,即便是不称职的,他也无法任由查尔特再一次地在自己面前遭遇危机。大概是被这种交织的心绪支配,他的眼眸诉说着自己不会后悔这一选择。
与此相反的是,对这个救下自己的男人的厌恶、以及不敢相信他会救自己的错愕,在查尔特眼中那满含的血丝之中闪烁着。这些纠缠在一起的心绪如导火索一般,引爆了查尔特心间的怒火。而仿佛意识到了笛声的威胁已经消失——令人不安的哨音趁机开始了「奏鸣曲」。
也不知是不是这哨音已经变成了查尔特的条件反射。察觉到了什么的查尔特连忙在这时回过脑袋,冲着从佐藤和彦死后就一直愣着不动的渡部枫大声喊道:「还愣着干什么,我现在不管你之前做了什么,趁现在快阻止她!!」
这话似乎让不知在思索什么的渡部枫清醒了过来。他左右张望,于是直撑起盾,挡住了那枚险些朝身旁的裂痕飞去的「哨音炮弹」。
「我就知道你会来的。」威廉的身后似乎有谁如此念道,这让他眼中的色彩顿然化作警惕,但沉痛的一击仍然像墨水似的在自己的后背晕开,这道攻击令他一瞬失去了力气,双手也被黑骑士借机束缚住了。
盗梦王用力地揪住威廉的头发,将他的脑袋昂了起来,却发现他的眼中没有一丝悔意。这一幕令查尔特那无名的怒火都不禁摇曳了起来。
「你应该还不知道。白土芽衣曾经对我埋怨过你是怎样的人。现在一看,她还真是了解你。所以啊,如果在这里的不是我而是她的话,你也一样赢不了。」
威廉着实不明白他的意思究竟是什么,只是迷离地盯着眼前这一片模糊的视野。也来不及想明白这些,腹部被沉重地砸中一拳,脸颊也晃过了一阵足以令意识晕厥过去的麻痹感——尽管盗梦王的攻击被自己的「绝对观测」看得一清二楚,但他却没力气挣开黑骑士的双手,躲开这些攻击。
「不过呢,白土芽衣说你也是一个不坦率的人。所以这次还是多亏了陈永,你才会顺由自己的内心作出这种选择。」盗梦王戏谑地笑着,眼神时不时撇着一旁不知所措的陈永。
——「顺欲」,这就是陈永拥有的支配能力。一旦指定某个对象使用「顺欲」,这个对象将无法违背自己的本意,会忽视一切其他状况,极大化地做出这一刻自己最想要完成的事情。通常在战斗上反而会令对手具有更强劲的意志力,所以被称为最差劲的支配能力。
「不过只要加以善用,还是能发挥出他的用途的。」盗梦王冷冷地笑了笑。陈永着实无法称他的眼神是对自己的夸奖——因为那更像奖励忠诚的小狗一根骨头这种程度的敷衍。但陈永却也没法道出不满,只好将一切不甘都咽了回去。
「感觉如何?连自己舍命也要救下的儿子也对你冷眼旁观,这种感觉怎么样?」
威廉听到盗梦王的声音模糊不清的。威廉只是轻轻地攥紧了拳头。对于盗梦王来说,威廉这种不屑而又事不关己的眼神着实触怒了他。一瞬间盗梦王将如何作出攻击都在眼前一目了然,同时这也只是让他清楚地看到自己是如何卑微地迎接痛苦的,身为领袖的尊严是怎么一点点磨损掉的。
可这一切,自己又不得不接受。正因为他作出了这个选择。
而在这瞬间,血红色的天幕骤然一黑。仿佛忽然停电致使氛围一瞬冰冷的狂欢派对,又通好电响起的那一阵欢呼一般——十二台时钟不约而同发出的「叮咚」一声午夜的钟声,无疑意味着支配者们起跑的号令,指针颤颤巍巍地转动了起来,将倒在地上想要站起来的棒棒糖少女碾到了地上。
又是那种失去了视觉一般的无力闯入威廉的意识,骤然间周遭的一切都感知不到了。而这一瞬不只是威廉,盗梦王也跟着愣住了刚刚还要砸出的一拳。
——无时不刻都在蠢蠢欲动的支配者时钟,此刻终于开始运转了。
另一边,血红色的雨幕不断朝艾露丝这边冲刷而去,黑云分散成了一片片的,将艾露丝层层包围了起来。伴随着一点点流失的魔力,她身上的衣装也一同变得狼狈不堪,满是疮痍了。可是艾露丝的眼神中,却仍然没有一丝退缩的意思。
她感到身后一阵阵炽热,似乎有谁正站在身后——名为夏洛特的少年不希望自己去轻言放弃,再次回到那片孤独的苍穹之下。
「如果现在投靠盗梦王的话,我可能会看在曾经是同伴的份上放过你喔。」
徐雪无所事事地转着手中的油纸伞,把玩着垂下的发丝。艾露丝固执地摇动脑袋,挤出的魔力却只刺穿一团黑云。
「还没有完成夏洛特和同伴们的夙愿……我怎么可能会输给你啊!」
眼前,她的世界里,黑魔法教徒张牙舞爪地闯入城镇,发动残忍至极的虐杀的一幕幕在眼前闪过——已经决心好了要去复仇的,怎么能在这里输给其他人。
艾露丝拄起那根巨大的法杖,踉踉跄跄地站稳了身,抬起的手不偏不倚地指向徐雪。运转的秒针轻微一颤,推动着分针与时针一同作势要指往九点。
「真是一点长进也没有,一样的不自量力。」徐雪作出一副无奈的脸色,微微昂了昂脑袋,黑云就加快速度地冲往艾露丝这边。这一刹那、血红色要彻底冲刷掉自己的这千钧一发之际,「嘀嗒」一声——时间正好推往九点。
艾露丝仿佛听到了一个声音在诉说着,「这是你的主宰时间」。下一瞬间,艾露丝指尖闪烁着的微小的火光骤然间炽热如烈焰一般,仿佛要将周围的气流全都一并吞噬,紧接着黑云一片片被冲散了开来。无形的风浪将周遭的一切事物往远处推去。
「这……怎么可能!?」徐雪看到艾露丝在火红色的荧幕之中,双眸如无底深渊一般深不可测。她的身后似乎有一道赤红色的少年幻影。她往后猛退了几步,艾露丝也从火幕中不紧不慢地走了出来。赤红色的长发经诡异的风浪吹起,食指微微往徐雪一转,徐雪便顿然间眼前被一片耀眼的红光占据、剧烈的热量全都轰到了自己的身上。她想要喘息,火焰却借机全都钻进了她的嘴里,挤往身体的各处。
油纸伞跌落在地上,一瞬化作焦黑,哀嚎悲鸣之下,下一秒火光中闪过几粒朝上方消失荧蓝色颗粒。艾露丝轻轻一挥手,燃烧的火光回窜到了她的身上。原本徐雪站立的位置上已经空无一人了,只剩下了一片尘土,也随着收回到艾露丝身上的火光引起的气流而散往空中。
秒针一往无前地转动着,所有事物都静止不动的梦世界再度苏醒,令梦境夹缝的各处都洋溢着异样的兴奋。按照支配者时钟的准则,被指针指往的支配者将会拥有远远强于其他时段的支配能力。这令不少处于劣势的支配者一瞬间变为居高临下,当然,也包括艾露丝。
盗梦王愤恨地咬了咬牙。当然,这并不是失去了同伴的痛苦,而是暂时失利的不甘。不断散发着危险气息的艾露丝朝着扎克这边一步步地走去。在这一瞬之间额头渗出一行汗珠的扎克完成了炮台的组建——双臂近乎扭曲地合并到了一起,脚跟也如树木一般扎根在脚下的「土地」上。
炮台口笨重地对向了艾露丝这边,扎克的喉咙口发出了一声嘶吼,一道刺眼的蓝色电光升上炮台的双臂,将装填完成的炮弹喷向单枪匹马的艾露丝。她毫不慌乱地挥下黑色的尖帽,一瞬间尖帽化作了相当牢靠的盾形,抵住了这颗如流逝的光一般的炮弹。
秒针划过数字「9」继续转动,似乎正要指往数字「11」。扎克似乎在不断地观察着秒针的走向,在秒针指往54秒的那一瞬间——也就是要指往数字「11」的这一瞬间,似乎早已打算好的扎克的眼眸中闪耀出了从三开始不断倒数减少的数字、到零的那一瞬间炮弹瞬间不成形而轰然炸裂了开来。
隐约意识到什么的艾露丝向双掌加剧了魔力,孕育出了一颗在空中上下浮动着的火球,往扎克这边轻轻推去。一瞬间炮弹与火球擦肩而过,尖帽突然不敌而退回到了艾露丝的脑袋上——原以为自己能在这主宰的时间里轻易地挡下这枚炮弹,但她却着实不料自己不仅没能挡住,反而因爆炸的冲击而后退了数米,震荡的脏器传来剧痛,嘴角也淌下了一行血迹。但扎克也在这颗火球之下全身都布满了疮痍,隐隐约约间似乎正在快速地愈合,但短短5秒以后,也就是秒针指往「12」的这一秒钟以后,疮痍再也没有继续愈合。倒是艾露丝身上的伤痕已经痊愈。
「利用秒针经过自己的数字的5秒时间作出反击……嘛?」艾露丝伸手擦去嘴角的那一行血迹。鲜红的颜色在白皙的脸的衬托下显得格外艳红。
忽然身前似乎有一道无形的障壁把自己往后推挤着,艾露丝本能地后退一步,却发现身后也倚靠在了坚实的「墙壁」边。艾露丝冷眼瞪了一眼黑骑士,将彻身的魔力汇集到了手腕上,微微使力朝着眼前的障壁一推,两道鲜艳的魔法阵顿然令虚无中产生了两道裂痕——障壁顿然破碎成了碎片。
又是一枚炮弹朝着身后闯来,艾露丝歪着脑袋索性直接伸手挡住了炮弹,掌间汇集的魔力顿然将炮弹捏成了碎片。身前身后的障壁又一次全数汇集而来,仿佛要把她压扁的架势。「真缠人。」艾露丝埋怨般的说罢,双手往外一撑,障壁便全数炸裂了开来。
黑骑士感到胸间一阵阵地窒息般的压抑,他连忙痛苦地捂住了胸口,也明白这一刻的自己无法与其抗衡,本能地后退了几步。艾露丝红着眼朝着扎克这边上前了几步。而一声冰冷的警告令艾露丝一瞬间不由得顿住了脚下的步伐——「你们的1号在我手里。我保证你再靠近一步,你今后就再也见不到他了。」
显然这起到了作用,黑骑士也不由得稍微松了一口气。他看了一眼艾露丝,她被血红色染红的脸颊显得格外的白皙,也不知是不是这让她有了一些独特的气场。不过有威廉这一重威胁在,那种随时都要被对方燃尽成尘土的危险气息也这才淡去一些。
「我们大可以好好地谈一谈。」——盗梦王又如是说道。艾露丝当然知道他们绝对会借着这一点趁机离开、亦或是拖延时间找来救兵的。只有想办法在不伤到威廉的前提下杀死他们才能结束。但另一方面令她心间仿佛压着石头一般的是查尔特的眼神。他分明是在埋怨威廉作出了如此不理智的选择,尽管这是为了救他。查尔特也不是什么坏人,可他与威廉之间的误解,已经把他们一点点地推往了仇家的关系。
而与此相反的是、威廉正在思索着要不要自我了结。在指针转动以后,时钟断裂的劣势极其明显地表现了出来。其他支配者每分钟都有5分钟的时间来治愈自己,但他却永远会被秒针错过。这令他身上的伤根本无法褪去。这样来看自己完全是累赘,如果因此拖他们的后腿自然是不行的,可他又不能确定盗梦王会不会就是等着自己做出这个选择——因为这也可能是他的一个圈套。
他也知道自己没有多少时间去考虑,失去了绝对观测,他根本不知道他们会对自己做些什么,一向对别人了如指掌的他自然是相当不安,感到整颗心脏都在不住地颤抖,眼神也在不由自主地在不断飘忽着。
耳边突然响起了一个男人的声音——「告诉我。这个女孩是你们的几号支配者。」语气里颇具威胁的口气。威廉本能地撇了艾露丝的数字一眼,接着又有些虚弱地看了一眼自己的身后。黑骑士正板着脸瞪着自己。
威廉蹙了蹙眉头,他自然知道黑骑士指的是谁,但却不免怀疑黑骑士想要知道这个做什么,虽然没有证据,但直觉告诉他绝不能告诉他。
「快说!你没有别的选择。她到底是几号支配者?」这一次声音里夹杂了一丝慌乱。威廉一瞬察觉到了黑骑士问自己这个问题绝对不是空穴来风,或许还与他们一直提及的彻底杀死支配者的方法有关。他注视着黑骑士的眼眸,闭着嘴一声也不吭。
「看来他是不打算再开口了。」盗梦王微眯着眼睛,如是说道。他轻轻地转了转眸子,似乎想到了什么,戏谑地扬了扬嘴角,分明是一副挑衅威廉的意思。他很快地对黑骑士说道,「我刚才看到了他瞄了一眼大概的方向——应该是8号、9号或10号的这个范围内。你这三个世界都去一次,就一定能找到的。」
黑骑士闻言恭敬地点了点脑袋。这话令威廉不由得愣了一下,紧咬着牙。此时他极其后悔让林遇离开,虽然他和自己关系很差,但林遇在的话,他的读心术再结合自己绝对观测的能力,绝对是可以远超盗梦王一大截的。盗梦王从胸口的口袋里掏出了一条毛巾,用力地塞进了威廉的嘴里。
艾露丝虽然远远地望着这个方向,但也在防范着扎克会不会伺机而动,只看见了站在8号位置的黑骑士召出一道漆黑色的大门,推开以后随门一同消失在了眼前。她眯了眯眼睛。盗梦王此时也知道她是极大的威胁,自然不敢轻易得罪她,微微地冲她挤出了一个无比难看的笑容。
「那为了表示我的诚意,我已经让我的手下离开了。」说到这里,他瞥眼瞪了一下陈永,似乎在示意他快点离开。陈永环视了一周,目光短暂地落在了艾露丝的身上,犹豫了片刻以后还是离开了二号时钟。盗梦王见状继续说道,「不过呢……我也不确认你会不会对我动手。所以原谅我把扎克留在这里加一重保障咯。我觉得这已经充分地表现出我想和你谈谈的诚意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