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心仪大腿上火辣辣的疼，姐姐自从干了建筑专业也是手劲渐长，两个妹妹因为声音回过头来看，她只能战战兢兢地压低声音：“是……是。”
“是谁，说啊。”
“是……是王悦诗。”
“王悦诗……王悦诗，”洛心纷收回了手，皱紧眉头，念了两遍，“那是谁？”
“是……是我同学。”
“有钱人？”
“……嗯。”
“那是要担心一下。”
洛心纷两手抱在胸前，点了点头，“咱们家里不富裕，你又不是特别好看，跟你做朋友的恐怕也不有钱人……那个谁，怀孕的那个，家里条件一般吧。”
“嗯……嗯。”洛心仪应了一声，“她叫乐芷鸢。王悦诗是洛哥他爸上班的那家公司……对面服装厂的老板。昨天……乐芷鸢跟我说，王悦诗死了。”
“死了？”
洛心纷眉头又紧锁起来，“洛雨应该就是为了这事来的。奇了怪了，他应该是昨晚上才到家，你也是昨天才知道，他从哪里知道的……算了。可能是大伯说的。但你哥那性格你也知道，乐芷鸢落到他手上，恐怕是不会讲一点情面。当然你求他又是另外一回事。”
洛心仪的心一下提了起来，“不讲情面？”
“是啊。你想想，末娜那件事是怎么解决的？”
洛心纷伸出一只手，放到桌面，轻轻敲打。哒，哒，一下一下，像是敲在洛心仪的心口，让她更加慌了。
“当初末娜她爸爸欠了那么多钱，差点把大伯搞得破产，够狠的吧，当时洛雨怎么跟大伯说的？”
洛心纷眯起眼睛，一边回忆，一边跟妹妹说：“他劝大伯不要去照顾末娜的奶奶。当时她奶奶给气病了，住婶婶工作的医院，要大伯跟婶婶都不要和她奶奶扯上关系。留着她们姐妹在家就行。因为末娜他爸不会感谢大伯，而末娜的奶奶还有房产，肯定要出事。到时候谁挡他财路，谁就是杀他父母，自己妈也是一样。所以大伯那个时候就看了几次，让婶婶跟护士打了招呼就没去了。再后来你也知道，末娜她爸杀了她奶奶。”
“这……这没问题吧？”
“是没问题，很合理，”洛心纷看了妹妹一眼，妹妹的脸上洋溢着不解，和当初的自己一样，“但之后末娜为什么自杀了？”
洛心仪小心地看着姐姐：“不是……其他人逼的？”
“要是没出事，末娜待在大伯家里，谁逼得了她？”洛心纷叹了口气，“洛雨他啊……做事也许合理，但是……太不讲人情。但是现在好些了。末娜她爸爸走了，末娜就要顶上，然后死了。洛雨也想明白了一点。这时候再让大伯收养末奈，再加上之前嘱托自己老婆照顾末娜的奶奶，自己有去看骗了自己钱的朋友的母亲，名声就更好了。只是过去的事不可能挽回了。”
“你要是不开口，他肯定不会帮乐芷鸢，”洛心纷对自己的妹妹说，“那个小姑娘家里什么条件，我不知道。但王悦诗死了，她没有告诉家里自己怀了孩子，却给你打电话，说明她在家里过得也不太好。你要是开不了口，我帮你求？”
洛心仪看着自己姐姐，她正看着自己，眉头紧锁，带着顾虑和担忧。不是为了别人，只是为了自己。她说洛雨不讲情面，不顾虑别人，姐姐现在也没有向着乐芷鸢。
这两个人……现在越来越像，而我好像能理解他们了。
洛心仪这么想着，我会不会也变成这个样子？
如果妹妹能够平安长大，生活越来越好……就像末奈那样。有什么不好的？也没什不好。
想起乐芷鸢怀孕之后，在学校里惊慌失措，懦弱无依的样子。她就鼓起勇气，对姐姐说：
“我，我还是……自己说。”
“行。”
洛心纷在妹妹的大腿上轻轻拍了一下，笑着看她要躲又不敢躲的样子，说：“我和你哥都不在的时候，你就是大姐了，以后的担子多得是。以后可不能像现在这样犹豫，把那些莫名其妙的事情揽在自己身上。这种事不是我们能掺和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你明白吗。”
洛心仪没想明白，但还是点点头，“我知道了。”
“你哥也喜欢说‘知道了’，‘明白了’，谁知道他是不是真知道了。”洛心纷摊开手，“你可别学他。不然早晚要变成他那个样子。”
姐姐现在就有点像了啊。洛心仪在心里想，但是没说出口。不过想着哥哥以前经历过的事，觉得变成他那个样子实在有些可怕，跟着赞同姐姐：“嗯。”
“这就对了。”洛心纷说完就去拿电脑，洛心仪好奇地问：“姐姐，刚刚那些事都是谁跟你说的啊？”
“当然是你哥自己说的，”洛心纷抱着电脑，叹了口气，“你哥这人，看事情比谁都透。但他偏偏不聪明……不。他聪明不起来。学你叶无寒哥哥那样任性，就轻松多了。可他就是不这么做，偏偏选了最难做的一种。他到底是为了谁呢？”
“想不通啊。”洛心纷把电脑放到了茶几上，自己松开身子，舒舒服服地瘫在沙发上，“你上英语班的事是这样，当初找房子是这样，我来氐木的时候还是零几年，他就是这样了。没有人要他这么做啊……为什么呢？为什么呢？”
“不是因为……我们是他妹妹？”洛心仪试探着问。
“见了鬼，你见过叶无寒什么时候问过你的事？我高考的时候，洛雨还去见我班主任，要他照顾一下我……我爸都没做到这地步。过年吃饭的时候，说到选专业的事，洛雨差点把饭桌都掀了。你敢掀桌子？”
洛心仪想了一下，“好像前年末娜姐姐出事的时候……婶婶把桌子掀了，跟姑姑打了一架？”
“那事别提了，你还要去学英语呢。”
洛心纷撇了撇嘴，又说：“之前洛雨不是把手机送你了么？先打个电话给乐芷鸢，先把这事跟她说一下，让她早做打算。现在打，不知道什么时候洛雨就要来了。”
“怎么说得像鬼子进村……哥哥没那么可怕吧？”
“那是对我们。”
洛心纷叹了口气：“洛雨他啊……对别人来说，可是最讨厌的那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