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高中第一天认识了这个少女老师。
那么我知道“独角兽”的存在又是在什么时候呢?
是在我知道“恶魔”的存在的……同时。
是在蒂娜 . 杨住进我家后的第三天。
是在普世纪元1998年9月19日晚间19点19分。
是什么,给人以动力,让人想要“回到”现实之中?
是噩梦。
是什么,给人以觉悟,让人知道平凡才是天堂?
是地狱。
Abyssus abyssum invocate.
(地狱召唤地狱)。
笨蛋召唤笨蛋!
“喂喂!你们两个不是通常一起乘坐 ‘嗅血猎犬’去上学的么?干嘛要特地和我凑在一起啊~?”我无奈地问。
电车上,因为是开往学院半岛的专趟,除了学生和教职员就没什么人了,还蛮松散。而我的两边,被夏狼和安东尼占据了。
安东尼的住处离夏狼很近,平时通常都会乘他的机车上学去。
“哈?安东那家伙啊,说要见识见识你和老师的幸福生活啊。”夏狼两臂架在腿上,身子前倾,原本就魁梧的他如今几乎占了两人份的座位,夹着少许少年白的大背头梳得一丝不苟。
“切!”安东尼似乎对夏狼轻易就将自己抖出来感到不满,对他啧啧嘴,向我“解释”说:“别误会啊,之前看你不是蛮兴奋的嘛,所以来评判一下老师姐姐有没有受伤~”
“哎……!”我长叹一口气,无奈地低下头去。
这家伙,都在暗示些什么呐。不过啊,她确实是个十二岁就能说出什么“你强O我!”的家伙啊!
但是要说激烈性地发言,还是娜娜让我受惊最深!
她现在就坐在我的对面,和蒂娜隔着半个人的位置相邻着,有些逃避我的目光,自从那次“爆粗口”之后一直都是这样的情况,我一看她,她就得脸红地转移视线到另一边去。
我呢?理所当然是看见她就想起“乱伦”这个词。她在哪里学会的嘛!让我这个家长(驯兽师)情何以堪。
“老师姐姐啊,你有没有看到洛亚练习拉弓射箭?是不是觉得超~土的?”安东尼嬉皮笑脸地向蒂娜搭话。
真是的,少根筋的家伙!前天才和蒂娜谈到你哦!你看不见蒂娜注视你的目光很有同情心,简直像是注视流浪猫?还在这里犯傻!把自己悲情少女的形象都浪费了!话说我还帮你找后门呢,你呢?成天就是这么损我的。
……而且,这家伙不知为什么,从那以后就从没有再认真打理过自己的头发,倒也不是脏,就是乱。她该不会以为这就是男孩子吧!
蒂娜接下话茬说:“哎?我有看到啊,很帅啊!而且洛亚射箭很准哎!再加上每天都还有练习哑铃,他是属于有天分有资质又刻苦、持久的类型呢!”
哎哎哎……老师啊,在、在车厢里这样当众夸我我会很不好意思哎。
“但那是弓箭哎!是古代的玩意哎!”安东尼居然还不依不饶起来了,“嘛,洛亚作为男孩子是很优秀啦……但那是弓箭哎,又没什么用处……”
喂喂喂,你后半句的碎碎念几乎要暴露性别喽!就你那细胳膊细腿的,想成为我这样“优秀的男孩子”可是有点困难哦!
蒂娜忽然微微颔首,半闭眼眸,竖起一根纤细的手指来,很认真地为我“辩护”起来:“话不能这么说哦,安东,弓箭可不是什么 ‘没有用处’的技能呀,老师我虽然对弓箭了解的不多,但是知道这种历史久远的兵器大致可以分为三种:第一是东方类型的,他们最经典的姿势就是单腿半跪,将弓气势汹汹地拉满,从上方对准极远极远的目标。他们通常成千上万名士兵组合成弓兵方阵,向对方射出躲无可躲的箭雨,是大规模战争中不可缺少的存在。
“第二是游牧骑射,他们是马背上的狙击者!在中距离以动态形式射杀动态的目标,堪称 ‘鹰眼’!
“洛亚是更加偏向于第三类,西方的类型。他们乃是奇袭者!奉行单兵作战的精英意识,是狙杀要害的精灵!他们经典的架势,是潜伏到海拔较高于狩猎目标的地势,手指蓄上足够的力量,绝不用多、当然也绝不会少一丝一毫,讲究一个恰如其分!他们将尖锐凶狠的箭镞向猎物的方向微微下倾,身体形成优雅的弯曲,瞄准!手臂肌肉恰到好处地收缩、弹动,然后 ‘嗖’……!”
呃,是这样么?啊咧,我自己都不晓得啊。蒂、蒂娜貌似真的是很喜欢这方面啊?
蒂娜似乎终于注意到了自己演说得有些小亢奋,感到有点不好意思,还脸红了呢。她赶紧咳嗽一声,总结道:“总、总之,安东,明白了么?弓箭可不是什么无用的东西啊!”
安东尼一边连忙点头称是,一边注意到了蒂娜在叫她“安东”。她瞟了我一眼,大概是终于意识到我已经跟蒂娜交过底了。
“知道啦知道啦,弓箭很强~弓箭伟大~”安东尼有些不甘心地撅起嘴来说话。
我看着这个娇气的小巧少女,她鼓起的腮帮总能在我心中引起一阵关心的欲望。我将手掌重重地落在她的脑袋上,使劲揉搓她本来可以很柔顺的红色头发。
“干、干嘛啦!”她惊叫着摆脱我手上的动作。
“安东的话,一定可以成为很强很伟大的施魔者吧。”我平静地鼓励她,尽管我并不希望她在自己那条未知的路上走得太深太远。“咳,我是指,有朝一日的话。”
“切!得意些什么……”安东尼与是将目光瞥向一旁,鼻翼两侧泛起一点微微的红色。
“话说回来,你为什么不肯打理打理头发呢?明明会变得更加漂亮……更加帅气!更加帅气的啊?”我眼前又回忆起自己家里,刚被我清洗干净的安东尼娅。
“要你管……”
安东尼没看这边,只是脸上的红云加深了些许,然后伸出一只小手,用两根手指无意识地捏着自己一缕杂乱的刘海。
对面则又在进行一段我不能好好理解的女性式对白。
似乎是蒂娜在向娜娜承诺,承诺她不会将我的弓箭或哑铃当作可口的小菜,为我这份“主食”增添一点美味呢。
虽然这份日常,它才刚刚开始,但它真是令我眷恋啊。
左边,夏狼靠着座椅背,打着哈欠,果真就跟一匹早朝疲乏的野兽似的。
右边,安东尼身子前倾,右臂支在内八字的膝盖上,撑着脑袋,时不时眼角瞟我一眼,要是发现被我发现了,就赶紧瞪我一下,然后逃跑。
正对面,蒂娜静静地随手翻阅一份讲义,也不知道是昨晚没做功课呢……还是真心在心里排演上课细节。娜娜坐在旁边,似乎打起了瞌睡,呵呵,硕果般的胸部伴随她的呼吸上下起伏着,要是能够靠在上面的话,任何失眠都能治好吧!
早晨微热的阳光,是从她们那个方向的车窗照射下来的,越过她们的身躯铺落在地上,直逼我的鞋尖。两个女孩淡淡消融在光明里,柔软曲线的轮廓边缘仿佛变成透明的色彩,她们,莫非竟是玻璃缸中的两尾金鱼,正浮淡蓝的水中静静休栖么?
啊,蒂娜发现我在看她,抬起头来与我相视一笑。
温暖舒适的早晨,“平凡”像是防冲击的海绵一样将我们包裹其中,我们安全,我们打起了瞌睡,想要悄悄地睡眠……
能就这样下去的话,多好啊。
像是一件礼物一样,收到一个与自己同居的同龄美少女老师。
和几个铁打的朋友互相撮合着神秘的日常情感。
但是,就如同电车终会到站,在车上睡得再舒服也要被赶下站,这份幸福的慵懒一定会被冲散,我们会下车,开始一天的耕耘和收获,并称之为生活。就类似这样的模式,“平凡”这种东西寿命太短,分分钟就是被毁灭的事情。
那天晚上,我就从“列车”上下来了。
去了解一个真正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