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爱”的含义吗。

人们将之包装为商品,酿造成毒药,托辞成借口,但真正知道它的含义吗。

舍身向前,失去了自己的性命之后,留下对方孤单一人,这样的举动,算爱吗。

躲藏在后,无法保护自己在意的对方,又能叫爱了吗。

这样的问题只有唯一的回答,只有能够同时保护自己与所爱之人的人,才有资格讨论爱的含义。

这就是“爱”所需要的资格。

我不要思考那么多,我只要我自己活下来,和她不要死而已啊。

很过分吗。

我还拥有无限可能的人生,我想要活下来。

她从最开始就出现在我的生命里,我要以后的日子里有她。

很过分吗。

很过分吗?

很过分吗!!!!!!

“给我停下啊啊啊啊!!”

咆哮着冲上前去的沙树腾空跳起,以舍命一般的姿势向银色的长枪跃去。

那是不曾考虑过落地姿势的跳跃,白发枪姬淡紫色的眼眸微微一亮,看向那抓住自己银枪的手臂。

“永别了,不知名的御主啊。”

“叮”的一声,银色的枪尖在月色下划过一道半圆,淡紫色的弧光笔直地向沙树的心脏刺去,枪姬的白发以绝美的姿态扬起,在夜晚的月光下,缓慢而无声地飘散。

如同最高峰的女声戛然而止的咏叹调,这个片段在一瞬间变得极端缓慢,天地间响彻着如瀑布般跌落的提琴音,魔术师末裔的少年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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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在战场咫尺的林间蕙,看着面前的女人。

“所以你是谁?”

出现在蕙面前的女人没有回答她的话,而是自顾自地打量着周围,“人质和目标在这么近的地方,会被威胁也是难怪的吧。”

女子如瀑布般墨绿色的长发下,是一张精致到有些虚幻的脸蛋,纤长的睫毛微微地颤动,右边的脸颊上有着一道神秘的眼妆。

“你到底是谁?还有,你给我换鞋啊!”

这名突然进入房间的美艳女子让蕙十分的不舒服,她是谁?

沙树有这么好看的朋友吗?

这里明明是沙树的家里啊。

“那种问题一会儿再说好吗。”女子轻轻笑了一下,“这个家里有急救包的吧?”

林间蕙愣了一下,刚才她笑那一下,居然让作为女孩子的自己也有了一瞬间的失神,自己分明是警惕着她的,只是那一瞬间她笑得说不出得好看,摄人心魄一般让自己停下了思考。

林间蕙这才将目光转向了女子的背后。

“沙树!”

倚靠在女子背后的沙树终于支撑不住轰然倒在了地上。

“这,这是……你怎么了沙树!”

蕙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沙树的腹部被鲜血染成了一片深红,随着他沉重而急促的呼吸,腹部的每一次起伏都让他显得十分痛苦,即使隔着不近的距离,依然能够看到他额头上豆大的汗珠。

“安静一点吧,他不会死的,内脏我已经尽力维持住了,只是表面的伤口需要再处理。”

和这严重的场景完全不符地,墨绿色头发的美女口吻轻松地坐到了屋里的布袋椅上,“怎么样,有办法处理的吧?这孩子可是坚持让我把他带来找你的哦?”

是沙树坚持……

林间蕙愣了一下,猛然起身冲进里屋,翻找急救包。

在哪里?快一点快一点。

想起来啊,妈妈之前怎么教过我的来着。

沙树他,需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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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所有人了吗?”

诺亚斯兰接过一份纸质的报告,上下看了几遍。

“也太不完整了,大部分人没有名字不说,人都少了几个。”

“主教大人,这次圣杯战争的参加者很少有大家族的魔术师,就算是这样的报告,也是我们手下的人花费了大力气才找到的,我们能确保,您手头的情报,绝对是参加战争的御主们手里最全面的了。”一旁的书记官唯唯诺诺地回答他。

诺亚斯兰点了点头,谨慎的目光透过眼镜扫视着纸张。

“Lancer的御主……是不动家的吗?”

“是的,不动叶原,是不动一族这一代名声大噪的天才魔术师,眼下也已经回到了日本。关于从者能确定的唯一一点是,那是一名女性的Lancer。”

“哼,天才魔术师?”

诺亚斯兰发出了不屑的声音,一旁的书记官没有接话,他接着向下看去。

“波拿巴特家也参加了这次战争?”

“是这样的,主教大人。”

“那个家族还有拿得出手的魔术师啊?上一代家主战死之后,这个家族居然还有人?”

“参加战争的御主应该是现在波拿巴特的当家小姐,希尔·波拿巴。”

“喔,有意思,是那个被Archer眷顾的家族吗?还真是实用的神佑,毕竟能够召唤如同上一代的Archer一般强大的英灵,看样子这位小姐要先上我的黑名单了。”

书记官垂手待命,诺亚斯兰继续翻看着手头的报告。

“没有Assassin吗?算了,本来就是偷鸡摸狗的职阶,你们查不到情报,也是很正常的事。不过最关键的那个呢?”

“大人您是指……?”

“三骑士啊,上位的三骑士!”诺亚斯兰懊恼地用纸张拍打着面前的桌子,“Saber的资料和御主现在都没有,不觉得很危险吗?”

“我们也在尽力调查,但是……”

书记官紧张的话音未落,房间的大门被轰然推开。

“危险?”

发问的人缓慢而威严地踱步走进房间,诺亚斯兰如同触电一般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尤,尤利乌斯大人,您……”

“余问你,有何危险?”

“大人,我的意思不是……”

身材健美的黑发男子不屑地摆了摆手,“你这么畏首畏尾,也配追随余的脚步?”

诺亚斯兰低着头咬紧了牙齿,悄悄攥紧了右手。

“魔术师们喜欢用令咒做底牌吗?在你念完冗长的咒文前,余已可以将你轰杀千百次。”

尤利乌斯剑眉下的眼眸轻蔑地看着诺亚斯兰,张开双手从容地说。

“您多虑了。”迟疑了许久,诺亚斯兰开口。

“哼,让我看看吧,你们所谓的战前研究。”他伸出手,诺亚斯兰赶紧将手头的报告递了过去。

“大抵无误。”扫视完报告之后,黑发的英灵沉吟着点了点头,“除了两个可笑的错误。”

“您是指?”

黑发男子抬起淡绿色的眼眸,看向窗外,带着一丝发狠的笑意咬牙一字一顿地说:

“第一,上位三骑士之类的说法,完全是狗,屁,不,通。余就是这次圣杯战争最为强大的英灵,Rider正是最适合余的职阶!”

“第二,你们似乎都没有察觉到吗?醒醒吧,这次的圣杯战争,还有Ruler插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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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宿酒吧最繁忙的时候,是黄昏,和午夜。

靠着吧台的青年男子无聊地把玩着手里的玻璃杯,平日戴着的宽边帽被放到手旁,一头深蓝色的头发整齐地向后梳成背头,心不在焉地看着吧台后面的酒保。

“我问你啊,平时调酒的那个小哥呢?”

无视了来往女性投过来的羞涩却热情的目光,这位穿着衬衫和马甲的美貌男子托着下巴问调酒师。

“平时?啊,你说的是沙树吗?”

“应该是这个名字。”

“那个孩子今天不上班啊,我的手艺不对您的胃口吗,这位客人?”酒保有些紧张,在从容镇定的方面,这位青年甚至比不上当班时候的沙树。

“那倒没有。”蓝发男子仰头喝干了杯中的白兰地,晃了晃空杯,里面的冰球相互碰撞,和杯壁一起,发出了清脆的声音。

“您是他的朋友吗?”

“朋友?不,怎么会。”他笑了笑,沉思了一下,“他算是……嗯,客户吧。”

酒保低头收拾了一下桌上的空杯,一边继续开口:“这样啊,那客人您是做什么的呢?”

没有得到回答,他再抬头看时,那名男子已经留下了纸币,离开了吧台。

后巷。

将拎在肩上的大衣披好之后的蓝发男子,从大衣内测的口袋里掏出一盒香烟,一遍撕开包装,一遍喃喃自语。

还是参战了吗?那么问题也不在那个少年。

所以究竟是哪里会出问题呢?我既然出现在了这里,一定有我存在的理由的。

哪里……会出问题?

还是稍微确认一下吧。Saber和Lancer已经现世了,还有前一天的Rider,以及最早被召唤出来的Caster。

那位少年也的的确确召唤出了Assassin职阶的英灵的话。

那么,还剩下Archer和Berserker了,也就是说,问题出在这两位中间……咦,我的火呢?

男子仔细翻了翻口袋,眉头皱了皱,名叫“打火机”的物品实在是当代最富有魔力的产物之一,明明上一秒钟才花钱买来,下一秒却失踪到了不知道什么地方去,他环顾了一下四周,整个后巷只有一名刚刚开门从酒吧走出来的女子,他叹了一口气,走上前去。

“那个,不好意思,能麻烦您借我个火吗?”

被搭话的知性女子有些意外,推了推细金属边的眼镜,看着面前蓝发的男人。

“您抽烟的,对吗?”

女人愣了愣,微微点头,从包里掏出一只精巧修长的女性打火机,递了过去。

“怎么……知道的?”她有些在意地问。

“什么?您抽烟这件事吗?”点燃了口中衔着的香烟后,他把打火机礼貌地还了回去,轻轻地吸了一口气,把烟圈向上方吐去,“你不抽烟的话,到这里来做什么呢?那间酒吧有三道门,大门通往街道,侧门是消防通道,而通往这个后巷的门是工作人员出来搬卸酒的时候才会用到的,您不在这家酒吧工作,那么走到这个距离吧台最近的门边,开门来到后巷,不就是为了抽烟吗。”

“可是酒吧的吧台也能抽烟的吧,我如果要抽烟,喝酒的时候就能抽了不是吗?”

蓝发男子的眼神显露出了些许的倦怠,盖住他淡绿色瞳孔的纤长睫毛微微地低垂下去,“啊,您一定要问的话,当然是因为您不是员工,又没有喝酒了。”

“可是……”

“我知道您要问什么,我怎么知道您不是员工的?我在这里泡了一周,相同的员工面孔看过了两轮,也就是说员工都轮过一次值班了,之前我从未见过您;我怎么知道您没有喝酒的?从酒吧半途出门的女性,第一件事可不是环顾左右,而是应该补一下口红吧。”

“而这里。”蓝发男子迟疑了一下,抬手轻轻点了一下女子的下唇,“口红涂得很美,不是刚碰过酒杯的样子哦?”

女子抬起右手,把男人的手臂拨开,“不要这样碰我。”

男人微微颌首,“对不起,我稍微有些卖弄了,那么您到这里来做什么呢?说不定我可以帮到您。”

“找人。”女子似乎也没有太过生气,回答的十分爽快,“我来找这里的一个小调酒师,很年轻的,您见过他吗?”

“名字是?”蓝发男子懒散的眼神里稍微多了一丝锐利。

“片桐,片桐沙树。”

“嗯……没印象呢,不过如果想起什么的话,会告诉您,您是?”

“这是我的名片,林间明美,是一个医生。”

女子递过来一张名片,上面用工整的字体印刷着,上野东邦医院,皮肤科,主任医师,林间明美。

“我这边没有带名片呢,不过很乐意告诉您,我叫西格森。”

“是警察吗?您的观察力很惊人呢。”

“嘛,警察……之类的吧。”他笑着将名片收进了大衣口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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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明几净的一座大堂内,一杯刚冲泡好的红茶被端上了实木的大桌,坐在桌子两旁的豪华皮沙发上的黑发男子点头致谢后,端起了精致的陶瓷茶杯。

“不喝家乡的茶吗?”

坐在男子对面的女人以略带讥讽的口吻提问,男人微微抬起眼帘看了看对方,没有回答。

“……”

从男子身后传来了铁器的声音,他微微回头,看到自己身后留着白色长发的女子表情有些愠怒,戴着金属手甲的右手握紧了长枪。

“不用担心。”他笑了一下,示意穿盔甲的女子放松。

“就这么带着Servant来见我没问题吗?Lancer的御主啊。”女人似乎意图激怒男子一般,更加得寸进尺地提问。

“首先,相信你早就知道我是谁了,直接叫我不动叶原就可以。”黑发男子放下茶杯,从容地笑答。

“其次,我不觉得带着我的Servant来见你,会有任何的问题。”

啧,这就是持才傲物么?

有些不爽的表情在女人脸上停留了一瞬就化成了虚假的笑意,但不动叶原默不作声地注意到了。

“那么我们好好谈谈双方的利害关系吧,不动一族的实力相信你们也已经了解过了,而我本人作为魔术师和御主的能力,你也并不需要担心。”不动叶原像是看手表一般抬起右手看了看手背上的令咒,“相对的,你们那一边的情况,并不容乐观吧?”

女人对面前这个外表斯文优雅的黑发男子有一些厌恶。

虽然有着天才魔术师的称号,但不动叶原其本人的实力究竟如何,从来没有什么详细的情报,同意这次以联手为目的的会面,本来应该是不可能在圣杯战争中发生的事。

然而这次不一样。

作为家族最优秀魔术师的自己,本应代表家族参加这一次的圣杯战争,同面前这个男人厮杀看鹿死谁手,然而圣杯和自己开了一个巨大的玩笑。

那本应出现在自己手上的令咒,阴差阳错地浮现在了只有九岁的妹妹手上,这令人沮丧的事实一度让整个家族陷入焦虑。

而现在这个会面,就是这既成事实影响下,能够期待的最好的结果。

能够转移令咒的“伪臣之书”似乎完全无法处理这一次的状况,完全不懂事的妹妹手上的令咒不知为何根本无法附着在伪臣之书上,因此放弃这一次的圣杯战争,转而和主动伸出橄榄枝的,抱负盛名的不动一族交易,似乎的确是这个情况下的最优解了。

“好了,无关紧要的话也说了这么多了,聊聊正事吧。”

不动叶原如同变了一个人一般,本来和善的眼神透出了鹰一样犀利的光。

“我要见你的妹妹,和她的Sab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