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愿望?”

“不,应该说,没有……没有需要那么强大的力量才能实现的宏大愿望吧。”

不算宽敞的房间内没有开灯,窗外阴雨的天气让室内显得十分沉闷,看上去即将到来的雷雨天气让人没什么心思去做别的事情,客厅里的电视屏幕上循环播放着枯燥的待机画面。

“那种事情不可能的吧?”

说话的美丽女性正托着下巴在沙树面前来回走动,和她精致的五官不是特别相符的认真表情已经持续了有一段时间,沙树用双手撑起自己,准备从床上起来。

“圣杯应该只会选中对它有渴望的魔术师才对……哎你要干什么啊?”

看到准备下床的沙树,被打断了思绪的女生走上前去半强制地把沙树摁回了原来的位置。

“额,房间里太暗了,所以。”

“那种事情你说一声我就帮你做了啊,真是的,你现在是我的御主,应该做的事情是好好养伤啊。”女生有些嗔怒,转身打开了房间里的灯,亮起了暖色的明亮灯光后,房间里的气氛好了许多。

“你……你知道灯的吗?”

“当然了,英灵被召唤的时候,会被圣杯赋予现代所需的知识的。”留着长发的女生有些不高兴,但还是往后拨了一下自己的头发,满不在乎地坐到了沙树的床上。

“这,这样。”沙树有些紧张,大脑放空了几秒钟后才回过神来,“所以你真的是英灵?”

“嗯,不像吗?嘛,如果是因为我的美貌盖住了实力的话,也不是不能理解你,不过我可是很强的哦。”

自负到有些滑稽的话语从她的嘴里说出来却显得十分恰当,“吓到了?老实说,看到我的御主是这种小男孩,我才是不想承认呢。”

被初次见面的女生称为小孩,沙树心里有些不是滋味,虽然昨晚遭遇了那名不知名的白发枪姬后,意识模糊的自己已然受了致命伤并被扔下等死,但再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在自己屋子里醒来并被蕙照顾着。

昨天晚上的事,蕙知道多少呢?

她看起来十分难过,但并非不知所措,床铺旁边放着染血的纱布,和清洁用的热水,平时的蕙,难道不应该吓得手足无措,然后哭泣着嚷嚷一定要去医院吗?

究竟是,怎么说服她的呢?

想到这里,沙树抬起头来,看着坐在自己床尾的女性英灵。

“怎么,在意你的女朋友吗?”

“她不是我……算了,你没有和她说关于圣杯战争的事情吧?”

“嗯……有没有呢?有点不记得了呢。”似乎存心捉弄沙树一般,女子把手指竖在自己嘴唇前,一脸严肃思考中的样子。

“不要告诉她啊。”

“无聊……好啦好啦我没有告诉她,伤口也是处理到让她觉得没有那么严重的地步才把你带回来的,你们男人真是,几百年唯独这一点永远都不会变。”

“那就好。”听完她的话沙树似乎宽慰了许多,换了一个稍微舒服一点的姿势靠着,“抱歉,只能躺着问你,那个,你的名字是?”

犹如等待了这个问题许久,女子轻轻地转过纤细的脖颈,那张瓷器一般精致而自信满满的脸看着自己的御主。

“Assassin,克丽奥佩特拉七世菲罗巴特,是法老哦。”

“那,那个最后的法老,就是你吗?”沙树张了张嘴,因为惊讶说话的时候都咬到了舌头。

“哈?你就非得加上‘最后的’才舒服吗?我救你干嘛啊!”

 

打开客厅的灯之前,林间明美先在门外把雨伞上的水滴小心地甩干,这场雨下得很突然,还好离开医院之前在自己科室实习的后辈的强烈要求下她不得不带上小姑娘硬塞过来的雨伞。

“不过还真是派上用场了呢。”明美喃喃自语地打开客厅的灯,却被一个人抱着双腿坐在客厅沙发上的蕙吓了一跳。

“蕙……?”

“啊,你回来了妈妈。”林间蕙转过头来,强打精神地对母亲笑了笑。

“没事吗?昨天你去哪儿了啊,电话也打不通!”林间明美少有地责备起了自己的女儿,但语气里的关心成分还是大于愠怒,蕙虽然有时候比较闹腾,但总的来说还算是守规矩的孩子,自己昨天联系不到她,也找不到片桐沙树,急得都准备去找警察帮忙了,今天也是从医院请了假准备去沙树家看看,没想到女儿已经回来了,“有什么事要和妈妈说一声的呀!”

“没……没什么事。”蕙偏过头去,视线盯着自己的脚尖。

他很快就会没事的啦,不放心的话你随时可以回来看他,但不要和别人说哦,谢谢你啦可爱的小妹妹。

昨天,沙树房间里的那个女人是这么说的。

真的没事吗?

可是虽然出血量看起来十分的吓人,实际伤口却的的确确是包扎即可的程度,血也不知如何被很好地止住了,但沙树的表情却完全是和伤势不符的痛苦。

是不是自己没有注意到什么地方?有这个可能,不行,今天还是要去沙树那里看一眼才可以。

而沙树那个所谓的姐姐……

“妈妈,沙树他,有什么亲戚吗?”蕙小声地开口。

“嗯?沙树?应该没有吧,沙树的妈妈……那件事情之后,如果有亲戚,一定会负起责任照顾他吧,这孩子也不容易啊。”

“没有亲戚家的姐姐之类的吗?”

“没有听说过哦。”换了拖鞋的明美把外套挂好走到了厨房,兴致勃勃地拿起了围裙。

“这样啊……哎妈妈你要干什么?”上一秒还沉浸在思考中的蕙看到明美手里的围裙突然紧张了起来,程度似乎不亚于看到受伤的沙树。

“嘛,今天这么早回来,难得有时间,就久违地做一次饭吧!”

“不,不用了妈妈!放下吧,我来做晚饭就行了!”

让少女这般局促的原因并非担心母亲的操劳,从她飞奔到厨房夺下母亲手里的围裙的姿态看来,更像是对母亲即将下厨这件事情本身的恐慌。

“哎?妈妈来也可以的哦,好久没吃过妈妈做的饭了吧?”

“今天下班这么早的话,妈妈就好好休息一下吧,我来就可以了。”蕙虽然笑着,语气里却是不容分说的坚定。

“噢……那就辛苦你啦。”

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料理被亲女儿视作大敌的明美心情好了许多,从厨房拿了一支酒和高脚杯,哼着歌离开了客厅。

“最后,身负婆罗门诅咒,又被因陀罗欺骗的迦尔纳已经诅咒缠身,障碍累累,失去了保护自身的黄金盔甲之后,最终被阿周那杀死了,这就是摩诃婆罗多里的故事。”

装修华丽却显得有些空荡的大厅内,复古的石英表滴答滴答的走秒声有了些微的回音,在厅内黑色的实木长桌一端,灰发的Archer坐在身着长裙的少女身旁,手边的精致瓷杯里的花茶已经凉了,而少女也听得入了神。

“原来是这样吗……虽然我很喜欢阿周那,他对我也很好,但是迦尔纳是不是太可怜了?”

“对你很好吗?”

希尔·波拿巴特认真地点了点头,“呐Archer,我的父亲也参加过上一次的圣杯战争哦,那一次他召唤出来的Archer,就是这位阿周那,虽然在其他人面前他冷冰冰的,做事情又认真到有些死板,但真的对我非常的温柔。”

灰发的Archer点了点头,“那么听完这个故事,你还是这么觉得吗。”

“那些事情一定也不是阿周那自己想做的吧,我觉得是阿周那的话,肯定更希望和迦尔纳堂堂正正地对决,是不是?”

“嘛,那样子的人,应该不会做这些事情。倒不如说,如果这些事情真的是他自己做的,我会更欣赏他。”Archer推了推眼镜的边,“不过,那些事情就这么值得讨厌吗?”

希尔看着Archer,露出了不解的神情。

“如果没有这些被人讨厌的前提,阿周那说不定是无法击败迦尔纳的,为了完成给自己定下的目标,为了兑现给自己的誓言而做了各种各样的准备,这样子的人,我觉得很了不起哦。”

合上了书本的灰发男人站了起来,顺手端起了已经变凉的茶壶,“好啦我的小姐,休息的时间已经过了,您再检查一遍宅子外围的魔术阵地有没有消退如何?别担心,如果有危险的话,我会随时赶到的。”

“嗯,好的教授!”

少女听话地快步走出了大厅,目送她离开后,灰发的男子笑着叹了一口气,“召唤我的人,居然是这样的孩子啊。”

“哼,你自己也知道应该觉得奇怪吗,老头?”

发出声音的人似乎从一开始就呆在这间大厅内,却一直等到这时,才从大窗边帷幔的阴影里现身。

“哦呀,刚才的话让你生气了?”教授脸上的笑意未消,不紧不慢地回答道。

“动怒并不至于,不过如果不是希尔小姐,杀死你的理由已经有了。”

“真是可怕呢。”灰发的Archer满不在乎地耸了耸肩,“如果可以的话还请不要对我下手,我还有一个Master要保护哦。”

出言威胁了教授的男子并不打算回应他的油腔滑调,他端起还放在桌上的希尔的茶杯,出神地望向杯中,倒影里他的黑发和健康的棕色皮肤随着茶水的表面微微地晃动着,教授在一旁低声开口。

“还有多久?你的存在。”

“几天,几个月,最多了。”

相对无言。

寂静的大厅里,石英钟还在继续规律地响动,窗外淅淅沥沥的雨点打在落地的大窗上。

“那么,拜托你的事情呢?”

隔了许久,教授以判若两人的认真口吻问道。

“已经找到了三个人,不过你要注意,这一次的Rider十分的棘手。”

黑发男子转过头看着窗外灰蒙蒙的雨空,“明天我会除掉Saber,除此之外,Lancer的御主似乎并没有想要隐藏自己的意思,已经对其他的Master发起了攻击。”

“得手了吗?”

“不清楚,我还不想昭示自己的存在,所以并没有插手。”

“即便如此,你也没有看到攻击有没有成功啊,那么八成会是Assassin遇袭了吧。”教授点了点头,思考的同时抚摸着自己的胡子,“现在的你,对上Saber有信心吗?”

“这不用你操心。”

“哦呀,不愧是有经验的大人物,看来在圣杯战争这件事情上,老夫也得叫你前辈嘛。”

莫里亚提把端着的茶壶和杯子放到了一旁的推车上,走了几步打开了大厅的大门,“记住就算不敌对方,也得让他知道你是Archer哦?”

没有回答。

“真是的,现在的年轻人都这么不懂礼貌吗?”看着黑发男子消失后空无一人的大厅,灰发的Archer无奈地摇了摇头。

 

“那,那你应该认识很多女人吧?”

灯红酒绿的酒吧街上来来往往的满是享受着夜生活的人群,站在一间酒吧外的一对男女似乎已经暧昧了整整一个晚上,女人倚靠在男人解开衬衫两粒纽扣的胸口上,一只手轻轻点着他的锁骨这样发问。

“你这么漂亮的是第一个哦。”

如果按照美少年,美青年这样的说法,那这次调情的另一边,留着络腮胡的男性已经到了被称为美中年的年纪,一头亚麻色的长发在脑后扎成了辫子,一只手不怀好意地徘徊在女人的后腰间。

“真会说话,呐,去你家吧?”

看着已经被捕获的女人,扎辫子的中年男子露出了心满意得的微笑,他空出的另一只手轻轻地抬起女人的下巴,“不行哦,我家不方便的。”

“为什么?”

“因为……”

“因为他和我结婚了哦~”

如同听到鬼故事一般,男子触电似地松开了怀里的女子,正要飞奔逃跑的时候似乎被什么东西牢牢地锁在了原地,接着一只白皙的莲藕一般的小臂伸了出来,掐住了男人的脸颊。

“啊啊啊啊疼疼疼疼疼!!!!谁和你结婚了啊!你这丑八怪!男人婆!!小姐你听我解释!”

突然出现在这对男女身边的,是一名留着披肩微卷长发的美丽女性,此时她一脸微笑地捏着男人的脸,似乎一点也不在意男人“丑八怪”的谩骂。

应该也不会在意吧,方才还在男人怀里的女性看了看突然出现号称对方妻子的女子,惊讶地差点没合上嘴——虽然对自己很有自信,今晚也是盛装出席,但对方的容貌和自己完全不是一个档次的战斗力。那张脸蛋十分的高贵美丽,甚至让只是回头看看热闹的行人都驻足了不少。

“所以说不要相信男人的话哦小妹妹,我们走啦。”漂亮的女子似乎力气极大,半拖着男人离开了酒吧门口,男人尽了全力反抗,也没有改变半点自己位移的方向。

“有那么漂亮的太太还出门找女人吗?”

“完全不行啊那男人。”

“那位太太还不如和我结婚呢。”

“那男人一定很有钱吧?”

人群散开来,呆在原地的女人也找不到了男人消失的方向。

不远的某处。

“你这女人胡说八道什么啊!谁和你结婚了啊!”男人揉着被掐得红中泛紫的脸颊,心不在焉地抱怨着。

“嘛,我也没办法嘛,毕竟圣杯战争在即,我的Master还在花心思调戏胭脂俗粉根本不关心圣杯,作为从者我当然也得管一管啊。”

一旁的长发女性丝毫没有抱歉的意思,笑着看男人痛苦的表情。

“我哪里说不关心圣杯了,只是这种麻烦的事情最后再去插手不就好了嘛,喜欢看看美女有什么问题啊。”

留着络腮胡的男人无奈地点了根烟,抬起头出神地看着天空。

“美女的话,看我就行了哦~”

“啊,不行不行,你这样的完全不行。”他摆了摆手。

“看来有的Master要提前退出圣杯战争了呢~”

“……”男人沉默了半晌,看着天空无奈地说,“真是的,谁来救救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