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神医心事沉重,并未察觉徒弟们的小动作,稍事片刻又开始叮嘱,“淇姝,为师不能照顾你了,你就将它待在身上吧!你虽为女子,可医术和悟性却非常人能及,你留好它,若是日后遇上你都治不好的病,你用它做引,还能一博。”

此一席话又让温淇姝悲从中来,她强忍眼泪应了师父,将螓蛇胆包好收到腰间。

柳神医见三人都收好了各自的药材,他向前走了一步,拉过司马徽的手,一双老眼中不觉又泛起泪光,“徽儿,你天赋异禀,灵巧过人又有雄心壮志,将来必将前途无量,你我并不担心,为师只希望你能代替我照顾好他们,这药你留好,若···若真是他们三人日后有难,你千万···千万不要吝惜。”

“徒儿谨遵师父教诲。”司马徽答道。

柳神医小心翼翼地解开最后一个包裹,四人脸上又是一阵惊讶,贾溢纵然先行见过,可也是在夜间并没有瞧得真切,他只记得这是株灵芝,却没想到形态如此神奇。

这灵芝比平常的灵芝都要小,却是六株连柄,颜色各异,分别是赤灵芝、黑灵芝、青灵芝、黄灵芝、紫灵芝和白灵芝,每株灵芝都泛着光泽,盖上的云状环纹及深。

“灵芝分六色,此为六色合一,名为六甲妙如意,是鲁孝公赐给柳氏先祖的,原是一对,后来在唐朝时用掉了一整株,如今只剩下它了,这灵芝是柳氏一组的传家宝,只要身体尚有余温服用此药便能回天。你千万留好它,它日后必有大用,可决不要用在我这副老骨头上。”柳神医说罢,冷风顺窗吹进,激起一阵剧烈的咳嗽,四人顿时手忙脚乱,又是倒水又是上前搀扶,可柳神医是向四人摆摆手,独自走进卧房去了。

冰凉的秋风一路吹过,竹叶交织拍打得沙沙作响,说来已是日悬高天,秦越堂中却只能听见灶火燃烧的细小爆裂声,司马徽轻步从师父的卧房中走出来,向三人摇了摇头,轻声道:“师父没吃,先睡下了。”

司马徽落座,四人相顾无言,食不知味。

“日后你们都有什么打算。”司马徽叹道。

“师父不会走的。”温淇姝自顾自的喝了一杯酒,却被酒的辛辣呛出了眼泪,她也不拭兀自埋下头去,不再说话。

司马徽见状虽安慰温淇姝几句的,但却不知从何开口。

“我要回并州接手家中的生意。”贾溢呆呆地讲道。

“我留在这里看着秦越堂。”华良接着说道。

“你要去何处?”温淇姝抬起头,看着司马徽说道。

司马徽沉吟片刻,眸光越过温淇姝看向远方,谈淡二字脱口,带着坚定,“入京。”

多年相处温淇姝深悉司马徽的心意,料想他的回答也是这般,这不过心中还是有难以言喻的落寞,京中繁华,前路难以预料,她尚有父母,必然要回归桑梓,自然不能随之而去,如此想来,日后一别可能就再无见面之期,即使她二人于今日私定终身,相如文君之事也让她寒而栗,况且此事还虚无缥缈。

温淇姝心下想到此处,不免得伤心欲绝又甚一重,也不想多言,当即起身出门离开。

兄弟三人正自迷茫,忽见温淇姝泪迹满面,推门离去,先是三人面面相觑,不知为何,后才想起去寻,司马徽起身正要出门,贾溢却先行拦住了他,“二哥,淇姝从小在这长大,她又聪明伶俐,不会有什么危险的。你若是去寻她,就要先想清楚,不然你在家中等着,我和大哥去找她回来更好。”

司马徽一下就听明贾溢的弦外之音,脚步陡然间变得沉重,身子又不知不觉地坐了下去,温淇姝对他的心意他原来不知,只道是兄妹之谊,而今日一睹,怦然心动,又见温淇姝满颊绯红,他才知道其实二人都未止步于兄妹之间,平日里温淇姝的柔声软语,神态举止一遍一遍在脑海中闪现,久久不能离散。

“二哥,淇姝这样的女子并不多得。唉!你若是多和我去城中走走就知道她的特别之处了。”贾溢打趣道。

司马徽讷讷不答,他清楚自己的天赋所在,进京入太医院是他从师之日便决定的事情,如今此去,经年不见,前途未卜,他无法给温淇姝什么,更不想让自己牵挂什么。他试图静下心来,可是温淇姝的身影却在他脑海中挥之不散。

“淇姝不会拦你入京,以她的性格,我想她会等你,好好珍惜她吧!”贾溢倒了两杯酒,自己喝了一杯,将另一杯推到司马徽的面前。

司马徽握着酒杯思忖片刻,仰头一饮而尽,脱口而出,“我去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