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温淇姝一气推门而出,心中伤感太甚以致血气逆流,泪水忍不住顺着双颊倏地流下,又值冷风迎面只觉泪痕微凉,双脸刺痛,神志渐渐迷离不清,身体似是轻飘不定,走起路来如履云端,只知凭着仅剩的一丝力气往前走去,却惶惶不知去向何处,一时间竟走向屋后竹林中的溪流,直到她一步踏入溪中,彻骨的凉意从足底猛得袭来,这才惊醒了为情所伤之人。

温淇姝回过神来,定睛看清自己所在,正是她夏日常与司马徽嬉戏的林隐溪,所谓触景生情,郁结心中的千头万绪倏而放大,不觉放声大哭,一下坐倒在溪边。

“你哭什么?”一个声音传入温淇姝的耳中。

“二哥?”

“谁是你二哥?你长眼睛好好看看!”

温淇姝一惊,哭声顿住,刚才掺杂着自己的哭声她并未注意,现在听来这说话的声音婉转清脆全不似司马徽的嗓音,她循声一瞧,正见一个与她年龄相仿的少年从小溪对面的竹林中缓缓走出,少年走到溪边,轻轻一顿,双足点地,在空中一个筋斗如燕般跃过溪来,及他双足落定,竟无落地之声。

温淇姝终究还是孩童心性,见这么一出绝妙的轻身功夫,竟想起庙会所见的杂耍,心中悲伤一下忘了三分,继而好奇之心大起,目光忍不住在眼前少年细细打量了几番。

那少年并不甚高,细细比来也就高温淇姝半尺不足,唇红齿白,眉清目秀,乌黑得长发高高束于脑后,之余两履碎发分垂额前两侧,他一身素白,但却难掩贵气,白色长袍上用银线绣着祥云暗花,以银带束腰,一青一白两块玉佩自腰间垂下,下身白色衬裤,温淇姝虽看不出是什么锦绣,但也知必然价格不菲,脚上那一双刺金白色长靴合着这一身上下更显人气宇轩昂。

“你是谁?”温淇姝见他不像坏人,但身体还是不知觉地往后缩了缩。

“哈哈哈!我是谁?我还没问你你是谁,你倒先问起我来了,多好的绿竹美景,让你的哭声给搅黄了!”少年朗声道。

“那对不起!”这话温淇姝听了心中有气却不知道怎么为自己辩解,只好抹了把眼泪噘着嘴扭过头去,“我叫温···”

少年打断温淇姝的话,狡黠一笑,“好!温姑娘,我知道了,知道了,你真是···真是多管闲事!”

“你说什么?”温淇姝生来听人夸奖最多,现在这么莫名其妙地被人批评,斗然间伤心全散,气上心头,不禁脱口而出。

“你为什么哭?”少年一脸玩味地问道。

“用不着你管!”温淇姝怒道。

“是你爹娘不要你了,还是你男人不要你了?还是你一厢情愿啊?”少年继续问道。

一厢情愿四个字一下让温淇姝又羞又恼,气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少年一笑,知道被自己言重了,得意洋洋地转到温淇姝面前,“看你这样子,丑死了,这有什么可哭的,我见得多了,我也比你惨多了,你还有得哭,我都没得哭。”

“不过我也哭过,但那都是在夜里,没人瞧见,我才不会让那些人看到我哭的样子,不然他们都会欺负我!”少年脸上的笑容更甚。

温淇姝刚要开口反驳却听得溪水那边忽得传来橐橐靴声。

“再见,温姑娘,我···我的朋友来了,我先走了。”少年听见声音,脸色忽然变得严肃。

少年说罢,自顾自地与温淇姝作了个别,转身又如刚才一般跃过溪水,他落得那头溪边,抬腿要走却又忽得回头对温淇姝喊道:“你情郎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