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哥!司马哥!你怎么睡在这了?”温淇姝语气中带着责备。

司马徽不经意回想起梦中情景,不觉一阵胆寒,勉强一笑,单手撑额,感觉手掌微湿,竟是被梦境惊出一头冷汗。

“你是受风寒了吗?”温淇姝见司马徽脸色欠佳,身上还发了虚汗,忙着伸手去探司马徽的额头,摸着是正常体温才放心下来。

“不是,只是刚才做的一个噩梦。”司马徽转而苦笑起来,如此梦境现在还令他心有余悸,他牢牢握住温淇姝的手,仿佛只有这样才能打散那如同坠入深渊的恐慌。

“不是说噩梦说出来就破了,那你不妨也讲出来。”温淇姝双脸泛着红晕,一双水汪汪的眼睛关切地看着司马徽。

司马徽摆摆手,含糊地表示只记得是噩梦,内容已经记不清了。

其实这梦中内容在司马徽脑中依旧是清晰可见,温淇姝的说法他也听说过,只不过男子汉大丈夫怎么能被一个梦给吓得一身冷汗,而这狼狈样还让自己心爱的人见到,他实在不想再将这个话题进行下去。

温淇姝似乎是看穿了司马徽的心思,也不再询问那梦境,学着那江湖术士摇头晃脑地样子粗声粗气地打趣道,“依贫医来看,你这是虚火太甚,阳气不足之症,肝肾倒无大碍,给你开一副安神养生的方子吧。”

看着温淇姝瓮声瓮气的样子,这梦中的不悦司马徽自是抛在脑后,忍不住拱手笑道,“有劳女神医。”

温淇姝见司马徽心情好转,也跟着嘻嘻笑道,又接着演那术士的窘态,不过二人都心知不能多留,嬉笑一阵,便各自回屋收拾行李,等着上午城门大开便动身进了燕云。

 

燕云虽是小城镇,可也算是热闹非凡,盘香街是城中主街,一条道贯穿燕云城南北,小商小贩早就在开城门之前规制好了自己的铺子,此时各色叫卖吆喝不绝于耳,木匾招牌都扫得一尘不染,有那旗旌招牌虽然因风吹日晒褪了颜色,但还是干净整洁随着微风晃动,朝阳生起不多时,二人走进城中,正是一天好时候,看得出温淇姝是住惯了城外的清幽,如今乍进这喧嚣之境还显得有些不适应,她微微低头,目光总在自己深前的几尺地上扫来扫去,同时还以左手撑在额前,不知是为了挡住刺眼的阳光还是被人的目光,她双脚有些慌乱,步子时大时小,来往的人里总有些不安分的小混混,时不时地用目光在她身上狡猾地打转,这让温淇姝更是不知所措,一不小心撞在小贩的推车,险些摔倒,幸亏得司马徽一把拉住了她。

对于这燕云的景色,司马徽与温淇姝的反应可谓是截然相反,他虽不像贾溢一般总往城中跑,但是也算是来过几次,今天与他平日所见并无二致,不过是热闹有余,在他眼中或许只有京中之景才称得上繁华二字,他行在街上,这一身干净的白衣衬着他那初见些俊朗轮廓的外表,这相貌在来往的人群中也算得上是数一数二,惹得那些趴在的青楼二层窗台上招揽客人慵懒妖娆的女人用手指着他的方向娇笑,还挑些小小的果子向他掷来,他随手拂去这些飞来的烦恼,也懒得去看果子的主人,心中微感喧嚣聒噪,只得时不时顺着吆喝声看看来分散注意力,他一时没顾及走在身边的温淇姝,刚才温淇姝险些摔倒,他才回过神来,忙得拽住她,近前一看发现温淇姝秀眉紧蹙,一脸不悦之色。

“这是怎么了?”司马徽并没有想到她这是为何。

“只是这里太吵。”温淇姝掸掉裙摆上的土,噘着嘴,眉毛还是不展。

司马徽见状,又见着周围那些总是看向温淇姝的纨绔子弟马上明白了缘由,一把携起温淇姝的手,拐入了大街上的一家酒楼,拿了些散碎银子递给小二,考虑到温淇姝并不会骑马便吩咐其去备一匹良马,再上些酒菜,二人稍微用了些饭菜,算是吃过午饭,休息片刻,小二前来说是马匹已经买好,二人给了小二赏钱后便出门上马,共乘一骑,走马观花得赶路,没用多久就出了燕云。

对于司马徽来说,过了燕云便再无什么留恋,沿途景物都是初见,不过大多数都是些树林灌木,好景色也就是有几朵野花可看,他对此并没有什么闲情雅致,只想匆匆赶路,盼望早一日到达京城,而此时温淇姝倒是放松不少,这种清幽的环境与秦越堂后的林子又几分相似,她心里自然希望多看几眼,再说与司马徽这一路骑马过来,她也觉得这种感觉有说不上来得奇妙,这路长些也无所谓,因而总是叫司马徽慢些骑,从燕云到晋阳府不算太远,中途虽说没有什么景色可言,但是温淇姝走走停停,而司马徽刚开始急于赶路,后来念到此后一别,定时短时难以相见,心中也是些许不舍,不觉也是默默慢下步伐来,这路只走了一半便用了许久时间。

本来沿着那条穿林的驿道正常速度骑马几个时辰就能入城,可这二人都有一处心思,一来二去已经眼看着红霞满天,司马徽开始担心进不了晋阳府,若是路上没有店家,无处投宿,只是自己还无妨,总不能让温淇姝与他一起露宿荒野。

这驿道东西走向,二人向西,正能看见通红的夕阳,温淇姝忽然惊喜道:“司马哥,你看那有客栈,不用担心今晚无处投宿了。”

司马徽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果然见到一缕炊烟在夕阳中袅袅升起,脸上也生喜色:“我们还真是心念相通,我正担心这事。”

“说什么呢!”温淇姝装作不经意道,心里却是开心。

如今心中最担心的事情已经解决,司马徽本想邀温淇姝下马,一边欣赏夕阳一边慢慢走过去,可是却听见身后传来杂乱的马蹄声,这声音虽听起来不急,但却能听出是不少匹马一齐行进,看这天色,来人必定也会到前面投宿,这驿道上不会有什么大的客栈,只怕客栈未必会有许多房间给自己和后面的人,想到这,司马徽牵起缰绳,双臂护住温淇姝,道了声抓紧小心,双腿一催,便向客栈奔去。

 

说是客栈,里面却是小得可怜,一楼大厅中只能局促地摆下四张三尺见方的木桌,楼上寥寥无几的客房也是一眼可见。

“二位开几间?”客栈掌柜上下打量二人一番,露出一种过来人颇有深意的微笑。

温淇姝被掌柜脸上笑中的意味羞得满面通红,不假思索抢白,“两间吧!”,后又觉得又些许不妥,怯生生地问了一句。“司马哥,咱们盘缠够吧?”

“哦···哦····够!”司马徽解下腰间荷包,打开粗略地扫了一眼,他二人钱放在一处,这些年攒下的钱再加上大哥分给的一些,即使是两个人一路到京城也有余。

“那就两间吧!”温淇姝睁大眼睛盯着掌柜,似是在责问刚才掌柜的歪心思。

掌柜的讨了个没趣,只好装作没看见温淇姝的目光,翻开账本,埋头勾出了两间客房。

“这四号房与这五号房给二位。”掌柜的用目光给二人示意了一下房间的大体方向,蹲下身取出两把钥匙正待递与二人。

司马徽伸手去接,这时门外骤然响起一阵杂乱的马嘶,应该是许多人同时勒马弄出来的,不等声音平息,一个大汉已经快步进门,“可还有客房?”

“客官要几间?”掌柜的把钥匙交与司马徽后又蹲下身把剩下的钥匙放在柜台上上,温淇姝随眼一扫,是三把。

司马徽听那声音绝不是三匹马发出来的,知现在是人多房少,怕夜长梦多,拿了钥匙忙拉着温淇姝要往楼上走。

那大汉眼睛甚疾,一下便看到司马徽手中握着的两把钥匙,心中盘算,忙出声拦住司马徽,“少侠稍等,能不能匀给我们一间。”

司马徽心中暗道麻烦,不过只得回身,见得又有一行七人陆陆续续走入店中。

温淇姝也回身一看,不觉大吃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