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蝶轻笑着：“真是一群淘气的孩子，就是这么捉弄新人吗？”她拍了拍手，提高了声音：“都别藏了，赶紧出来吧。”
阴影中传来了极其细微的声响，这一切没有逃过血雾的耳朵。他微微偏了偏头。手里剑擦着他的脸颊飞了过去，甚至连给他留下伤口都做不到。
血雾看向凤蝶：“这就是俗称的‘下马威’吗？”
凤蝶笑眯眯地看着血雾，说：“或者，也可以说是对你的测试。如果你得有足以服众的实力，才能让同伴放心地将后背交给你。”
凤蝶话音未落，阴影中突然冲出了一人。他跟血雾一样，脸上同样戴着蝴蝶面具，身体壮硕，动作却极为灵敏。他的攻击简洁有力，在冲刺而来的瞬间，他已经抬起了手臂，狠狠冲着血雾砸了过去。血雾架起双臂，硬接下他的这一招。手臂碰撞的瞬间，一股滂湃的力量向血雾袭来。他下意识地半跪下来，脚底瞬间弥漫开蛛网般的裂缝。
身后又是传来微不足道的破空声。血雾怒吼一声，奋力向一侧闪开。十字镖与手里剑尽数撞击到男人的身上。诡异的事情发生了，暗器发出了金属碰撞的声音后，全部掉落到地上，而男人却毫发无伤。
“强化身体的御气法，”血雾看着男人，惊叹道，“我还以为这个组织里的人都是忍者呢。”
凤蝶掩面轻笑：“我说过吧，只要能杀人的技术就是好技术，可别只是将自己拘泥在忍者的圈子里。”
偷袭血雾的人从阴影中走了出来。那是一个女人，身材娇小，动作轻盈，跟男人相比简直就是两个极端。
“你呢，不跟他们一起吗？”血雾偏过头，对身后的“空气”说道。
空气中逐渐浮现出了一个女人的身影，双臂抱在胸前，微微低着头：“不错的洞察力。”
“多谢夸奖，”血雾扫视着四周，“这么说，这就是全部的人了。”
凤蝶回答说：“是啊，这就是所有人，让我来向你介绍一下。首先，我，凤蝶。那个胖子是灰蝶，那个小个子女人是粉蝶，你身后的那个是弄蝶。至于你，从今天开始，你的名字就是蛱蝶了。”
“喂喂喂，老大，”灰蝶打断了凤蝶的话，他不满地抖动着身上的肌肉，“这家伙可还没通过我们的测试。”
粉蝶的双手焦躁不安地纠缠在一起，她小声说：“差……差不多就好了吧？重要的是和气，大家要团结。”
“喂喂喂，我们可是暗杀组织，可不是什么被老师带着去郊游的学生，我们需要的是实力，实力懂吗！”灰蝶的声音极大，粉蝶像是被他的声音吓到了，整个人缩成了一团，身体哆嗦起来。
“哎呀呀，不要闹矛盾嘛。新人他已经挡下了我们的一击，这样就够了吧？”
“暗杀难道靠挡下我们的一击就够吗！你说是吧，弄蝶！”灰蝶大着嗓门，朝血雾身后的人喊道。
弄蝶用低沉的嗓音说：“别牵扯上我。老大看上的人，就是我看上的人。”
灰蝶看向凤蝶，说：“老大，你是什么意见？”
血雾怀疑凤蝶根本就不想管这档子事。果不其然，她抽了口烟，向后退了一步：“别闹出人命来啊。”
“你们听到了吧！”灰蝶兴奋地大喊，“喂，粉蝶，我担任主攻手，掩护我。”
粉蝶慌张地说：“可是……可是弄蝶呢？”
“我们不需要那家伙。准备好了！”灰蝶微微下蹲，然后朝血雾冲了过去。他一拳回空砸到了地面上，拳头陷入地面内，留下了一个大洞。血雾向后跳开，空中却又飞来了暗器。人在空中是无法移动的。他只能蜷缩起身体，勉强避免暗器刺中要害，但自己的皮肤表面仍然被划破了。
“没……没事吧！”粉蝶似乎脸都吓白了，“不过不用担心哦。只是切磋，所以我没有在暗器表面涂毒。”
这等同于说，如果是正式交手，血雾已经死了。血雾看看灰蝶，又看看粉蝶。他的眼神改变了。他问凤蝶：“只要打倒这两人，就承认我加入‘五碟众’，对吧？”
灰蝶抢在凤蝶面前说：“不用说打倒我们，只需要接下我们5招，我们就认同你。”
“没必要，”血雾摆好架势，“因为打倒你们，易如反掌。”
话音未落，他的身影突然消失了。“什么——”灰蝶猛地向身后看，血雾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了粉蝶面前。
“踏步决，”凤蝶饶有兴趣地说，“精彩。”
更加精彩的还在后面。血雾抬手向粉蝶的头部攻去。粉蝶虽然看上去十分怯弱，动作却是丝毫不满。然而在她想要接下血雾攻击的时候，血雾的双手突然撤回，转而攻击粉蝶的腹部。他的动作快极了。攻击没没在半途停止。面向头部的攻击，在粉蝶防守时转而攻击腹部，而针对腹部的攻击，又在粉蝶护住腹部时转成手刀劈向侧翼。在短短的一瞬，血雾已经打出了十几发攻击。
灰蝶终于反应了过来。他出现在血雾的身后。这一次，他的双手抱成拳，朝着血雾的头部砸了过去。
他的眼中突然出现了惊愕的神情。血雾仅仅只用单手就结束了他的攻击。黑色的雾气缠绕在他伸直的手掌上，比刀刃更锋利的手刀虽然没有划破灰蝶的身体，却实打实的结下了他的攻击。
“喂，”血雾偏过头，对粉蝶说，“如果刚才我攻击你时用的是这一招，你已经死了无数次了。”
他的身影突然消失了。“怎么了！”灰蝶慌乱地张望着，“他去哪了！”
一根手指轻轻地点在了灰蝶的后背上，血雾的声音从他背后传来：“将军，现在还要比吗？”
“你是什么时候——”在灰蝶惊愕的声音中，血雾从他的身后走出，来到凤蝶面前。
他问凤蝶：“如何？我能加入‘五碟众’了吗？”
凤蝶反问在场的其余三人：“你们觉得呢？”
最先说话的是一直观战的弄蝶。“我没意见，”她说，“他的隐匿术不在我之下。”
然后是粉蝶，她慢慢举起手：“我……我也没意见。”
灰蝶像是一幅不服气的样子，但还是表示了同意：“我还没有拿出真正的实力！不过他的实力，的确可以加入‘五碟众’。”
“既然如此，从今日起，你就是蛱蝶了，”凤蝶又吸了一口烟，她喷吐出烟圈，说，“你们是隐藏于暗处的蝴蝶，是维系这个国家稳定的暗流。你们的成功将无人知晓，你们的失败会给自己带来毁灭。这就是你们的使命。如果这个国家需要，你们必须毫不犹豫地夺走任何人的生命。甚至包括你们至亲之人的生命。即便如此，你们也愿意为了这个国家献上自己的一切，化为暗影中的蝴蝶吗？”
“我们愿意。”所有人齐声说吗。
“愿和之国的统治千秋万载。”凤蝶又吸了一口烟，说道。
加入“五碟众”一段时间后，血雾觉得这是一个相当鸡肋的组织。他之所以得出这个结论，完全是因为在接近一个月的时间里，他没有见过任何一个“五碟众”执行过任务。
每次他戴上面具前往‘五碟众’时，只见到那些“幼虫”区的杀手进进出出，脸上充满了凝重的神色，仿佛即将赴死的死士。暗杀也的确是一种不成功便成仁的仪式。一旦失败，杀手为了避免暴露身份，往往都得自裁以保守秘密。那些在杀人现场留下某种痕迹或图案的杀手组织不过是三流的组织。只有隐藏自己，才能让对手始终笼罩在无形的恐惧中。
从这个层面来看，“五碟众”的确是这个国家最成功的暗杀组织。在从师父哪里了解这个名字之前，血雾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个暗杀组织。
他曾经问过一次凤蝶，为何不派“五碟众”前往执行命令。凤蝶是如此回应他的。
“好钢要用在刀刃上。刺中心脏的那一刀，远比划破皮肤的十刀重要。‘五碟众’就是穿透心脏的那一刀。耐心等待吧。现在还没有需要排除‘五碟众’来铲除的人。”
他也曾向“翅”区的文员询问自己村子的事情。既然师父派他来到这里，那“五碟众”中一定有血案的线索。
他原以为，自己身为“五碟众”核心五名杀手的一员，本可以凭借自己的身份探听些许情报。没想到这些文员只顾低头整理情报，连理都没理他。
路过此地的粉蝶好奇地看着他，对他说：“‘五碟众’内部各个部分相互独立，彼此不相交流。这是为了保证组织的高效运转。也就是说，组织内能跟你说话的只有连我在内的四人哦？”
她突然靠近了血雾，小声说：“如果你想找人说话，可以找我呀，我不讨厌你哦。”
血雾找了借口溜走了。他对粉蝶始终有一种异样的感觉。如果有可能，他还是不想跟这个人作过多的交集。
他在日轮城待了足足一个月一事无成。白天，他走遍了日轮城勘察地形。晚上则回到旅店内。这一个月里，旅店内仍然没有任何一个客人。朝露每天百无聊赖地翻弄着账本，也不知道她怎么赚出自己的日常开销。血雾有些不忍心，无事的时候常常会帮一下她的忙。
为了答谢血雾，朝露曾经给血雾煮过一锅鸡汤。朝露的厨艺让血雾实在不敢恭维。但他还是强忍着喝了下去。看着朝露红着脸跑出去，他衷心希望对方不要再浪费宝贵的粮食了。
血雾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长期作战。在“影刃流”时，师父常常告诫他，忍者的奥义全在一个“忍”字上。小不忍则乱大谋。忍耐自己的情感，就像草原上捕猎的猛兽，花费一个时辰了解猎物，再花费一个时辰接近猎物，最后在数秒内咬断猎物的咽喉。
他没有等太长时间。
血雾回到房间时，一只黑色的小鸟正扑扇着翅膀站在自己的桌子上。看到血雾后，鸟儿张开喙，人类的声音从鸟喙中传来：“这是来自凤蝶的命令，所有‘五碟众’到‘化蝶’区来。不要忘记你们的面具哦。”
血雾几乎是立刻戴上了自己的面具。他从窗口跳了出来，在房间上快步前进。当时已经是深夜，街道上空无一人。连巡逻的士兵都没有几个。等他来到“五碟众”总部时，发现来的人只有一人。
灰蝶站在那，看到血雾到来，他的表情突然变得兴奋了起来。血雾皱起眉头：“只有你自己吗？其他人呢？”
“她们一会就到。”灰蝶绕着血雾打转，让血雾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我在想你那天展现出来的功夫，”灰蝶慢条斯理地说，“如果我没有看错，那应该是‘影刃流’的功夫吧？”
“没错。”
灰蝶突然笑起来，他笑着说：“那我们还真是有渊源呢。你可知道我的流派？”
血雾在心里暗暗叹了一口气。从那天交手时，他就看出了灰蝶的门路。他一直没有点明，就是不想给自己带来麻烦。“金刚流，”血雾说着，藏在身后的手却已经凝成了手刀，“被称为‘最强之盾’。”
“没错，”灰蝶说道，“金刚流是唯一一家以防御功法会主的御气流派。整个江湖中，曾经一度没有任何一家流派能够破除金刚流的防御。这种情况直到影刃流的出现为止。影刃流虽然为忍者流派，却不重视伪装易容之术，反而以攻击性功法见长。因此影刃流也被称为最强之矛。”
他绕着血雾缓缓踱步，身上的肌肉似乎鼓胀了起来：“江湖中人一直很好奇，究竟是矛能刺穿盾，还是盾能防御住矛呢。这个疑问不但是江湖人的疑问，更是两个流派的流主的疑问。在这数百年的时间里，两派相互比试切磋，互有胜负。”
血雾的眼睛紧盯着灰蝶的脚步，嘴里冷冷地说：“直到百年前，金刚流逐渐没落。从此之后，武林中只有最强之矛，再不见最强之盾。”
“百年之前，影刃流与金刚流最后一次比试中，金刚流败的落花流水。百年之后，不知道影刃流的后人能否继续战胜金刚流的后人呢。”
灰蝶停在血雾面前。他就像一座小山一样，身形完全将血雾笼罩了进来。
“你有没有兴趣，来试试看能不能破除我的防御呢？”
血雾昂起头来说：“如果我没记错，一个月前我已经打败过你了。”
“我说的可不是那种无聊的试探切磋，而是真真正正的生死搏杀，你有没有兴趣呢？”
血雾别过头，说：“无聊，没有兴趣。”
“这样啊，”灰蝶假装看向远方，说，“我听粉蝶说，你曾经想要跟‘翅’内的文员交谈。我不知道你想探听什么情报。每个人加入‘五碟众’都有自己的目的。你的目的，想必是和那些暗杀记录有些关联。别担心，我对你的秘密没什么兴趣。但碰巧，我知道如何潜入‘翅’的核心区域。”
灰蝶终于成功引起了血雾的注意。“该怎么潜入？”
灰蝶装出一副为难的样子：“这可真是……难道我想是那种会无私帮助其他人的老好人吗？”
尽管已经心知肚明，但血雾仍然抱有一丝希望问道：“你的条件呢？你要钱？”
灰蝶轻轻说：“你很清楚，我对钱没兴趣。我想要的，只有一场真正的比试。”
化蝶区仍是空荡荡的。偌大的空间回荡着两人的声音。血雾回过身去，他朝前走出大约十丈，然后转过身：“这次，我可不会手下留情。”
灰蝶兴奋地活动着手脚：“我也不会。”
两个人摆好架势，彼此凝视着。空气仿佛都凝固在这一刻。出于密闭空间的化蝶室，原本是不该有风的。然而墙壁上的烛火却突然飘摇了一下。在这一刹那，两人齐齐向前冲去。
灰蝶一行动，血雾就明白对手所言非虚。他的的确确隐藏了自己的实力。此时的他无论是速度，还是气势都不可同日而语。然而血雾也只能迎难而上，他没有其他选择。
在第一击彼此撞击之时，两人就会分出胜负。只需要一击。最初的攻击，也就是最致命的攻击。灰蝶挥出去了拳头，血雾斩出了手刀。
在两人即将交错之际，他们一齐停止了动作。在两人之间突然出现一个人。那是一直不显山不露水的弄蝶。而这名身材瘦小的女子此时正承担着两人讶异的目光。灰蝶的拳头被一柄长长的武士刀挡住，刀柄紧紧握在弄蝶的右手中。而血雾的手刀正指着灰蝶，却难以前进一分。弄蝶正用左手死死抓住血雾的右手，血雾惊讶地发现自己竟然动弹不得。
“这里不能战斗。”弄蝶冷淡地说。
灰蝶低声吼道：“那我们出去打总行了吧！”
“不行。”弄蝶轻轻用力，刀身拍在拳头上，灰蝶后退了一步。她松开手，血雾揉着自己的手腕，若有所思看着弄蝶。“你们戴上了这面具，就放弃了过去的身份。现在的你们，是‘五碟众’。如果想要解决私人恩怨，不如现在就把面具给摘下来。”
“哎呀呀，”粉蝶大惊小怪地跑过来说道，“打架……打架是不好的。大家要和睦相处，不能打架呢。”
血雾能从灰蝶表情中看出对方明显的不甘心。弄蝶云淡风轻地说：“凤蝶大人一会就到了，如果你们还想打，请随意。”
灰蝶终于不再躁动。血雾无视了叽叽喳喳的粉蝶，走到灰蝶身边，低声询问说：“你之前有跟弄蝶比试过吗？”
“没有……这也是我第一次看她公然展现自己的实力。没想到这个小娘们竟然这么厉害。”
此时，大门再一次打开。凤蝶走了进来。她仍是那副装扮，扭动着自己的腰肢走到了四人面前。她吸了一口烟，扫视着众人，说道：“今天大家都到的很早呢。看来你们做了不少热身运动。提前做热身运动没什么不好的。但是，可是要注意度啊。”
她的目光停留在灰蝶与血雾身上。血雾缩了缩自己的拳头。刚才被弄蝶挡下的拳头仍然在隐隐作疼。
“今天叫你们来，是因为有任务要交给你们，”凤蝶说道，“你们要暗杀的对象，都是一些难缠的对象。告诉你们这些也没什么意义，因为你们没有拒绝的权力。”
她将密封着的信封交给众人。率先拿到信封的粉蝶迫不及待拆开后，脸顿时变成了苦瓜脸：“哎呀呀，确实是难缠的对象。要是完成不了该怎么办呀。”
“你每次都这么说，但每次都是第一个完成任务的人。”弄蝶冷静地说。她接过信封，拆开看了看，然后将信封收了起来。
“姐姐你是要暗杀谁呀？”粉蝶凑了过来，被凤蝶用烟杆敲了一下脑袋。
“你们的任务就像你们的身份一样，是只有我才能知道的秘密哦。胡乱探听的后果，你应该知道吧？”凤蝶抽了口烟，澎湃的杀气突然散发出来。这是凤蝶第一次肆无忌惮地展现自己的实力。血雾的脊背上流满了冷汗。
血雾暗暗想道：“果然‘五碟众’中，没有省油的灯。”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别吓人嘛。”粉蝶吐着舌头缩了回去。凤蝶走到灰蝶与血雾面前。她的手中只拿着一个信封。
“这是什么意思？”灰蝶指着信封，皱着眉头说。
凤蝶轻松地说：“这个任务需要你们两个执行。”她说这话的时候一直带着笑，就像恶作剧成功的孩子。
血雾问：“为什么？这是对我能力的不信任吗？”
灰蝶夺下信封，说：“这是对你的考验。杀手的第一次任务尤为重要。杀人可不像你想象中那么简单，小毛孩。你之前杀过人吗？”
血雾愣了一下，然后摇了摇头。他想到了那天看到的血污中众人的尸体。
“每个人能够承担的人命只有一条。那就是他杀害的第一个人，看着人在自己手下一点点丧失生命。你会在一开始厌恶这种感觉，甚至厌恶自己。然后你会杀第二个人，第三个人，第四个人……接着，你就会爱上杀人的感觉，”灰蝶神经质地笑着，他突然收住了自己的笑容，说，“但是杀手不能沉溺于这种快感。不然就会变成一个屠夫。这样你就跟战场上那些毛头小子没什么区别了。杀手是一把精准的快刀，捅进去要快，收回来同样也要快。这一趟，就让我来判断一下你是否有这种潜质吧。”
灰蝶将信封递给血雾，说道：“如何，是否愿意接受我这个监察官呢？”
“你怎么把话说的那么吓人呢，”粉蝶嘟囔着嘴说，“你别听他的蛱蝶，杀人没有那么可怕的。只要轻轻用力，就可以扭断人的脖子，一点都不费事的。”
血雾接过了信封，他当着众人的面拆开了信封，读到了自己要暗杀的目标。“别小看我。”血雾冷冷地说。他的手上冒出了黑气。黑气消散之时，信纸被黑气吞噬，碎成了无数纸屑。
凤蝶说：“好，那任务就此确认。你们的任务是铲除包藏祸心的异类。你们是在暗处守卫国家的‘五碟众’。愿和之国的通知千秋万载。”
血雾回到旅馆时，惊讶地发现朝露竟然趴在旅店的前台上。她沉沉地睡着了，手中的毛笔掉落到一旁。血雾小心翼翼地经过她的身旁。朝露突然说话了。血雾吓了一跳，还以为她发现了自己的行踪。但他很快意识到朝露只是在说梦话。
“爸爸，妈妈，我会将你们的事业发扬光大的。”
——所以她才会这么晚仍在工作，一直工作到自己睡着。血雾叹了口气。每个人都有不为人知的一面。人们都背负着自己的过去与责任生活在世界上。不论是那些市井小民，或是王公大臣。他们面对的困难不同，但背在身上的大山的重量却是相同的。
血雾走上了楼，片刻之后，他又走了下来，将被子轻轻盖在了朝露身上，没有惊醒她。
看到拥有如此曼妙身姿的女子朝自己走过来时，灰蝶吃了一惊。他见过很多女人，却从未见过如此美貌的女人。这个女人的美同其他女人截然不同，她的美在妩媚中却透露着一股英气，就像一块美玉，却被做成了宝剑。她停在了灰蝶面前，撩拨着自己的头发，一举一动，一颦一笑几乎与女人无异。
“很普通的装扮啊。”“女人”上下打量着灰蝶，开口说道。后者头上带了一个斗笠，身上穿着破旧的亚麻衣服，脚上踩着草鞋。皮肤枯黄，手掌上满是皴裂伤口与密密麻麻的皱纹。他壮硕的身躯反而是最好的掩饰。灰蝶看上去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劳苦半生的农民。
“你的变装倒是让人惊艳的很啊，”灰蝶毫不掩饰自己的吃惊，“血雾。”
“女人”轻笑着，伪装成女人的血雾没有任何一丝男人的特征，就连笑容也是一样。他用手遮住嘴角，发出了细碎而小声的笑声，说，“既然要伪装，自然就要做的彻底一点。而且，你怎么就确定这不是我真正的面目呢？”
“哈，”灰蝶点了点头，夸赞道，“没错。作为杀人，第一要务是不能让对手知道自己的真面目。用气改变身形与面容不是什么困难的技术。没有人知道我们的面目，猎物就永远无法做出防范。从这点上来说，你做的倒是很好。”
“那我们可以走了吗，松木大哥。”
——老实说，灰蝶有点想收回自己刚才说的话。血雾的举止让他感觉有点恶心。
他们的暗杀对象并没有身处日轮城中。这也可以理解。毕竟日轮城直接受到将军的管辖。在将军的治理下，日轮城中很少会出现异心之人。而远离日轮城的偏远村落，或许就并非如此了。
他们的目标是为了和之国西部的某位大名。那位大名居住在由砖石水泥沏成的城堡中，统治着城堡周围的十数个村落。不知是否是巧合，“影刃流”恰好也在这位大名的统治区域内。
在马车上，血雾端坐地静如处子，他用尖嗓子的女声问灰蝶：“我记得你想要证明金刚流远胜过影刃流对吗？”
“那是自然！”
“现在就有一个机会。你大可以直接到富岳山上，挑战影刃流的流主，不是吗？”
灰蝶冷哼了一声，然后说：“真是拙劣的激将法。在个人恩怨之前，‘五碟众’的任务高过一切，这一点给我牢牢记在心里。”
“我记得你说过，每个人加入五碟众都有自己的目的吧？”血雾注视着灰蝶的双眼。这世上所有的伪装术，能够改变人的外貌、身形、甚至嗓音，但唯一无法改变的就是人的瞳孔。而眼睛，是不会说谎的。
“所以呢，”灰蝶说，“别卖关子了，直说吧。”
“如果你加入五碟众的目的就是想要证明金刚流比影刃流强，那我可以为你安排比武，而且比试的对象是影刃流的流主。只要你胜了，金刚流就会重新名震天下，”他一边说，一边观察着灰蝶的双眼，他能够看到对方眼中闪过的狂喜，“只要你告诉我，如何看到暗杀记录。”
他眼睁睁看着狂喜在灰蝶眼中消失。对方大笑起来：“你也太小看我了，蛱蝶。要么怎么说，你还是一个毛头小子。别随意猜测我的目的了。‘五碟众’能给我的，根本就不是你的承诺所能比拟的。放弃你的无力的收买，将你的注意力集中到这次暗杀上。如果这次你的任务失败，你应该很清楚后果吧？”
血雾当然清楚。他现在还没有被完全接纳进入“五碟众”。一旦这次任务失败，他的能力受到质疑，凤蝶一定会毫不犹豫将他踢出五碟众。而他离开五碟众的瞬间，就是与灰蝶生死搏杀的时刻。
血雾不再多言。接下来的旅程中，两人再也没有过多的交谈，直到三天后，他们终于来到了目的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