扔下风雨柔后,我用三倍速查看了过去一段时间里录制的云间樱家的视频。确认完没有事情后,我裹紧了风衣,勘探着后门附近。
然而,终究是一无所获,哪怕是一滴血都没有留下。我抬头看了眼云翳里的太阳,努力挣脱出来的几缕阳光照在后门外空荡荡的街上。逻辑上陷入混乱的我茫然的走在街上。
刚开始的时候,我以为是他们五个人中的某两个人干的好事,一个人负责杀人,一个人处理凶器。但是现在没有任何证据能够证明这件事情和他们有关,唯一能作为证据的东西也没有找到,不管是凶器还是一定会溅到血的衣服。
我摇摇头,停止思考,忽然发现绕了一圈走回了校正门。老远就听到章钦喊了句“一组各自行动”,以及,一脸萎靡的风雨柔。
“诶……诶诶诶!先生你还在这呀!”
“……”我选择了无视声音的来源。
算了……回去继续守着云间樱吧,总觉得今天多管闲事了。
耀眼的太阳从云翳中挣脱,撒在血色的大地上。空气中没有一点清新的自然的气味,沉闷和阴郁让我的视线愈渐飘忽。
捂着额头,错愕地看回后门。
我没记错的话……张大伯的儿子……
“唔……!”
背后传来的打击让我猛咳了一声,我疑惑地看着风雨柔。
“为什么无视我呐!”
说着话的她嘟着腮帮子,好像是吃着东西的仓鼠一般。
“……大概是肚子饿了吧。”
“随意说和我去咖啡厅吃点啦~”
“不,我还有事情,就在这告别了。”
我捂着额头尽量靠着围栏行走,但没走几步就被牢牢地拉住。
“哇!好冰!我就知道!果然是生病了!”
“……只是有一点不舒服而已。”
我挣脱出了手,但仅仅走了一步我的双腿就不听使唤,而腿部的感觉几乎一点都不能再察觉到,我本人也只能靠在围栏旁来支撑着自己。
不妙了……大概这就是时日无多了的前兆吧。我的眼前闪过唐沐阳和云间樱的身影,意识仿佛断片一般,大脑一片混沌,只是听到了有人喊我的声音。
“先生?先生!?”
【北屿医院】
“呦,秋,这么快就见面真是让我开心不起来。”
“说实话,我也不希望见到医生你。”
“下次记得预约哦。”
“……嗯,会的。”
……毕竟,这次我自己也没想到竟然控制不了。
我靠风雨柔的支撑勉强坐着,对面是负责我的病的怀特先生。
“呐呐,先生到底得了什么病啊?”
怀特先生看了我一眼,我摇摇头,他便说:“小病,只是秋体质太弱了。”
风雨柔好奇地探头看向我,眼里泛起了不知名的得意。
“……嘛,我还有一些事情要处理,暂且告辞了。”
“啊,可以是可以,但这个星期必须每天五点都到我这,不管有什么事。”
“……明白了。”
“希望您真的明白了,这种事情可不容玩笑。”
怀特先生依旧笑着,但我和他都知道,这笑容的重量。将出门时,我回头问道。
“怀特先生,胖子真的适合高空作业吗?”
“这个嘛……”
门响了两声,迎面走来……
唐沐阳……?
不光是我,唐沐阳也愣了愣,看到我和风雨柔此时的动作并没有什么言语。只是,此时的她好像换了个人般,不同于平日里独一无二的安静温柔,如今的她一副生人莫近的样子。
“……”
“对不起,我并不知道怀特先生您被预约了,我这就出去。”短暂的沉默后,唐沐阳淡淡地说。
“不,已经解决完了。”
“是吗,严重吗。”
“不,仅仅是劳累过度。”
她瞥了一眼我这边,风雨柔有些困惑地看着我们两人。
“这种固执,难怪……”唐沐阳微笑摇摇头。
“……?”
“这大概就是你能够迷倒那些高岭之花的原因了。茶道佳人姜佳缘,北屿高校花云间樱,还有这位警局里的小姐……这是可怕呢。”
我叹了口气,心里一阵绞痛。
“你到底为什么会有她们能看上我的错觉?”
“……”
我合上门,面前疾驰而过一个捆着绳子的少年,我的脑中立马闪过那个胖子的身影,立马拨通了章钦的电话。
等一下……太巧了吧……
我记得唐沐阳仅仅才上任一年,仅仅这样,今年就接连碰到了校园欺凌事件和凶案……
错愕之余的我想停下拨号,却已经晚了。
“秋晚?”
“关于那个胖子,有没有找到什么线索?”
“没有,根本找不到有关的信息。”
“……对了。”
“怎么。”
“……我现在可以用你这张警察证进行调查吧?”
“当然。”
“那我先……”
“只有这些消息吗?”
“什……”
“我以为你会调查出更多东西的。”
“不,你也太看得起我了吧。”
我挂了电话,看到风雨柔担心的表情我不由得又在心里叹了口气,让女生担心,我也是够差劲的。
“先生……”
“嗯?”
“身体不好的话,果然还是先休息一下吧?”
“……好。”我看着暗下来的天,“在此之前,先去找两本睡前故事吧。”
……风雨柔驱车带我来到了警局,出示证件备份了死者人际关系的调查笔录后,我们离开了警局。风雨柔将车停靠在江边,我将她打发去吃饭后,自顾自从包里掏出棒状饭团吃起来。
以下是北屿警局调查科二队对死者人际关系初步调查:
(一)被害人
被害人富良,52岁,目前未婚,有过离异,无后。直系亲属仅剩母亲袁苏芬。
被害人系北屿高社会科目教师,连续3界班主任。交际点到为止,同事关系浅淡,暂未发现同事圈中有结仇怨者。
被害人于夏莲居住,与邻里关系和睦,暂未发现有结仇怨者。
排查中发现死者家中一楼学生用课桌8张,长凳8条,二楼与四楼有学生用床共计16张。已通知教育局进行排查。
(二)被害人母亲
袁苏芬,被害人生母,丈夫已逝。为人精明吝啬,邻居中口碑并不好。暂未发现作案动机。
(三)被害人前妻
王美川,36岁,北屿高教师。曾与被害人曾结婚1个月便离婚,后再次结婚,未有子。生活作风不良,与同事、邻居等多人有过性关系。
案发当天前往学校,现行踪不明,无法联系,需重点排查。
……
王美川么?我掏出红笔划了重点,然后继续翻看着寥寥无几的记录。
另注被害人遇害现场人际关系一览
(四)吴阶
5年前毕业的北屿高学生,现就读于北屿大,大二。吴氏财团总裁之子,曾是被害人学生。
(五)曲婷
5年前毕业的北屿高学生,现就读于北屿大,大一。曾是被害人学生。
(六)佐都
父母已逝,5年前毕业的北屿高学生,现就职于车站便利店。曾是被害人学生。
(七)徐泰
5年前毕业于北屿高学生,现就读于北屿大,大一。曾是被害人学生。
……同样毕业于5年前,但是有三人是大二,有两人是大一么?
我托着腮看着窗外,忽然发现风雨柔正趴在窗口看着我,我吓了一跳。
“什么时候!?”
“诶嘿~一直在呀,看你那么认真就没打扰你而已~”
“……”
我拼命摇着车窗,风雨柔用钥匙打开车门,一把拉出了我。
“一直动脑子可是会变笨的哦,也出来吹吹空气吧~?”
风从指间绕过,不得不说,大脑之前的沉闷状态瞬间减轻了许多,我和风雨柔两人就这样靠着湖边的青石栏杆。
“怎么样,看样子,先生应该得到很多情报了吧?”
“……算是吧?总之还是得从五年前的事情开始查起。”
“诶?那么久?”
“是啊,必须从那么久的时候开始。想必章钦那边过不了多久就会传来不好的消息。”
“不好的消息……”
“啊,虽然只是直觉。”
我笑了笑,笑得很假。风雨柔欲言又止,突如其来的手机铃声打断了她,挂断电话的她脸色煞白。
“你的直觉真厉害……北屿高又发现了一具尸体……”
下午3时,我和风雨柔重返学校。到达时,经由带队警察引领至校体育器械仓库。一股细微的烧焦味道传入鼻中,我四下张望了下。
“就是在这里么。”
“是的。”
残阳暮血,毫无暖意的北屿晚景作为案件的背景。进门后,赫然发现一位脸色苍白,吊死在半空的女性,她的上吊而死的下方净是血液。她的脚上围绕着烧焦了的带血薄衬衫,绳子缠绕在距离地面3米的中央房梁上,绳子末端绑着小石块。尸体下方有一条由灰烬构成的线,仿佛宣判死刑的线并未燃尽,兀自戛然而止。
“来的真慢啊,秋晚。”
“……说到底我也不是警员。”白了章钦一眼的我仔细观察着现场,“所以,死者是谁。”
“王美川,富良的老婆。”
重点嫌疑人……吗……
“死因呢,自杀吗?”
“不,准确来说,不能确定。”
“这是什么模棱两可的话。”
“死者死于大出血。”
“……大出血吗。”
……并没有找到出血口。章钦笑了笑,指着那双发黑了的脚。我苦笑挠挠头。
“这个是……”
我俯下身仔细看了看四摊异于一旁的血液的固状物。
“鉴定过了,是蜡。”
“蜡吗……”我比划了一番后有些疑惑地看向章钦,“给我四根烟。”
“诶?先生还抽烟嘛?”
“不,当然不。”
“喏。”
接过烟后,我将两根递给风雨柔,风雨柔一把推开。
“那个!我、我也不抽烟的!”
“谁让你抽了,帮我拿着,悬空在这两摊固体的上面。”
“这、这样吗……”
见风雨柔已经摆好,我也在将手中的烟摆好,四根整齐的烟竖立在眼前,倘若点上火……我想象了一下那个场景,不禁出了些冷汗。
“看起来是有收获?”
“啊,是啊。”
“接下来这些,对你应该也有帮助。”
章钦递给我一叠照片,他一张一张翻给我。
“这是在现场找到的小刀,残留的血迹到底是谁的还需要进一步鉴定,但刀上仅有死者指纹这一点倒是证实了。”
“嗯……”
“怎么了。”
我托着腮想了想。
“不,没什么,请继续。”
“这个是从王美川手中取下来的衣服。上面有大量血迹。”
我盯着那摊深黑的血和想四周拼命蔓延的血液,确是大量呢。
“猜测是富良的,已经送去化验了。”
“案子看起来结束了呢。”章钦笑了笑。
“……嗯。”
“如果这上面的血液和刀上的血液都是来自于富良,那么,估计后天就可以召开发布会公布了。”
“等一下,太快了吧,我觉得……”我愣了愣,准备将疑点说出来但章钦冷冷地看着我。
“这样的话,沐阳的压力也就小了一点吧。又是婚礼,又是接二连三不正常的事,她大概很累了,不是吗,秋晚?”
“……”
我抽出一根巧克力烟送入口中,这种不对劲的感觉让我欲言又止,但最终还是放弃了。他已经定下来大后天召开发布会公布这次案件的调查结果的决定,谁都无法改变了。并且,诚然如他所说,这样唐沐阳也……
…………
…………
“先生!”
“啊……”我茫然地应了一句,呆呆地看向四周。
“真是的!先生总是在我说话的时候走神!我就那么没有魅力吗!”
我苦笑拍了拍脸,风雨柔气鼓鼓地嘟着嘴的样子十分像唐沐阳。
“不,很漂亮,所以才看着迷了。”
“嗦、呜咿!”她一副咬到舌头的表情看向我,“嗦、嗦以嗦,下车啦,早就到了!”
“我发呆了很久吗?”
“诶?五分多钟吧,大概。”
“多谢了,如果没有拍照的话就更加感谢了。”
我用平行的视线看着忽然藏起手机的风雨柔。
“啰、啰嗦!快下车!”
“回去的时候多注意安全。”
“我又不是小孩子!”
“再见~”
“嗯,回见。”
我目送她离开后,走向江之司,看了一眼99+的消息。
谁啊……
“喂,这里是……”
“秋……”
我立马挂了电话,然而……
云间樱又拨通了我的电话,仔细想了想还是接了电话。
“为什么……挂!我!电!话!”
“这么大声真的好吗,你父母都睡着了吧。”
“……爸爸妈妈都还在工作喔。”
“受了伤不好好休息,为什么打我电话,知道现在几点么?”
“我看看,10点20。”
“知道就赶快去休息,我先挂了电话。”
“呐,秋晚老师,夜色渐凉了呢。”
我感受习风从指尖流过,微凉的感觉是区别现实与梦境的唯一途径。
“……突然说什么呢。”
“呐,偶尔也抬起头吧,明明……很帅的说?”
我慢慢抬起头,脚下青苔和暗淡了色彩的柏油路切换成了银灰色的月辉以及……一身素白的云间樱。
“呐……”她笑盈盈地单手背在背后,一手抚着被风撩起的发,躬身说道,“晚上好喔~”
……简直就像是凡尘一样,我没来由想到。
“……怎么知道我在这的。”
“只是出来散步啦!一直待在医院和家里会很糟糕吧?”
我点点头,确实很糟糕,简直和被监禁了一样。
“不过,这个问题该由我问吗,老师怎么会在这块区域散步?这里可是我这样的异类的聚集地呐……”
云间樱嘴角微微扯起一个弧度,和她遭受欺凌时一样牵强又要强的笑
“异类么,是指外国人这个身份?”
“嗯,老师不在意吗。”
“……所以说到底该在意什么。”
“……”
云间樱的动作僵直了片刻,忽然跑到我面前很远的地方,刹那停下脚步。
“秋晚老师这点很差劲哦,对每个人都这么温柔可是不行的。”
“温柔?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唯独对于看人我还是很有自信的哦。”
我用手测了一下云间樱额头的温度。
“干、干嘛呐,忽然间……!”
“体温正常,我还以为你发烧了。”
“呣!很失礼呐!我真的很擅长看人的!”
“哦哦。”
“哼,直达本质这种事情,说了老师也不会信吧。”
“直达本质?”
“透过表面现象了解实质这样的。”
“哦哦。”我含糊地回应,如果真的能做到这样,当初就好好和大家打好关系吧?如此心中吐槽了一番,脑中忽然回想起今天的案件。
“哼,就知道是这样。”
“可以打个电话吗。”
我询问身旁的云间樱,脸色有些苍白的她双手抱着胸口,微笑着点了点头。拨通章钦的电话的同时,我脱下自己的外套给云间樱披上。我们在临近小区的凉亭里暂时歇脚,我将包里的围巾铺在木椅上,示意云间樱坐在上面。自己想也没想一屁股坐了下。
……冰死了。
“喂,是我,秋晚。”
“这么晚还不睡,不是你的作风啊。”
“尸检结果出来了吗,还有两件案子现场以及证据的照片能不能发到我邮箱里。”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然后笑着说。
“哈,当然可以。”
“多谢了。”
“不客气。”
“老师在写侦探小说吗?”云间樱歪着头疑惑地看着我。
“怎么会这么想。”
“因为老师在电话里不是说什么尸检结果什么的吗,诶……难道老师是隐藏的厨二病?”
“完全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只是发生了一件案件,受朋友的委托帮忙罢了。”
“呣……明明中二的老师我也会考虑考虑的。”
“不,唯独这个请不要考虑。”
见我起身,云间樱收拾好围巾给我,我又将围巾放入包中。
“走吧,送你回家。”
“嗯。”
踏过幽幽月色和宁静无人的路,很快就到了江之司。
“案件很棘手吗?”
云间樱问到,我摇摇头。
“说是棘手……倒不如说是差一个能将前后因果串联起来的线索。”
“这样呀,看起来我帮不了老师什么忙呢。”
“……你好好待在家里养病就是对我最大的帮忙了。”
“……哼。”
在小区门口登记完后,不用几分钟就到达了目的地。
“那么,今天就这样,晚安。”
“……”
云间樱似乎欲言又止,但我收到了发来的资料,便转身离开,只是……
“别担心,只是抱一会,毕竟秋晚老师也很冷的吧……”
如同1939年的9月1日,我和波兰一样被突袭了。
“……知道的话,就把外套还我。”
“上面有我的味道,老师不介意吗?”
“所以说洗掉不就好了吗。”
“真的……会洗吗?”
“……”
我转过身弹了一下云间樱的脑袋。
“呜诶……”
“真是的,走了。”
“嘛,晚安哦,秋晚老师~”
……真是麻烦懦弱可爱危险构成的家伙,不过也给了我启示就是了。
翻看完一遍照片后立马又察觉到了不对劲,联想到血衣和凶器后,我大概明白了杀人手法。只是,犯人还是无从推敲。
还是得从以前的事情查起么……
——————————
翌日,我前往北屿高寻找章钦,但只见到了工作中的风雨柔,她朝我挥了挥手。
“呀,先生~”
“章钦呢。”
“不知道诶,昨天开会也没有来。呐呐,先生,我们在草坪这边也发现了富良的血哦!血液透过窗户射了出来,很神奇吧?”
我拍拍头,恍然大悟。
“原来如此……因为这样他才要换班吗……”
“什么,我听不清呢,先生自言自语什么呢?”
“……算了,帮我转告给他,这绝不是王美川先杀了富良后自杀这样的案件。”
“诶,这么说。”
“报告里也说了吧,富良嗓子因为药物而哑了,而在现场的我们包括法医都认为死者是因为胸部的贯通伤而失血过多死亡的,没错吧?”
“是的。”
“我们在随后的王美川死亡现场发现了带有富良血液的刀型凶器,不是吗?”
“嗯,有什么问题吗。”
“但是仔细想想,人到底要用多大力度才能将那把匕首刺入人的身体呢?”
“诶……这个……”
“还有就是,我们都认为王美川死亡现场的血衣就是她行凶的证明,但是仔细一看不难发现一个问题。那边是——血液过于集中。如果是近身刺入,溅出来的血真的有可能一直汇集于一个点吗?”
“那富良到底是怎么……”
我的胃一阵痉挛,我弓着身说道。
“我们都先入为主认为是凶手和死者富良迎面撞上,死者从正面袭击,造成富良挣扎后死亡。不过不是这样,根本不是这样。”
“先生!?你没事吧!?”
“没事……请扶我到楼梯处……”
“好!”
“多谢。”
我被风雨柔搀扶到一楼和二楼之间的楼梯层。我靠着一旁的栏杆,指着对着楼梯的沾血白墙。
“当死者富良走到这时,凶手大概使用了远程武器之类的,直接从窗外将富良射伤了。”
“什……!凶器不是刀吗!?”
“不,依照那种伤口推断,恐怕凶器就是刀,只是将刀发射了出去。”
“等等!按照秋晚先生的话说的,死者是被远距离射杀的话……!那血衣什么的就不可能存在了啊!甚至!连窗户上都不应该有完整的溅血的痕迹!”
“如果你仔细读了读检查报告的话应该能察觉到一点异样。”
“异样?”
“是的,那把刀如果真的是因为凶手从正面袭击造成死者的贯通伤,那么,为何被握住的刀柄处还会检验出死者的器官组织细胞,恐怕……这些都是伪造的吧。”
“难道说……故意让死者挣扎了那么久……”
“……昂,大概就是收集之后需要的血液。”
“那么王美川吊死的绳子上为何会出现富良的组织成分呢?”
“……你还是不要知道的好。”
“为什么!?我又不是小孩子了!说嘛说嘛!”
“说这句话的时候就证明你是小孩子了吧。”
“哼,不说算了,所以王美川手中的那件血衣,是凶手为了转移视线吗……”
“恐怕是的。”
“那么如何解释那地上的蜡烛呢。”
“恐怕也是为了掩人耳目吧,不觉得那样子特别像是殉教的仪式吗。”
“呜哇!好可怕……等等等等!我想起来了!门口可是有门卫大叔的啊!这计划怎么可能实施呢!被看见的话一切都完蛋了吧?”
“所以说,只要看不见就行了。”
“什……”
“因为大叔当天换班了,原本守前门的他变成守后门的那个了,而换班的人一直没有来。”
“你怎么知道的!?”
我将排班表和签到表递给风雨柔。
“发现什么不同了吗?”
“呣……啊!只有案发当天的签名和以往的不太一样。”
“没错。”
“难道说大叔的儿子也是帮凶!?”
“不,还不确定,你们也不要打草惊蛇。等我确定了情报再做决定吧。”
“可是这又怎么解释第二起案件呢?如果大叔在后门守着的话,那么王美川小姐和杀害她的凶手不都会被看见吗?”
“借口说'还是习惯看后门',这样不就可以交换回去了吗。”
“咦!?就这么简单?”
“毕竟父子之间也没什么吧。”
“可这样子看来,先生不就是认定了大叔的儿子也参与了吗!”
“都说不确定了。”
“呣……”
“所以接下来我才要去找证据和动机。”
“呐,先生,最后一个问题。”风雨柔颇为严肃地看着我,“那么凶手是如何将装血液的东西和发射刀的装置带走的呢?走前门显然是不可能的,后门的话,虽然没装监控,但是外面的街道可是在监控范围内呢。”
“问得好,我也不知道,说不定凶手就在这所学校,说不定就在你身旁呢。”
“吓!?不要吓我啊先生!”
“嘛,说了这么久,我就先走了,请你务必将我的这些话告诉章钦。”
“好的!我会将这些都转告给章队长的!”
我看着照片上的家伙们,捂着肚子蹒跚前行,可恶……好痛……
……你们到底是什么关系呢。
==========
“曲婷,还没睡吗。”
电话那头的男声轻声问到。
“嗯……”
曲婷的手紧紧握着装着热水的马克杯。
“还在想着那件事吗?”
“这种事……不可能忘了的吧……”
“不,他现在已经死了,人死了就什么都不是了,过去做的一切也什么都不是了,我们还活着,这样……就行了。”
“可是……”曲婷看向床底,那里有把沾血的弓弩,“我……果然还是去自首吧……”
“你在说什么傻话!都到这一步了!快休息吧!什么事都没有的,富良是罪有应得,你是无辜的,所以,哪怕你要了他一条命都是理所当然的啊!”
挂了电话后,曲婷死死握着脖子喃喃自语。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
风粗暴地推开窗帘,猛地闯进房间里,顷刻间,温暖的阳光就照了进来。我望着遥远的天,张开手努力想触及那一片蔚蓝,尽管知道是徒劳,但我认为这份徒劳是有必要的。
我并非在北屿土生土长的人,因为不能回到曾经生活的地方,所以我才喜欢这份徒劳的眺望;我并非没有喜欢的人,因为有着一纸不知何时订下的婚约、没有可以反抗的理由,我只得孤独地在此。抱着膝盖的我仍然在抚慰着自作自受留下的伤口。如果不是刻意去触碰那份伤痛,那么大脑也不会做出相应的反应。
和秋晚的冷战如同一把双刃剑,我在刺向他的同时自己先受了伤。刺出这种剑的理由让我自己都感到烦躁——我仅仅是看不惯秋晚和那个名为云间樱的女孩待在一起。这如同思春期的少女般的表现让我自己关了自己的房门,独自反思起来。
我早已经有了婚约,虽然我并不喜欢对方,但父亲控制的婚约和家族的利益让我喘不过气,而实际上是唐家舵手又偏爱我的母亲也默不作声,这让我最后一点挣扎的欲望都放弃了。但……
……这个时候的我遇到了秋晚。一如既往地瘦弱的他,一如既往稀少的话语和可怕的洞察力,我看着他的时候时常会在想,如果记忆和现实都是如此的暧昧就好了。
好比记忆里经常推着车经过小区的卖地瓜的老爷爷,虽然口口声声说这份回忆充斥了夏日。但实际上,只有在夏日空寂、烦闷无聊萦绕于心时,我才会想起他推着车哐啷哐啷经过的身影。
我确实对秋晚好奇过,这份好奇至今仍未消退。不知不觉中,我在以他为方向行事,眼前也会不知不觉地浮现他的身影。
就好比我无聊时才会想起卖玉米的老爷爷,我迷惘时才会想起秋晚,我一直认为他是个能无条件信任并且不讨厌的家伙……
这么想的我明显愣了下,我拿起桌上的手机,翻到了秋晚的手机。
……就这样打给他,然后告白吧。这样我就可以正视自己了——不用管什么教育,不用管什么家庭……
手机屏幕触手即有的冰凉让我回到了现实,平息掉了冲动的火。月下,我的长发被银光洗的冰凉,细微的荷香如同我心中的凄然。我捂着胸口,惨然一笑。
……唐沐阳,你在想什么呢。
这份感情,明明不打算让他届到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