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有些过于焦急了,这样子对精神和身体都不会有什么好影响,请不必如此焦虑,慢慢地搜查便是了,你看,那边那个柜子似乎也能藏下两个人来似的,而你们却一直没有注意过它。”
“啊……是这样吗,啊!确实如此呢,谢谢医生的提醒,我会检查的……”
“你看吧,听医生的总不会错,不过,你们还是过于焦虑了,不如来试一下我这支镇定剂如何,不会有什么副作用,却能起效上一整天,对你们的工作百益而无一害,它在哪儿来的?”
“不,不用了,医生……我们只是来做一些例行公事,很快就会走的。”
“看,它在这里,就在我手上,你们既然来了,作为支持政府工作的表示,我怎么样也得帮你们舒缓一下紧张的情绪才是,不用客气,这一支免费。”
“呃……那什么,我们该走了,该去下一家了,犯人肯定不会那么明目张胆地跑到嫌疑这么大的地方来的,我们就不用在这里浪费时间了。”
“可是这还有一排柜子你们没有搜查呢,不如……”
“不用了,医生,我们相信您一定不会作出包庇罪犯那样的事情来的,祝您研究顺利,期待您日后的成果,再见……”
“那就让我来送你们……”
“不用了,医生,不用了!我们这就走!”
随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前来搜查的调查组渐渐远离,不大的诊室内响起了一声清脆的锁门声。
“可以出来了,你们两个。”
将诊所大门锁死后,杰基尔医生用沙哑的嗓音发出了信号。
吱呀——医药柜的下层被打开,路德和拉麦两人抱成一团从里面滚了出来,还没等路德从地上爬起,拉麦就蹿起来,一把抓住了路德的头发,把后者弄得嗷嗷直叫地粗暴拉到了自己的眼皮底下。
“这一定是地狱……油脂,死皮,还有湿疹,要不是下面连着个脖子我一定会以为这是个狗窝,你这家伙难道都不洗头的吗?”
“就算洗了一天之后也会变成这个样子,与其重复毫无意义的事情,不如从一开始就接受现实才是正确的思考方式吧?”
“正是因为你这种不断逃避问题的思考方式,你的人生才会和你的头发一样苍白而且肮脏,你其实明白得很,因为没有一个弱者是不明白自己弱小之处的,知道了并且视而不见,你事到如今才会变成这副狗样子,马丁·Loser!”
“我到底是为什么要听你在这里长篇大论啊?要是你觉得我是失败者的话你就别找我来帮你搞什么魔法少女cosplay,你也明明打一开始就知道我是个什么样的人,那么为什么我从未有所改变,而你却变本加厉地难以伺候了呢?向大山小姐!”
“哈?难得这两天直到刚才为止我对你还有些好印象,用你喜欢的废人游戏打比方就是变成了有好感度的不可攻略角色,而你却一点都不知道珍惜制作组给你做梦的机会,不仅送的礼物全是不感兴趣,就连约会地点都是选的女仆咖啡店啊!”
“会做出那样的角色的粪制作组干脆再加一个破鞋进游戏当女主角,然后一发破产,在女仆咖啡店被死肥宅骑在身上唱自家作品的主题曲算啦!”
“……”
“……”
从刚刚脱险开始就吵个不停的两人,突然在话题至此时陷入了一阵谜之沉默。
“对不起,我不该让‘你自己’提起这事的……”
“快杀了我,求你了!杀了我!”
沉浸在彼此的互不相让之中,直到一方投降认输,他们才意识到在场的第三人,将二人从魔网监事局的追兵手下救下的恩人,坐在一边的杰基尔医生被彻头彻尾地无视了这一状况。
“不,不用在意我,你们大可以继续的。”
“抱……抱歉。”
尽管医生摆出一副毫不在意的态度来,但知书达理的拉麦还是不断地向他道起歉来。
“明明多亏了医生的掩护才得以脱险,但我们却一点都没有被救助者的自觉,简直是太不像样子了。”
“不不不,我说了,没关系的。”
杰基尔医生的手中还捏着一支针筒,几分钟前,他正是靠这个虚张声势吓退了前来搜查的监事官们。
“这小子会那么健谈,可是破天荒一样罕见的大事件呢,我不介意再多看看他的这个样子。”
针尖闪烁着寒光,倒映在拉麦的眼瞳中。
“健谈……罕见?”
她困惑万分地转向路德,却发现这个无时不刻都在嘴贱的白发小子此刻却涨红了脸,不自然地将视线别开,逃避着拉麦的注视。
“该不会……不是吧,噗哈哈,真的假的哦?”
她毫不费力地就察觉了其中的缘由,毫不犹豫地就肆意践踏起了路德的伤口,被毫无怜悯地蹂躏自尊的路德恶狠狠地咬着牙,却在半晌之后才挤出一句无力的抵抗来。
“要你多嘴啊,死老头子!”
“话可不能这么说,我可才刚刚四十岁哦。”
杰基尔开玩笑般地随口应付,但就拉麦看来,眼前的状况和他所说的截然相反,杰基尔的身形消瘦,头上更是遍布苍白,全然不是一个健康的中年男人该有的模样。
“不要紧吗?”
“什么?”
“呃……就这么轻易包庇犯罪了的我们,真的不要紧吗?”
她忍不住开口询问,却很快意识到这问题的冒犯之处,便立即改口。所幸医生也没有察觉,他悠悠地站起来,将手中的针筒小心地搁置在了器材柜上,慢慢地蠕动着嘴唇,好像在咀嚼着什么似地回答。
“我又不是头一次给这个臭小子擦屁股了。当我还只有这一间小诊所的时候,我就已经给他打过无数次掩护了。”
然后他稍稍偏回头,瘦长的脸在诊室惨白的灯光里拉出了一道狭长的阴影。
“不过他带除了玛利亚之外的别的女人回来,还是头一遭呢。”
“玛利亚是……”
拉麦刚想乘机追问些与这位被反复提及的玛利亚相关的信息,就发现路德望向医生的眼神变得不再如刚刚那般单纯,不单是被人揭开伤疤的怨恨,好像混杂了更多额外的情绪进去。
“抱歉,我不该……”
“那小子的养母,虽然在领养他不到两年之后就去世了。”
可医生好像没有注意到,又或者是根本不在乎路德的态度,他轻哼了一声,毫不避讳地接着说了下去。
“那小子那年才十岁吧,就被人抬到我这里来了,也不说发生了什么,光哭就哭得都快要昏厥过去了……”
然后,姗姗来迟地,他才瞄了路德一眼,没好气地绕开了话锋。
“算是我和他孽缘的开始吧。”
原来如此。拉麦随口应和着,心思比谁都要敏锐的她,果断地在此刻彻底中止了这个话题。然后才从上衣的口袋里,拿出了那张早在进入诊所前,看到铭牌上杰基尔医生的签名时就曾想拿出的名片来。
“在我刚到这里的时候,有个叫玛妲·查欧斯费米丽的人,叫我来这里找医生。”
医生的眉头不易察觉地一颤,而路德更是直接跳了起来。
“你见过玛妲大姐了!什么时候?”
拉麦歪着头,装模做样地回忆了一会儿。
“在你把我丢在空港上,一个人不知道去做些什么的时候。”
“诶?”
路德诧异地下巴都快要脱臼了,可医生却恍然大悟了一般以拳头击了个掌。
“哦,那个时候啊……”
“连医生你也……只有我不知道吗?”
“从结果上来看是这样的。”
“她来找你干什么?威胁吗?还是提出了什么条件?”
路德一把抓住了拉麦的胳膊,将她不停地来回晃动,惹得她一甩手将路德又掀翻在了地上。
“你给我冷静一点!我说了,她叫我来找医生,剩下的事,会由医生告诉我的。”
“是这样的吗!医生?”
两人同时将话锋转向了杰基尔医生,后者无可奈何地耸了耸肩。
“从结果上来看,是这样的。”
他语犹未尽地含了几秒钟喉音,然后接着说道。
“我确实有和玛妲总长提起过这件事,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
“没什么……只是没想到一切居然会那么凑巧……”
医生没有把话说完,只是来回地踱步,皮鞋在诊室里踩得哒哒作响,最终在衣帽架前停了下来,把帽子戴在了头上,开始把那件黑色的风衣披在了白大褂的外面。
“您要出门吗?”
路德有些惶惶不安地走到了医生的跟前,后者刚刚把手杖夹在了胳膊下面。
“不,并不是那样……”
杰基尔医生将那手杖握在了手中。
“我可是相当宝贝自己的工作服的啊。”
说罢,他高高地举起了手杖。
咚。
像是敲击中空的葫芦一样,在一声脆响之后,头部被重击的路德无声无息地倒在了地上。医生的手里依旧握着那根手杖,只是如今的杖端上沾染了稍许不协调的红色。
“医生,您对他做了什么?”
拉麦警戒地将右腿向后迈出一步,拉开了随时准备近身对抗的架势。
可握着手杖,一步步逼近过来的杰基尔医生,却全然没有紧张的样子。
“放心吧,我可是专业的医生,除了失去意识一会儿,他什么事都不会出的。说来有趣的反而是这位小姐,刚刚一边在言语和武力上都不断攻击着这个混小子,却在这种时候第一时间担心起他来呢?”
说着让拉麦浑身感到不自在的句子,他再度举起了手杖。
“要怪就怪你偏偏结识了这么个扫把星吧。”
哐!
手杖的金属顶端旋转着,飞舞在了诊室的空气中,最终弹跳着落在了陶瓷地板上。
魔力的光芒在拉麦的手中汇聚,构筑成了一柄长剑的形状,在手杖袭来的瞬间削断了具有攻击力的部分,最终维稳于实体与能量之间的形态,由拉麦握在了右手中。
“都已经发生了那么多事才站到我们身边的角色果然都不太可能是什么好人啊?可您刚刚明明已经帮助了我们,却在这个时候突然倒戈,这未免让人感觉有些心寒,我希望您能给我一个解释,能够令彼此为敌的解释。”
“果然如玛妲总长所说,是个就连斩龙者都垂涎的天才呢。”
但杰基尔医生却唏嘘地望着手杖上整齐的切口,回答出了完全无关的内容。
“您到底在说些什么?”
“仅仅是刚刚获取,也仅仅是刚刚尝试过,如今的你就已经能熟练地使用十胜石的魔力了,不是吗?”
拉麦一再追问,却让医生说出了一件连自己都毫无察觉地事实来。的确如他所说,拉麦刚刚只是本能地进行了一系列地反应,全然没有意识到自己“正在使用魔法”。而且先前第一次使用这十胜石的魔力时,拉麦经历了漫长的咏唱才启动出来,可这一回,光是动了使用的念头,她便成功地把这魔力驱动了起来。
“虽然来自愚者匍匐的地上世界,不……正是因为一直以来都生活在与魔法和魔网都绝缘的地上,却还是能表现出如此强大的魔法天赋来,才更凸显你这存在的难能可贵。更不要说能轻易地将十种魔力稳固地吸收,这根本就是百年都难得一遇,任哪个法师都会羡慕得无地自容的可怕体质。”
他的声音开始可怕地颤抖,身体也不受控制般地抖动起来,像有什么说不出的隐痛与暗疾。
“既有天赋又承受天命,却堕落在地上的你,能自己跑来我诊室内,实在是无上的恩赐……果然我是被上天眷顾的男人啊,不论是龙之子,还是这个臭小子,还是如今的你,每当我的人生陷入瓶颈,都会立刻有全新的机遇摆在眼前,真不愧是我啊!”
他向后退去,踉跄着,身体撞在了诊室的办公桌上,无力支撑自己的模样全然一副老者之姿。
“就让我来告诉你一点好东西吧!哼,听上去像是哪个反派的台词一样,不过在那之前……”
全身颤抖不止的杰基尔的两腿一软,单膝着地地趴在了器材柜上,颤颤巍巍地抓起了先前被自己放在其上的针筒,神情癫狂,像个发作了的瘾君子一样用皮筋勒住自己的手臂,将镇定剂注射进了突起的静脉中。
呼——
如释重负地长吁了一口气之后,额上满是汗珠的杰基尔燃尽了似地瘫坐在在地,懒洋洋地冲着拉麦展示着自己手里的针筒。
“我在镇定剂上可是有二十五项专利的,要来一针吗,对身体好哦?”
“但是代价是什么呢?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变成你刚刚那种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吗?”
拉麦露骨地讽刺着眼前之人的丑态,可这嘲讽却反令他露出了愉悦的表情来。
“我可还真看不出来,那小子会喜欢这种不饶人的类型呢。”
“虽然我不知道你们这些不同立场的人是如何达成的共识,但请不要再空谈些没有根据的东西了。我可是听说了你要透露些东西给我,才到现在为止都只是站在这里而已啊,话多的中BOSS。”
“果然,唯独在死也不肯放下架子这一点一模一样嘛……”
“有话快说!”
噌!拉麦掷出了手中的长剑,准确地命中在了医生耳边的器材柜,微微摆动着插在了金属柜壁上。而后,那柄散发着微光的刃具在空气中倏忽消散,重新聚合在了拉麦的手中。
说到底,这并非是真正的刀剑,只不是拉麦身上魔力的实体,不论是将剑丢出,还是剑刃轻易地刺穿了金属,都只是一种运用魔力的具体实例,也就是“法术”罢了。而这行为,说到底也就是“威慑”罢了。
可这威慑似乎切实有效,杰基尔医生不再嬉笑着说些没有的东西,面色一沉,终于把许诺过的内容讲了出来。
“‘芬芳之血’——我最初是在斯图亚特的年代记上看到这个的。传说七十多年前守卫斯图亚特免遭内乱的八位英杰中,有黑色断头台之称的皇室行刑官欧萨姆·布莱克,在身为行刑官之外还是名园艺家和业余的生物学家,它曾研制出过一种奇妙的血液改良的手段,也就是芬芳之血。传说那是一种能调动血液里的细胞活性,让生命拥有异常的自愈能力和新陈代谢耐性的技术。
“虽然除此之外没人能说得清那到底是什么,但是欧萨姆在战场上表现出来的仿佛不死之身一般的战斗力,和最终死在自己兵刃下之后,血液流经之处遍地绽开的野花,都说明了这种技术是切实存在的。但是随着欧萨姆·布莱克的身亡,这项技术的持有者,和唯一的活体样本也一并消失了。欧萨姆的尸首被视为不祥之物,当天就遭到了焚毁,虽然有学者私自保留下血样来,但事到如今也早已是脱离母体而失活的废液罢了。
杰基尔医生用手支撑着器材柜站起,就近拉了条椅子坐下。
“我原本对此是毫无兴趣的,我是个神经科医生兼麻醉科医生,血液改良这种事情和我一辈子都扯不上什么关系,直到摄政王把那个女人,玛妲·查欧斯费米丽带到我这里来。她那时刚刚进行了某个手术,将另一种有活性样本的血液移植进了自己的体内,那是世世代代以来都被诅咒的红发魔女身上所流淌的‘不死鸟之血’,也许是因为当真有着极强的相性,玛妲总长在接受了输血之后没有发生特别严重的排异反应。
他扬了扬手,好像接下来就要说到自己颇为得意的部分了。
“只是那不死鸟之血的温度对于常人而言实在过于炽热了,虽然玛妲总长的身体早已被改造得可以忍受这样的高温,但那对于这个身体的主人来说依旧是一种地狱般的煎熬,而我……你还记得我的镇定剂可是有二十五项专利这件事吗?”
“你就帮她止痛吗?”
“对,从那时起,我就注意到了,我并非不能涉足这个领域,虽然我不一定有制造它的能力,却有能承担其后果的资本。倒不如说,大概没有任何人比我更适合来做这件事了才对,除了我,没人能把这种实验失败的风险轻易地化解。更不要说在那之后,这小子就被送到我这里来了。”
他睨了眼昏倒在地上的路德。
“这小子简直是再完美不过的样本,因为他那虫豸一样脆弱的身体,搞得他就连血液都像个任人欺负的小姑娘一样可以随意摆弄,不论加入什么都不会排异,不论做些什么改动都不会出故障。可笑的是,他的免疫系统明明完好得不成样子,却完全不在乎自己身体里发生了什么,就和他本人一样,不管对他做些什么都没有还手之力,甚至还乐呵呵地反过来感谢你。
“多亏了他定期地给我提供试验样本,我才得以获得直接跳过动物实验,用便捷的途径来改良自己的作品,提高我的名声,更进一步地用更为优质的,寻常人的血液来实验,再之后,我就……找到了,虽然和那个传说中的芬芳之血不一样,但是,我已经尽可能地复原那虚无缥缈的记载,我把那血的复制品做出来,我管它叫——苍白之血。”
医生把手指掐起来,捏出一个小小的缝隙。
“但是还差一点,还差那么一点,它只是个充满了缺陷的残次品,不稳定,药物依赖,成本高昂……如果我光是在这些寻常人身上,利用孱弱的血液进行过改良,那么我要是能找到一个和这臭小子相反,强健而又活跃的样本,那么我成果是不是就不再仅限于残次品了呢?所以我找到了一直以来都受用这研究成果的玛妲总长,而她果然没有辜负我期待,这结果就是你自己找上了门来,还是在无路可走的绝境之下。”
“‘如果我不合作的话,就把我交到外面正在搜查我的那些人手里’,这样子,你算是在威胁我吗?”
“但这不是都建立在‘如果你不合作’的前提下吗?”
杰基尔自信甚至有些自负地笑着,俨然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
但是拉麦正如之前和拉撒鲁相处时那样不曾改变,她最痛恨的就是那些没来由充满自信的男人了。
“可就算我不合作,你又该如何把我送到那些人手上呢?”
拉麦一摆手,数把魔力兵刃立即浮现在了身后。
“正如你所说的那样,我既有天赋,又有天命不是吗?中BOSS。”
“呼呼,那就很遗憾了。”
医生咯咯吱吱地笑了起来。
“我可没说过你有得选呢?尤其是你在吸入了那么大的量之后还肆无忌惮使用魔力的当下,差不多到了好孩子该回去睡觉的时间了吧?”
“你在说什……”
拉麦还想更为强势地反驳回去,却在从胸腔里用力的同时感受到了一股从脚底窜上来的昏沉感。
“我这是……怎么了?”
“一些催眠的挥发性气体而已,我虽然准备了解药,但那可是你自己拒绝的。”
杰基尔医生得意洋洋地转动着手里空荡荡的针筒。
“我在镇定剂上可是有二十五项专利的,这可是个好东西呢。”
尽管已经明白自己的失误之处,但那股昏沉感已经遍布了拉麦的全身,她试图抽打自己的脸部来保持清醒,却在抬起手的那一刻,便无力地倒下了。
噗通。
杰基尔医生听到了令自己满意的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