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阿娜的自述，时间逐渐流逝。
柳世湘也和谷澄月说过，在这个里世界之中，时间的流速和表世界不完全一致。所以手机和钟表记录的时间已经变得没有意义。
只不过是在镜花水月的幻境之中的话，大概过了三四个小时的体感时间。
镜花水月的幻境，并不是能无限持续的幻象。
像为了拯救柳世湘而做出的持续一天的幻境，就已经是极限。
所幸的是，阿娜的话也已经讲完。但是同时也是不幸的是，他们无法得出任何有帮助的结论。
“我能说的，也就是从我被选为使徒候补到我进入姬丘市为止的经过。我在姬丘市的时候发生了什么，我是如何成为的异常者，这些事情我完全回忆不起来。等到我清醒过来的时候，就已经是异常深度Ⅲ级，接近疯狂的状态了。”
谷澄月想起了他和宁萤一起行动的时候，亚留斯和圣书之娜诺的电话之中提到阿娜的时候，亚留斯的表情。那是非常复杂，非常难以言表的神情。
在阿娜身上，一定发生了什么难以预测的事情。
所以他也没有着急就下结论。
阿娜刚才所说的话，内容很多，但是，信息量却并不大。
除去一些琐碎的关于目录的，以及乌托邦的情报之外，大部分都是她如何杀敌的回忆。
她的目的一直以来只有一个。
一定要杀死异能者。
而这一点不会因为来到姬丘市而发生改变。
所以可以推论，她到姬丘市，到失去记忆之前的目的，应该还是杀死异能者。
但是她对谷澄月和柳世湘的行动却违背了这一目的。
她先是在表世界里承诺，因为自己也是异常者，不会对谷澄月他们出手。
而进入了里世界之后，她便控制不住自己的疯狂，念着一定要杀死异常者才行。
这两点都违背了她的基本目的。
所以谷澄月在心中作出了初步的推论。
“阿娜，虽然很草率。但是我想你应该听一听我的推理。”
“锵锵锵~名侦探澄月前辈的推理时间，开始了呦~”
柳世湘一边拍着她的小手一边这么起哄道。
谷澄月没有理会她，开始了自己的推理。
“在开始我的一切的推论之前，阿娜，我想问你。你被调来姬丘市的原因是什么？不会也想不起来了吧？”
“任务1，支援在姬丘市早已潜伏着的圣书之娜诺大人的工作。任务2，姬丘市中有乌托邦组织序号前20的异能者，我等最优秀的使徒候补便被调来此处进行调查。”
“只有这些吗……嘛，倒是和我想的没有差多少。”
他回想起在为了拯救世湘而建立的镜花水月的第14轮回之中见到的少年，自称乌托邦组织序号11号的莲。
那么在这个都市里，除了夜见梦子和卡拉斯那样序号靠后的乌托邦成员，还有着其他前20号的重要成员吗？
答案毫无疑问是肯定的。对于能设下让柳世湘Lost并且采集数据，这样的局的乌托邦，绝不能轻视。
谷澄月推了一下他那白框眼镜，宣告了推理的开始。
“首先，我们会迎来3个问题。其一，为什么你的记忆会消失。其二，为什么你会成为异常者。其三，为什么，你的疯狂是针对我等异常者而非异能者。这三个的问题，将会是解开真相的关键。”
“但是，前辈，这三个问题，面向的不都是未知的情报吗？”
谷澄月揉了揉柳世湘的头发，这么对她说道：
“面对未知，我们不一定需要用已知的情报来解决。”
“这是什么意思？”
“前辈，我很好奇！”
阿娜和柳世湘都用一种带着期待的眼光看着谷澄月，使得他稍稍有些不好意思。
“世湘，在做数学题的时候经常会用到那种方法吧，在还没用正统的方法解决问题的时候，先把看起来会成为答案的简单的数字代进题目里，然后就能按部就班地找到正确答案了。”
“原来如此……但是，这和阿娜她遇到的事情有什么关系呢？”
“我们先假设，有一个能够抹消人的记忆的异能者存在。如果有了这个异能者的存在的话，很多问题都可以得到解决。”
首先，阿娜在进入姬丘市之后，开始了对乌托邦组织序号前20号的某个人进行了追查。随后凭借阿娜那熟练的对异能者的追查技术，同时应用她们目录独有的异能检测器，阿娜成功地找到了那位编号前20的某人，并且与之进行了战斗。
战斗的结果，不论输赢，阿娜应该都取得了一定的成果。但是那个成果应该没能上报到目录去。
对，这个关键的地方，那个假设中的异能者出现了。他或是她也应该是乌托邦的核心人物，编号前20的重要角色，因为阿娜窃取的情报太过重要，所以是他抹去了阿娜关于姬丘市的所有记忆。
“前辈，问题有三个吧？你这样的话，只能解决一个问题。最关键的，阿娜是如何成为异常者的，以及她的疯狂为何会针对异常者这两件事。”
“是呢，所以刚才的推论还只是第一版本的。接下来的才是正题。”
我们说到，阿娜取得了一定成果，这时候，她被那个编号前20号的核心人物发现了。
但是，那个核心人物采取的第一行动不该是先抹消她的记忆才对。
——如果谷澄月是那个核心人物的话，他一定会不留后患地杀了阿娜。
所以，阿娜在那时成为了异常者。她的世界倒带了，倒带到了遇到那个核心人物之前的某个时间点上。
而知道了她的追查目标并不止一个的阿娜，很无畏地前去追查了那个所谓的核心人物。
因为到这里为止，她的目的，还是杀死异能者。
可是，既然能被杀死过一次，阿娜显然是敌不过那位核心人物的。
所以她无数次地尝试了。虽然最后都没有成功，可这无数次的尝试使得乌托邦抓到了一些端倪——她是异常者的这个端倪。
于是那位核心人物意识到了，清除她的记忆对她可能更加有效。并且对她暗示了。
——她自身便是异常者，异常者即是目录要清除的外法，异能者的一种。
所以她才会陷入自我矛盾的疯狂，陷入一定要杀死异常者的疯狂。
“以上，便是我的推论。”
谷澄月再度提了提眼镜，宣告了他的推论结束。
“真不愧是我裏二十二人的智囊，The Moon呦。”
突如其来的声音，惊扰了三人的谈话。
那个披着夸张的黑色斗篷，虽然此刻把斗篷帽子脱下，露出那留着紫色的，末尾结晶化的长发的女性，毫无疑问便是宁萤。
进入里世界这么久，谷澄月终于等到了她。
“让我好等啊，宁萤。我还以为这个镜花水月的幻象又要用到极限了呢。”
“The Fool，来的时机真是巧……”
谷澄月和柳世湘都出声欢迎，而阿娜则是警戒着宁萤，没有说任何一句话。
而宁萤也是径直朝向阿娜走来。
“不要这么警戒我嘛。异常深度Ⅲ级的孩子呀，我对你可没有什么敌意。不如说，我身为异常者组织——裏二十二人的首领，反而是欢迎你的。”
阿娜微微咬紧了嘴唇。
“是这样吗……原来你就是裏二十二人的leader，抱歉，我的身体下意识地会把你当作敌人。你身上的危险要素实在太多了。”
“呼……所谓的超人的直觉吗？我作为裏二十二人的首领，也曾数次杀死过异能者或者是超人，留下这样的气息也是无可奈何。但愿你不要心有芥蒂。我是宁萤，裏二十二人组织Code The Fool，或者叫我愚者也可以。蓝发的孩子，你呢？”
阿娜即使是听到宁萤的解释也未曾放松警惕。
“阿娜，阿娜·冯·诺依曼。目录的使徒候补。”
宁萤朝着尚且警觉的阿娜伸出了手以示友好。
“阿娜，我代表我们裏二十二人欢迎你。你是想要加入我们的吧？”
谷澄月看向了柳世湘，后者则俏皮地眨了眨眼睛，毫无疑问是手快的柳世湘先一步在Qechat里把阿娜的事情告诉了宁萤。
阿娜犹豫了一下，还是伸出了手，握在了宁萤的手上。
“是的，希望能够加入你们裏二十二人。在此，请多指教。”
“阿娜，在那之前，我要纠正你的所用的词汇。”
宁萤微笑着放开了她的手。
“那是什么意思？”
“并不是‘加入’，而是‘回归’才对呀，阿娜。”
谷澄月没有听懂宁萤的话。阿娜的用词应该没有错才对。
“宁萤，给你用三句话来解释清楚这件事。”
“那还真是强人所难呐，The Moon呦。诶……我想想。首先，我们裏二十二人现在还是处在一盘散沙的失散状态，彼此不认识也非常正常；其次，我们三年前的记忆被我们组织中的某个人用保护性措施消除了；所以，阿娜在三年前便是我们裏二十二人的成员，而你们不认识她，也属于我的意料之内。”
柳世湘点了点头，但是谷澄月和阿娜还是用怀疑的眼神看着宁萤。
因为宁萤在此前和谷澄月所说的某句话让谷澄月印象深刻。
还记得吗？在谷澄月和宁萤以及亚留斯在下层区M区调查时候。
宁萤曾经说过——
「你在说什么……同时是超人又是我们异常者？我可没有承认过有这种战友。」
恰恰是证明了，她是应该不知道阿娜的存在的才对。
向宁萤阐明了他的疑惑之后，宁萤才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
“是吗，你还记得我说过的那句话啊。确实，那个时候我还不知道阿娜的存在。因为，阿娜的存在，就算是在我们裏二十二人的现在在场的4名异常者中，也是特别的。”
宁萤用手指在空中画了一个圆圈，随即出现了一个二十二等分的圆盘。
那是宁萤的异常深度Ⅰ级时获得的能力，也是她能作为裏二十二人首领的原因。
——存在之罗盘。
「这个罗盘便是我等裏二十二人存在的所在，我等裏二十二人生命铭刻的所在。苍蓝火焰燃起则存在尚且还健在，也就是说，我们将要拯救的Lost足足有9个那么多。」
而这一次宁萤所描绘出来的罗盘，比上一次的更加详细，连各个被等分的区域所代表的大阿卡纳牌都显示了出来。对应在场的三人——谷澄月（The Moon），柳世湘（The Magician），宁萤（The Fool）的三个区域都闪烁着更靓丽的苍蓝色的火焰。
此时，谷澄月注意到了这个罗盘上，和上一次不一样的地方。
原本指示为Lost的9个区域之中，有某个区域燃起了虚弱的，仿佛一吹即灭的青色火焰。
“对……没有错。她，阿娜·冯·诺依曼，是已经Lost了的存在，所以我在一开始才会不承认她，是因为世界修正了我们的记忆。但是，她却存在于此处，这究竟是如何做到的，我不清楚，但是，她是我们裏二十二人之中，那失落的『战车』的大阿卡纳，The Chariot！”
“我是……异常者组织，裏二十二人的……战车……？”
谷澄月出声打断了宁萤的话。即便宁萤说的话可以勉强解释这一切，但是还有一个更加致命的漏洞存在。
“三年前，阿娜应该是被调回到了目录的后方才对，为什么会是我们异常者的一人？”
宁萤挥了挥手，那个罗盘消散在了空中，她那锐利的眼光看向了提出疑问的谷澄月。
“The Moon呦，你很喜欢3这个数字，我也提出三种的可能来反驳你的提问吧。第一种可能，那个被调回的记录，本身便是捏造的。阿娜，你三年前的记忆，真的一点也不暧昧吗？”
“…………”
阿娜咬紧了牙关，没能说出任何话，证明了宁萤所问确实是她心中所想。
“目录也拥有着能够进行记忆操纵的手段，篡改记忆，让你以为你三年前的那段时间被调入了后方也是有可能的。那么第二种可能，你所谓的三年前，并不是一个很具体的概念，我们裏二十二人也是三年前建立，但是时间上却是三年前的年初，从年初到年底的所有时间都能称为三年前，那么你只要在那某一段时间和我们接触，便可以加入我们裏二十二人。而后被调入后方，其实并不冲突。”
“那么第三种可能呢？”谷澄月有些迫不及待地出声提问。宁萤所考虑的，正是他所没考虑到的部分。
“哼哼……轮回这一现象，并不只是发生在姬丘市而已。”
柳世湘点了点头，随后补充了宁萤的这一说法。
“说到我们异常者，不能不说轮回呢，轮回是一种持续数日的无限循环。唯有我们异常者能够保有轮回的记忆，进入里世界。而三年前的那段时间，正是异常者和轮回现象在全世界大发生的时间。
但是，有一个规则是——不管是在世界各地发生轮回现象，那些异常者都有可能被卷入那个和姬丘市呈镜面对称的里世界，也就是现在我们所在的地方。不如说，姬丘市以外的异常者，被卷入里世界，就只会进入这里。所以不管是世界各地的异常者，都可以在这个里世界里见到，虽然，那也只是三年前的情况。”
谷澄月不由得出声提问了。
“世湘，你说那只是三年前的情况……三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使得我们裏二十二人要被迫接受保护性的记忆消除，要我们变得互不相识，到底是为什么？到底发生了什么？”
“大清洗……”
阿娜喃喃地这么说道。
是的，在目录待了那么久的她，不可能不知道这个词。
“刚才阿娜你自述的时候也提到过这个词，所谓的‘大清洗’究竟指的是什么？”
“抱歉……我三年前的记忆，确实像愚者所说，变得暧昧不清了，但是，我知道，大清洗绝不是什么可以歌功颂德的战役，要说的话，那更像是一场战争……”
谷澄月看向柳世湘和宁萤，她们都神色复杂，似乎不愿开口。
这种只有自己被蒙在鼓里的感觉很让人难受。
但是如果连柳世湘都不愿意说的话，那谷澄月也不会再刻意深究下去。
“抱歉，前辈，如果到了那个适合的时候的话，我一定会说的。”
谷澄月摇摇头，表示自己不是那么的介意。
随后他看向宁萤，重拾了最初他们和阿娜的话题。
“宁萤，现在的情况是，阿娜只要是在里世界之中就会陷入那个异常深度Ⅲ级的疯狂。我们该如何才能解除她的疯狂？”
“那恐怕有一点难度。我不知道将阿娜诱导到异常深度Ⅲ级的原因，无法对症下药就很难办。但是，你说，只要是在里世界之中，是吗……那么的话，立刻脱出里世界怎样呢？”
谷澄月想起了第一次，宁萤带着他脱离里世界的时候，是从家里的镜子钻入，回到的现实世界。
可是他们所处的位置是学校·姬铭馆的梧桐大道上，距离最近的能找到镜子的洗手间也要跑上几栋楼，如果是这个阿娜的速度的话，恐怕没有到那里谷澄月他们就会被杀死。
“哼哼，所以我也能解决这方面的问题！我的异常属性可是水晶。和只会制造幻境的你不一样，我可以凭空造出一面水晶的镜子来。这样，就省去了很多功夫。”
谷澄月随即就将镜花水月撤去。
“笨蛋，好歹给我一点心理准备的时间吧！”
但是说归说，宁萤还是立刻就扯下一丝头发，在自己的面前造出了一个水晶的镜面。
阿娜被柳世湘立刻推入了那个镜面，随后三人跟了进去。
他们出现在了梧桐大道的某个角落。所幸的是似乎还没到下课时间，梧桐大道上没有多少的行人，没有人能注意到突然出现的他们。
谷澄月看了一眼恢复了功能的手机，已经是下午的4点38分。
不出意外的话，明天早上要和柳世湘还有阿娜一起被班主任叫去谈话了。
柳世湘深深地呼吸了几口新鲜的空气。对阿娜露出了笑容。
“阿娜，这个时间正好是晚饭刚刚做好的时间，翘了下午的课的我们，就这么直接去吃晚饭吧。现在正好是能不和其他学生抢饭的好时机哦？”
阿娜点头，尽管这个时间吃晚饭对她来说有些早了，不过他们连午饭都没有吃，这点变化还是可以容许的。
这梧桐大道的尽头便是操场，运动场以及食堂了。
姬铭馆的食堂是一座二层建筑，一层二层的饭菜通常没有什么差别，在中午的话，通常男生会在一楼，女生会在二楼就餐，晚上的话因为住宿的同学比较少就只有一楼开放。顺便一说，中午的男女有别的设计是为了防止学生恋爱交往。但是也有有心之人，就在二楼拿了餐也会到一楼和她的男友一起吃饭。柳世湘和谷澄月原本就是这个打算。只不过现在已经到了傍晚，不需要耍这些小心思。
食堂内部是许许多多的长方形的餐桌以及数个打饭的窗口所构成的空间，通常午饭和晚饭都会排上长长的队伍，但是现在这个时间还很少有学生前来，阿娜和谷澄月他们才能有幸吃到那个传说中的名菜。
“啊，这不是小谷吗？我记得晚上你从来没有来食堂吃饭的习惯呢？”
打饭的阿姨认出了谷澄月，并且寒暄道。
“是啊，我通常这个时候都在学校外面打工了。今天是特殊情况，带我们可爱的外国转校生来参观校园，就顺道带她来吃晚饭了。”
“是吗，那还真是辛苦你了。要的菜还是和以前老样子吗？”
“是的，除了我之外，还要再打三份一样的餐。”
柳世湘这个时候扯了扯谷澄月的衣角。
“世湘，今天我请客了，就不劳你付钱啦。”
“前辈……你的生活原本就很拮据吧，就不要勉强请客了。阿娜的和我的份，就由我来付好啦。”
柳世湘的体谅让谷澄月很开心。他点头同意。
随后阿娜和宁萤都拿到了和谷澄月一样的饭菜。阿娜盯着盘子里的某样东西，朝着谷澄月提问道：
“这个就是你们说的那个……名菜？”
“是吧？意外的普通吗？”
“不……我们的国度对事物的烹调方式和你们的国度有着很大的区别，所以像这样的菜还是第一次见到。”
宁萤则是看着盘子里的菜，嗤笑了一声：
“没想到过了三年，这个学校的所谓的名菜还是老样子。”
那是一块很大的，尚且滴着汤汁汁水的，散发着香气的鸭腿。
虽然说鸭腿或者鸡腿在饭店里，在平时的家庭菜谱之中都算得上是常见菜了。
但是眼前的鸭腿却不一样。既不是清蒸或者腌渍也不是平常意义的红烧。
虽然颜色看起来和普通的红烧鸭腿差不多。但是那散发出来的强烈香气和从鸭腿之上缓缓淌下来的汁水却告诉阿娜这个所谓的名菜绝对不简单。
他们找了一个靠里的空位坐了下来。
看到阿娜的筷子第一个就动向了那只鸭腿，谷澄月不由得会心一笑。
“你们的国度里，也就是意大利菜系，这样的做法应该是从未见过的才对。所以好好享受吧，这个鸭腿有着一种魔力，也是被称作这里的名菜的原因。”
阿娜没有把鸭腿上的皮剥下来，就这么连着皮咬下。
“这是……”
阿娜从未体验过这种味觉上的刺激。
那感觉仿佛是一瞬之间由万米高空之中坠落至无底深海般。不断地下沉……下沉……让人无法抗拒的沉沦感。
这样想着的阿娜，咬下了第二口，第三口，随后一口气将这只鸭腿的全部吃得干干净净。
柳世湘将口袋之中的湿巾拿出，递给阿娜，告诉她她的嘴角沾染上了那鸭腿的汤汁。
“谢谢……”
阿娜接过湿巾，擦干净了嘴，这才说出了自己的感想。
“不管是皮也好，肉也好，嫩度也好，酥软度也好，都完美无缺。最主要的是……那汤汁……我说不清成分的汤汁，仿佛渗入了这鸭腿的皮肉，咬下去的每一口都仿佛要溢出来的幸福感让人无法割舍。而这汤汁却又不至于让人感到油腻，是恰到好处的咸淡，恰到好处的烹调手段。尽管我在世界各地都吃过被各种各样的人称之为美食的东西，但是，这样的体验确实是第一次……谷澄月，能说说这个独特的味道到底是用了哪种配方才做得出来的吗？”
“阿娜，你听说过腐乳这种东西吗？”
“不……似乎是在这个国度的超市里看见过，但是却不知道那是什么。”
“腐乳是一种发酵物，而这个鸭腿的名字叫作‘乳汁鸭腿’。是在制作的时候使用了特制的南乳……也就是红腐乳，并且长时间的闷烧，使得汁液能够完全的渗透进去，同时又很好地控制了汤油的比例，使人感觉滑而不腻，不要惊讶，我们第一次吃到这个乳汁鸭腿的时候，也是一样的感受。”
谷澄月对阿娜解释道。
“那个叫做南乳的东西……是如此的有魔力吗，我回梵蒂冈教国的时候，一定要带一罐回去。”
在谷澄月还在解释的时候，宁萤就已经把饭菜吃得干干净净了。仿佛是几天没有吃饭一样。
“多谢款待。”
宁萤也从斗篷之中掏出了纸巾，擦干净嘴边的汤汁之后这么双手合十说道。
“你这也太夸张了……”
谷澄月和柳世湘都才只吃了小半块饭而已。
“哼哼，吃饭就该投入，这才是对饭菜的尊重。”
谷澄月在心中默默地给宁萤加上了吃货的属性。
花费了大约十分钟，四人都吃完了盘中的饭菜，留下四个空空的盘子。
“这样一来名菜的介绍也完了……剩下的行程就只有去图书馆和季梦卿打一声招呼了吗……”
现在的时间才刚过5点没多久。季梦卿不出意外的话还在那个图书馆吧。毕竟，那个女人可是寄居在图书馆的魔女呢。
不过谷澄月想起了时间之后，注意到了另一个问题。
“啊……说起来，今天我们的咖啡馆是不休班的日子。照这样，6点才能开业，不会被那个店主责备吗……”
柳世湘将双手背在身后弯下了腰，对着谷澄月道：
“不要紧，前辈，在从里世界里出来之后，我就立刻给店主发过短信了，所以迟一点应该也无所谓。”
“Nice support，世湘。”
“诶嘿。”
柳世湘眨了眨眼睛接受了谷澄月的表扬。
而宁萤则是对着无时不在秀恩爱的两人感到了一丝绝望。
“我先走了。关于乌托邦的行动还有要调查的东西，有事在Qechat里联络就可以了。”
“这么急吗？”
“啊啊，是啊，关于我们裏二十二人的其他成员的联络和寻找也是很费时间的。”
于是在告别了宁萤之后，阿娜、柳世湘和谷澄月三人前往了姬铭馆的图书馆。
而季梦卿，那个图书管理员，却正好不在。
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戴着蓝色半透明框眼镜的，将背后的长发扎成分在肩膀两侧的双马尾的穿着学生服的少女，拿着一本书站在那里。
明明她就站在那里，但是谷澄月却感觉不到任何的存在感。
或许，这个少女去做暗杀者绝对合适。
这是玩笑话。但是，这个女孩的存在就宛如虚无一样，让人体会不到任何东西般的纯粹。
她看向了谷澄月他们，没有说话。
她的手里拿着一本书，赫然是谷澄月昨天还掉的《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
谷澄月走上前去提问道：
“那个……请问一下，这个图书馆的管理员不在吗？”
“她似乎有事，今天下午都不在的样子。”
谷澄月点点头，看向阿娜。
阿娜的表情没有一点波动。
“圣书……不，季梦卿大人，她和我之前就打过招呼了，今天见不到也无所谓。”
“是这样吗，那么阿娜，去我们的咖啡馆坐一坐吧。我会为你准备最适合你的咖啡的。”
谷澄月想要转身离开。但是那个少女却出声了。
“时钟，坏掉了。”
“嗯……？”
回过头的时候，却发现那个少女已经消失了。宛如最开始就不存在在那里一样。
“时钟……？”
滴……哒……滴……哒。
在这安静的图书馆里，确实唯有时钟在发出它的声响。
谷澄月看向了那个时钟。
时针和分针的指向合成了一个时间——9点25分。
“前辈……？怎么了吗？”
“不，只是这里的时钟似乎坏掉了的样子。”
谷澄月没有在意，和柳世湘她们走向了前往咖啡馆·秀森的路。
但是，现在回想起来，那个坏掉的时钟，就仿佛是在预示着什么一样。
